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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先生笑道:“外边都是来买松烟墨客的话本的,只有从后门才出得去了。
” 韩悯笑着摆手:“惭愧惭愧。
” 而白石书局的正门前,楚钰推着温言的轮椅经过。
温言的腿还没好利索。
楚钰看见书局前的情形,一抚掌,恍然道:“差点忘记了,今天松烟墨客的新话本出来了。
” 他俯身对温言道:“辨章,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 楚钰吩咐身后的小厮照看好温言,拿着钱袋子挤进人群里。
“给我来一本!” 温言抱着一堆补身子的药材,坐在轮椅上,默默地看着他使劲往里边挤。
有些无奈。
他垂了垂眸。
不多时,楚钰就出来了,他看了一眼拿到的话本,面上欣喜顿时消失。
他看着话本封皮,为难地皱了皱眉,最后把话本收进袖中。
温言问道:“是什么书?”楚钰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什么好书。
” 他转移话题:“你饿了吗?去吃饭吧。
” 楚钰推着轮椅,想了想附近有什么酒楼。
那可不就是醉仙居么? * 楚钰推着温言进了醉仙居的正门。
小伙计迎上来:“客官几位?一楼二楼?” “两位。
”楚钰低头对温言道,“要不去二楼?有个临窗的位置,景色不错。
” 温言迟疑道:“我不太方便,还是……” 小伙计连忙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小的背您上去?” 温言不大习惯,刚要拒绝,却听楚钰道:“你毛手毛脚的,摔坏了我的宝贝文人,我来,你扛着轮椅跟上。
” 他说着就要撩起衣袖,温言想要按住他的手。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楚钰弯下腰,抄起他的膝弯,就把他抱起来了。
温言惊吓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你这人……” 楚钰抱着他,稳稳地走上楼梯,得意地挑挑眉:“你小心碰着腿,到时候又要多养几个月。
” 醉仙居一面临河。
一条穿城而过、流入城外鸳鸯湖的小河流。
早来的韩悯、谢岩与葛先生三人,就坐在临窗的位置上,那位置正对着上来的楼梯。
因此,楚钰一上去,就看见他们三个人。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楼梯上是楚钰抱着温言。
对面的桌子上,韩悯与谢岩坐在一边,谢岩靠里,葛先生坐在他们对面。
楚钰最先看见他们,站在原地不动了。
温言一扭头,也看见韩悯,忙低声对楚钰道:“你放我下来。
” 而韩悯转头看见他们,笑着伸出手,想要向他们打个招呼,却忽然发现楚钰的表情有点不对。
坐在他身边的谢岩,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状况之外的葛先生一脸疑惑。
这是在干什么? 楚钰依言将温言放下,然后冲到韩悯面前。
韩悯回头看了一眼谢岩。
记得楚钰说过,谢鼎元从前是他的伴读。
如今见楚钰这样反应,分明就是认识谢岩的。
看来谢岩就是谢鼎元。
却不料楚钰不是冲着谢岩来的。
他摇晃韩悯的肩:“你昨天跟我说什么,你说你在外面绝对没有野文人的。
我约你出来玩儿,你不出来,结果今天你就跟别人出来了。
” 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冲着自己来的韩悯试图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这时温言摇着轮椅上前,用拐杖敲敲楚钰的腰:“劳你坐过去。
” 楚钰立即安静下来,愤愤地坐到葛先生那边,眼中燃烧着怒火,盯着韩悯,一言不发。
而温言把韩悯救下来之后,就顺势坐在韩悯身边。
他有些别扭:“你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 “最近有点忙。
”韩悯弱弱道,“本来想下次休假,再给你带猪蹄汤的。
” 五个人凑成一桌,还多添了两个菜。
菜上齐之后,也没人说话,与其他桌都有说有笑比起来,气氛十分尴尬。
楚钰还在生气,吃一口就恶狠狠地瞪一眼韩悯。
不得不服软,韩悯扶着衣袖,给他夹了一个虾仁:“别生气了。
” 楚钰重重地哼一声,夹起韩悯往他碗里添的菜,唤了一声:“阿言。
” 听见他喊的谢岩抬起了头。
楚钰再嗤笑一声,把虾仁夹到温言碗里,眼睛却看着谢岩:“没喊你,我喊我的新朋友温言。
” 一直遵守饭时不语的新朋友温言,一点都不想理他。
终于从战场中脱身的韩悯松了口气。
他冷静地观察场上局势。
看来楚钰和谢岩从前就认得,谢岩应该就是谢鼎元。
给楚钰做过伴读,十六岁中了状元的谢鼎元。
后来两个人散了。
今日再见,楚钰竟然连理也不想理他。
偏偏老朋友与新朋友的名字还相同。
阿言和阿岩。
所以方才楚钰喊那一声,谢岩以为是喊自己。
韩悯被自己的重大发现吓了一大跳。
无比强大的修罗场试炼,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话本素材。
看来他可以着手准备《邻国状元与御史与探花郎的二三事儿》了。
那头儿,谢岩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低头吃菜。
饭吃了一半,他们这桌格外沉默,忽然外边传来由远及近的吵闹声。
有点奇怪,醉仙居二层的食客们都放下碗筷,从窗外望去。
有个人仿佛是喝醉了,红着眼睛耍酒疯,拿了个铜锣在街上敲,行得歪歪扭扭的,几次险些掉进河里。
还不知缘由,许多人怕他出事,都跟着他。
只听那人哐当敲了一下铜锣,怒吼一声:“松烟墨客小混蛋,我就知道你在看!” 突然被点名的韩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放下筷子,颤抖着手,端起茶杯。
那人连发几个疑问句控诉:“我们御史大人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转写探花郎?探花郎到底哪里比得上我们御史大人?你说啊,御史大人到底哪里不好了?” 他在原地蹲下,捧着脸,抹去眼角热泪,呜呜地哭:“圣上这负心汉,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要御史大人了吗?” 大丈夫为情落泪,十分令人动容。
只是这话越说越离谱,旁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带到一边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导他。
韩悯捧着茶杯喝茶。
温言问他:“什么话本?什么御史?你知道吗?” 楚钰从袖中拿出新买的话本,丢在桌上:“喏,就是这个。
” 《圣上与探花郎二三事》第一册。
他解释道:“写这个书的人叫松烟墨客,前四卷写的是《圣上与御史》,今天新出的,写了探花郎,喜欢御史大人的不高兴了。
” 楚钰轻声道:“其实《御史》那四本还挺好看的,我也是一路追过来的。
写探花郎……” 他扶额:“我看着怪怪的。
” 温言随手翻了翻。
虽然不是《圣上与御史》,但也能够想见,前几本是什么样的。
他冷着脸,将书页一摔,低声叱道:“简直是荒唐。
” 韩悯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并不存在的茶水。
不敢说话,瑟瑟发抖。
温言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 “我……” 我哪敢说话啊? 见他为难,葛先生刚想帮他解围,韩悯就重重地放下茶杯。
韩悯对松烟墨客的不当行为,做出严肃批评:“这人真是——” 他紧紧抿着唇角,握拳捶桌,义正辞严:“真是个小坏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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