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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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错误(3/3)

收拾东西，隔壁的实习生问：&ldquo你又请假了？&rdquo 颜晓晨没有吭声，无形中算是默认了，也就没有人再过问。

出门时，吴倩倩追了上来，关切地说：&ldquo你怎么又请假？你再这么搞下去，就算上司对你有几分好印象也要被你折腾完了，有什么事不能让沈侯帮你处理一下&hellip&hellip&rdquo 颜晓晨打断了吴倩倩的关心，&ldquo我不是请假，我是被公司开除了。

&rdquo 吴倩倩瞪大眼睛，惊讶地盯着颜晓晨。

颜晓晨说：&ldquo我现在不想多说，反正过几天你就会知道原因。

我走了。

&rdquo因为不是上班点，公车上竟然有空位，颜晓晨找了个位置坐下，可她真渴望能天天挤着公车上下班。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要在失去后，才发现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是多么幸福。

颜晓晨回到宿舍楼，楼道里并不冷清，有人敞开了宿舍门在看韩剧；有人在收拾行李，毕业的手续已经都办完，性急的同学已经准备离校。

不过，颜晓晨的宿舍还是很安静，刘欣晖和同学出去玩了，吴倩倩在上班，魏彤在图书馆用功，不到深夜，这个宿舍不会见人影。

颜晓晨关上宿舍门，默默坐了会儿，给沈侯打电话，&ldquo你现在方便说话吗？&rdquo 沈侯很敏感，立即说：&ldquo方便，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没去上班？&rdquo &ldquo公司知道了，让我不用再去上班。

&rdquo 沈侯一下子炸毛了，吼起来，&ldquo怎么会？！不可能！我爸妈说已经&hellip&hellip&rdquo 沈侯立即意识到现在还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沉默了下来。

一会儿后，沉重地说：&ldquo小小，对不起！&rdquo 颜晓晨说：&ldquo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写匿名信的人是看学校一直没有处理我，想到了事情有可能会被从轻处理，就又给公司发了信件，她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我拖累了你。

&rdquo事情到这一步，就算沈侯家有关系，学校也很难从轻处理了，毕竟连外面的公司都知道了，学校再不严肃处理，很难对外交代。

&ldquo就算这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可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摊不上这种事！&rdquo沈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ldquo×他妈！这个混账！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断人生路去报复？等我查出是谁，我不会放过他！你有怀疑的对象吗？&rdquo颜晓晨眼前闪过一个人，却觉得现在追究这事没有意义，归根结底是他们先做错了，&ldquo我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

&rdquo &ldquo小小&hellip&hellip你别害怕！&rdquo沈侯断断续续，艰涩地说：&ldquo就算&hellip&hellip没了学位，你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没有人会嫌弃有真才实学的人。

我家在上海有公司，你来我家公司工作，等工作几年，有了工作业绩后，谁会在乎你有没有大学的学位？比尔?盖茨、乔布斯都没有大学学位，不都混得挺好？&rdquo沈侯说着说着，思路渐渐清晰了，语气也越来越坚定流畅。

颜晓晨打起精神，微笑着说：&ldquo好的，我会努力！&rdquo 沈侯很难受，但不管再多的对不起，再多的抱歉，都不能帮颜晓晨换回学位，他只能先尽力帮她找一份工作，&ldquo就这么说定了，你到我家的公司来工作，我安排好后，就回学校来找你。

&rdquo 颜晓晨挂了电话，拽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不管沈侯的父母之前找了哪个学校领导去找王教授谈话，想要化解此事，现在已经东窗事发，找王教授的领导为了撇清自己，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此事。

果然，下午三点多时，魏彤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宿舍，连书包都没有拿，显然是听说了消息后，立即就赶了回来。

她看到颜晓晨的行李箱，一屁股软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问：&ldquo是真的？你帮沈侯考试作弊？&rdquo 颜晓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魏彤恨铁不成钢地说：&ldquo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为什么要帮沈侯考试作弊？&rdquo可仔细想一想，院里的同学，不要说有恋爱关系的，就是普通的关系要好的同学，考试时&ldquo互相帮助一下&rdquo也是经常有的，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被抓住而已。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作弊被抓的严重后果，但事情没轮到自己头上时，总觉得不过是&ldquo帮一个小忙&rdquo而已，没人会把这事当真，等真发生时，却不管是痛哭，还是后悔，都没用了。

颜晓晨放好最后一件衣服，关上了行李箱，&ldquo学校打算怎么处理我们？&rdquo&ldquo我的导师说，沈侯立即开除学籍，连结业证书都没有，只能拿个肄业证书。

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有悔过之意，保留学籍，给予毕业证书，但不授予学士学位，听说王教授帮你求了不少情。

&rdquo 颜晓晨半张着嘴，满面惊讶，&ldquo我认错态度良好？&rdquo王教授本来对她还有几分同情，却早被她气没了，再加上沈侯家的暗中运作，以王教授古板耿直的性子，只会对她越发憎恶，否则也不会早上MG公司和他一联系，他立马把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让MG给她定了罪。

可短短半天的时间，他竟然又回心转意，帮她求情，凭借自己在学术界的清誉，让学校给了她毕业证书。

魏彤一看颜晓晨的反应，就知道她压根儿没有&ldquo认错态度良好&rdquo，魏彤叹着气说：&ldquo王教授算是给你留了一条生路，就算没有学位证书，你拿到了毕业证书，成绩单又全是A。

过一两年，等事情平息后，你还能考个研究生，或者攒点钱，去国外读个硕士学位。

&rdquo话是这么说，但这一两年才是最难熬的，一个读了四年大学，却没有学位证书的人只能去找一些工资最低的工作。

颜晓晨看魏彤十分难受，反过来安慰她，&ldquo我没事的，大不了我就回酒吧去打工，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

&rdquo 颜晓晨表现得十分平静，魏彤却很担忧颜晓晨的精神状况，她觉得自己也算是坚强的，但如果碰上这事，非崩溃不可。

颜晓晨把行李箱放好，微笑着说：&ldquo我出去一下。

&rdquo 魏彤立即站起来说：&ldquo你去哪里？我陪你。

&rdquo 颜晓晨看着魏彤，&ldquo我不会自杀，只是想一个人走一走。

&rdquo 魏彤讪讪地坐下，&ldquo那你去吧！&rdquo 颜晓晨出了宿舍，慢慢地走着。

魏彤是因为自己的导师，提前知道了消息，同学们却还不知道，依旧笑着跟颜晓晨打招呼，但明天应该就都知道了。

颜晓晨不急不忙地走着，把学校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她知道学校的校园是很美的，但是大学四年，一直过得捉襟见肘，总觉得所有的美丽都和她无关，一直咬着牙用力往前冲，直到和沈侯谈了恋爱，才有闲情逸致逛学校的各个角落，可又因为身边有了一个吸引了她全身心的人，她压根儿没留意景色。

命运总是很奇怪，在这个校园里，咬牙切齿地冲了四年，最后却连学位都没有拿到，失去了学位之后，反倒想要好好看看自己的校园。

颜晓晨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学校的哪里，只知道，这个地方她好像曾经路过，却又毫无印象。

竹林掩映中，有几个石凳，她走了过去。

等坐下来，才觉得累，疲惫如海啸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涌出来，将她淹没。

颜晓晨弯下身子，用双手捂住了脸。

这几天虽然不允许给自己希望，可人都有侥幸心理，多多少少还是期冀着能拿到学位，能保住她刚刚拥有的一切美好。

但是，现在全部落空了！ 颜晓晨从钱包里拿出爸爸的照片，黑白照片上的爸爸含着笑，温和地看着她。

颜晓晨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但是她必须告诉他，&ldquo爸爸，我做了一件错事，拿不到学士学位了，对不起！&rdquo 爸爸依旧是温和地看着她，就如以前她做错了事情时一样，他从不会责骂她，有时候她被妈妈打骂了，爸爸还会悄悄塞给她一块巧克力。

颜晓晨摩挲着照片，枯竭了多年的泪腺竟然又有了眼泪，一颗又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颜晓晨正看着爸爸的照片默默垂泪，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颜晓晨赶忙擦去眼泪，把照片收好，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ldquo程致远&rdquo。

颜晓晨的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一个闲着没事的问候电话，她迟疑了一下，接了电话，&ldquo喂？&rdquo &ldquo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晚上一起吃顿饭。

&rdquo程致远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温文尔雅，没有丝毫不同于往常的波澜，但自从颜晓晨和沈侯明确关系后，他就从没有主动邀请颜晓晨出去过。

颜晓晨想了想说：&ldquo好的，在哪里？&rdquo &ldquo你沿着小路走出来，就能看到我。

&rdquo 颜晓晨愣了一下，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沿着小路往前走。

小路的尽头就是她起先拐进来的林荫小道，程致远正站在葱茏的林木下，打电话。

他看到了她，挂了电话，对她笑了笑。

颜晓晨问：&ldquo你怎么在这里？&rdquo 程致远迟疑了一瞬说：&ldquo我去找你，正好看到你从宿舍楼里出来，你没看到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你&hellip&hellip就跟过来了。

抱歉！&rdquo 颜晓晨想到她刚才躲在无人处，拿着爸爸的照片潸然落泪，有可能全落在了他眼里，恼怒地质问：&ldquo你看到了？&rdquo 程致远沉默了一下，说：&ldquo我回避了，在这里等，看你迟迟没出来，有点担心，才给你打了电话。

&rdquo天气很热，程致远却穿着浅蓝色的长袖衬衣和笔挺的黑色西裤，一身谈判桌上的商业正装，颜晓晨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他是急匆匆地离开了公司。

她看着他衬衣上的汗渍，语气缓和了，&ldquo你是不是知道了？&rdquo 程致远也没否认，淡淡说：&ldquo嗯，我在MG有两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曾在他们面前提到过你，他们知道你是我的老乡。

中国人的古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rdquo 颜晓晨很羞愧，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给他抹了黑。

两人默默相对地站了一会儿，程致远笑了笑，说：&ldquo走吧！李司机在校门口等。

&rdquo 打开车门，程致远先把扔在车后座的西装外套和领带放到前面的位置上，才上了车。

颜晓晨肯定了之前的猜测，程致远果然是从商业谈判桌上跑了出来，仅剩的几分恼怒也没了，若不是真关心，犯不着如此。

想到程致远帮了她那么多，她却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程致远看她仍然低着头，一副等待批判的态度，叹了口气说：&ldquo别难受了，谁没个年少轻狂、偶尔糊涂的时候？只不过你运气太差，被人抓住了而已！&rdquo似乎怕颜晓晨不相信，还特意补了句，&ldquo我也考试作弊过，但运气好，从没被抓住。

&rdquo 颜晓晨还真不信沉稳的程致远会像她和沈侯一样，&ldquo你不用刻意贬低自己来安慰我。

&rdquo 程致远淡淡地说：&ldquo我还真没贬低自己！我大学在国外读的，没父母管束，又仗着家里有钱，做过的浑蛋事多了去了。

年少轻狂时，干几件出格的糊涂事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不会出事，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但有些人却会犯下难以弥补的错。

&rdquo 颜晓晨沉默了，她不知道这次的事算不算她年少轻狂犯的错，也不知道这错是否能在未来的人生路上弥补。

程致远没带她去餐馆吃饭，而是带她去了自己家。

那个会做香喷喷的荠菜馄饨的阿姨在家，她客气地和颜晓晨打了个招呼后，就开始上菜。

等颜晓晨洗了手出来，阿姨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三菜一汤，凉拌马兰头、烧鳝鱼、笋干咸肉，豆腐鲫鱼汤，都是地道的家乡口味。

颜晓晨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胃口吃饭，即使去食堂，也是随便扒拉两筷子就觉得饱了，今天中午没吃饭，也一直没觉得饿，可这会儿闻到熟悉亲切的味道，突然就觉得好饿。

程致远早上听说消息后，就急匆匆赶去学校找王教授，压根儿没时间吃中饭，这会儿也是饥肠辘辘，对颜晓晨说：&ldquo吃吧！&rdquo说完，端起碗就埋头大吃起来。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饭，看看彼此风卷残云的样子，不禁相视着笑了起来。

程致远给颜晓晨盛了一碗豆腐鲫鱼汤，自己也端了一碗，一边慢条斯理地喝汤，一边问：&ldquo没了学位证书，工作肯定会很难找，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千万别说去酒吧打工，那不叫打算，那叫走投无路下的无可奈何！&rdquo 颜晓晨和魏彤同宿舍四年了，也算关系不错，魏彤虽然担心她，却不敢这么直白地说话。

程致远和她相识不过一年，却机缘巧合，让两人走得比同住四年的舍友更亲近。

颜晓晨想了想，如实地回答：&ldquo沈侯想把我安排进他家的公司，如果公司能要我，我也愿意去，毕竟我现在这情形没什么选择。

&rdquo程致远沉默地喝了两口汤，微笑着说：&ldquo这个安排挺好的。

事情已经这样，你不必再钻牛角尖，如果想要学位，工作两三年，攒点钱，可以去国外读个硕士学位。

&rdquo 颜晓晨喝着汤，没有说话，就算能再读个学位，可那个学位的意义和这个学位的意义截然不同。

人生中有的错，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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