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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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挂满海草的洞口窸窣作响,感觉有什么正在靠近。

他在洞窟里听见，心陡然提起，紧张又期待地跳。

洞外是谁来了？

想睁眼去看,可是眼皮很沉重,像一座山似的压住了瞳仁，抬不起；也像是被黏糊糊的胶水粘住了,拔不开。

声响越近，听在耳中越清晰。

他能肯定那是人类修长的双腿拂动水流形成的声音,那样的舒缓、悠扬,与尾巴卷动出的刷拉声截然不同。

他清楚地知道两者在使用上的区别。

靠近洞窟的是个人类。

还是他最熟悉的人类。

外面的人开口了：“笨鱼！出来！我知道你躲在这！”

她来了！

来找他了！

眼皮使劲抬,使劲拔，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睁开，但眼前是能看见了。

有一束白白的光,从被拨开的海草中间穿透进来，刹那之间照亮他的灵魂。

接着，耀眼的白光里,出现了她的身影。

熟悉的，对他似喜似怒,又似乎是无奈的脸。

“我找你很久了，”她叹口气,朝他伸手,“过来。”

“去哪？”他听到自己怯惧的声音。

“当然是跟我回家啊！”她往洞窟里探进身体，手伸得更长,“你要自己呆在这里吗？”

“不要……”

“那还不跟我走？”

想跟她走,可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阻止,说“不能不能”。为什么不能？

她以前就说过啦，她的家就是他的家。

跟她回去,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笨鱼，还要不要跟我回去啊？”

“要要要”

不再想，迫不及待地向她撒娇，向她伸出手。

手被她坚定地抓住，身体也被她坚定地抱住。心里甜滋滋的，也攀紧了她，被她抱出漆黑阴冷的洞窟。

外面好亮，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看不到，却一点都不怕。因为他被很紧地拥抱着。

“我要跟你回家，回家，回家……”

“那你要听话，以后不能再乱躲了。”

“我听话！我保证都不躲了！”

“好，那我就带你回家咯”

然而这时，她的声音却忽然顿住，再开口，却冷得像千年的寒冰，“不对，你不是我的笨鱼……”

她的手猛地撒开。于是他就坠落。

“是我呀！是我！”他着急摇尾大喊。

明明就是他啊。为什么说不是？

“不是你！”她的话带着生冷的回音，飘渺无踪，却处处都在，“我的笨鱼很漂亮，不是你这么丑的！”

霎时哑口无言。

尾巴也摇不动了。

身体极快地坠落，砰地，撞碎了。

……

沉睡在洞窟内的身体也跟着一抖，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

现在，眼皮不再沉重。轻轻一抬就睁开了。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洞口被厚厚的海草遮盖得严严实实，显然没有被拨动过的痕迹。

没有谁来过。

他抬起手臂压住眼睛。

是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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