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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皱了皱眉,“咱们一宗归一宗的来论,朕问你,懿嫔生五阿哥,最先是给你通报的,有没有这事儿?接生的产婆也是你安排的,你敢说不是?” 贵妃心头骤跳,忖度着莫非是哪里出了岔子叫人拿住了?不能够吧!古华轩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她还特意去瞧过懿嫔两回,她也是神色如常,并不像察觉了什么的样子。
或许是别的方面惹皇帝不快,她自己给自己宽怀,略福了福身道,“懿嫔打发人来通传时已经是二更了,宫门都下了钥,是我让底下人找敬事房开门上太医院传人的,这不假。
她不愿意回禀长春宫,我瞧她可怜,又是头一胎,总不能让她自己料理,难道这也做错了么?” 她巧言令色,惹得皇帝愈发拱火。
到了这时候还不知悔改,真是没救了。
他怒极反笑,“找人接生原是没错,错就错在你让人使了手脚。
要不是那支针没扎住,恐怕一辈子没人知道你干的缺德勾当。
”他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你也是女人,怎么那么狠的心肠?别人怀了孩子就招得你想方设法算计,你是要我后宫独你一人?凭你,你配么?” 他最后那句话简直戳中她的要害。
是啊,她不配。
她在他眼里从来只是个妾,连正眼都没必要瞧上一眼的下等人,怎么敢和他的皇后,和他的礼贵人比肩!密贵妃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只没想到问题出在那根针上。
办案子要叫人服,少不得人证物证俱全。
五阿哥的喘症她可以一推四五六,光凭静嫔一张嘴有什么用?就是说破大天去,她一口咬定冤枉,天王老子也拿她没辙。
可现如今针从懿嫔身上掉了下来,这就不太好办了。
“主子这么看我,真叫我伤心。
”她缓了缓道,“主子虽博学,女科里的事知道的有限。
有的孩子个头大,卡在产门里生不出来,稳婆就要请剪子。
既然剪开了,后头少不得缝合……大半夜的,烛火摇曳瞧不真切,说不准是那时候遗漏的,怎见得一定是我使坏呢?” 郑亲王在一旁接了口,“这不难,既然人归太医院管,那些催生嬷嬷里是谁替懿主儿接的生,派人一问就能问出来。
老刁奴再奸猾,架不住大铡刀伺候。
连哄带吓唬,最后都得说出来。
只不过这么绕来绕去忒没意思,是好汉就正大光明的承认,敢做敢当,兴许还叫人敬佩些。
”说着招呼边上拜唐阿,“上太医院找管事,把那天的接生的人都带来。
老婆子最不讲义气,一伙人里难免没有软骨头。
一个松了口,底下就好办了。
” 就像当脑门子一记重拳,她也知道他们会去找那几个产婆,自己承不承认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怪当初太笃定了,懿嫔这辈子侍不了寝,五阿哥又弄个先天不足,立刻打发了那些婆子太显眼,就一直拖到现在。
谁知道走背运,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也败落了,万般皆是命么?她高高抬起下巴,横竖跑不掉,死也死得洒脱。
斜过眼来瞧静嫔,这贱/人在皇帝面前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背过身去却比蛇蝎还歹毒。
她以为把她供出来,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么?想得倒美!就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皇帝这里没有证据处置她,她自有办法叫她下去陪她。
“也别闲着,说说三阿哥吧!”皇帝叹息道,“他毕竟没有做错什么,你毒死他,夜里能睡得安稳么?” 其实那又怎么样呢!做一桩坏事是这样,做十桩坏事也是这样。
虱多不痒,就是这个道理。
先前已经传了口信出去,让家里兄弟想法子潜进慎行司除了那个太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开始部署。
就是部署……也晚了。
她觉得挫败,就像秤杆子上定好了星,已经补救不了了。
郑亲王说得也有道理,敢作敢当才是英雄好汉。
那么多的证据都指向她,到现在再辩驳,似乎有点力不从心了。
“罢了,我知道逃不过这一劫。
”她凄凉的看着御座上的人,“说实话,三阿哥的死,并不是我的本意。
这孩子两岁上出花儿,我曾经跟着成妃一块儿照顾过他。
那时候天天诚心诚意的拜痘疹娘娘,一天三遍香,半时也不落下。
我对他,终归和别的阿哥不同,听见他的死讯,我心里的痛比不上舒贵人,却也不亚于成妃。
怎么办呢,都是命。
我如今是挑了大头,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是叫她耍得团团转了,她还不足意儿,又来耍着万岁爷您玩儿。
”她转过脸似笑非笑看着静嫔,“你到主子跟前告状,你怎么开得了口?出主意给礼贵人下毒的是你,拿着苗药骗我是断子散的也是你。
现下看着要败露,抢先一步来出卖我,以为这样就能保你万事无虞么?只可惜封不住我的嘴,我该说的一句都不会隐瞒。
横竖是个死,我下阴曹,岂能容你酣卧高床?” 静嫔既然来见皇帝,自然做了充分的准备。
垂死一口最毒,她不指望密贵妃能放过她,由头至尾她都小心翼翼,谁也抓不到她动手的把柄,洗脱罪名可比这位贵主儿简单多了。
贵妃气势汹汹,她踉跄退后一步,颤着声儿对皇帝说,“万岁爷明鉴,奴才只是个小小的嫔,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贵主儿呢!贵主儿恨我我知道,只是把赃栽到奴才头上,奴才阿玛哥子都在外埠,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今儿奴才来见您,的确是下了大决心的。
您明察秋毫,不求周全只求秉公,别让奴才一腔赤诚扔进尘土里才好。
”又对密贵妃欠身,揉着一双红眼睛说,“对不住了贵主儿,我实在是瞧不得您这么下去。
您干的那些事儿,我就是听见了也要烂耳朵的。
五阿哥那么小的人儿您倒下得了手,还有三阿哥也无辜,您起先是要毒死礼贵人的,怕礼贵人仗着圣宠,将来儿子抢了四阿哥的风头。
后来听说死了的是三阿哥,您不是也乐得手舞足蹈么!和底下人说死一个是一个,您还惦记着上头两位阿哥爷呢……我是登不来台面的,自己又没儿子,我害阿哥们干什么?您一口一口我出的主意,我调嗦的您,天地良心,我冤枉透了,真有理说不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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