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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理会那个眼色,不等小常开口,已经探身过来把她拉进车里,替她收了伞,答非所问地说:“你放心,总归不会卖了你的。
” 钟欣愉横竖是要跟他走的,也知道他的脾气,索性不问了。
小常开车,拐到爱文义路上,一路往东。
钟欣愉望着窗外,脑中都是见到知微之后即将进行的谈话,关于应该如何开口,又怎么说服对方。
所有这些问题,她已经考虑了很久,本以为全都计划好了,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却又忍不住想要统统推翻。
天色又暗了些,路灯和霓虹渐次亮起来,车窗外弧光变幻,玻璃上映出林翼的影子。
她看着他侧脸的映像,仿佛可以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逃吧,一起走。
而那个声音其实也是她自己的。
就这样晃了神,好像一眨眼,车子就已经停在燕云楼门口。
嘈杂的京味馆子,窗口挑着灯笼,店堂里摆满圆台面。
位子是早就定好的,跑堂领他们上二楼,进包厢坐下来,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
菜却又点得很铺张,一样样端上来,层层叠叠的一桌。
钟欣愉有些意外,没想到林翼会带她到这里来。
此地与他现时今日的排场不符,如果想要摆阔,似乎应该去华懋或者国际饭店那样的地方。
而不是眼前甜腻粗陋的京八件,豆沙饼,萨其马,蜜三刀。
“太多了,吃不掉的。
”她说。
林翼只答:“有常兴在。
” “当我饭桶啊”常兴喊起来。
林翼笑了声反问:“你不是吗” “我……”常兴语塞。
钟欣愉在旁边听着,忽而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他们从前也是这样的。
餐桌上几乎总是小常在讲话,问钟欣愉在美国都做些什么住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 钟欣愉一一回答。
她在费城读过几年书,住基督教女青年会的寄宿舍。
奖学金足够开销,但她有时间还是会找些事情做,比如给大学里的教授当助手,统计数据,整理书稿,或者去银行做夜班女秘书。
她在上海的时候就勤工俭学,到了那里其实也过得差不多。
而林翼只是听着,沉默到让她觉得异样。
这一次,他不再问她为什么回来,就好像早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几天,他可能真的猜到了一些,但不会是全部。
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饭吃到一半,对面包厢也来了客人,隔着门看见常兴,拉他过去聊天。
那一桌都是戏班子里的武行龙套,常兴从前做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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