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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下来的我倒是不晓得,只听其拉讲是南洋什么地方归来的富商,夜夜洋灯长明,进出都是汽车,三天两头在德大西菜社摆酒席,排场不得了。
喏,今年正月十五我们这里拜神仙祭先董,他还来送过礼,带着太太,一起看了戏才回去的……” 会馆里一共两座大殿,前面是公共议事厅,后面是先董牌位房,院子里还有一座光绪十四年建的百鸟朝阳打唱台,每逢聚会议事或者敬神演宴,都要请戏班子过来唱堂会。
“不过也不好说,大概不是太太……”门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下来。
“为什么说不是太太”钟庆年问。
“听其拉讲,其是梨园出身,好像还是个什么角儿,名字叫楼小琼。
俗话讲的,戏子不入门,入门终祸害。
这种嚒,总不见得是明媒正娶的咯,倷讲是不是……” 门房说得起劲,却也只是猜测而已。
钟庆年没再往下打听,几步走到院子里,手搭戏台一跃而上,又登二楼,推开那里窗口的雕花隔栅,手足并用攀上青瓦屋顶。
层层叠叠的瓦片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有几下听起来竟像是钟罄一般。
一直爬到屋脊,恰好可以望见隔壁叶宅。
此时头顶乌云压境,天光晦暗,粉墙内竹林幽深,只隐约透出些暖色的光来,偶见人影憧憧。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程佩青在下面等着,对这位姓钟的华探倒是有些改观,觉得此人虽然样子粗鲁散漫,但事情还是在做的。
“看见什么没有”他一直候到钟庆年下来,是想攀谈几句的意思。
但钟庆年只是摇了摇头,径自返身往会馆门口走。
程佩青几步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转到叶宅那边,却见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心里便是一紧。
走近了才知道两名西探已经离开,留下的华捕被叶家主人请进轿马厅里了。
那汽车夫也在,拆开一包英国进口的品海牌香烟发了大半圈,又招呼娘姨准备茶水点心酸梅汤。
钟庆年面孔撂下来,几个华捕看见他,赶紧起身回到门外屋檐底下站好。
赵淮原还是那副笑脸,把夹在耳朵上的一支烟递过来,嘴里嘀咕:“两只外国老毛倒是惬意,就叫我们守在这里……” “上头怎么讲,我们就怎么办。
”钟庆年没有接烟,把他带到角落里问,“看得见里面吗” 赵淮原正想给自己方才偷闲找个理由,即刻点头,压低了声音回答:“里厢有道照壁,我存心绕过去看了一眼,还真就是有钞票人家的样子。
客堂间里摆了许多画和古董,中国的、西洋的都有。
反正我也不懂,只晓得看起来值老价钿了……” 钟庆年听着,点点头,调开目光望了望天色。
赵淮原自己点了烟,吸了两口,又骂起来:“册那,看这幅样子肯定要落大雨,真的要守一整夜啊我倒是算了,反正就一个人,回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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