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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梁鹤乘背着旧包骑着三轮车,穿过浓浓晨雾,晃悠到古玩市场摆摊儿。
他这回来得早,有幸占一处好位置,坐在小凳上揣着手,遮起小指,等着太阳。
不多时天大晴,一切古董珍玩都无所遁形,漂亮的更加明晃晃,瑕疵的却也藏不住。
人渐渐多了,梁鹤乘不刻意寻找,反正那老东西总带着墨镜,显眼得很。
摊儿前来一大姐,问:“师傅,这个透绿的盆子怪好看,四四方方,干什么使的?” 梁鹤乘说:“绿釉四方水仙盆,透绿才衬水仙花的颜色。
” 女人爱花,大姐拿着来回看,看到款识:“呦,雍正年制。
” 梁鹤乘坦诚:“民国仿件儿。
”这行哪有坦诚的,东西再假都不敌一张嘴骗人。
这水仙盆他拿来凑数而已,好几年前做的,当时是为了种蒜苗,吃蒜苗炒肉。
最后盆子卖了,大姐前脚离开,墨镜爱好者后脚就到。
梁鹤乘钞票点到一半,收起来重新揣好手,敛目养神,不稀得招呼张斯年。
凡是平时在古玩市场扎根的,互相之间都眼熟,张斯年自然也被人眼熟。
可他不乐意被瞧见,瞎眼丑陋,他讨厌被打量。
隔着镜片,老头边看边说:“瓶子罐子臂搁水洗,不就看看你徒弟的手艺吗?带这么多件,你不累啊?” 当然不可能只带玉童子,那等于告诉对方这是我徒弟做的,是赝品。
这些物件儿掺和着,分辨去吧。
梁鹤乘回:“骑三轮,不累,比手推车拉废品清闲多了。
” 又开始呛呛,张斯年从一荷叶水洗开始看,挨着个,玉童子夹杂其中。
他看一圈,最后拿起玉童子,先问:“你徒弟单独作案,还是你陪同作案?” 梁鹤乘抬脚踹他,可惜绵软无力:“我没上手。
” 张斯年继续看,看完全都搁下,咳一声。
“梅纹笔筒,真。
”说着挑出来,音极低,“竹制臂搁,真。
荷叶水洗,仿。
端石随形砚板,仿。
和田玉素环佩,仿。
” 真品挑完轮到赝品,张斯年的墨镜滑落至下鼻梁,露出一明一暗的眼睛来。
挑到最后,只剩那个宋代玉童子,他忽然一笑。
他知道梁鹤乘不会雕刻,那按理梁鹤乘的徒弟应该也不会。
可这东西他看出是赝品,且作伪痕迹在其他赝品之下,等同于在梁鹤乘的手艺之下,那就有趣儿了。
如果不是徒弟做的,梁鹤乘收来图什么?所以张斯年笑,笑梁鹤乘竟然收到个会雕刻的徒弟。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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