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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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一部关于人生和痛苦的电影必须是真诚的(2/3)

深人静时陷入沉默的观众。

在家里,独自看电视时,这部电影是不会那么打动我的,我也不可能和母亲坐在一起把电影看完的。

坐在芙颂的身边时,我明白自己和观众之间存在着一种兄弟般的情谊。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时,我们和那些怀抱着入睡了的孩子的父母一起沉默地离开了影院,这种沉默甚至在回家的路上也没被打破。

当芙颂把头靠在丈夫的胸前睡着时,我抽着烟,欣赏了窗外那些黑暗的街道、工厂、一夜屋、往墙上写口号的年轻人、黑暗中显得愈发苍老的树木、流浪狗和准备关门的茶馆。

费利敦带着一种纯粹的乐观,轻声讲着那些我们看过的电影里应该注意的要点,而我没扭头去看他一眼。

在一个炎热的夜晚,我们去了在一个细长花园里的新丝绸影院,花园被挤在尼相塔什的后街和厄赫拉穆尔·卡斯勒附近的一夜屋之间。

我们坐在桑树下,看了《爱情的磨难到死才会结束》和童星帕帕特亚出演的《请听我内心的呐喊》。

中场休息喝汽水时,费利敦说,在第一部电影里扮演背信弃义的会计的人是他的朋友,那人留着细长胡子,看上去很粗鲁。

当他说那人愿意在我们即将拍摄的电影里扮演一个类似的角色时,我明白,仅仅为了接近芙颂而踏入耶希尔恰姆,对我来说会很难。

几乎在同时,从一扇面向影院花园、拉着黑窗帘的阳台门上,我发现那栋旧木屋就是尼相塔什后街上的两个秘密豪华妓院中的一个。

夏日的夜晚,在里面跟姑娘们做爱的有钱绅士们发出的爱情尖叫声,常常会和电影的音乐、利剑碰击声和情节剧中演员睁开瞎眼惊呼“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的声音混在一起,而这常常是姑娘们谈笑的话题。

这栋旧木屋以前是一个有名的犹太商人的房子,改成妓院后,客厅成了等候室,穿着迷你裙在那里等候的姑娘们没事时,会跑到楼上后面的一个空房间里,趴在阳台上看电影。

位于谢赫扎代巴什的那个星星花园的影院的三面,就像斯卡拉歌剧院里的包厢那样被周围密密麻麻的阳台包围着,那些阳台离观众是那样的近,以至于在放映《我的爱情和尊严》电影时,有钱的爸爸责骂了儿子后不久(“如果你和那个卖东西的人结婚,我就剥夺你的继承权,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我们中的有些人把从其中一个阳台里传来的吵架声当做了电影里的争吵。

在卡拉居姆吕克的鲜花影院旁边的影院花园里,我们看了剧本出自女婿先生费利敦之手的《卖面包圈的阿姨》,他告诉我们说那是根据蒙特班的小说《面包运送女工》改编的。

这次女主角不是图尔康·肖拉伊24,而是法特玛·吉丽克25

就在我们上方的一个阳台上,一个正在和家人喝拉克酒,穿着背心,肥胖的父亲,为了表示他的不满,不时地说“图尔康绝不会演成这样,快过,快过,一点也不像!”。

因为这位父亲昨晚也看了电影,因此他用一种羞辱性的语言叫嚷着向整个影院里的观众宣布了电影结果。

他还在阳台上和对他说“嘘,闭嘴,让我们好好看”的观众打起了口水仗,而这让电影受到了更大的羞辱。

当芙颂因为想到所有这一切会让丈夫伤心而靠在费利敦身上时,我在内心感到了一阵灼痛。

回家的路上,我不希望自己的眼睛看见芙颂打盹儿或说话时握着丈夫的手,或是把头靠在他肩上的样子。

当切廷小心翼翼、慢慢开着的车,在潮湿和炎热的夜晚,在蟋蟀的鸣叫声中前行时,我会闻着从车窗外飘进来的后街上金银花、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欣赏窗外的黑暗。

但在影院里,当我感觉夫妻俩依偎在一起时,就像在巴克尔柯伊的无花果影院,看一部从美国电影,另一部从伊斯坦布尔街道上找到灵感的两部警匪片时那样,我的内心会一下变得漆黑。

有时我会像《在两团火中间》电影里那个将痛苦深埋心底的坚强男主人公那样,一句话也不说。

有时我会想到,芙颂是为了让我嫉妒才把头靠在丈夫肩上的,我会在自己的幻想里和她进行一场嫉妒的决斗。

那时,我会做出一副没有发现年轻夫妻之间的耳语和说笑,自顾自对电影感兴趣的样子,为了证明这点,我会对只有最痴呆的观众会觉得好笑的东西哈哈大笑。

抑或是,我会像那些既去看土耳其电影,又会因为自己在那里而感到不安的知识分子那样,痴痴窃笑,就像我发现了一个任何人都没发现的奇怪细节,忍不住要对这样的荒唐发笑。

但我并不喜欢自己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不会因为费利敦在一个动情的时刻把胳膊放到芙颂的肩膀上——他很少这么做——而不安,但当芙颂就势轻轻地把头靠到费利敦的肩上时,我会感到心碎。

我会觉得芙颂是为了让我伤心才这么做的,她太没心没肺了,我会因此而愤怒。

8月末,当第一批从巴尔干向非洲飞去的白鹤(我甚至没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我和茜贝尔搞了一个夏末舞会)从伊斯坦布尔的上空飞过后,在一个凉爽的雨天,在贝西克塔什市场里面的大花园里(顽皮小子影院)看《我爱上了一个穷女孩》时,我感到夫妻俩的手在芙颂怀里的毛衣下面握在了一起。

就像在别的时候,别的影院里我陷入嫉妒时所做的那样,我会趁跷起二郎腿和点烟的机会,直直地朝他们看上一眼,我试图看清在芙颂怀里的毛衣下面,他们的手是否幸福地握在一起。

他们是夫妻,他们分享同一张床,为了触摸彼此他们有很多别的机会,他们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这么做? 因嫉妒而感到扫兴时,不仅仅是银幕上正在放映的电影,几个星期以来我们看过的所有那些电影,都会让我觉得缺德的糟糕、愚蠢的肤浅和离现实生活可悲的遥远。

我厌倦了所有那些动不动就唱歌的愚蠢恋人,厌倦了那些一夜从用人变成歌星的包着头却涂抹了口红的乡下女孩。

我也非常讨厌费利敦笑着说全都是从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那里抄袭来的士兵朋友电影,在马路上厚颜无耻地用语言骚扰女孩的结拜兄弟电影。

我们在费利柯伊的阿尔祖影院看了《卡瑟姆帕夏三兄弟》和穿着黑衬衫的《三个无畏的保镖》,因为竞争,影院不得不每天晚上放映三部被剪短到不知所云的电影。

所有勇于牺牲的恋人们(“住手,唐居是无罪的,你们找的罪犯是我!”胡尔雅·考奇伊伊特26在因为下雨只放了一半的《洋槐树下》里说);为了失明孩子的手术费,心甘情愿做一切的母亲们(我们在于斯屈达尔人民花园影院里看了《破碎的心》,两场电影中间还有杂技表演);说“你快跑我的勇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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