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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其实主要就是花钱。
当然,各庄子铺子的进项也要上交。
各亲近的人家,姻亲同僚亲朋好友,光这些人家的年礼单子,就够费心的。
虽然有辛竹筝、杜月娘相帮,无奈,辛竹筝小半年前还是乡下的柴火妞儿,要她一跃能明白这些事务,实在是强人所难。
再有杜月娘,这是个细致人,只是碍于出身,一时间,杜月娘也没打理这样大宗年礼的本事。
好在宋嘉言叫了她们来,主要是想她们帮着管家里的事,外头走礼,都是宋嘉言比照着往年的单子在梁嬷嬷的帮衬下亲力亲为。
外头庄户上的事,宋荣年下朝廷也忙,没空,就指派了宋嘉让。
有忠心的管事帮衬,宋嘉让也就跟着学。
小纪氏得知宋嘉言叫了杜月娘、辛竹筝一道帮忙后,叹口气,也没说什么,依旧将心放在女儿身上。
有亲娘眼睛不眨地盯着,各种好东西调养着,宋嘉语本身天天喝燕窝的底子,到过年时,脸上已经添了三分红润。
宋荣因宋嘉语听话调养,送了她一副玉做的围棋子。
宋嘉语自幼在亲娘身边长大,宋荣对小纪氏向来足够尊敬,哪怕如今迎了二房进门,小纪氏在内宅的地位仍是独一无二的。
有小纪氏这个亲娘的维护,家里没有哪个丫头婆子敢对二姑娘不敬,除了老太太与宋荣偏爱宋嘉言超过她之外,宋嘉语实在少有挫折。
这样的宋嘉语,其实性子里尚有几分天真。
人嘛,身体好了,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感觉到父亲疼爱的宋嘉语,性子似乎也多了几分开朗,年下还拿出宋荣赏她的围棋子叫着姐妹们下棋。
只是,辛竹筝还没怎么学过呢,宋嘉言倒是自幼就学,却是个二把刀中的二把刀,宋嘉语开始赢的时候,还有些沾沾自喜,待到后面总是赢,就觉着无趣了。
其实不待她无趣,宋嘉言已经不想玩儿了,拉过宋嘉诺,宋嘉言恶狠狠地道:“二弟,给姐姐争口气,赢你二姐姐个三五盘。
” 然后,宋嘉言叫了辛家兄妹和宋嘉让来下注。
宋嘉诺乐呵呵地:“大姐姐,输了你可别怪我啊。
” “敢输!”宋嘉言瞪圆了眼,“敢输看我不拧下你的耳朵。
” 宋嘉诺忙两只小手捂住耳朵做害怕状,笑:“二姐姐,你先吧。
” 宋嘉语道:“猜子。
” 其实,或许是天生的性格原因,宋嘉语就是这安静斯文的性子,她并不喜欢这样一堆人热热闹闹地说笑,哪怕对弈,她也喜欢安安静静的。
围棋又是个长时间的细活,宋嘉言瞧了一会儿,一时分不出胜负,就叫着辛竹筝跟两个老太太摸纸牌了。
筹码都是宋荣出的,一人十吊钱,赢了算自己的,输了也不亏。
辛竹笙盯着宋嘉言宋嘉诺下棋,宋嘉让一人无趣,仗着狗胆邀约宋荣,说:“爹,要不,咱俩摇色子吧?” 也就大过年的不兴打孩子,宋荣瞪宋嘉让一眼,宋嘉让立即拽走辛竹笙出去院中空地上放烟火了。
小纪氏索性也招呼着杜月娘与柳、翠两位妾侍打牌守岁,宋荣一人无聊,就去瞧着老太太打牌。
这一看不要紧,宋荣发现宋嘉言面前已赢了满满的一堆铜钱,还有她的丫头小春儿专门用麻绳给她把散的铜钱串成串呢。
转眼,宋嘉言又赢了一局,笑嘻嘻道:“拿钱拿钱。
” 宋老太太嘟囔:“这丫头今天是走了什么运道了不成?” “哈哈哈,祖母,这还用说,走的当然是财运啦。
”宋嘉言欢喜地将收的钱往手边儿一扒拉,得意扬扬地说,“今天我手顺,就是想故意输都输不了,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 辛竹筝是个有眼力的,道:“我这里的风水怕是给言儿抢了去,表哥代我打两把,换换风水。
” 宋荣实在看宋嘉言顺风顺水的不顺眼,就换下了辛竹筝。
宋嘉言薄薄的眼皮往宋荣那边一瞟,这宋嘉言也不知是如何长的,宋荣与大纪氏都是双眼皮,便是宋嘉让也是浓眉大眼,偏她生了一双薄皮杏眼。
宋嘉言笑嘻嘻地说:“别看爹爹做文章考状元有一手,牌桌上我可不会让你哟。
” 宋荣一笑:“我用得着你让?”明明白白是小瞧宋嘉言三分。
宋嘉言会赢,是因为她记牌记得准。
对付宋老太太、辛老太太、辛竹筝,都是小意思。
但是,对上宋荣这状元出身,小半个时辰,宋嘉言手边儿就只剩下了三个铜板。
连同刚刚赢回来的,还有自己的老本儿,全都输没啦! 宋荣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还学着宋嘉言刚刚的话取笑:“哟,今天我手顺,就是想故意输都输不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 宋嘉言悲愤地道:“我绝对不服,爹爹肯定出老千。
” 宋荣笑悠悠地逗闺女,道:“虽然不是在刑部大理寺说话,但也得有证据啊。
你赢了就是运气好,我赢就是出老千,真是没处说理了。
” 宋老太太已笑得不成了,道:“言丫头,我说你真个不要命了,跟你爹爹在牌桌上较劲呢。
你爹爹以前进京赶考的路费都是赌场上赢来的。
” 宋嘉言装模作样地抽噎两下,学男人的模样拱拱手:“有眼不识泰山啦。
” 宋荣哈哈一笑,命人将桌上的铜钱分给屋里侍奉的丫头婆子,对两位老太太道:“娘、舅母,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去把鞭炮放了吧。
” 屋里男女小孩儿都披上大毛披风,然后宋荣扶着宋老太太,辛竹筝扶着辛老太太,一群人出去放烟花爆竹。
孩子们除了宋嘉语,连宋嘉诺小小年纪都自己点了个烟花放。
守过子时,大家方各回各屋,安歇不提。
此夜,宋荣必是要留宿主院儿的。
宋嘉言又坐着小轿巡视了一次院子,叮嘱各处值夜的小心烛火,方回去歇了。
第二日便是初一。
宋荣带着老婆孩子表弟表妹给两位老太太拜年,均有红包可拿。
其实这些都是宋嘉言理家时备好的,给孩子们的,打赏下人的,全都交给两位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一样样地吩咐好。
各院里的奴才,自然由各院的主子来赏,这些银钱,也是一早就备好的。
而且,奴才等级不一样,赏银自然又有所不同。
再者,家里还要预备前来拜年走动的人家,若是带了孩子们一道来,论理,自然也要有一份表礼的。
此外,还额外为宋荣预备了很多块玉佩,譬如宋荣出去走动,见了人家孩子,自然要赞一句“此子天资聪颖”或是“此子学识极佳”,这时候,总要给点儿东西,摘了身上玉佩送一块,也算意思意思。
一般长辈往外撒钱,孩子们往回收钱,即使亏也不会亏多少。
过年总有些忙,临年前瞧着宋嘉语身子很不错了,小纪氏有意收回掌家之权。
宋荣便又请御医回来给宋嘉语复诊,不知宋荣与御医如何运作,总之小纪氏又一脑袋扎在宋嘉语的身子调理之上了。
宋嘉言便一直管着家。
宋嘉言正在老太太跟前说笑凑趣呢,就见丫头小春儿在门口探头探脑,宋嘉言便寻个理由出去了,小春儿轻声道:“姑娘,是二姨娘求到了咱们院儿里。
” “什么事?”宋嘉言小声问。
“二姨娘满面焦急,就是不肯说呢。
”小春儿低声回禀。
宋嘉言对老太太守在门外的丫头道:“一会儿老太太找我就说我去看午饭了。
”便跟着小春儿去了。
杜月娘一见宋嘉言便跪下了。
宋嘉言忙双手扶起杜月娘,道:“二姨娘,这是做什么?”说着,引杜月娘到椅子上坐了,自己往软乎乎的榻上一坐,问,“看姨娘急得很,有事尽管说。
” 杜月娘眼圈儿都急得红了,道:“不瞒姑娘,我进府给老爷做二房,我兄弟在外头租了房子住着,如今他年岁尚小,刚刚照顾我弟弟的张伯来报信儿,说我弟弟不知怎的,夜里就发热,到现在还高烧不退。
我想求姑娘,允我出去一趟,瞧一瞧我弟弟。
我们父母早过世了,帝都也没别的亲人。
” 宋嘉言思量一时,吩咐道:“翠蕊,你和小冬带上五十两银子,去二门,找了李管事,拿了咱家的帖子,去济宁堂请个好大夫。
”问杜月娘:“姨娘的弟弟住在哪儿呢?” 杜月娘忙说了,宋嘉言道:“翠蕊你先去姨娘家,让李管事去请大夫。
待大夫开了方子熬了药,派个小子回来说一声,也叫我跟姨娘放心。
” 宋嘉言是个利落脾气,手下丫头行动也迅速,不一时就收拾好去了。
杜月娘感激不尽,道:“姑娘救我兄弟一命,就是我们的恩人。
” “应该的。
”宋嘉言道,“便是爹爹,也会如此。
”杜姨娘已经是府里二房,没有主母允许,哪里能随便出门呢。
若是宋嘉言允了杜月娘出去,就是现成的把柄给小纪氏拿去,便是杜姨娘也落不下好。
杜月娘是个细致人,道:“为了我的事,姑娘从老太太屋里出来。
想着老太太正找姑娘呢,姑娘快去吧。
我也不打扰姑娘了。
” 宋嘉言起身,顺道送杜月娘出去:“姨娘不必担心,任谁都免不了有个病啊痛的,济宁堂是帝都有名的药堂,家里有人生病,常请他家大夫。
” 两人说了几句话,杜月娘回了她的常青院,宋嘉言去了老太太那里。
直待用过午饭,宋嘉言方将杜月娘弟弟生病的事说了。
宋嘉言自发就给杜月娘编了个可怜身世:“父母早就没了,姐弟两个相依为命,苦得很。
看杜姨娘的手就知道以前在家是做惯了活的,如今杜姨娘有福气,遇着爹爹。
外头弟弟忽然病了,过大年的,小医馆早关门了,大药堂谁愿意去给个穷小子看病,又没多少诊金可拿。
杜姨娘没法子,求到咱们这里,我想着,平日里咱们还要去庙里烧香行善呢,哪年里雪大穷人没东西吃,爹爹还要拿出庄子上的粮食免费发给那些人吃呢。
杜姨娘弟弟的事,也不好不管。
” 宋老太太如今享了儿子的福,越发信些神啊鬼啊佛啊道啊因果报应什么的,听宋嘉言这样说,点头道:“是啊,可叫人帮他们请了大夫?” “我叫我房里的两个丫头,还有府里的管事一并去了。
”宋嘉言笑,“祖母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跟您说一声。
您虽不爱理这些,也不能不叫您知道啊。
” 宋老太太越发觉着大孙女管家比小纪氏可靠一千倍,你看,什么事都跟她说,关键还跟她说得这样明明白白,叫人听了一点儿不糊涂。
小纪氏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毕竟是理家多年的正房太太,断瞒不过她的眼去。
小纪氏心下狠狠地气了一场,她是正经主母,杜姨娘一个二房,有了事不来找她,反是去找宋嘉言那小丫头,规矩何在? 小纪氏实在气不过,便唤了杜姨娘过来。
她素来有几分心机,倒不立刻发作,反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弟弟的病怎么样了?” 杜月娘能给宋荣相中来做二房,这样平庸的容貌,还能入宋荣的眼,自然不是笨的。
杜月娘低声道:“谢太太惦记,说是大夫已开了药方子,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
”又解释道,“奴婢因听说二姑娘一直病着,身子不妥当,太太忧心二姑娘的病,无暇管家,方令大姑娘代理。
故此,就未拿这些小事来打扰太太的清静。
” 小纪氏讥诮一笑:“我还真得谢谢你的体贴了。
” “太太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体贴太太是应当应分的。
”若是平常事,杜月娘自然要请示小纪氏,而不是越过顶头上司去找宋嘉言。
但,事关弟弟安危,杜月娘进府日久,虽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冷眼旁观这几个月,杜月娘实在不大信服小纪氏的品性。
倒是宋嘉言磊落大方,不管是为了拉拢她,还是真就看得起她,求宋嘉言要比去求小纪氏有用得多。
哪怕因此受罚,为了自己弟弟,杜月娘早有心理准备。
小纪氏见杜月娘低眉顺眼地站着,安静且温驯,但一想到杜月娘求到宋嘉言头上去,小纪氏从心里透出不痛快,淡淡地驳了杜月娘的话,道:“你这样说就岔了,你也服侍了老爷这些日子,应该明白些规矩了。
家里的事,纵使现在交给大姑娘管,你别忘了自己还是老爷的二房呢。
你现在有事去找大姑娘,以后是不是也要找大姑娘?大姑娘是家里的主子,可是,她还是个姑娘家呢!”想了想,到底不敢挑宋嘉言的不是,小纪氏道,“你是老爷的妾室,哪家老爷的妾室有事不找主母,反是去麻烦家里姑娘呢?你去求大姑娘,大姑娘不管吧,倒显着你脸上不好看。
若是大姑娘管了,传出去说大姑娘管自家父亲的妾室,好听还是怎的?”小纪氏到底难忍心下怨气,不过是管了一个月的家,宋嘉言的手就伸得这样长,将杜月娘都笼络了过去,若再任这丫头放肆些时日,怕府里就没她的立足之地了! “平日里瞧你是个明白人,怎么一遇事就这样糊涂了?平日里是个稳重的,怎么倒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来?”小纪氏冷冷质问。
杜月娘只得跪下请罪,小纪氏道:“大年下的,我也没心思罚你,回去好生想想吧。
” 没立刻罚杜月娘,小纪氏倒不是忽发善心,而是等着宋荣回来好好地告杜月娘一状呢。
宋荣听小纪氏半是抱怨半是控诉地说了,回道:“你看着办吧。
”若内宅之事都要他亲自出手管理,还要老婆做什么? 小纪氏道:“正过年呢,且看杜氏平日里还算懂事,就莫要罚了,让她禁足一个月,好生反省吧。
” 宋荣点点头:“知道了。
” 宋荣未多替杜氏说半句情,小纪氏心下很是满意。
宋荣还是抽了个空闲单独问了宋嘉言有关杜月娘弟弟的事,宋嘉言道:“小冬和李管事已经回来了,据大夫说病得有些急,倒还不险。
只是听小冬说杜公子住的地方实在贫寒了些,大冷的天,家里连炭都没了,两条冷被子裹身上。
过年连斤肉也舍不得吃,贫苦得很。
那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不利于养病。
正好给杜公子瞧病的是济宁堂家的少东家,瞧着实在不成个住处,少东家说济宁堂本就是药堂,行的是行善积德的事,没有见死不救的理。
他们与咱们府上也相熟,就把杜公子移到济宁堂去了。
翠蕊老成些,就留下照看杜公子了。
”宋嘉言道,“其实,接了杜公子来府上也没什么。
不过后来我想一想,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好。
”宋荣对于章家人的态度是极差的,如今都不与章家来往了。
杜月娘是个很懂规矩很有分寸的人,但是,有章家的先例在,接杜公子来府上就有些不妥当了。
宋荣道:“你这样处理,很妥当。
”给杜君请医看病是一回事,接杜君入府是另外一回事,尽管看杜君像个有前程的人,宋荣又觉着杜君的性子似乎太执拗了些。
杜月娘每月都有银子送出府去,杜君还过得这样苦,实在是……活该! 宋荣半点儿不同情这样的人。
想去吃苦,那好,苦死算了。
宋嘉言是正月十五的生日,这日子不错,上元节。
日子虽好,却不是没有遗憾,亲娘为生她难产而死,所以,宋嘉言从来也不喜欢过生日。
她对生母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小一些的时候,宋嘉言偶尔会问宋嘉让譬如“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之类的问题。
生母过世时,宋嘉让年方三岁,这些年他渐渐长大,对母亲的记忆愈发模糊不清了。
不过,宋嘉让总能斩钉截铁地回答:“咱们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 其实每年兄妹两个都会去庙里给过世的母亲点一盏长明灯、上炷香之类,今年宋荣决定给发妻做个道场。
这样的事,自然是早早跟岳家商议过的。
武安侯夫妇对宋荣这个女婿向来挑不出任何毛病,又是给过世女儿做道场,女婿这样有良心,岳家自然欣慰,也都带着家里人去了。
就是纪闵,人没空过去,也派人送了东西。
连同辛家人,宋荣也一道带了去,无他,舅舅过世了,如今辛家人都接到了帝都,也没空闲再回乡亲自给辛永福的坟上烧一烧纸钱、点一点香烛,索性就在庙里一块儿办了吧。
最不自在的,莫过于小纪氏,无他,小纪氏身为继室,要在正室前行妾室之礼。
这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脸面上,都让她心里憋闷得难以言喻。
宋荣给的银子丰厚,庙里的住持大师也出来一见,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太太说几句话,还跟宋嘉言打声招呼。
宋嘉言倒是记得他,曾经给她取了个佛名儿,叫性慧。
以往她与兄长来庙中为母亲上香,老和尚从未出面相见,估计是嫌他们布施得少呢。
唉,说是和尚,在这山清水秀的庙里住着,受的却是红尘香火。
久而久之,和尚也势利了。
过了正月十五,便是过了年。
宋荣正式请从武安侯府中接来的吕嬷嬷教导家里女孩儿的规矩,吕嬷嬷自到了家里,小纪氏就气得胃疼。
初时宋荣一口应下,说他要出去打听教规矩的嬷嬷,小纪氏还以为宋荣有了不得的人选,却未料到竟是吕嬷嬷。
倒不是小纪氏与吕嬷嬷有什么过节,但单是吕嬷嬷出自武安侯夫人身边这一点,小纪氏便不喜欢,心里别扭。
好在宋荣于家中积威日久,这样郑重其事地接了吕嬷嬷来,给吕嬷嬷与梁嬷嬷一样的待遇,小纪氏自然不敢明面儿上为难吕嬷嬷,甚至,她不能表现出半分不悦之色。
且不说这是宋荣亲自从武安侯府请来的,便只凭吕嬷嬷是嫡母身边的老人儿,小纪氏便要敬重三分了。
胃疼了几日,还得忍了。
其实,学规矩倒并不算累,不过每日下午一个时辰而已。
在宋嘉言看来,吕嬷嬷是个不错的老师,她性子温和,说话也是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从容的味道。
吕嬷嬷温声道:“大家闺秀,起立坐卧,皆有其度。
其实,这些还只是皮毛。
就算在宫里,一举一动也没人去拿着尺子比量。
所以,老爷命奴婢教姑娘们规矩,并不是要把姑娘们教成规矩模子,而是想姑娘们明白,何为大家气派。
”似宋家,虽是根基浅些,宋荣官职不错,又有几门好姻亲相帮,平日里走动的也有公门侯府,孩子们自幼便开始跟着长辈出去走动,若是规矩差些,不待吕嬷嬷来,早便给人笑话死了。
所以,宋家姐妹的礼仪还算不错,只是少了一分精细而已。
“先说看人时的眼神,一定要有底气,万不能露出那种怯怯的、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要坦然、坦荡,姑娘家纵使脸皮薄,易害羞,不过,害羞也要分时候。
若见人时,总一副羞羞怯怯的模样,便会给人以小家子气的感觉。
”吕嬷嬷道,“眼正心方正。
再有,说话时,不要急,不要快,也不要慢,得温婉、从容。
”吕嬷嬷看一眼宋家姐妹道,“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大姑娘说话时太急切,二姑娘太柔和。
辛姑娘就做得很好。
” 接着吕嬷嬷又说了一堆东西,这只是头一天上课,也就让大家熟悉一下。
初始,吕嬷嬷主要是教导大家走路时如何优雅好看。
吕嬷嬷原以为宋嘉言瞧着性子急,很受宠爱,人也有主见,颇有几分霸道,怕是不好教的。
不料宋嘉言学得最好。
尤其走起路来,那种对节奏的掌控,将脸板起来时,还有些唬人的意思。
吕嬷嬷道:“大姑娘走得很好,就是太严肃了,注意控制脸上的神色,温婉一些。
”宋嘉言立刻挑了个媚眼给吕嬷嬷,吕嬷嬷板着脸:“大姑娘,太过活泼了。
” 宋嘉言立刻敛了笑,唇角微微勾起,一双单皮薄杏眼露出一抹淡淡的叫人说不出的意味儿来。
吕嬷嬷点头:“就这样,大姑娘再走过来,二姑娘辛姑娘好好看着大姑娘的仪态。
” “要将腰挺直,肩打开,才显着有底气。
”吕嬷嬷亲自上手教导宋嘉语,待宋嘉语走路,吕嬷嬷又道,“二姑娘,将头微微抬起一些。
对,很好。
” 吕嬷嬷能得武安侯夫人的喜欢,一直留在武安侯府,自然相当会做人。
基本上,每位姑娘都会得到吕嬷嬷的称赞,就连宋嘉语这样娇弱的性子,学规矩回去后也没说半句吕嬷嬷的不好。
小纪氏这才将心放下半颗。
倒是宋荣偶尔问起吕嬷嬷,吕嬷嬷心中有数,道:“论气度,大姑娘最好。
论仪表,二姑娘最出挑。
论勤奋,当属辛姑娘。
” 宋荣点点头:“辛苦嬷嬷了。
” 吕嬷嬷笑:“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 “嬷嬷只是赞了她们。
教导她们这些日子,她们可有什么不足之处?”宋荣道,“我每日忙于公务,他们兄弟都是我亲自教导,女孩儿们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因此方请了嬷嬷来助我一臂之力。
” 吕嬷嬷在宋府拿的工钱半点儿不比武安侯府少,且宋荣对她足够尊重,又有武安侯夫人的面子,吕嬷嬷对这份差事也相当用心。
见宋荣有此问,吕嬷嬷道:“论身份,自然是大姑娘当先,原本我看着大姑娘说话办事爽利,想着应是个急躁脾气,不想,学起规矩来,大姑娘学得最快最好。
大姑娘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二姑娘模样出众,又有这样的家世,只是,凡事太过用心,人也好强,不比大姑娘豁达。
”吕嬷嬷道,“辛姑娘勤奋,也够努力,但稍稍有些底气不足。
” 三人中,吕嬷嬷还是最看好宋嘉言,倒不只是因她与武安侯夫人的关系。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的事经的事多了,宋嘉言是嫡长女不说,性子磊落豁达。
对女孩儿而言,容貌当然重要,但,容貌也不是最重要的。
把日子过好,可不仅仅靠的是一张漂亮的脸。
更何况,宋嘉言中上之姿,只要不跟宋嘉语这样的绝色美人站一处,宋嘉言绝不难看。
其实,哪怕宋嘉言与宋嘉语站一处,宋嘉言气度出众,并不会被宋嘉语的光芒压下去。
从现在宋家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宋荣与宋老太太都更偏爱宋嘉言一些。
至于辛竹筝,努力、勤奋,也有几分聪明,只是出身上实在抬举不起来,辛竹筝并没有那种令人夺目的出色,将来靠着侍郎府,嫁个小官儿或是士绅之流,已是顶天了。
偏偏规矩上,辛竹筝学得最用心,可见是个心高的。
宋荣笑道:“那我便把她们交给嬷嬷了。
” 吕嬷嬷将身一福,道:“奴婢定当尽心尽力。
” 吕嬷嬷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起码三人在仪态上有所改善。
就是宋嘉语,也不再总是动不动就娇娇弱弱了,走路说话时,大方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辛竹筝也愈发有了大家闺秀的做派。
宋嘉言也从不在吕嬷嬷面前失礼。
出正月时,宋嘉言的大丫头翠蕊方从济宁堂里回了府。
而且,是带着杜君一道来的。
这次杜君的病,大夫说不险,却足足养了一个月方大好。
听说原本杜君退了烧就要离开济宁堂,还是济宁堂的少东家李云鹤苦劝方把杜君留了下来。
杜君年纪不大,瞧着十来岁的样子,到底是读书人,事理是明白的。
这次他病了,若非宋家及时援手,病死的可能都有。
如今病好,若不来宋家致谢,实在说不过去。
尤其翠蕊悉心照顾他一个月,总要跟人家的主子来行个礼。
还有,就是想让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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