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五十八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2/3)

的院落,我心情大好,不由在雪地里转了个圈,脚下轻快得几乎要跳出一个舞步来。

这是自最初入宫到现在,我第一次有这样的兴头。

手执了梅花,我轻轻哼出曲调:“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有种恣意的放纵,也只能在这样无人的地方。

轻轻的“咔啪”声响起,是门打开的声音,乱了我的舞步。

接着有说话声:“皇上,雪大,您仔细点脚下。

” 我顿时僵在梅花丛中,直勾勾看着从那小楼中走出,披了紫貂裘,带了恍惚与焦急神色的沈羲遥,以及他身边着深朱色内监服饰的张德海。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全然无措几乎想将自己埋进雪中。

但同时,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这也许会是我难得的机会。

“皇上,皇上,您小心点。

”张德海也是一脸急色:“皇陵那边,奴才先前已经送去棉衣棉被给王爷了,想来……” 沈羲遥听了他的话,身子猛地一颤,面上恍惚淡褪了些,换上怒色:“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他的声音里有火气:“他不愿做王爷,你献什么殷勤?”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张德海忙跪下:“实是皇陵那边禀告,入冬前王爷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老奴这才……这才……”他一面说着,一面小心觑着沈羲遥的神色。

沈羲遥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愿做王爷,朕却不能不念着手足之情。

”他睁开眼,仿佛不堪重负般缓缓而沉重道:“你方才说他风寒严重想见朕一面。

你立即派御医去治疗,治不好就不要回来。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朕不去见他。

” 张德海诺诺点头:“奴才这就去。

” 沈羲遥点点头:“你跟他说……跟他说……朕想见的沈羲赫,是那个能上战场,能入朝堂的裕王,而不是病痛缠身的废人。

” 张德海一怔道:“奴才知道了。

”他担忧地看一眼沈羲遥:“皇上,雪这么大,您不如在楼中休息,奴才让李德全过来。

” 沈羲遥眉头依旧紧皱着,摆摆手:“你下去吧。

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着便朝楼中走去。

我一颗心稍稍放下些,同时为着他与张德海的话揪紧起来。

如此听来,羲赫在皇陵的日子也很难过,再加上他染了风寒日渐严重,想见一见沈羲遥…… 我突然不敢想下去。

如果他已病到想见自己兄长一面,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心底涌上无尽的担忧,好像海潮般席卷了所有的情感。

我立即放弃了这样一个能够与沈羲遥“偶遇”的机会。

我不能,也没有办法在知道羲赫病重时,去要帝王的宠爱。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蓬岛瑶台,同样的病重,同样也是因我而起。

可这次,我不会出现在沈羲遥面前,我怕我的良心会谴责自己,不原谅自己。

毕竟,如果不是我,羲赫还是他的清贵亲王,还是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他也还是皇帝最信赖的兄弟。

而不是如今那个在皇陵受尽日晒雨淋,夏暑冬寒的罪人。

可是,我们又有什么错呢? 一滴泪缓缓流下,我几乎忍不住眼睛的酸胀。

朝后退了退,尽量让自己隐得更深。

我看到张德海离开,盼着沈羲遥赶紧进到楼里,我就可以回去浣衣局,一心一意做我的浣衣婢,等待年满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去。

也许,无欲无求的过完一生,是我最好的选择。

在雪地里站的久了,身子都冻僵了,脚上又麻又痒,身上感到一阵更甚一阵的寒意。

我觉得自己要变成一具冰雕,脚下几乎是本能地跺了跺,轻得连身边梅枝上的雪花都没带落半片。

“什么人?”一声厉喝便响在耳边。

我顿时僵在那里,只见沈羲遥的目光飘过来。

“你……”他的语气里有不可置信。

我立即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我想,现在的我他不会认出来。

而隔了这样远的距离,隔了这么多的梅树,他也不可能认出我来。

“你……”沈羲遥的声音里那份怀疑与淡淡的期盼被风吹散去,只剩下他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打了个激灵,记忆深处的一个声音缓缓浮上来,因为时间的久远已无法辨别,可是我没时间去想。

我的心随着“嘎吱嘎吱”渐进的脚步声,似悬了吊桶般七上八下。

一时间脑袋似乎也被冻僵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事实上,跪在雪地里,不说话,做出一幅畏缩宫女的模样,也是此时唯一和合理的应对了。

“你是何人?”他的声音有压抑的平静。

“奴婢……”我的声音被寒风冻哑了:“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

” “浣衣局?”沈羲遥的声音中透了怀疑:“低等宫人怎能在此?” “奴婢……”我的唇都在发抖:“奴婢听说这里有白梅,很好奇……还请皇上恕罪。

”我连连磕头,额头触在雪地上,并不觉得疼,只有那寒意渗进骨子里。

“咦?”沈羲遥没有理会我,他的脚步在不远处停下,我听到他梦一般的呓语:“这是什么?” 我微微抬了头,他正停在亭子旁,因无人在身边,他的周身落满雪花,在这漫天大雪中,有中说不出的萧索。

而那比记忆中瘦了许多的身子,也在这满天的灰白之中,如一张薄薄的剪纸,没有了君王的稳重高大,却只剩下孤寂。

“雪虐……号……然,花中气……高坚。

过时……飘……,……更乞怜。

” “这是……诗?”沈羲遥站在雪地里研究了半天,想来大雪将方才我写下的那首诗覆盖了大半。

沈羲遥似在极力辨别着,我只能这样跪在雪地里。

寒冷从膝盖一点点侵上来,而我已冻得麻木失去感觉了,只知道浑身都在不自主地打颤,身上落满了雪花,早已湿透的衣服结起冰花。

我甚至能看到睫毛上的霜花,觉得自己掉进冰窟窿里,身体逐渐动弹不得。

“这是你写的?”沈羲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皇上明鉴,奴婢不认字。

” “可惜了,该是首好诗。

”沈羲遥没再看我,也没有叫我起来。

“你……”他正要说什么,院门处传来一个动听女声,那声音里充满了焦急、惊讶与担忧。

“皇上,您怎么站在雪地里?” 这声音我很熟悉,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怡昭容。

“昭容怎么来了?”沈羲遥的声音柔和些许:“这么大雪,你出来做什么。

” “上次皇上夸奖臣妾做的荷花粥,臣妾今日得了鲜荷花便又煮了一次,想着送去给皇上。

”怡昭容声音软糯如蜜糖,温柔如娇花。

“昭容有心了。

”沈羲遥的声音虽也温和,但我却觉得,他的声音如这漫天冰雪一般,没什么温度。

“臣妾去了养心殿,正巧遇到张总管,便走快了几步。

”怡昭容的笑容极美,似一汪春水。

“皇上怎么不打伞!”她说着,将手中的伞遮在沈羲遥头顶,自己却露在雪中。

沈羲遥轻轻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昭容也要小心,不要着凉。

” “这是?”怡昭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赶紧垂下眼睛。

“一个宫女。

”沈羲遥的声音有点疲惫。

“赶紧下去吧。

”怡昭容朝我道:“这里可不是宫女来的地方。

”她一向是善良的,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她忘记了沈羲遥还没有发话。

也许他这次不会介意,但是,谁又能知道下一次呢? “谢皇上,谢娘娘。

”我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

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再待在这里,也许明日就会被扔到乱葬岗上。

“皇上,赶紧回去吧,这雪只怕要更大呢。

”怡昭容不再理会我,挽着沈羲遥的臂膀朝院外走去。

我几乎是强打起精神,看着他二人与一众太监宫女消失,这才扶着树干吃力而缓慢地站起来。

膝盖因在雪地里跪的久了,已完全不听使唤。

我费了很大的劲,忍受着那痛麻的感觉,眼里几乎涌出泪来,才好不容易站直身子。

可是在站直的一刹那,我只觉得仿佛被人重击了头,一阵强烈的晕眩令我差点再次倒在雪地上,剧烈的头痛让我有以额触墙的冲动。

心跳得很厉害,我大口喘着气,因冻透了,脚下挪不动,身子僵硬得不像话。

而五脏六腑也似乎都冻坏了,胃里空的厉害,以致于一阵反胃突然涌上,我几乎控制不住地对着墙角干呕,坏了这样的美景与意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的身体终于缓过来些,拖着无力的双腿慢慢往回走。

天将将黑时,我终于看到了浣衣局的大门。

那一刻,那扇陈旧的大门几乎令我热泪盈眶。

我只知道,走进去至少能有一碗热水暖暖身子。

雪小了很多,几个浣衣婢站在屋檐下闲谈,我觉得自己好像失聪了,只看到她们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谢娘,你怎么了?”小蓉也在那群人中,她突然发现依在门边的我,唤了一声飞奔而来。

我连笑容都强做不出,此时看见她小小的身子,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脚下也添了分力气,踉跄着朝她走去。

“谢娘,你去哪里了?哎呀,你的衣服怎么都是冰!”小蓉惊呼道:“快进屋,天,你浑身都是冰的。

”她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我只觉得刺耳而乱心。

“我想睡一睡。

”我的声音嘶哑,令小蓉吓了一跳。

“我扶你进去。

”她小心扶着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怎么搞成这样?你不是说今天就呆在屋子里么。

我还说这么大的雪去看梅花,真不如你待在屋里。

” 我艰难地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小蓉帮我换了身干衣,又扶着我躺下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出去了。

不久,她端来一碗热米粥,一口口喂进我口中。

滚烫的粥落在胃里,我抖了抖,只觉得胃痛得厉害,嗓子也像着了火般生疼。

凭着意志吃下小半碗,只觉张口都令人疲惫不堪,眼再睁不开,无力地摆摆手躺回枕头上。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黑暗中,我只听到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一声紧似一声地叫我的名字。

“凌雪薇,凌雪薇……” 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路,两边是无限深渊,只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

我迟疑地迈出脚步,只觉得浑身的不适都消失了,那些疼痛、疲倦、煎熬,还有饥饿,全都不在了,浑身每个毛孔都是轻松的,每一步都似踏在最松软的毯子上,又似踩在鲜花中,只觉得没有一处不舒服,没有一处不惬意,所有的烦恼忧虑都不再影响我,一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舒爽时刻。

那个声音带了无限的诱惑,仿佛是母亲温柔的说话,又如同父亲慈爱的呼唤。

“薇儿,薇儿,来,来,到这里来……” 再迈出一步,周身似乎开出鲜花来,充满了芬芳甜蜜。

冥冥中我觉得,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到达一个花香满园,没有烦恼忧愁的世界。

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向前走着,可心底却有隐隐的不安。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身后还有我眷恋的东西。

我回了头,那里漆黑一片,好似有怪兽的巨眼在暗处盯着我。

我觉得寒毛都竖起来,忙转过头,打算走上那条宽阔舒适的大路。

“不要……” 谁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在耳畔响起。

“不要去……” 这是……沈羲遥的声音?我的心里疑惑着,不完全像。

羲赫的声音,可又不真切。

我茫然地回头,看着那黑暗的虚空,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别走,回来……” 一瞬间里,竹林里那个身影,大火里那个背影,垂柳下那个男子,长河边,轿子里那个人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几乎已经忘记那些曾经,忘记了那个封存在心底的人。

是你在呼唤我吗?羲赫?还是……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沈羲遥? 我茫然地转过身,望着那一团如九幽深渊的黑暗,脚下迈了出去。

走回头路,并不如之前那边舒服。

我只觉得抬脚都是艰难,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气力。

浑身的不适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更难以令人难以忍受。

浑身的疼痛几乎侵入骨髓,一点点压榨着我脆弱的神经,挑战忍受的极限。

四周似遍布荆棘,踏上这条路,就会被撕扯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领主沉迷搞基建[穿书]

夏佐伊因系统穿越到一本以中古西幻不现实向为背景的小说中,成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小领主。 性别男,爱好男,文里是炮灰。 在女主玛丽苏光环的照耀下,为了推动剧情发展不断脑残,最终被定罪并受绞刑痛苦而死。 穿过来后,夏佐伊摸着白嫩的脖子想,我死都不搞gay,我搞基建。 谈恋爱不如基建!请让我独自美丽!谢谢! 教皇/公爵/领袖:我们同意了吗? 这里,上层人士与下层人士阶级分明,等级制度森严。 这里,食/

法师乔安

1620年代的瓦雷斯世界,正处于时代更迭的转角。 魔导蒸汽机吹响了工业革命的号角,启蒙思潮正在冲击封建皇权的根基,旧大陆的帝国日薄西山,新世界的殖民者野心勃勃,一千六百年来建立在剑与魔法之上的旧秩序,即将为一种全新的秩序所取代。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就是殖民地少年乔安维达学习和生活的年代。 人人生而自由,但施法者更自由。 这是一个关于魔法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相/

如何成为白月光[快穿]

白檀,一个被扔在阳光福利院的孤儿,因脖颈处带了块檀香木,遂得了这个名字。 机缘巧合之下,一个名为成为白月光的系统找到白檀,致力于把他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诗词歌赋无所不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才华,更有颜值,铭刻在主角灵魂深处的白月光。 白檀兴奋:那可真是棒棒哒。 从此以后,一人一系统游走在各个世界,所向披靡,一不小心,撩了不该撩的人 白檀: /

隔河千里,秦川知夏

白浮泉遗址公园的管理者秦川热衷于小动物保护,科普博主,一个机缘巧合下,博学的他应邀为詹知夏设计了一条京杭大运河的旅游线路,生命之中的一次偶然的交集,演绎出一段共路的人生。从相识、相知、相恋,借着大运河美丽的风光,本已两难的人生,因爱而变得熠熠生辉。相恋后,两人为修复白浮泉还原遗址倾尽全力,为完成这一使命,克服了所有困难,用他们的奋斗书写了一曲壮丽的青春之歌。 /

逢青

赵逢青跟江琎的那一晚,有悲也有喜。 悲的是,她的纯贞没了。 喜的是,她也可以讲一个谁年轻时没爱过个把人渣的故事。 这是一个小太妹和尖子生的故事。 /

[红楼]小爷为什么要洗白

我叫贾琏,灵魂来自于现代。 从前emmm还是算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人人都说我是个好色、自私、不上进的纨绔, 贾琏托着下巴沉思,小爷觉得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可小爷以前过得苦啊! 难得出身富贵可以任性妄为,就决定不洗白了,大把的时间拿去浪!!! 然而总有人拦着他逍遥,可以说路很艰难但豪门公子的生活就是让人哈哈哈! 小剧场 宝玉:祖母!琏二哥又手欠揍我! 贾母:祖母去骂他! 宝玉:祖母,祖/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