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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3/3)

有点什么事也是叫底下人传话。

他与皇后已有些日子没见面，更是很久不曾亲近。

胤禛自觉心中亏欠，一时又无法弥补，只得叫住高无愚询问皇后的身子可大好了，吃着什么药，夜间可还好睡，想吃什么，等等。

说了些宽慰开解的话，又名高无庸取了几件皇后喜欢的东西，带给皇后。

夫妻多年，皇后知道这就是他道歉示好的姿态，就是对另外一个人，他也不可能表达得更直接明白。

想到那个人，皇后心里隐隐有些忧虑。

不是担心皇上用情太深，皇上的性子，她的性子，都不是因情误事的。

也不担心流言蜚语，都是一把年纪一把经历的人，谁还把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放在眼里？也不是担心儿女们的反应，不论怡安还是弘历弘昼，心里都敬爱父母，好好解释总能说通。

当然更不是嫉妒，她与她心缘甚深，只盼真真做一对姐妹，常常亲近。

皇后担心的正是他二人。

一个冷硬，一个温婉，可脾气其实是一样的，一般地坚持，一样地倔强。

好的时候没什么，她随和洒脱，他又肯宠着她。

就怕一旦有点什么事，两个人都犯起倔来，一个高高在上，要人顺服，另一个外柔内刚，宁折不弯。

皇上难得地捧出了一颗真心，可她的心里放了太多人太多事，怕是早晚伤着皇上。

皇上若能忍过一时，还能有回转余地，就怕一怒之下至成大悔。

她虽没什么，他二人心里尴尬，她也不好到他们面前劝说，只能借着他们的生辰，设法让她放下一些结，帮皇上宽宽心。

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太阳晒的，又或者走得急了，楚言脸颊发红，眼睛也比往日清亮。

胤禛颇为安慰，笑道：&ldquo这才象阿楚的样子。

不单是朕，你得空也该出去走走，别老窝在屋里睡懒觉。

画的画呢？拿来我看看。

&rdquo 不等楚言说什么，莫环已将她的画呈了上去，共是三张。

胤禛翻着看了看，笑着点点头：&ldquo房子没歪没倒，石头和树也还象那么回事，只是冷清了点。

不画行乐图，好歹也放两个人影子在上面，添点生气才好。

&rdquo &ldquo我不会画人。

缺胳膊少腿，唇歪眼斜，白惹人笑话，自讨没趣。

&rdquo &ldquo这脾气！一丝没改，听不得人说你一点不好。

&rdquo胤禛笑着摇头，并无责备的意思，想起什么，笑道：&ldquo过谦了。

朕记得你给朕和十三弟画肖像，还过得去。

还有，你画猫鼠的本事可算一流。

园子里有了猫又有了鼠，才有了意趣，不再冷清。

&rdquo &ldquo皇上既这么说，明儿就往御花园里放一百只猫，五百头老鼠，可好？&rdquo 胤禛弄不清她是忘了还是装傻，只得摇头一笑，看看手中的画，再看看她，说道：&ldquo冬天还是宫里好过些，郊外太冷。

等到开春，咱们就搬去园子里住。

朕正要收拾圆明园，你帮着拿拿主意。

&rdquo 圆明园？楚言眼睛一闪，赌气道：&ldquo收拾也是白收拾，有什么好收拾的？&rdquo 胤禛只道她耍小性子，不恼反喜，柔声道：&ldquo日后常住的地方，自然要好好收拾，才能合意。

园中原有一片水泽，朕想命人开得大些，搬些南边的景致过来，也来个长堤春晓，曲苑风荷，三潭印月，你看如何？&rdquo 楚言心中有些异样，脱口道：&ldquo不好。

&rdquo &ldquo不好？&rdquo胤禛挑挑眉：&ldquo难道断桥和雷峰塔才好？&rdquo &ldquo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而为枳。

皇上园子里开的湖，何苦非弄成西湖的样子？倒没了皇上的气韵。

&rdquo 胤禛哼了一声，气道：&ldquo朕没气韵，没见识，只会照南边的猫画北边的虎。

你心思灵巧，独具慧心，倒是说个主意给朕评评！&rdquo 楚言有些好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ldquo慧心没有，倒有个利国利民的浅见。

那么一大块地方，白放着怪可惜的，不如一半开成稻田，一半开成菜地，种树自然种果树，水泽里养鱼，不好种的荒地还可放牧。

盖几栋农舍，打发宫里一半的奴才去那边种地，皇上闲暇时去那边挥挥锄，扶扶犁，钓钓鱼，活动筋骨，体察民情，不亦乐乎。

如此一来，宫中的用度大大削减，自给自足，又给天下做了表率。

渔舟唱晚，牧童短笛，丰收在望，何等欢欣鼓舞？皇上那湖就称小太湖，如何？&rdquo 胤禛瞪着眼，听完了，指着她，从牙缝里挤出：&ldquo泥腿子，乡巴佬。

肚子里曲里拐弯，全是笑话朕的话。

&rdquo 如此说笑一阵，好似又回到过去的相处方式，胤禛大为安心，这天余下的时间总是笑容满面。

晚间，胤禛批折子，楚言仍旧坐在对面织她的毛袜子。

闲着无事，织了拆，拆了织，糟踏了不少毛线，断了几根针，她的手艺渐渐小有所成。

胤禛搁下笔，看了她一阵，突然说：&ldquo十三弟的生辰眼见就到了，你可预备了寿礼？&rdquo 楚言手中一停，头也不抬：&ldquo没有。

我一无所有，哪里去寻什么寿礼？&rdquo &ldquo还赌气呢？朕有的，这宫里的哪一样，不能算你的？&rdquo &ldquo皇上的就是我的？那，皇上把江山给我吧。

江山太大，我扛不动，国玺算我的，可好？&rdquo &ldquo胡说！&rdquo胤禛笑骂：&ldquo你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说。

好在朕明白你，换一个人，还不得把你当成吕稚武媚娘一流？&rdquo &ldquo皇上怎知我不是吕稚武媚娘一流？&rdquo &ldquo给根杆你还真敢往上爬！吕稚武媚娘要象你这点心机，这么孩子气，没等当上皇后太后，十个脑袋都给砍光了。

你也就是运气好，遇上皇阿玛和朕都是明白人。

&rdquo 楚言被勾起旧恨：&ldquo先帝和皇上都是明白人，所以，我就是一个子儿。

&rdquo 胤禛叹了口气，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ldquo皇阿玛是真心疼你，皇家女儿就是那样的命。

你在朕心里可不是一个子儿，你是朕的阿楚，朕心里&mdash&mdash&rdquo说着，握了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

楚言心中一慌，怦怦直跳，使劲儿把手抽了回来，垂首不语。

胤禛一时情动，不由自主说了出来，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欢喜，看着她的样子，只觉满腹柔情。

楚言定了定神，把话转回去：&ldquo皇上给十三爷预备了什么寿礼？&rdquo 胤禛笑笑：&ldquo十三弟也不缺什么，朕每年都送块匾额，另外加些赏赐。

别的不说，那字总是朕的亲笔。

&rdquo &ldquo那么，今年，请皇上多写一块匾额吧。

&rdquo &ldquo懒虫！好吧，你那一份，朕替你出了。

只怕十三弟未必喜欢。

&rdquo胤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闪动：&ldquo你可怎么谢朕？&rdquo &ldquo我明儿就让人摆酒相谢。

&rdquo &ldquo酒不用摆。

你明儿亲自下厨，炒碗饭，做个汤。

不许往里放不明不白的东西。

&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下月底是朕的生辰，那份礼不许赖，必要你亲手做的。

&rdquo &ldquo啊？我哪里会做什么东西？皇上要不嫌寒碜，我再炒个饭做个汤为您庆生？&rdquo &ldquo酒宴有皇后操办，不劳你费心。

你用点心给朕做样礼物。

&rdquo &ldquo我什么也不会。

要不，我也给皇上写几个字，皇上看得入眼就挂，看不入眼就扔。

&rdquo 胤禛一脸嫌弃：&ldquo就你的字？白糟蹋朕的好纸好墨。

你手中这个毛袜子，看着还新鲜。

&rdquo 绕了这么个大弯，就为了谋她的毛袜子？！也不知谁更孩子气！楚言腹中诽谤，嘴上却说：&ldquo恐怕皇上穿不下。

&rdquo好容易快织好一只，准备要收口了，送给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ldquo给朕穿上试试。

&rdquo胤禛脱了鞋，抬起脚。

楚言无奈，小心将未完工还带着竹针的毛袜子套上他的脚：&ldquo可是紧了？&rdquo &ldquo还好。

&rdquo毛巾袜子紧紧包裹着他的脚，柔软中有一点痒痒的刺激，带着她的体温。

胤禛心中一荡，含着深意地看着她：&ldquo就这个吧。

朕喜欢。

万寿节前织好，不然，朕可不饶你。

&rdquo 楚言无法，只得安慰自己：先前总是越织越紧，故而起针时有意起得松些，不想这回手却不紧了，自己穿有些宽大，给他就给他吧。

要不然，还不知道哪里去弄一份寿礼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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