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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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3/3)

没吓着你吧？&rdquo梁上君子一团和气地打招呼。

怡安张着嘴，半天才说：&ldquo小乙哥哥，你在上面做什么？&rdquo &ldquo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你把门锁了，我只好从旁边屋子攀到梁上，顺着梁爬过来。

累死我了！&rdquo 以为包袱里是吃的，怡安赌气地推得远些：&ldquo我不吃。

&rdquo &ldquo不是吃的，是&mdash&mdash哎，你让开点，先让我下来。

这么趴着真难受！&rdquo 怡安果然让开几步。

筱毅张开两臂，对着桌子跳下来，不想落在桌边，又被绳子绊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到地下。

怡安连忙上前扶住。

筱毅道了声谢，跳到地上站稳，开始拍打衣服上的尘土。

&ldquo小乙哥哥，这屋挺空的，你为何非要往桌上跳？&rdquo &ldquo我虽身轻如燕，也犯不着非往青砖石上撞。

那头的炕离得又太远。

&rdquo筱毅答得理所当然。

怡安噗地一笑，想起什么，又变得愁眉苦脸，泫然欲泣。

筱毅解开包袱，拿出两个小樟木盒子：&ldquo我爹说，这是你娘的东西，你爹让他带给你的。

&rdquo 怡安眼睛又是一红，却不肯去接，反而把脸扭向一边。

筱毅打开一个盒子：&ldquo哎，真是你娘的。

你看，这字迹和你上回给我看的那封信一样。

&rdquo 怡安咬着牙，冷声说：&ldquo我不看。

他们不要我，我也不希罕他们的东西。

&rdquo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筱毅在盒内翻了翻：&ldquo你娘怎么不要你了？这里面每张纸写的都有你的名字。

你听听这个：很多年没来乌伦古湖了，上一次，怡安还和我们在一起。

还记得她的小手小脚拼命扑腾，想要追上哈尔济朗的样子。

哈尔济朗说怡安一定不记得乌伦古湖的样子了，要画幅画送给她，画好了又嫌自己画得不好，跑去求水灵给织块毡子。

水灵答应了。

水灵是真正的艺术家，毡子就是她的画纸。

看水灵的样子，象是准备织幅大毡子，这个工程可浩大，少说够她忙个一两年。

当真织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给怡安送去。

怡安已经很久没收到家里的东西了。

哈尔济朗是你哥哥的名字，这个水灵又是谁？&rdquo 怡安眼泪汪汪，想了想：&ldquo是我姐姐，生得很美，不是妈妈生的。

&rdquo &ldquo生得很美？比你还美么？你再听这个：哈尔济朗小时候是个淘气的哥哥，喜欢捉弄怡安。

也许是因为另外有三个年长的兄姐，感觉不到做哥哥的骄傲。

这么多年没见到妹妹，不知为什么，他坚信怡安是最美丽的女孩儿，每次看见和怡安差不多年纪，或者更小的女孩，总要评论一番，最后一句一定是&mdash&mdash没有怡安长得好看。

希望他慢慢改掉这个习惯，要不然，再过些年，他会得罪很多姑娘，给妹妹竖起许多莫名其妙的敌人。

呵呵，你哥哥真好玩！&rdquo 怡安走过来，取出一张：&ldquo日朗带着哈尔济朗来了。

分开好几个月，一家人终于又能在一起，少了怡安，不能算团圆。

日朗带来几张怡安的字画，她长大了。

大汗同意让哈尔济朗留下和我在一起，真高兴。

我在这里，虽然冷清一些，倒也自在逍遥，辛苦危难的是日朗。

&rdquo眼前一片朦胧，感觉有水滴落在纸上，怡安连忙用袖子去擦。

筱毅接过去替她吹干，叹息道：&ldquo你爹和你娘，还有你的哥哥姐姐都很疼你呢。

把你留在这里，也是没办法。

他们自身难保！&rdquo 怡安擦干眼泪，小心地一张张翻看。

楚言随手写下的文字，没有日期顺序，每张寥寥数语，有感而发，信手而成，却能让怡安感受家人这些年的岁月和思念。

好半天看完一遍，怡安默默发呆，筱毅仔细地按原来顺序收好放回盒中，摩挲着另一个盒子：&ldquo这一盒里，不知又是什么。

&rdquo 那盒中是画稿。

&ldquo这几张画得好像是同一个地方，是不是乌伦古湖？是你哥哥画的？画的是不好。

&rdquo 怡安仔细看了看：&ldquo大约是吧。

我真记不得了。

&rdquo &ldquo咦，这几张好像是&mdash&mdash&rdquo怡安早几年的涂鸦之作，怎么到了她母亲的画匣里？筱毅心头起了个问号。

怡安的心思却在几幅肖像画上：&ldquo这是我爸爸。

这是图雅。

这几个人我不记得了。

这人笑得一付坏样，定是哈尔济朗。

这女子在织毡子，必是水灵了。

&rdquo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不满道：&ldquo怎么没有妈妈的画像？&rdquo &ldquo我猜这些都是你娘画的，所以才没有她的画像。

&rdquo 怡安咬着唇：&ldquo我想要妈妈的画像，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rdquo 筱毅想了想：&ldquo只要能找到那么个人，这也不难。

这里见过你娘的人很多，定有人记得她的样子，打听一下谁个善画人物，请他画一张就是了。

只可惜，我爹我娘，还有干娘，都不会画画。

&rdquo 怡安点点头：&ldquo小乙哥哥，还是你聪明。

&rdquo 筱毅正要借机自得两句，却听外面一阵喧哗，接着有人大力拍打房门：&ldquo怡安，怡安，你开开门！&rdquo 怡安微微皱了下眉：&ldquo是弘时。

&rdquo提高声音回答：&ldquo听见了，我还想自个儿呆会儿。

&rdquo 听她声音虽略带鼻音，还算清亮，弘时放心许多，顿了一下，隔着门温声说：&ldquo你跑出来半天，福晋们担心坏了。

阿玛嘴上不说，也是挂心，在屋里晃来晃去，老半天什么事也没做。

两位五婶现在府里，特来看你的。

福晋让我来接你回去。

八叔和十四婶听说你没头没脑地跑出来，也是担心，方才还派人来九婶这儿问呢。

你再不回去，来的人越来越多，弄不好，宫里都要惊动了。

怡安，你开开门，同我回去吧。

过两日，我再送你过九婶这边来。

&rdquo 怡安垂着头不搭话。

那些人对她都是极好的，她从前也愿意与他们亲近，可今日听说父母噩耗，又读了母亲那些手书，她虽年幼，也能感觉父母有许多不得已。

这些年，虽没有人对她说过，她却也隐约知道当初是皇上要把她留下，后来因为西藏的事，祖父与皇上冲突，祖父不让母亲来京城，皇上不让她回去。

父母之死，母亲手书，使得这一切变得不容忽视，不容回避。

&ldquo怡安？&rdquo筱毅有点担心，挠头道：&ldquo你不想回雍王府么？要不跟他们说，你在这儿住一夜？&rdquo 怡安对他笑了笑，把画稿一张一张收回匣内：&ldquo小乙哥哥，你帮我收好。

&rdquo 半天没回音，弘时着急起来，狠命一撞。

那门闩本不结实，竟被他撞开。

弘时原以为怡安一个人关在房里，却不想还有一个少年坐在她身旁，愣了一下，仔细盯了几眼，但见寒水似乎不觉意外，也不好说什么，见怡安两眼红肿，脸上泪痕犹在，忙递上一方干净帕子，弯下腰，小心赔话：&ldquo我听说了，也很难过。

阿玛已命阖府上下改着素服，你的衣服也已备好，我帮你带来了。

要不要现在换上？&rdquo 怡安点点头。

弘时忙命人把衣服送进来，自己先退了出去。

筱毅也跟着退了出去，只有寒水留下帮怡安更衣。

看见那身孝服，怡安的眼泪又来了：&ldquo姨姨，我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么？&rdquo 寒水含泪道：&ldquo你知道你母亲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她要你一世快活平安。

你不可让她担心。

雍亲王府规矩大，你有不自在的地方，先忍一忍。

有什么话到姨这里说，有什么脾气都到姨这里发，有什么需要跟姨说。

以后，切不可再冲撞四爷，更不可说四爷的坏话。

你还小，许多事还不明白，何况这世上有很多事原本就叫人不明白。

四爷这个人严厉，不好相处，可他对你母亲一直悉心关照，也确实把你当作了至亲骨肉。

要不是这样，当初，你母亲也不会求皇上把你托给四爷抚养。

你那般任性胡言，太伤人心。

回去后，好好认个错，嗯？&rdquo &ldquo是。

姨姨，我对你发脾气，也是不对。

&rdquo &ldquo傻孩子，你在我面前就和亲生女儿一样。

女儿在娘面前都得忍着掖着，还怎么快活？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些，真是苦了你了！&rdquo &ldquo姨姨，我想要一付妈妈的画像。

你可知道有什么人善画人物，又记得她的模样？&rdquo 寒水迟疑了一下：&ldquo我替你问问。

&rdquo 怡安欢喜起来：&ldquo真能找着这么个人？我见过么？画得好不好？象不象？&rdquo 见她终于开怀，寒水也是高兴，却不敢说得太多：&ldquo这不要去问去找么？对了，这事不可对人说，当真拿到了，小心收好，别叫人看见。

你若做不到，我也不管了。

&rdquo 为何不能让人知道？姨姨去打听，不就有人知道了？怡安心中疑惑，也不敢多问：&ldquo我记得了，我会做到。

姨姨你帮我。

姨姨最疼我了。

&rdquo 寒水又嘱咐了些话，听她一一答应，见她眼中含悲，但总算恢复常态，放心下来，替她收拾妥当，又出去请弘时给四阿哥带了几句感激的话，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转回来，从柜中翻出一纸文书，吩咐明日一早备车，要往恒亲王府走一趟。

姐姐当日那番话，她越来越能明白了。

眼下几兄弟明争暗斗，不知谁胜谁负。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决定不负姐姐所托，更要护得怡安周全。

首先，她得跳出这个是非圈，争取到一个超然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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