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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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故地（三）(3/3)

娶了，全都要了。

不是她，别的女人都是一样，怎样的出身有没有才名都是一样，府里的和外面的也是一样。

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幸博&ldquo风流十三郎&rdquo美名。

四哥苦口婆心，劝过，骂过。

他不是一笑了之，就是借着酒劲对他唱&ldquo有花堪折直需折&rdquo&ldquo人生得意需尽欢&rdquo。

他只是奇怪，府里几时有了那么多银钱供他挥霍。

他没有封爵，没有外家资助，收入有限。

楚言帮他管账建府时，不得不精打细算，另辟蹊径，还几次委婉地劝他改改大手大脚的习惯。

他知道她做事精细，那时一心想着好好办差事，早点封个爵，家里就他们两个，都没有奢侈的癖好，再怎么也不至于入不敷出。

当时是那女人管着帐，他偶然盘问，明白了那些钱的来处，更觉得胸闷得象要炸开。

原本，他一心想要做个好儿子，好男人，好丈夫，所求所想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份平静简单的日子，他最敬最爱的那个人却无论如何不许不给，回头又愿意从自己的用度里为他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帐！他的阿玛到底希望他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两年，他办差，喝酒，找女人，表面过得热热闹闹，心里却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别人都作了些什么。

那年正月，在四哥那里喝酒，只有他们两个。

他知道他们都想起了之前的某一夜，却都小心地不提起她，慢慢说到了十四弟。

十四弟越来越和八哥他们走得近。

他知道四哥不高兴，有心劝解：&ldquo十四弟也是有所图。

他告诉我，八哥正在活动，想帮着她把西藏那边&mdash&mdash&rdquo 四哥喝了不少，脸都红透了，喷着酒气冷笑：&ldquo那些鬼话你也信？&rdquo 信也罢不信也罢，她已经嫁人生子，八哥和十四弟还想着为她尽一分力，相形之下，他自己&mdash&mdash&ldquo十四弟年纪虽小，却是一直想护着她。

八哥同她的情义&mdash&mdash&rdquo &ldquo他不配！&rdquo四哥猛一拍桌子，冷哼道：&ldquo他由着自己女人欺负她，不敢对皇阿玛承认私心，只会背地里搞点鬼鬼祟祟。

他不配！他哪里配得上她！？&rdquo 他愣住了，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直被他忽略的什么。

他不再喝酒，只给四哥添酒，旁敲侧击地问一些话。

四哥喝糊涂了，也是憋得苦了，不停地喝，不停地说。

于是，他知道了。

四哥也有一个梦，深藏在心里，梦得比他的久，也比他的深。

那夜，他没有回府，一直守着喝醉的四哥，服侍他睡下。

兄弟俩抵足而眠。

四哥宿醉醒来，记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听他胡乱编了一通，也就信了。

而他已经下了一个决心，他会帮助四哥。

这世上对于他最重要的人，一个个地走了，只有四哥一直陪着他，所以，他要帮他。

当皇阿玛失望地掉开头，冷冷地命道：&ldquo把十三阿哥带下去，关起来。

&rdquo他明白皇阿玛对他的耐心已经用光耗尽，他突然有些后悔，却再也没有解释重来的机会。

被关在宗人府的日子，他很消沉，充满挫败和悔恨。

他似乎总是做错，害了她，伤了皇阿玛，也害了自己，连累妹妹们担心。

他沉浸在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府里送来的包袱也懒得去看，连口信也懒得回一个。

然而，隔一段，不显眼但整齐干净的小包袱还是会送进来。

终于有一天，他百无聊赖地打开。

几件应季的换洗衣裳，两本书，一封信。

信是笔迹陌生的娟秀小楷，不急不缓地讲述着府中诸人的情况，清清淡淡地提到下人闹的小笑话。

他不知不觉地看下去，不知不觉地笑出来。

信末署的闺名有点陌生，他忙去翻以前的包袱，这才发现每一次都有两三本书一封信。

有一个人总是被一笔带过，有两本书上有&ldquo马尔汗藏书&rdquo印章。

他记住了那个闺名，认识了成亲已两年多的妻，了解了皇阿玛曾在他身上花费的苦心。

他明白得太晚，皇阿玛伤了心，不再信任他，也不再信任他的兄弟。

他明白得还不算太晚，总算没有错过这一份幸福。

皇阿玛放他回府，命他闭门读书。

五哥让人送来一箱书，《陆游全集》，说是她托怀湘代为寻的。

外人眼中，他是兄弟中最惨的一个，无爵无钱。

可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是最幸运的一个。

谈话突然有些冷场。

十三阿哥向她看去，见她抿着嘴，象在下什么决心。

终于，她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象做了什么错事，有些紧张。

他挑着眉，打开信封，掏出来几张纸，翻了翻，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他不说话，只是挑着眉看着她。

&ldquo呃&mdash&mdash这个。

&rdquo她抿了抿嘴，挤出个笑脸：&ldquo你知道，我穷得就只有几个钱，还没九爷阔。

&rdquo 他望着她，心中暖暖的，也就暖暖地笑了出来：&ldquo多谢！我正缺几个钱。

&rdquo 她放下心，笑了起来：&ldquo钱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rdquo 时候尚早，楚言难得进城一趟，想顺便办点事，用过午饭，就准备告辞了。

十三阿哥陪着她走回前厅，还要往前送。

楚言笑道：&ldquo留步。

这里离二门不远，我认得路。

&rdquo 知她介意他的腿疾，他也不勉强，只笑着说了句保重。

他身边的女人中走出来一个，垂首福了一福：&ldquo我替爷送送公主吧。

&rdquo 二门在望，那女子突然停住脚步，直直地望着楚言：&ldquo臣妾斗胆，想请教公主一句实话。

&rdquo 楚言一愣，仔细看那女子，认出是位故人。

&ldquo当初，若没有我，你就会嫁给他么？&rdquo 楚言冷冷地看着她：&ldquo本公主欠了你什么实话？&rdquo 玉梨一窒，咬了咬牙，非要将多年的不忿和委屈都说出来：&ldquo他们都说，是我阻了爷等了盼了多年的亲事。

可我知道&mdash&mdash&rdquo &ldquo住口！&rdquo十三阿哥柱着杖，一瘸一拐地大步赶上来，厉声喝道：&ldquo没规矩的东西，滚一边去！&rdquo 十三福晋花容失色，小跑着跟在后面，将他扶住，听他动了真怒，口不择言，也觉得尴尬。

玉梨又羞又气，浑身哆嗦，落下泪来。

楚言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十三福晋打点起笑容：&ldquo最后这一小段路，我送送公主。

&rdquo 目送妻子和楚言离开，十三阿哥回身便走。

&ldquo爷！十三爷！&rdquo玉梨用全身力气指控着：&ldquo你怎可那样对我？我为你&mdash&mdash&rdquo 十三阿哥倏地转回身，眼神冰冷，嘴含讥笑：&ldquo我该怎样对你？你要孩子，我给了你。

你要名分，我给了你。

你还要什么？我一无爵，二无钱，三无能，不得皇阿玛欢心。

这么个废人，还能给你什么？你想要我的命么？&rdquo 玉梨呆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心里拼命在说：&ldquo不是那样，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从来没明白。

&rdquo 十三福晋转回来，见她还站在原处，失魂落魄，心生怜悯，好意劝道：&ldquo还请姐姐以弘昌为重，无论如何，体谅爷几分。

&rdquo 玉梨回过神来，看见他喜欢上的第二个女人，心中更加悲苦：&ldquo你来得晚，什么也不懂，自然轻快。

&rdquo 见她如此不开窍，十三福晋也不好多说，只得劝道：&ldquo姐姐先回房去吧。

这个样，被人看见，成什么话。

&rdquo 她来得晚，知道的却不比她少。

正室额娘的一个妹妹嫁入宗室，小女儿与她年岁相当，从小无话不谈。

她堂兄做了十三阿哥的侍读，人又淘气多话。

结果，十三阿哥就成了两个小女孩经常谈起的话题。

他的文才，他的武艺，他的侠行，他为何迟迟不娶，他心里想的是谁，他侍读知道的，对两个小女孩就不是秘密。

情窦渐开，她们忍不住地想，若有那么一个人，那般痴心地等待自己，便是天上地下也随着去了，便是死也值了。

她们谁也没想过，自己的那个人会是他。

他分明心有所属，分明只会属于那个月亮一样光彩的女子。

好事多磨，一磨再磨。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两个女孩的心随着他们的遭遇忽上忽下，被结局惊得傻了。

她正忙着为他们叹息，却听说自己被指给了十三阿哥。

她糊涂了，不知是自己突然飞上了天，还是星星落到了地上。

阿玛看着她，连连叹气：&ldquo能嫁给十三阿哥，也不知算不算你的福气。

你只记住，人一辈子日子很多，能过的只有今日。

&rdquo 她记住了，照着做了，然后，星星真的属于她了。

下次回家，要记得告诉阿玛：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

==〉对13家生活水平有异议的，看长评里的账单。

得知4没那么多银子，心理突然平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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