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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2/3)

饶是她自诩洒脱暗存戒备，心中仍是不由升起一股回家了的亲切。

忽而想到这行宫当初的筹建是那个人经手，不知这布局规划中是否有他的胸中沟壑，一边凝神细看，脑中浮起陈年旧事，嘴角含着微笑，胸中有些酸酸胀胀。

他还好吧。

那些人，都还好吧。

&ldquo妈妈，妈妈，湖里有船，好大的船。

怡安要划船。

&rdquo怡安兴奋起来，拉着母亲就要往下跳，唬得跟着的大太监忙叫停轿。

楚言拉住女儿，柔声道：&ldquo这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家里的船，怡安要划船，应该先问过太后，对不对？太后娘娘在等我们呢，我们先去见太后，太后说怡安可以划船，妈妈再带你过来。

&rdquo 怡安连忙乖乖坐好，安静了一刻，又开始抱怨这车走得太慢：&ldquo为什么要用人抬呢？他们家没有马吗？把我们的马多送给他们一些吧。

&rdquo 楚言哭笑不得，只得抱了她，引着她看湖中的沙洲岛屿湖边的亭台楼阁，诸般思绪都抛到了脑后。

太后见了她，劈头盖脸先是一番抱怨嗔怪。

楚言只是认错，陪着笑脸说了许多好话。

太后这才露出笑容：&ldquo罢了。

你就会当面哄我高兴，背转身就把我这老太婆忘了个精光。

小子丫头呢？怎么又听说伤着了，没来？什么样的宝贝孩子，藏着掖着，也不肯带来给我看看！&rdquo 楚言赔笑道：&ldquo怎么会？两个泥巴沙子里滚出来的野猴子，只怕太后看着闹心。

小子真是受了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怕落下毛病，没让他来。

丫头这不带来了？&rdquo 那边冰玉笑道：&ldquo楚言分明牵了个小人进来的。

太后怎么没看见？小丫头眼见太后狠狠凶她母亲，吓得要哭呢！&rdquo 太后顺着她的指点，果然见到粉状玉琢的一个小女娃被何九拉着站在楚言身后不远，扁着小嘴，很是委屈不满，心中喜欢，连忙招手：&ldquo好孩子，快过来！走近点给我看看。

&rdquo 小丫头一动不动，只看着母亲，直到楚言催她拜见太后，这才磨磨蹭蹭地上前行礼。

太后也不计较，只笑着骂楚言：&ldquo想是你背地里说我的坏话，吓着孩子了。

&rdquo一边把小人儿拉起来上下打量，口中说道：&ldquo眉眼象楚言，生得秀气，鼻子更挺眼睛更大，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rdquo 怡安听不懂老太太的唠叨，不乐意在她身边，揪个空挣脱跑回母亲怀里。

太后一脸好笑：&ldquo恼了？还是臊了？可是连性子都象了，爱闹别扭。

&rdquo 楚言笑道：&ldquo太后可别多心。

她压根听不懂太后那些话。

我那里就那么几个汉人，费劲教她说汉话，可她一出门就忘了。

&rdquo &ldquo这有什么难？&rdquo太后换成蒙语，逗着小女娃说些孩子话，果然怡安渐渐有问有答。

太后欢喜不已，又问可会骑马，没口地称赞：&ldquo比你娘强多了。

当初让你娘学骑马，可费了老鼻子劲儿。

&rdquo 两个长命金锁是一早打好的，楚言谢了恩接过去，拿起怡安的那个为她戴上。

太后说长命锁是给孩子护身的，算不得见面礼，瞧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命人找些好玩的小玩意出来让她自己挑。

知道有小贵客，何九早就命人备下许多糕饼点心糖果。

待众人坐下叙话，宫女们盘盘盏盏地摆上来，满满一桌子，看得怡安眼花缭乱。

楚言在小盘里盛了几样，叫她坐在一旁的小椅上慢慢吃。

孙子辈重孙辈不少，大多一年也照不了几面，模样也记不清。

太后几曾这么瞧过小娃娃吃点心？又是新鲜又是有趣，看得很是专心，又怕她噎着，又怕她渴着，一下叫给擦擦嘴，一下命给她拿这样那样，支使着一屋子太监宫女围着个小太阳转开了。

怡安年纪虽小，却沉得住气，只管专心吃东西，喜欢的就一句还要，不喜欢的堆到一边，吃了几盘，剩了许多。

楚言刚数落了一句，就被太后拦住：&ldquo小孩家家的，什么要紧。

正要这样，才好明白她的口味。

我就喜欢她这无拘无束的样子。

到了我这儿，你还得听我的呢，偏不许你教训。

&rdquo 冰玉抿嘴笑道：&ldquo嘴刁这一条，怕不也像楚言。

&rdquo 宫女们到后面翻箱倒柜一番，捧出几盘贵重的小件东西。

怡安看了两眼，没什么兴趣。

太后就问她可有想要的东西。

怡安想了想：&ldquo怡安要划船。

太后，怡安可以划你家的船么？&rdquo 楚言只得解释两句。

太后乐了：&ldquo好，好，祖奶奶陪你划船去。

&rdquo一边携着小娃娃往外走，一边说道：&ldquo你母亲是我孙女，你该叫我祖奶奶，别跟着别人太后太后的。

祖奶奶家就是你家，喜欢什么只管告诉祖奶奶。

只划船一样，不许自个儿去。

&rdquo 事出突然，何九连忙命人去叫船，这边叫人把太后的步辇抬出来，宫女们则忙着收拾太后可能要用的东西。

好一通忙乱，效率却是极高！等太后牵着怡安走下台阶，步辇已经候在那里。

怡安看了看抬步辇的八个太监，认真地问：&ldquo祖奶奶，你家里没有马么？我告诉父亲送给你几匹马吧。

&rdquo 众人暗乐。

太后笑得不行，直夸这孩子大方有孝心，携着怡安坐上去。

楚言冰玉跟在后面，一路说些别后情景。

一行人开到湖边，上了等候的画船。

怡安东看西看，问这问那，新奇得不得了。

楚言赧颜道：&ldquo乡巴佬进城，叫大伙儿笑话了。

&rdquo 听得众人都笑。

太后回护道：&ldquo大漠的孩子，没坐过船，没什么了不得。

进京前，我还不是乡巴佬一个？&rdquo &ldquo准噶尔那边倒有个大湖，也让他们划过船，只不是这样的画船，而是只有这么大的独木舟。

&rdquo &ldquo既是这么回事，回头看丫头喜欢哪条船，你们带回去给她玩。

&rdquo太后想也不想地赏赐下来。

楚言一阵头疼。

太后问怡安平日做些什么，父亲凶不凶，哥哥可曾欺负她，最喜欢的人是谁，最爱做什么事。

听说小丫头会唱蒙古长调，越发欢喜：&ldquo好孩子，快唱一首给祖奶奶听。

祖奶奶有些年没听过了。

&rdquo 怡安打开嗓子，唱了一首，触动了太后的乡愁：&ldquo我会唱的第一首长调，也是象你这么大时学的，如今还记得。

&rdquo 怡安一听猴皮糖一样缠着要听。

&ldquo祖奶奶老了。

多少年没唱过歌，哪里还唱得出来。

&rdquo话虽这么说，太后却是从没有过的好兴致，回忆着，轻轻地唱起来，一句总要停一两下，唱到一半接不上气，只得摇摇头：&ldquo到底老了。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rdquo 唯恐太后过于伤感，冰玉忙道：&ldquo我在太后跟前这么些年，竟不知太后的歌唱得这么好。

论起藏私的本事，再没人比得上太后了。

&rdquo &ldquo贫嘴！&rdquo太后嗔道：&ldquo今儿，老的小的都唱过了，你两个倒是也唱一曲来听听，不许藏私！&rdquo 说说笑笑地在湖上荡了一阵子，忽然听见眼尖的太监报告：&ldquo皇上在对岸。

&rdquo &ldquo快些划过去，把皇上接上船来。

&rdquo太后一迭声地命道：&ldquo教皇上赶紧见见这打着灯笼找不着的乖孙女。

&rdquo 康熙似乎有什么心事，在她行礼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问了句&ldquo路上还好？&rdquo就没有什么别的话了。

太后浑然不觉，指着康熙身后三个少年笑问：&ldquo可还认得他们？&rdquo 楚言笑道：&ldquo是十五爷十六爷和十七爷。

风采翩翩，若不是跟着皇上，怕是认不得了。

&rdquo儿子多有多的好处：老的关起来还有小的，皇父跟前总不至寂寞。

三位阿哥都笑了起来。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笑得矜持自负。

十七阿哥是真诚纯然的喜悦。

太后推着怡安上前见皇玛法，楚言也说&ldquo怡安快拜见皇上&rdquo。

明白这里人物繁多称呼复杂，远远超过三岁孩子的理解接受能力，母女早早说好游戏规则，只要楚言说&ldquo拜见某某&rdquo，怡安就上去磕头，把这某某代入那个请安句。

连吃带玩地这么一会儿，怡安早把刚才那点不痛快忘了，欣欣然跑到康熙面前磕了个头：&ldquo怡安拜见皇上。

皇上吉祥。

&rdquo 康熙又盯了楚言一眼，脸上带了点笑：&ldquo起来吧。

原来就叫怡安么？怎么是个汉名？&rdquo 楚言赔笑道：&ldquo怡安这名字是我起的。

她祖母倒是给起了一个，意思差不多，说起来拗口，不如怡&mdash安&mdash两个音就完事。

如今就连她祖父祖母也是这么唤她。

&rdquo健康平安快乐，是她在孩子身上的寄托的所有祝愿。

康熙点点头，没有再问。

怡安还应该拜见三位阿哥，因太后说&ldquo都是舅舅，别这爷那爷的，显得生分&rdquo，楚言就依了齿序都让她叫舅舅。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没怎样。

十七阿哥十分欢喜，蹲下身，细声慢气地与新得的外甥女说话。

怡安想起她是来划船的，上船这半天还没摸到桨，缠着太后要自己划船。

太后拦道：&ldquo你一个小女娃娃，哪里摇得动桨？别到船边去，仔细落了水，又要你额娘下水捞人。

&rdquo 想起前情，众人都是一笑。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笑得放肆，指点着十七阿哥咬了两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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