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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样也没有,她不会做内检,无法向温宪提供胎儿的有用信息,她对这里的做法一无所知,更没有产婆的丰富经验。
虽然温宪仍然信任她,很多事情都会同她说,楚言识趣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多看少说,除了夸小孩子的衣服鞋帽可爱,不提任何意见,尽可能地找些轻松的话题,减轻温宪心理的紧张。
这天,楚言正陪着静太妃说话,青桐进来说德妃身边的玉蓉来了。
头天,温宪公主的羊水破了,一整天,一点动静也没有,额附府传来的话说公主身体虚弱,已经昏过去了一次,德妃又急又怕,腿都软了,总算想起来楚言可以出宫,想叫她跑一趟,好歹递个准话回来,公主情况到底如何。
楚言很迟疑:&ldquo可是,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rdquo 玉蓉连忙递过来一块玉牌:&ldquo这是主子的牌子,紧急之时,可命一人出宫。
主子已经让人在神武门为姑娘备车。
&rdquo 静太妃忙催她动身,不论好坏,也让人告诉她一声。
温宪公主住的院子里,下人们安静地来来去去,往正屋里送进一盆盆热水,再端出来一盆盆血水。
舜安颜和两位太医正在院中焦急等候,边上围着几个人,看见她进来,都很惊讶。
楚言顾不上解释,急忙拉着张太医罗太医打听公主的情况。
张太医和罗太医都是一脸颓然无奈,虽不明说,显然情况不妙。
&ldquo母子平安,有几分把握?&rdquo楚言急问。
张太医摇头不语,罗太医看了一眼舜安颜,悄声道:&ldquo一成也没有。
&rdquo &ldquo那么,&rdquo楚言也看了看舜安颜:&ldquo保一个,有几分把握?&rdquo 张太医还是摇头,罗太医叹息道:&ldquo公主体弱力乏,盆骨狭窄,胎儿甚大,不好说。
&rdquo 楚言第一个反应,还不赶紧剖腹产?随即苦笑起来,迟疑片刻,毅然说道:&ldquo公主醒了?我进去看看。
&rdquo 换上带来的一身干净棉布衣裳,洗净手脸,刚进产房就是一阵眩晕。
农历七月仍是夏天,窗户紧闭,门口挂起了厚厚的门帘,屋里公主身边的嬷嬷丫头加上稳婆好几个人,再有一盆接一盆的热水,简直如同桑拿浴室,不要说产妇,就是她,呆久了,怕不也要昏倒。
楚言立刻叫人送几盆冰进来,放在屋角。
成嬷嬷有心反对,其他的人大概也热得受不了,不等成嬷嬷说出话,已经一迭声地让传姑娘话,叫冰。
楚言一边说让外面等水温一点再送进来,一边用干净的温水打湿毛巾给温宪擦脸,同时把堆在她身上的被子扯开。
这哪里是生孩子,正经是被往鬼门关里推呢。
温宪的神志清醒过来,看清是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ldquo妹妹,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rdquo 楚言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惭愧,无颜面对这样的信任,自己并没有帮助她的本事啊。
交待玉兰不住地用温水为公主擦脸和脖子,保持她神志清楚,楚言开始询问稳婆。
结论很不乐观。
妈妈很爱自己的职业,曾经希望她能接过衣钵,有意无意地灌输,加上帮妈妈翻译资料教材,她在这方面的知识,不比一般的医科学生少。
但全是纸上谈兵,没有一点实际的经验,也没有进过产房,当下只能努力镇定下来,试图回想曾经看过一两次的教学录像。
让两个强壮的嬷嬷搬起公主的脚,配合公主一次次的宫缩,用力顶住,自己壮着胆,和稳婆一起检查公主的下体,见到血肉模糊的一团,差点晕过去,只好转回去,接着给公主打气。
&ldquo公主,再用力些,孩子快出来了。
&rdquo一个稳婆有些兴奋地叫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如被打了强心针,公主也更加振奋。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好似过了很久,没有进展。
耽搁久了,胎儿容易缺氧窒息。
楚言着急地又去看,发现撕裂的伤口,突然想起常用的侧切。
只是一点小小的手脚,可也够惊世骇俗的,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看看温宪虚弱苍白的脸,想想太医们的判断,咬咬牙,下了狠心,把玉梅叫到一边,吩咐她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强作镇定,握住温宪的手,凑在她耳边柔声说道:&ldquo公主,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你一定要撑住!&rdquo 温宪含泪点了点头。
成嬷嬷警觉地拉开楚言:&ldquo你想做什么?&rdquo 在用力把孩子往下推的间隙,温宪气喘吁吁,虚弱但是坚定地说:&ldquo嬷嬷,照她的话做!&rdquo 成嬷嬷被这个名为主子,其实娇弱好欺负的女子突然而来的威严震慑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恨恨地挖了楚言几眼。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楚言用消毒过的剪刀,沿着撕裂的伤口,纵向切了一个口子,同时轻轻唤道:&ldquo公主。
&rdquo 温宪会意,配合地用力。
楚言按着记忆中的做法,每次在公主休息的瞬间,用手指压住伤口止血,等她开始用力就放开。
两个稳婆或者也因为公主的命令,接受了楚言的权威地位,配合地守在一边。
&ldquo出来了,出来了。
&rdquo稳婆欢喜地叫到,伸手探进去,拔出来一个小脑袋:&ldquo哎呀,脐带。
&rdquo胎儿的生命线正绕在小小的脖子上。
楚言剪刀一挥,切断婴孩与母体的联系,把孩子交给稳婆,自己拿起玉梅准备好的针线,为温宪缝合伤口。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手抖得厉害,好容易才缝了四针,就听见一个稳婆惊慌地走过来:&ldquo姑娘,不好了,孩子没气呢。
&rdquo 楚言暗叫命苦,匆匆缝好最后一针,让稳婆帮着温宪把胎盘娩出,自己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个小小的身体,学着稳婆的样子左拍右拍倒提着拍,最后终于想起来做婴孩CPR。
在一声比小猫崽子还要细微的哭声中,刚才松了口气,却听见玉梅失声大叫:&ldquo好多血!公主出了好多血!&rdquo 止住丫头为孩子穿衣服的动作,楚言抱着孩子,放到温宪的胸前:&ldquo公主,快看看,你的孩子。
&rdquo 小家伙适时发出两声,手脚弱弱地动了动,却使温宪已经黯淡了的目光重新明亮起来,伸手轻轻揽住孩子,露出虚弱的微笑。
太医被紧急召唤进来,隔着幔帐为温宪诊脉,又细细询问了情况,最终在楚言期盼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楚言鼻子一酸,落下泪来,看了一眼偎依在一起的母子,冲出门去,顾不得自己一身一手血迹,一把拉了舜安颜往回走:&ldquo快进去,快去看看公主和孩子。
&rdquo &ldquo姑娘,使不得!&rdquo舜安颜身边的两个女人拉住了他们:&ldquo额附不能进去!女人生孩子是血光之灾,男人&mdash&mdash&rdquo 认出是舜安颜的两个侍妾,楚言冷笑起来:&ldquo你们也知道叫他额附?没有公主,哪来的额附?&rdquo 眯着眼来回看了那两个女人几眼,绽出一个微笑:&ldquo两位姨娘可要小心,千万别怀上孩子,不然,我必向太后娘娘请来旨意,把你们的血光之灾打发到猪圈里去。
&rdquo 那两人都是浑身一抖,一脸惊恐,慌忙地放开手。
在她冷冷的注视下,舜安颜咬了咬牙,大步往屋里走去,却被成嬷嬷在门口拦住。
楚言在舜安颜身后笑道:&ldquo成嬷嬷必是又要向额附宣讲规矩。
嬷嬷忠心耿耿,最知晓规矩,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还要请嬷嬷先去向那牛头马面,阴间小鬼宣讲一番,才好叫他们照足了规矩办事。
&rdquo 觉得她的目光异常阴冷,心机甚深的成嬷嬷也是一缩,往边上一挪,让舜安颜进门。
看见舜安颜,温宪公主幸福地笑了,一生的美丽绽放在这一刻:&ldquo额附,你看,我们的孩子。
&rdquo 舜安颜原本的一点点不情愿也消散了,这是他的妻儿呀!一向,他对正妻并没有多少感情,她身份尊贵无比,身体却极娇弱,虽是夫妻,他们之间却横亘着繁琐复杂的规矩仪式,和这些嬷嬷。
她更像是皇上对佟家对他恩宠的一个象征,是一件御赐的易碎品,被供奉着,远不得,也近不得。
此时此刻,他们才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一同欢喜着他们孩子的降生,可这片刻的团圆,却需付出她的生命。
在楚言的示意下,舜安颜将公主和孩子一起拥进怀里,一开始动作还有些僵硬,很快放松下来,一手轻轻逗弄着孩子,在温宪耳边轻言细语。
温宪公主满足地笑着,微微点头,像是累极了,将头倚在丈夫肩上,睡了过去。
舜安颜眼中落下两滴泪,维持着那个姿势,害怕惊动了她。
屋里响起了压抑的啜泣。
楚言已经看不清眼前,只觉得这个屋子异常地压迫,挣扎着跑了出去,在台阶上一脚踩空,身体向地面坠落。
斜地里伸出一双手,牢牢扶住她,一个焦急的声音急急地问:&ldquo楚言,你怎么了?&rdquo 朦胧地看见一张焦虑担心的脸,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微弱地唤道:&ldquo胤禩,带我走!&rdquo 听说温宪公主生产不顺,八阿哥叹息了几声,也有些难过,却并未怎样,这样的事情实在听得见得多了。
即到听说楚言拿了德妃的牌子出宫,心中莫名地慌乱起来,急急忙忙打发了手边的事务,就往额附府赶来。
一进这个院子,就听见低低的哭声,知道大势已去,只记挂着她,不等他开口问,就见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满脸是泪,眼中的彷徨无助揪疼了他。
她显是方寸大乱,当着这许多人,毫不掩饰与他的亲密。
他没有丝毫得意喜悦,只觉得担心,当下毫不迟疑,半扶半抱地拉着她往外走。
&ldquo来人!给我拦下那个丫头!是她害死了公主!&rdquo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强硬的声音。
八阿哥微微一僵,看看怀中的人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反应,暗暗吁了一口气,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转身遥遥对上成嬷嬷,一脸严寒阴翳。
温宪公主薨,德妃伤心过度,茶饭不思,旧疾发作。
康熙得到宫中紧急传书,即刻命四阿哥十四阿哥急速返京。
德妃见到两个儿子,又想起死去的女儿,搂着十四阿哥大哭一场,经他二人和四福晋百般劝慰,终于收住悲声,用了一碗参汤,精神略略好了一些,想起一事,对四阿哥说道:&ldquo你替我去看看楚言,我不该命她去探望文馨,听说那丫头从额附府回来就一声不响,没比我强多少。
&rdquo 十四阿哥心里着急,不敢对德妃说要去看楚言,只催四阿哥快去。
四阿哥对四福晋嘱咐了几句,这才出来。
拐了两个弯,突然斜刺里跑出来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伸手抱住了他一条腿。
四阿哥有些厌恶地抬脚就是一踹,那人哎哟了一声,却是死死抱住,不肯松手,口中哀哀叫到:&ldquo四爷救救奴婢!奴婢冤枉!八爷要害奴婢姑母!&rdquo 四阿哥一顿,声音听着耳熟,定睛一看,是原来德妃身边的缨络,只是此刻衣裳不整,披头散发,哪里有半分往日的神气。
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冷声道:&ldquo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rdquo 缨络心中一喜,连忙磕了一个头,老老实实起身,垂手站好。
&ldquo你姑母是怎么回事?与八阿哥有何相干?&rdquo四阿哥淡淡问道,冷冷地瞟了一眼追赶而来的几个太监:&ldquo你们退下!&rdquo 缨络振作精神,知道他是急性子,没有耐心,长话短说:&ldquo奴婢的姑母是温宪公主的奶娘,她亲眼所见,佟姑娘对公主动刀动针,致使公主失血身亡。
奴婢的姑母服侍公主二十年,忠心耿耿,欲将她捉拿,交给主子治罪。
谁想八爷与她早有勾搭,偏心袒护,反而把奴婢的姑母关押起来。
&rdquo 四阿哥哞光一紧,眯起眼盯着她,口气仍是淡淡:&ldquo你是说,八阿哥从额附府把你姑母抓走了?额附呢?他怎么说?&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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