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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刚过。
紫禁城。
一个小院。
一间耳房。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靠着里墙放了一张床,床边放了一张旧桌子,一把旧椅子。
正值夏天,床上挂着蚊帐。
此时,帐子被撩了起来,露出床上躺着的人。
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子,面貌姣好,脸色苍白,似乎陷入了极深的睡眠,呼吸极浅,几乎不可捉摸。
突然,她皱了皱眉,轻轻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怔怔地瞪着帐顶发了一伙儿呆,又把眼睛闭上。
良久,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对着的还是那顶发灰发黄的棉制蚊帐,她转动眼珠,向帐子外面看去。
一排古香古色上半截带雕花木窗的木门,往下看是青砖铺就的地面,往上看是黑黑高高的木梁。
如果不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就应该是座寺庙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睡在那间公寓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这种古老的蚊帐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带她去乡下玩,在一个老太太的房里见过那么一次,现在居然还有人在用! 难道她被绑票了?如果是,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室友都睡死了吗?楼下传达室不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吗? &ldquo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rdquo她小声安慰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居然产生了幻觉。
合上双眼,她对自己说再睡一下就好了! 冷不防,房门碰地被推开。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望进了一双比黄豆大一点的眼睛,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子。
男孩见她醒了,喜不自胜:&ldquo楚言姑娘,您醒了!太好了!我这就给您把药端来!&rdquo话未落音,人已经跑开了。
好顺溜的京片子!有些时候没听到了。
挺机灵的小孩,就是什么地方怪怪的。
他叫我的名字没有叫错,看样子也不像是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在纳闷,男孩子又跑了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散着苦味的液体,放到了桌上。
男孩一进屋,她就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居然穿了件灰了吧唧看不出原色的圆领长衫,更夸张的是脑后还拖了根辫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一半剃得溜光一半梳成辫子的脑门儿,半天也没发现头套的接缝。
趁着男孩走近要和她说话,她抬起身,一把揪住男孩的辫子,使劲往后一拉,心中冷笑,什么东西,也敢玩我! 男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哇哇叫着,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口中连连讨饶:&ldquo姑娘饶命!姑娘饶命!&rdquo 这回轮到她傻了。
怎么回事? &ldquo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rdquo &ldquo奴才叫小六子,是管事的刘公公派来侍候姑娘的。
姑娘受了伤,主子们让姑娘在这里养伤。
这里原是东角门边上放杂物的一个院子。
&rdquo小六子利落地回答完她的问题,抬眼悄悄打量这位姑娘。
她很努力地跟上他的话,奴才?公公?主子?能攒齐这些东西的地方好像只有一个&mdash&mdash皇宫!可巧,她前两天正偷空看晓阳推荐的一篇穿越文。
可恶!居然开这种玩笑。
&ldquo你,&rdquo她满面狐疑带有点艰难的问:&ldquo你该不会是太监吧?&rdquo 小六字身体一僵,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就在她几乎要开口道歉的时候,小六子几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这种骗局要拆穿也很容易:&ldquo你把裤子脱了!&rdquo那玩意儿,她又不是没见过。
小六子愣住了,下一秒满脸通红随后变得煞白,捣蒜似的磕起头来:&ldquo姑娘饶了我吧!要打要骂都由姑娘,只求姑娘饶了我这一样!&rdquo 呃,这个小六子演技很好嘛,好像是真的似的。
她想坐起身来,却诡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件蓝色的衣裳,款式很象和小六子的长衫属于同一个时代那种。
呵,连衣服都给她换了过来,挺精细呀! 古香古色的门窗,青砖地面,古老的房顶,古旧的蚊帐,古式的衣服,还有一个动不动就磕头求饶的太监!目光古怪的落到搭在胸前一屡长发,心中惊恐起来:不,这不可能是真的!这违反了她的所有认知! Mygod!她惊呼一声,颓然到下,随即发出一声更惨痛的呼叫:后脑勺一阵剧痛。
伸手一摸,她的头上居然缠着纱布,脑后一个大包! &ldquo这是谁干的?!&rdquo 额头快要磕出血来了的小六子有些想上前扶起她,看见她咬牙切齿,目中喷火的样子,马上想起刚才的揪辫之仇和可怕的命令,缩到了一遍,支吾了一声:&ldquo我去给姑娘端饭来。
&rdquo一溜烟跑了。
留下她,王楚俨,好歹也看了几篇穿越文,虽然不太情愿,基本上接受了她已经落到了一个全新,不,是古老的世界这一可能的事实。
努力地回想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次的穿越,或者,她真是在做梦?抬起一双白嫩细软的小手,犹豫了一下,狠狠地咬了下去,立刻地,又是一声惨叫。
那么是真的了,是昨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吗?太阳?月亮?她好像没有抬头看天过。
没有车祸。
没有事故。
她很确信她昨天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昨天是很普通的一天,上班加班,吃饭回家,洗澡睡觉。
她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呀,就连Cris把她叫去谈话,说考虑提升她的时候,她说的话也是很得体的。
等等,昨天临睡前她好像说了句什么。
昨晚,她回到家已经累得像条狗,听见老妈留言催她快点打字完交给她的论文,姨妈留言要她帮忙翻译一篇病例报告,还有表姐和堂嫂说了什么什么,她很是发了一顿牢骚。
上床后翻了两页那篇穿越文,说了句:&ldquo让我也穿一回吧!让我到一个没有电话,没有电脑,不需要加班,没有人逼我干活的地方去!&rdquo 居然,就让她这么心想事成了一回,早知道她是不是应该许个别的愿望?让她见到她的理想情人之类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摸着脑后的包,她唉声叹气地想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先想法子打听一下这身体的主人是谁吧。
彭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冲开了,一阵风似的跑进一个浅绿的身影,一头扑在她身上:&ldquo楚言,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呜呜,呜呜,我&hellip&hellip&rdquo 她头疼的看着身上的少女,开始怀念小六子了:&ldquo你是谁!&rdquo 一句看来很普通的问话惹的少女又伤心又惊讶:&ldquo我是冰玉呀!楚言,你怎么了?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楚言,你好好想想!你不可以忘了我。
呜呜,呜呜&hellip&hellip&rdquo 她一边哭,一边使劲摇晃着楚言的身体,只摇得床上的人头晕脑涨直翻白眼干脆闭眼装死。
冰玉一见她双眼紧闭,吓的放声大哭:&ldquo楚言,你不要死啊!呜呜,都怪我,要不是我拉你进宫,你就不会被她们害死,呜呜,楚言,呜呜,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呜呜,我会求我爹,呜呜,求你们家老太君,我一定要见皇上,呜呜,不能让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只手遮天,呜呜,我一定会让郭洛罗和乌雅两个丫头给你偿命!呜呜,楚言,你的在天之灵要帮我,呜呜&hellip&hellip&rdquo 那个闭眼装死的人正在飞快转动着脑子,吸收着冰玉提供的情报。
很好!宜妃?德妃?郭洛罗丫头?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快说,你是谁,楚言又是谁呀。
可怜的小六子,巴巴的端了饭回来,一进院子就听见冰玉在说什么在天之灵,又是什么偿命,吓的咣当一声就坐在地上了。
完了,就这么一会儿,楚言姑娘居然就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前两天,刘公公带他到这里,让他侍候这位昏迷不醒的楚言姑娘,曾说过要是楚言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八爷九爷十爷饶不了他,就算八爷他们饶了他,四爷也饶不了他,就算四爷饶了他,德主子宜主子也饶不了他,总之,这位姑娘的生死关系重大,她活他活,她死他死。
小六子就这么坐着,迷迷糊糊地听着冰玉的哭声,叭嗒叭嗒地落着泪。
三位卓尔不群的贵公子一走进小院儿,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愁云惨雾的景象,不由一惊:&ldquo怎么回事儿?&rdquo 小六子认得正是会要他性命的八爷九爷十爷,连忙跪下请过安,哭声哭调的说:&ldquo楚言姑娘死了!&rdquo 三人大惊失色。
九爷气急败坏:&ldquo才刚报说醒了,怎么就死了,让太医看过没有?&rdquo &ldquo回九爷,刚才确是醒了。
不知怎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就死了,想来刚才是回光返照。
&rdquo 听他说的糊里糊涂,八爷皱了皱眉:&ldquo屋里是谁在哭?&rdquo &ldquo回八爷,奴才不知道。
不,奴才知道,该是曹姑娘,奴才去给楚言姑娘端饭,路上遇见了曹姑娘。
&rdquo 八爷九爷面面相觑。
&ldquo还是叫个太医来吧!&rdquo八爷回身吩咐了自己的跟班。
那个冰玉哭了半天,再没有提供什么新的情报,只是哭,哭得人耳朵生疼的,终于,将想装死的那个哭得活了回来:&ldquo哭什么!我还没死!&rdquo 不用说,这话听在冰玉耳中如同天籁,院子里的四个人也是欢喜非常。
&ldquo楚言,你真的醒了?你没事了?&rdquo冰玉擦擦红肿的眼睛。
&ldquo怎么会没事,头疼死了。
你先告诉我是谁干的?&rdquo &ldquo你都不记得了么?还不就是那个又凶又坏又霸道又跋扈的郭洛&hellip&hellip&rdquo 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她的陈述,冰玉扭头一看,慌忙行礼:&ldquo奴婢叩见八爷九爷十爷。
八爷吉祥!九爷吉祥!十爷吉祥!&rdquo 九爷见另一个女孩正大大方方靠在床上,毫无要行礼的意思,不由有些恼火:&ldquo你好了么?&rdquo 那个她大大咧咧的打量三人。
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三个很好认的帅哥!这个可以用标致来形容,阴柔美的典型一定是九爷了。
八爷也真象被描述的,是个极英俊的男子,气质温和儒雅,至于是不是个伪君子,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十爷长的浓眉大眼,有一股子率直劲,如果不是站在两个哥哥身边成了绿叶,也是一个讨人女孩子喜欢的阳光少年。
三人被她毫不避嫌的直接的目光给怔住了,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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