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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名叫龙宝儿,打小就是个乖巧贴心的娃娃,深得龙府上下的疼爱。
说她是龙家的宝贝那可一点都不为过。
可就是再乖巧的娃娃也会有心事。
宝儿长大了,她开始有烦恼。
那烦恼便是——婚事。
其实宝儿自己心里很清楚,她这般心思太是不该。
身为京城第一大户的千金,她享受着锦衣玉食,众人疼宠,再挑三拣四地对日子不满意真的是不象话了。
可她就是不自禁地发愁,不止发愁,她甚至还难过起来。
她十六了,有媒婆子上门提亲了。
宝儿不想嫁,她每每想像着自己与一个不熟的男子像娘爹那般亲近说话,被他搂着腰握着手,她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
她的贴身丫环巧儿安慰她,相处一段日子,自然就熟了。
相熟之后,自然就好亲近了。
可宝儿觉得不会。
她长得这么大,年轻男子里除了弟弟龙胤之外,她便只与一人亲近。
那便是她的庆生哥哥。
龙庆生是宝儿大伯父龙大的儿子,是宝儿的堂兄,也是龙家的大公子。
宝儿曾经以为,她会永远跟庆生哥哥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堂兄妹是不能象夫妻那样永远在一起的。
宝儿开始并不明白,她想不做夫妻又有什么关系,堂兄妹也是很好的。
庆生哥哥对她这般好,她也对庆生哥哥好,跟他在一起她很开心,他的笑容很温暖,很好看,他说的话她都爱听,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与他在一起,她轻松又自在。
就这般兄妹相处,永远开心就好了。
直到媒婆子上门,宝儿才开始意识到,原来不做夫妻就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因为她得嫁人,庆生哥哥得娶妻,各自婚嫁后,就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这个认知让宝儿慌乱无措,她忽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庆生哥哥娶了妻,有了嫂嫂,那还会对她这般好吗?她还能象从前那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吗?他还会在她没精神的时候拉她去爬山看风景,她走累了他背她下山吗?他还会盯着她吃饭不准她挑食吗?他还会亲手给她做花灯带她游灯会吗?他还会陪她画画听她弹琴却不笑话她吗? 宝儿不敢问,她再不聪明也知道这问题不能乱问。
可她会为了这事难过。
堂兄妹这个身份,象座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了宝儿的心口。
这日媒婆子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给宝儿说亲的,而是要给龙庆生说亲。
龙大一家子都不在,当家作主的龙二爷把这事给拒了。
他说这事由不得他这当叔叔的做主,他说庆生这孩子自己有主意。
龙家二爷拒绝得一点都不委婉,可媒婆子没泄气,她说那等龙家大公子在了,她再来。
躲在屋后从头听到尾的宝儿心里很慌,庆生哥哥眼看就要二十了,他娶妻的日子,近了吧? 宝儿扭头“咚咚”快跑,一路奔回了房里。
怎么办,怎么办?她居然一点都不想庆生哥哥娶个嫂嫂回来,她这样真是太坏了。
宝儿深呼吸,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番。
这种时候,最好有个人把自己斥责一番就好了,有人骂骂她,她肯定就能醒悟了。
可骂她最是有效的,还是龙庆生。
龙庆生此时在外驻守边关,已是近一年没有回来。
他常常给她写信,他说他正努力成为男儿好汉,让她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要乖。
宝儿越想越难过,她好象再不象从前那样乖了,怎么办?她再不是大家嘴里的“宝儿乖娃”了。
宝儿消沉了一天。
第二日她试图振作,拉着妹妹俏儿去逛大街去了。
可在街头茶铺小歇,听得一旁的市井老妇碎嘴,她们说的是乡下亲戚那头发生的事。
有两兄妹举止亲近手拉手,伤风败俗,被村里判了浸猪笼。
宝儿听得心肝直打颤,手拉手都不行?难道她日后得离庆生哥哥远远的才对? 俏儿好奇去问什么是浸猪笼。
那老妇答曰就是将女子装进猪笼子里浸到水里沉了。
俏儿瞪大眼直斥残忍,那老妇却是哼道败德女子,该是如此。
俏儿待要与她再辩,宝儿却是急匆匆拉她走了。
宝儿心里很慌,她怕要是有人要拉她浸猪笼,她家那些长辈不算,庆生哥哥怕是得把人打死。
这要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了。
宝儿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堂兄妹便是堂兄妹,有嫂嫂是好事,有相公也是好事,她应该坦然面对这些。
可她越是这般安慰自己,越是放不下,她觉得她没法忍受别的男子拉她的手,没法忍受别的男子在她耳边说话,她越想越是无措,竟是快愁出病来。
转眼间好几日过去。
宝儿再忍不住,她决定要去找龙庆生,找他说说话,让他骂骂自己。
只要是庆生哥哥说的话,她都听的,他骂了她,她定是能安分下来,不再乱想。
可这事要是告诉了其他人,家里肯定不能同意。
于是她打算,离家出走。
龙庆生此时在中兰城驻守,那是个很远的边城,也是龙庆生父母相识相恋的地方。
龙庆生没与父亲一起,却挑了这座城,跟随另一位司徒老将军学习军务,他给宝儿的信中说这是想磨练一下自己。
长大了,不能总依靠父母,总得自己闯闯。
宝儿原先没在意这个,因为无论龙庆生去了哪里,反正是没在她身边,对她来说没区别。
可如今她想去找他,却是有了理由。
她想着庆生哥哥说了,长大了,总得自己闯闯,不能靠父母。
所以她去找庆生哥哥,也不算犯了大错。
再者说,宝儿认为离家出走在他们龙家该是平常事。
她大伯娘安若晨离家出走才遇上了大伯父,这才有了庆生哥哥。
她娘带着她离家出走,这才能得以跟着爹爹回了家。
而她的二伯娘居沐儿,因为眼盲走不远,所以只回了娘家而已,但严格算起来也该是离家出走了。
既然离家出走是这个家里女子的传统行径,那她也出去走一走,不算大事。
何况她觉得自己的出走是有正经理由的。
她是去找骂的。
比长辈们出走的理由都要正当。
于是那一天,龙宝儿收拾了个包袱,带上了她的私房钱,踩着蒙蒙晨光出发了。
她去寻她的庆生哥哥。
找骂! 宝儿原先以为离家出走这种事就算不美好也不会太糟,但她很快发现她错了。
因为,她饿肚子了。
出了城一路往南,宝儿坐在好心拉她一程的送粮老伯的马车上,发现这一路竟然全是荒郊野外,没有铺子卖吃的。
就是说,她身上带了银子,但是没有吃的。
她饿了。
自小在娘亲凤舞的教导之下,肚子饿对宝儿来说是很严重的事。
她抱着包袱,一脸愁绪,凄凄惨惨。
送粮老伯看她那副模样,顿生同情。
“姑娘,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吧。
宝儿认真想,她家里确实每天都有许多事的,大家都很忙。
于是宝儿点头。
送粮老伯看事情确如他所料,更是心疼。
难怪这小姑娘一大清早孤身一人上路,想来是赶着奔丧去的。
“姑娘节哀,是哪位家人仙去了?” 节哀?仙去? 宝儿终于反应过来,她赶紧摇摇头,红了脸小声道:“是我饿了。
” 饿了? 送粮老伯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小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能饿成跟家里死了人一般的神情,那想来定是很饿很饿了。
老伯决定要继续同情她。
他翻出干粮袋子,掏了块饼子递给宝儿。
“姑娘先垫垫肚子。
” 宝儿谢过,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来吃了。
饼子味道一般,还有些硬。
宝儿很乖的没挑剔没嫌弃,此时饿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吃完一块,有些不好意思,但忍不住问:“老伯,还有吗?我还饿。
” 老伯是位好心人,又掏了一块饼子给宝儿。
宝儿不一会吃完,一个没忍住又接着要了一块。
眼看着她飞快地干掉了三块大饼,善良的老伯后悔了。
这姑娘是因为吃得太多被家里赶出来的吗?老伯决定要是宝儿再问,他就说饼子没有了。
这些口粮是他为一天在外奔波干活预备的,他给了她,自己就要饿肚子了。
宝儿很奇怪为什么老伯忽然间一脸戒备,不过她不打算再要饼子吃了,因为她渴了,而且那饼子味道不算好,她没打算放开肚子大吃。
她只盼着能赶紧到个卖吃食的铺子,她买些茶水喝,再点些美味的好菜。
一老一小各怀心思,一路无语坐着马车向前奔。
行了半日,终于到了老伯送粮的下一城。
老伯顿觉松了口气,忙与宝儿道只能送她到这。
宝儿点点头,道了谢跳下了车。
老伯看着她窈窕背影,觉得自己好象没能帮上她什么。
她孤身一人上路,也不知究竟要去哪里,这样也不知行不行。
老伯还没担心够,眨眼功夫却不见了宝儿的踪影。
老伯想了想,叹口气,有些后悔怎么没把饼子全让给她吃,自己这般处事,确是太没善心了些。
老伯跳下车,招呼粮食店伙计来搬粮食,这一忙忙了好一阵子,终于是把货都卸下来了。
老伯领了钱银,蹲在路边一角,拿出他的干粮啃了起来。
才啃上两口,忽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唤:“老伯,老伯,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 老伯心头一颤,抬眼一看,正是早晨搭他便车的小姑娘。
她脸蛋红扑扑,显然跑了好一段路。
老伯不知发生何事,赶紧站了起来。
宝儿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送粮老伯,高兴坏了。
她举了个大油纸包冲过来,一把塞进老伯手里,“给,烧鸡。
老伯干活辛苦了,多吃点,千万别饿了肚子。
” 老伯一愣,下意识推拒,“不,不,这个姑娘留着自个儿吃吧。
” “我有呢。
”宝儿嘻嘻笑,拍拍新挎上的小包袱。
“我这还有两只,不会饿着的。
老伯送了我,我没什么报答的,这烧鸡味道可好了,老伯尝尝。
” 还有两只? 老伯推拒的手收了回来,他还是把这鸡吃了吧,让这小姑娘一人吃三只鸡确实太残忍了些。
宝儿见老伯收下了,高兴地挥了挥手,“我还得接着赶路,好心大娘的马车在等我呢,我先走了。
”言罢,一溜烟地跑掉了。
老伯在她身后张嘴想唤,想嘱咐她注意安全,别轻易相信陌生人,别是人家说送她她就上了车,身上的钱银要留心看管,还有还有,两只烧鸡真的有点太多了,悠着点吃…… 想说的话太多,一时没整理好,还没说出来,宝儿已经跑不见了。
老伯叹了口气,打开油纸包,咬了口美味的烧鸡,心里想着这小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这是艺高胆大呢,还是没心没肺? 宝儿没有老伯想得多,她坐上了一位送酒大娘的马车,跟着大娘往下一城走。
这人吃饱了就有精神,宝儿看着沿途风景,心情甚好。
难怪长辈们喜欢离家出走,原来这事干起来会让人开心。
宝儿想着,她才走了不到一日,便觉得在家里的烦恼愁郁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
外面的世界当真辽阔,鸟语花香,甚好甚美。
好心大娘告诉宝儿,入夜前她们便能到下一城,这样宝儿能住进客栈,能好好休息。
这城里还有些景致,若她愿意也可以去游玩游玩。
宝儿用力点头,开心地与大娘一起哼起了小曲儿。
她想着,住进了客栈,她要好好算一算钱银怎么省着花,二伯父可是教过她拨算盘细究钱银的方法,然后她还要买把匕首带在身上,爹爹和娘亲可是讲过许多江湖故事与她听,她知道怎么行走江湖防身自保的,再然后,对了,她不能忘了,行事要有大将之风,要象大伯父那样威严,这样不容易被人欺负。
宝儿越想越有自信,哼的曲儿越发大声起来。
她是龙家的好孩子,一身本领,坦坦荡荡,离家出走真是不难,啦啦啦~~~ 庆生哥哥啊,远在天边,她已离他近了一城半,心里真是真是好欢喜,啦啦啦~~~ 马车的脚程比好心大娘说得慢,入了夜才到地方。
宝儿这日为了离家出走天不亮便起了来,又经一路颠簸,早累得不行,于是在路上睡着了。
待得大娘将她拍醒这才迷迷糊糊睁眼。
“到地方了。
” 宝儿抱着包袱左右一瞧,马车停在了一条巷子里,巷口外头就是繁华的大街,此时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大娘指着巷里的一扇门道:“姑娘,这家客栈是我相熟的,干净周到,饭菜可口,姑娘孤身一人,不如就住这里好了。
” 宝儿抬头看,这客栈有三层高,红绸琉瓦,倒也有几分气派。
宝儿看看外头大街,又转头看看这楼,问:“这是后门?” 大娘笑道:“前街里太闹,我看姑娘累得睡着了,这才领着姑娘到后门来,安静。
我领着姑娘进去,不会有人扰的。
”她言罢,便去敲了敲那门板。
宝儿没说话,好奇地睁着眼睛看。
很快那门打开,一个小二跑堂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大娘冲那人点头笑笑,道:“五子,我领个姑娘来住店。
” 那小二赶紧把门打开,热情招呼:“快里边请。
” 大娘回身冲宝儿笑笑,招了招手。
宝儿走过去,跟在大娘的身后进了那楼。
正如那大娘所言,这楼后面确是安静。
宝儿跟着上了二楼,看见两排厢房整整齐齐,门口皆挂着个小巧灯笼,灯笼上写着各种花卉名字,想来每间房是以花为名。
宝儿睁着大眼睛滴溜滴溜好奇看着,那大娘看着她,笑笑,“姑娘累了吧,马上就到了,姑娘到了屋里好好歇歇,我一会让他们给姑娘上些饭菜,姑娘吃饱了,再洗个澡,换身衣服。
” “为何要吃饱了洗澡换衣服?”宝儿问。
那大娘一愣,又笑道:“姑娘是不饿吗?那不吃饭也成。
”她说着,走到一间灯笼上写着“翠竹”的屋前,推开门,让宝儿进去。
宝儿摇摇头,道:“我想去前厅看一看。
” 那大娘又一愣,回道:“前厅有什么好看的,姑娘累了,早些歇些。
” “好不容易来一趟了,没看过前厅怪可惜的。
这种地方我爹不让我来的,下回定是没机会了。
我就去前厅瞧瞧,也算开了眼,长了见识。
” “姑娘说的什么?”大娘糊涂了,一路上这小姑娘挺伶俐正常的,怎么进了楼里反倒傻气了? 宝儿眨巴着眼睛看她,“这里不是花楼吗?” 大娘一惊,脸色有些不好看。
原想着把她带进房就算交了差,后面的事待着楼里人接手,让这姑娘吃好喝好换上衣裳,就可让尝鲜客来见见货,要是乖的就好办,要不听话自会有人来调教。
可没想这屋还没进,小姑娘倒是起疑了。
一路上见得她单纯傻气,没想到却是精明的,难道是深藏不露? 宝儿没管大娘脸色,又说:“我二伯娘说过的,花楼里满是脂粉味道,这后楼廊虽静,气味却是散不开的。
我娘也说过,江湖险恶,有些人心眼坏,花楼里有骗小姑娘进来的,有强掳人进来的,还有为了钱银之事逼迫姑娘进来的。
大娘,客栈怎么会长这样呢?你若是不知,便该多去看一看。
” 大娘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她若是一早知道被骗,怎地还乖乖与她一道进了来? 大娘不小心把话问出了口,宝儿坦然答:“进来才知道被骗了,这一路上我可是都很相信大娘的。
” 这大娘闭上了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嘲讽了。
“大娘,你带我去看看前厅,我也瞧瞧真正花楼长啥样,回去也能有话好跟我娘和二伯娘聊聊。
看完了楼子,你便随我去衙门吧,以后这骗姑娘的事不能再干了。
我二伯娘说做这种缺德事会被拔舌下地狱被火烧的。
” “你,你……”大娘有些慌,这丫头话里是威胁她的意思吗?“你二伯娘瞎说的。
”她退了两步,嚷道:“我,我去喊人来,你跑不掉的。
” “那大娘定是如我娘所言,莫等死后受苦,在世时就会有人收拾的。
”宝儿淡定从容,半点没想跑的意思。
这让大娘更慌,这娃娃什么二伯娘和娘亲的,都教的孩子什么话,这小姑娘看受了骗也不惊讶着慌不跑不闹,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这表示她艺高胆大? 大娘深吸一口气,正待喊人,却见两个护院打手过了来。
大娘心喜,这时却听得旁边房间里一声巨响,似是有重物落地,然后“哗啦啦”好大的动静,象是有人踢翻了桌子。
那两个打手顿时面色一变,顾不得大娘和宝儿这头,只赶紧冲到一间屋子跟前,打开了门便进了去。
宝儿心里好奇,没人拦她,她就探头探脑地跑那屋子外头往里瞧。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红衣女子倒在地上,满头大汗,用力喘气,方才想必是她滚下了床铺,踢翻了桌子。
那两个打手进了去,赶紧将这女的架了起来丢回床上。
一人道:“不是说药效得到明日早晨吗?”另一人摇头道不知。
问话的打手一拍他,“快去禀告嬷嬷,看这娘们该怎么处置,看是继续下药让她呆着,还是哥几个调教调教,看她还能不老实?” 另一打手诺诺应了,转头跑了出去。
发号施令的那个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伸手在她胸上摸了一把。
那女子说不得话,两眼恨恨地瞪着他看,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凶狠表情。
打手被瞪了,心里着恼,又摸了一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有精神就留着点,进了我们百花楼就有你好果子吃。
说不得一会嬷嬷就让我好好开导开导你……” 话没说完,却听得“咣铛”一声,后颈脖上一阵巨痛,他愣了会才发应过来自己被袭了。
打手转过身,看到方才站在廊上那个宝里宝气的小姑娘正站他身后,手上握着只剩下椅背的破椅子,显然是她动的手。
打手汉子大怒,伸手便要抓住宝儿,可他万没料到,这小姑娘却是将残椅一丢,伸手便是冲他胸前一掌。
大汉象个被扔出去的沙布袋似的,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滚落在目瞪口呆的大娘脚下。
宝儿看看自己手掌,又看看大汉,满意点头。
果然跟着爹爹学了几招,陪着庆生哥哥练练武也是能派上用场的。
一击得手,她顿时觉得自己伟岸起来,心里充满了自信。
床上女子“唔唔”挣扎起来。
宝儿转头看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个药瓶,拔开了塞子,倒出个小丸放她嘴里。
那女子盯着瓶子看,将那入口即化的丸子咽了下去。
这时那拐了宝儿来此处的大娘已觉情形不妙,转头跑了。
她想是她看差了人,原以为是个不中用的单纯丫头,独自一人,无甚后患,却没想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不会武,并不知宝儿轻易得手全因那打手小看了她,没对她提防。
她只知这小小丫头一出掌,大汉便被拍飞一旁。
宝儿将床上女子扶了起来。
此时那女子已然喘上气来,手脚能动了,还能开口说话。
那药丸奇效,神乎其神,那女子心里已有计较,她问宝儿:“姑娘是百桥城里什么人?” 宝儿摇头,“没去过。
” 那女子皱了眉头,“这药瓶分明是百桥城之物,上面徽标清清楚楚。
我中的这散神丹也不是随便什么药能解的,你若不是来自百桥城,又怎会有此本事。
” “哦。
”宝儿明白了,她点点头,“药是来自百桥城,我不是。
这是笑笑姨送我的。
” 那女子仔细看了看宝儿,心里想着不知这肖姨还是小姨是否与百桥城有关系,又或者只是受了百桥城恩惠的某人。
宝儿不知百桥城有甚重要,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
看她带的东西,多有用。
离家出走两大利器果然一是钱二是药啊,对了,还得加上一项——吃食! 宝儿正得意,一个嬷嬷带着几个打手到了。
他们远远看到倒在门口的大汉,吓了一跳,一路大叫着奔了过来。
坐在床上的女子猛地跳了起来,严阵以待。
“小姑娘,你放心,我身上毒已解,行动无碍,他们这些龟孙子不是我的对手,你莫慌。
” 宝儿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和期待,这是要开打了吗?她终于也遇上江湖争斗,腥风血雨了? 这等回了家得有多少话题可聊啊,真是不错。
宝儿并不知道,在她胡思乱想的这当口,一只信鸽正扑腾着翅膀,带着宝儿乖娃离家出走的消息奋力在空中飞着,它的目的地,是中兰城那有个叫龙庆生的人的驻地。
报告报告,有人调皮了,有人皮痒痒了! 话说那红衣女子说话的当口,几个打手已然冲了过来。
红衣女扬掌迎上,打了起来。
宝儿自小就是乖娃,所以她很听话地站到一边。
这位女侠说了,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她让她别怕,于是宝儿不怕,她站到墙边认真看打架。
可事实上,那红衣女子应招应得是颇吃力。
她虽是放了大话,出言安慰宝儿,但多少有些客套成分,她被药困制许久,如今刚刚解开,哪里有这么多体力应战?这道理随便是个人用膝盖想都能明白,偏偏那小丫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地,竟真的背着她的包袱远远站着,看热闹去了。
红衣女子心下不悦,之前分明看到那丫头一掌拍飞大汉,虽不是什么高深功力,但也是会武之人,她将奇药相赠,将她救下,却连搭把手共同应战的意思都没有,这究竟是藏着什么心思? 红衣女子越打越吃力,心里不由生起宝儿的气来。
这小丫头看来城府颇深,且行事诡异,红衣女子虽怒火当头,但也心知得好好提防。
其实她哪里知道,在宝儿的认知里,练武是因为爹娘都会,她身为女儿顺带手也学学。
最重要的是庆生哥哥每天都要练武,她每日陪着他一起练,那是再开心没有的时光。
庆生哥哥会指点她哪里做得不好,会夸她哪套拳打得漂亮,能得庆生哥哥夸奖,她心里是真欢喜的。
若是她累了,庆生哥哥会陪她喝茶吃点心,她满头大汗,庆生哥哥会帮她擦汗。
所以练武是用来干这事的,可不是为了走江湖打架的。
况且红衣女子说了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宝儿是真信的。
只是宝儿信归信,却不傻,她在旁边看了半天,看出来这女子落了下风。
打手们一拨又一拨的冲过来,其中还有几个是真的练家子。
红衣女暗暗心惊,不过一想也是,敢抓她来藏在这里,欲对她下毒手,又岂会是寻常花楼。
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时间拖得越久怕是越糟。
红衣女子咬牙顽抗,这时却听得宝儿冲她大喊:“打不过没关系,他们人多,我爹说了,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我们出绝招吧!” 话说得铿锵有力,沉稳大气。
满场人均是一愣。
绝招? 什么绝招? 正疑惑间,忽见宝儿冲了过来,扬手一砸,一颗烟雾弹在众人脚下炸开。
红衣女子还没回过神来,却觉腕间一紧,一个力道拉着她往屋里退。
红衣女子不及多想,顺着力道跟着一起走,这一退竟是退到了窗户边。
原来宝儿不知何时竟是开了窗户看好了外面的情形。
此时屋里烟雾弥漫,众人正晕头转向,宝儿拉着红衣女子悄无声息地飞快从窗户跳了出去,跃上了旁边另一屋的屋顶,几个纵跃,跳到了条大街上。
街上行人不少,两人往行人堆里扎,很快掩住了踪迹。
“绝招?” “对。
”宝儿呵呵乐,心里还在兴奋。
“我娘说了,打不过的时候,再没有比逃跑更好的招了。
” 红衣女子噎着,刚才那下她还真以为这小丫头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
原来竟是逃跑。
逃便罢了,她还逃得挺得意。
这女子是个老江湖了,她左右看看,拉着宝儿往僻路里拐,而后寻了个极不起眼的小酒铺,跟老板商量租间小屋暂住。
生意人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那酒铺虽不是客栈,但老板还是答应了。
他唤来内人收拾出间小屋,宝儿和那女子便安顿了下来。
宝儿折腾这一天还真是累了。
进了屋,也没多客气,擦擦洗洗,净脸梳头,换裳铺床,起居用品在小桌上摆开,收拾好了,闷头就往床上倒去。
红衣女子满腹心事,正琢磨这事后头怎么办,琢磨着要怎么与宝儿套话,盘问出她的底细。
结果这小丫头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竟安顿布置,睡觉去了。
看她忙乎地摆小桌上的物件,还换了薄裳里衣,这哪是走江湖的,她当是自个家里呢? “小姑娘,你怎么称呼,打哪儿来?”既然她自己不主动说,那她就问了。
红衣女子盘算着,得先弄清楚宝儿的来头,分清是敌是友,再行下一步。
宝儿倒床上就困得睁不开眼,听得问话迷糊答:“我叫宝儿,从京城来。
” “京城?那你与甘肃百器门是何关系?” 宝儿眨眨眼,撑着精神扭头过来看她,“百器门是什么?江湖门派吗?” 红衣女子也不知宝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她抿抿嘴,按捺住脾气,道:“你刚才用的霹雳烟弹,是百器门之物。
” “哦。
”宝儿明白了。
“我不认得百器门,那烟弹是苏伯伯送我的。
” 苏?百器门掌门确是姓苏的。
红衣女子抿紧嘴,心里疑惑更深,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历,随便摸出个稀罕物就乱使,还全是别人送的。
她寻思了一会,再问:“姑娘家住京城何处,府上贵姓,姑娘父母家人何在?为何独自一人沦落青楼?” 她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却听得宝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闭着眼睛应,小小声迷糊应着:“姐姐,你不睡觉吗?庆生哥哥说了,不好好睡觉的姑娘不讨人喜欢的。
” 她迷糊说完,睡过去了。
红衣女子干坐在那,脸有些绿。
这是在说她不讨人喜欢吗?可是这小丫头自己睡觉横着霸了一张床,让她怎么睡?还是她故意的,不想分床一半给她? 猜疑,迷惑,费思量,红衣女子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终于还是决定明天再做打算。
她把宝儿推到床里边,宝儿睡得死死的,竟也没醒过来,翻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念叨着:“庆生哥哥,我有乖,真的。
” 庆生哥哥?红衣女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江湖里有哪位叫庆生的,没想出来。
最后她和衣贴在床边上,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红衣女子便起了来,她推醒宝儿,决定无论如何,今日定要将事情问清楚。
花楼那边的事还没了结,她可不想拖着个来历不明,不知深浅的丫头。
可宝儿被叫醒了脸很臭,她没睡饱。
可宝儿自认是个乖孩子,没睡饱也不能对别人乱发脾气,于是只好自己摆臭脸给自己看。
她摸出小镜子,照了半天臭脸,看够了,慢腾腾洗漱换衣,然后开始要张罗早点。
红衣女子再忍不住,动作粗鲁地把早饭拍桌上,然后把昨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回宝儿爽快答了,她一边吃早饭一边聊。
“我姓龙啊,我家里自然是姓龙的。
我爹出门了,我娘想出门没出成,因为我弟弟调皮,她得看着他。
我出来是去找庆生哥哥的。
” 这说了跟没说似的。
但红衣女子却是问:“你爹是不是叫龙飞?” “不是。
”宝儿摇头:“我爹叫龙三。
我娘都管他叫龙三,要不就唤他相公。
不过相公不是名字哦,这个你知道吧?” 红衣女子的脸又要绿了,但她忍着。
她道:“这便对了,龙三爷,大名鼎鼎。
” 这回宝儿点头:“听说爹爹在江湖上是颇有些名气的,是大侠哦。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竖了大拇指给自家爹爹夸赞夸赞。
红衣女子看了看宝儿一脸单纯,心里有了计较。
她坐到宝儿身边,放柔了声音道:“宝儿,我名叫习宛珮,被恶人下了毒捉到了那花楼里,幸得你救了我。
昨日晚了,还没好好与你道谢。
” “不客气。
”宝儿笑眯眯,把装包子的盘子向习宛珮跟前推了推,“这包子味道不错,姐姐快吃。
” 习宛珮笑笑,又道:“如今听得原来你是龙大侠的女儿,这倒是真巧了。
我与你爹爹也是相识的,是朋友。
真没想到我落难之时,竟是被故人家人所救,这真是缘分。
我也没什么好答谢的,只是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宝儿你要去找哥哥,孤身一人不太安全,不如我陪你上路,大家有个照应,如何?” 宝儿把包子咽下去了,喝完了一碗粥,这才道:“姐姐别客气,你不认识我爹我也会救你的。
只是你不是我爹的朋友,这样说太不妥当了。
” 习宛珮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我爹在江湖上没有女的朋友,因为我娘不让。
我娘说我爹太招人欢喜,可他一招人欢喜,我娘便不欢喜。
” 宝儿眨巴着清澈大眼看着习宛珮,看得她没好气,难道她还会肖想觊觎她那个老人家爹爹不成? 习宛珮暗自深吸一口气,想着该怎么劝服这小姑娘让自己跟她一路,可没等她想好,宝儿却是问了。
“姐姐,你身上有银子吗?” 银子?习宛珮一愣,答道:“自然是有的。
行走江湖,身无财物如何安身?我虽被人所掳,但在各地钱庄还是有我存放的钱银,我去取来便是。
宝儿你若是缺银子,我这有。
” “我不缺银子。
”宝儿摇脑袋,“我只是确认一下。
万一你没银子,我这一路可养不了你呢。
” 习宛珮的脸色再撑不住,绿了。
宝儿还在说:“我二伯父说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何况我跟你不亲,所以我们结伴同行没问题,不过大家的银子还是要各自够花的才好,不然走到一半没钱了,我就见不着庆生哥哥了。
” 这还没上路呢,就跟她说银子了,难道不是应该盘问一下她的身份,看她可不可靠,值不值得依赖,能不能做伴吗? 这小姑娘的重点究竟是放在哪里? 这一家子人都是如何教孩子的? 习宛珮努力挤出笑容,说她现在就去取些钱银,买些衣服,准备上路的行囊。
宝儿也不在意,挥手让她路上小心,别又被抓走了。
习宛珮出了门,终是捺不住,脸彻底黑了。
由这宝儿姑娘看来,龙府确实深不可测。
龙府究竟有多深不可测,习宛珮跟宝儿相处了大半个月也没探明白。
事实上,就连这个小姑娘她也没探明白。
要说宝儿笨吧,她有时候精明得让人咋舌。
要说她聪明吧,可有时候呆得让人捶胸顿足。
而且她看问题的重点永远跟常人不一样。
比方说一次她们商量第二日要走的行程,翻山越岭,还要过河。
习宛珮盘算着这一路辛苦,也不知够不够体力,河边若是找不到渡船,或是她们时间没赶上,怕是得在野外过夜。
可宝儿想的不是这些,她琢磨着得买多少口粮和带多少水才不会在路上饿肚子。
习宛珮心道这姑娘真是笨,若是赶不好路,露宿野外的危险可比口粮问题更严重。
可她才觉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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