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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珈往他怀里靠了靠,眼窝贴住他的唇,微微眨了几下眼睛,长睫毛在他唇上心间留下几丝奇痒,才静静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怀里的人儿渐渐安稳,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极其漫长。
来疗养院的路上,她扑在他怀里呜呜哭泣,像受伤的可怜小兽,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现在想起来,于他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此刻她终于乖乖入眠,不哭不闹,这样的宁静也叫他不安,总觉她的承受还很多,而她的发泄还不够。
他搂着她,渐渐,也沉沉睡去。
毕竟这几天,他始终无眠。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觉意外清净安稳,头一次没了久远的噩梦,安详得他都不愿醒来。
可某个时刻,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
他即使无梦,也改不了天生警惕,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她只是换了姿势,人还沉沉睡着,他因骤醒而强烈跳动的心这才渐渐平息。
桌上的手机无声闪着光,越泽瞟一眼,才极轻地松开倪珈,几乎十秒一动作地挪开,起身,掀被,下床。
掖好被子,倪珈仍静静睡着,他看了她半晌,转身出门。
阿亮就在门外等着:“舒玲和舒允墨找到了。
” 越泽到达仓库时,已是傍晚。
白日的热气在这个时间堆积,没有晚风,夕阳从仓库顶上的破窗户投射进来,霞光中全是闷闷的燥热。
舒玲和舒允墨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越泽眸色沉冷,走到舒允墨跟前三四米远处,站定。
舒允墨抬头就见火红色的霞光里,面前的男人眉眼清俊,却是阴鸷的冷意。
这就是她最近嫉恨倪珈到发疯的源泉,她一时竟忘了所处的境地,眼中蓄满委屈的泪水,哭得可怜兮兮。
越泽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表情变化,只有冰冷。
他冷漠看她,半晌,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的笑:“这感觉好受吗?” “不好受。
”她柔弱地摇摇头,竟有侥幸,以为泪水攻略起了作用。
“那就好。
”他阴森的眼里掩饰不住憎恶,“你在湖城这么对待珈珈时,我就想警告你。
可忙别的事没分心来收拾你,这是我的错。
” 舒允墨惊喜:“倪珈死了?” 越泽眼瞳狠狠一敛。
阿亮上前一步,一巴掌就甩在舒允墨脸上:“不想活了!” 舒允墨脸颊肿起。
一旁的舒玲刚要尖叫,越泽瞥她一眼,极轻地蹙眉,清黑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再发出一点动静,我让你永远发不出声音。
” 舒玲不再发出声响。
“你倒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将心比心,你怎么能如此虐待珈珈?”越泽脸色阴沉如黑夜。
舒玲自然不敢说话,可舒允墨反驳:“我妈没有虐待过她,是她撒谎,是她忘恩负义……” 越泽眸光闪过去,眼底无边的寒意让舒允墨浑身一颤,住了嘴。
死一般的寂静后,舒允墨不死心,嗫嚅道:“只要你放了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 越泽眸光冷清,没料到世上真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只用回答一句话,宁锦年在哪儿?别的无关紧要的,狡辩,否认,谈条件,装可怜,推卸,我都不想听到。
不然,你知道后果。
” 舒允墨被他冷桀的气势吓住,不敢造次。
他是什么人?既然抓她来,就确定她和这场车祸脱不了干系,至少知道内情。
她不说,他有办法对付她;可她说了,下场更惨。
舒允墨心里又怨又恨,她只见过越泽几面,印象中他永远冷淡漠然,拉着礼貌疏远的距离,对人不会太好,却也不会太坏。
可她居然见识到他如此阴狠的一面,而这一切都因为倪珈。
凭什么倪珈的男人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舒允墨嫉妒的发狂,一瞬间起了胆子,她坚决不能泄露宁锦年的行踪,她知道宁锦年一定会找奶奶和倪可复仇,到时候,倪珈会连带地去死。
她落不得好过,也不能叫倪珈安宁。
越泽没心思再多等,看一眼阿亮,后者冲人招呼了一下,很快有人端上来一盒药剂。
舒允墨一见,吓得面色惨白。
越泽眼睛漆黑得没有一点儿亮光:“认得吧?这就是你爸爸被关进监狱的原因,违禁研制精神刺激药,想靠这个发横财。
” “不要!”舒允墨尖叫着往后退,她突然想起在湖城船上的一幕,高烧无力的倪珈竭力想要躲开,却被她一把扯住头发,狠狠一针刺进了颈部。
越泽看着呆若木鸡的舒允墨,道:“我给你6个小时考虑。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把他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你想试试这药,我成全你。
” 说罢,他离开仓库。
再到疗养院,才弯过走廊,阿明紧张地从倪珈的房间里跑出来。
越泽内心一沉。
阿明已跑到他身边:“嫂子不见了。
”末了,加一句:“枪少了一只。
” 夜色渐浓,舒允墨望着昏暗的仓库,眼神迷茫。
月色很好,从窗子里洒下来,一段段皎洁的月光把这空间切割成半明半暗的小盒子。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张岚妈妈和倪珞,很久以前的爸爸,甚至还有蠢到可以的宋妍儿。
其实,那时候的她是很幸福的。
妈妈宠她,弟弟对她好,宋妍儿也什么都让着她护着她,可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是她的?为什么倪家真正的女儿会出现在她的周围,天天提醒她的噩梦? 早知道春游的时候推她下山摔死好了,就不会有后来的身份曝光。
是这个世界先对不起她。
周围仍是安静,直到某一刻,仓库门口响起一瘸一拐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空空洞洞的,很是吓人。
舒允墨抬头,看见了倪珈。
她拄着拐杖,白色的裙子和腿上的石膏在夜色里格外耀眼。
发未梳,被夜风吹散,凌乱地垂在胸前背后。
夜略黑,衬得她的小脸白皙,在月光中有种渗人的惨白。
她进来的头一刻,空洞的眸子就盯住舒允墨。
倪珈眼睛黑黑的,像无底洞深不可测,即使在月光照射下,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亮。
舒允墨脊背发凉,下一秒,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枪上,她愈发惊恐。
一旁的黑衣人走上来,语气中带着几丝犹疑:“嫂子,这……” 倪珈淡淡的:“你们都先出去。
”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色,最终还是出去了。
舒允墨见状,尖叫:“倪珈你要干什么?” 早就察觉到不对的舒玲也挣扎起来,倪珈把她脸上的黑布条和碎步撤下来。
舒玲一见倪珈,刚要斥责,却看见她手中的枪,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倪珈,你,你要干什么?” 倪珈平静地看着她们:“我妈妈要死了,我想找几个人给她陪葬。
” 舒允墨怔住,眼中闪过痛楚,颤声:“你说什么?” “啊?”倪珈声音很轻很缓,带着诧异,“你难过了吗?” “妈妈她怎么会死?”舒允墨迸发出一声厉喊,想扑过来,却被绳子扯回去,“你撒谎!” “舒允墨,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动手,这件事你都知情。
”倪珈俯视她,“给姑妈的车动手脚时,就应该想到家里其他人,奶奶,妈妈,倪珞,都可能坐上那辆车。
这种意外你意想不到?现在装悲痛给谁看?妈妈看不到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了。
” 舒允墨眼中盈了泪水,伤心,更多是不甘与怨恨:“为什么妈妈死了?为什么连老天都要帮你?我到底哪里比你差,为什么每一步都输?害死妈妈的不是我,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舒玲一脸刻薄,在一旁不知死活地帮腔:“她死你找我们干什么?那是她的命该……” 一声震彻仓库的枪声,和哭天抢地的痛呼:“啊!!!” 舒玲腿上破开大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舒允墨惊怔,望着倪珈平静如初的容颜,不会发抖了,舒玲痛苦至极的叫喊如刀一样戳着她的心。
她突然转头,怨毒地盯着倪珈,咆哮: “倪珈,你凭什么枪?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出现,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好,谁都不会出事,谁都不会死!就是因为你回来,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自从你搬回家,你对妈妈好过吗?妈妈开心过一天吗?妈妈出事了你找我发气,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倪珈一步上前,揪起舒允墨的头发把她扯起来,枪口抵住她的脖子。
枪口还是灼烫的,舒允墨像被烟头烫了,一扯一扯的痛,不敢动,这下她也怕了,怕倪珈一时激动开枪。
“我凭什么?就凭你抢了我21年的生活,我替你受了21年的苦;你却是非不分,还要打击报复我。
舒允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哪怕调整一点点心态,不要记恨,不要认为全世界都欠你的,不要帮着外人对付倪家,家人还是你的!是你只要独享,是你不肯和平共处,一步步谋害倪家的人,却说家人逼你。
谁逼你了?别再给自己找借口。
” 舒允墨哽住:“倪珈,你就算是杀了我,妈妈也不会醒过来。
” 舒玲顾不得腿上的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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