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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珈眸子仿佛死的,静得可怕。
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有分量:“你开枪啊!” 郑哥几乎气爆,他手中的枪抬起来,直指倪珈的眼:“这么漂亮的眼睛,不用来毁灭,太可惜了。
” 倪珈看着那黑洞般幽暗深邃的枪口,黑漆漆的带着诡异的死神气息,她浑身冰凉,脑子一片空白,可无能为力。
郑哥的手指开始拨动扳机,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停了跳动。
雷鸣般的枪响在她头顶炸开,响彻整个空荡的仓库,余音过后,世界一片寂静,只有她猛烈而清晰的心跳声,证明这一刻她还活着! 倪珈睁眼,看见郑哥的手抽筋地垂着,染了血,而他的枪早打得粉碎,只剩枪把。
郑哥一脸震惊,见了鬼一样望着来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仓库铁门大开,阴暗的仓库外边是夏天上午的阳光,灿烂得刺人眼。
六七个男子上身黑T恤,下边迷彩裤,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姿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装备。
肌肉满满的手臂上,抬着步枪,以瞄准的姿势一动不动指着这边。
黑衣人前面还有一个年轻人,轻松随意的衬衫T恤仔裤,与此刻危险的气氛截然不同。
他也抬着手臂,头往这边倾斜,一只眼微眯,一只眼瞄准,碎发下深邃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他的眼睛,右手食指,郑哥的枪,三点一线,砰!像是他开的枪。
可是,他的右手三指微曲,只有食指和拇指摆着手枪的姿势。
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枪! 他只是往这边一指,他身后就有人瞄准开枪了。
倪珈看过去时,整好郑哥手中的枪支被打成粉碎。
年轻人像是击中了猎物,收回手的同时睁开微眯的眼睛,抬正了头,唇角微扬。
倪珈傻眼,越泽跑来这儿干嘛? 原本还摁着倪珞的一群早不管他了,冲到货物后面瞬间一人拿了把手枪跑出来,齐齐聚在郑哥身旁。
倪珈慌忙扑去拉倪珞,后者明明可以自己起来,结果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揪着脖子一路拖到混乱的铁桶堆里。
越泽的眸光追着她闪了一下,没想到灰头土脸发丝凌乱的某人,居然还挺有精神,身手还蛮灵活。
倪珈倒没心思看他,只一心小声问倪珞怎么样?倪珞面颊憋得通红,怨恨得几乎翻白眼,老子没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却几乎被你给掐死!拖人的时候能箍着脖子拖吗?脖子都快扯成长颈鹿了有木有,差点儿活活断气啊喂!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真恨不得和她打一顿好吗? 倪珈见倪珞一脸憋闷,不知他为何如此暴躁,便拿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两人不语,十分肃穆地,面无表情地看戏。
郑哥面色凝重,有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甚至是恐惧。
倪珈诧异,越泽不至于让郑哥这种老手没底气吧?越泽走过来了。
仓库墙上的窗户投下一道道斜斜的光,把灰暗的仓库切割成一段段半明半暗的区间。
他从昏暗与光明的交界线穿过,挺拔清瘦的身影,一会儿遁入阴暗,好看的脸在光线背后,像是鬼魅;一下子又沉入光明,整个人在微尘跳跃的阳光里,柔和清逸,像从天而降的神。
金色的光在他发丝间晕出细小的光圈,很温暖,可碎发下深邃而幽静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是冷清而淡漠。
他在离郑哥七八米远处,站定,整好在一束阳光的边缘。
夏天上午的阳光生机勃勃,可穿过他的身体,地上就落了道阴冷的影子。
越泽空漠地看郑哥一眼,平静无波:“苏扬手下那批货是你劫走的吧?” 郑哥僵硬地扯动嘴角,避重就轻:“他在湖城打死我的手下,我当然要还他教训。
” 越泽点点头:“他打死你一个人,你杀他手下六个,还劫走了我让他运的货。
” 他说话向来没有升降调,惟独一个“我”,拉长尾音。
倪珈看见,这个风淡云轻的“我”字,让所有人都抖了。
郑哥望着面前一排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嗓子有些哑,他并不怕他们,对枪口这种事他经历得还少?可他恐惧面前眼瞳幽深的年轻人。
他知道他惹不起,所以才一直躲在有程向在的湖城。
要不是这次受人所托,他才不会回来。
没想,到这儿的第10个小时,越泽就把他找了出来。
“越泽!”郑哥还是沉着气的,“那批货既然是你的,我还给你。
” 越泽眼中闪过古怪的笑意:“你坏了规矩。
” 郑哥牙关紧了紧,没回话,旁边的男子却突然吼:“所以呢?你能杀了我们所有人?” 说着,举起手枪。
越泽抬手,比着手枪的姿势,瞄准他,食指微微一抬。
一声枪响,那人还来不及开枪,身上打开一枚血洞倒地。
越泽淡淡道:“还没人敢拿枪对着我。
” 另外的吓得魂不守舍,想起平日里听到的他的传言,恐惧变成勇气,一个个交换眼神,决定拼了。
越泽脊背笔直,立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指着对手,食指微抬,一声枪响;再一抬指,又是一声枪响。
指谁谁中! 一个动作就将对手的心理防线完全击溃! 倪珈惊呆。
她听说队伍里有这种训练战友默契程度的方法,可是,哪会有人在实战中用啊? 越泽是有多自信他抬指头的速度比这群人快,是有多信任身后的这七八个黑衣人会按他的命令开枪,不仅是信任他们的忠诚,更是信任他们的反应速度和枪击技术! 一个不准,死的就是他! 很快,越泽收了手,其他的人也不敢再乱动。
郑哥声音虚了:“我是程哥手下的人,越泽,你为苏扬手下几条人命来杀我。
不怕程哥说你坏了规矩?” 越泽双手插在裤兜里,侧头望着仓库上的窗户,迎着阳光,微微眯眼:“你废了苏阳一只手。
” 郑哥猛然一怔,手中的枪对准越泽,表面强硬,可身子在发抖:“越泽,我不是那么容易被你打杀的。
为了苏扬,你要惹程哥吗?” 他手心冒汗:“他们对我开枪,我就拉你陪葬!” 倪珈缩在角落里,下意识紧紧咬住下唇,她虽然和越泽没有多熟,可她不希望他死啊! 越泽歪着头,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某个时刻,眸光一闪,毫无预兆看向倪珈。
她小小一团蹲在杂物堆里,整个人脏兮兮乱糟糟的,唯独小脸煞白得干干净净。
她双拳紧握,唇角咬得没有血色,惊恐又担忧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阳光从他背面照射过来,逆着光,他的眼瞳显得比平常幽深。
他静静看了她半晌,末了,居然清浅地弯了弯唇角。
他笑起来,虽是淡淡的,却比夏天还好看! 你微笑天使吗?这种时刻你笑个毛线?倪珈背脊一颤,人命关天的时刻,你优哉游哉地看我干嘛?真想一掌拍死这倒霉孩子。
只是一瞬,越泽收回目光。
他眼瞳紧敛,盯着郑哥的手,此他的脸上才有了真正的严肃。
郑哥脸上没了血色,望着越泽阴森的眼神,他算是明白越泽今天既然亲自过来,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先下手为强。
他猛地扣动扳机,可世界上会有眼见速度和反应速度无时差的人! 郑哥手指还没摁下,越泽影子般一个侧身,回旋,顷刻间就从阳光中转入阴影,子弹打了空,越泽狠烈的一脚直接踢中郑哥的头。
郑哥来不及惨叫,越泽已扣住他的手狠狠一拧,反转,扣动扳机。
“啊!!”郑哥捂着被打穿的右手腕,在地上疯狂打滚,鲜血肆意横流。
越泽笔直立着,修长的手指像搞艺术一样,一拔一推,几秒钟手枪拆卸成一块块金属片,稀里哗啦摔落地面。
郑哥惨叫,跟着越泽来的黑衣人没一点儿表情,例行公事地缴了剩余人的枪。
越泽迈开大长腿,走到倪珈面前,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倪珈愣了愣,还是接过来,乖乖穿上,她的上衣烂了。
她咕哝着说了句谢谢。
一抬眼,又见越泽身后站着那个外表粗犷内心温油的男纸。
温油男见倪珈脸色微白,想起三哥原打算晚上收拾郑哥,一听助理报告,赶紧定位找到倪珈,结果这种时刻就应该把妹纸抱在怀里安慰哇!三哥太傻,太不懂风情了。
男纸决定帮帮他三哥,于是僵硬而扭曲地冲她笑笑。
还是比哭都难看。
倪珈脸色更白了。
越泽回头,淡淡看他:“都说了叫你不要笑了。
” 男纸默默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越泽平淡道:“送你们去医院。
”见倪珈垂着眸想拒绝的样子,又很聪明地加了句,“倪珞好像伤得不轻。
” 倪珈看看倪珞发白的脸,这才点点头:“麻烦越先生了。
” 越泽稍稍一愣,分明十几个小时前还叫他越泽的。
这明显的距离,这怪异的失落。
越泽带他们去了医院。
做CT核磁共振脑震荡检查各种也就算了,倪珈实在不明白抽血意义何在。
越泽说既然来了,干脆做个全身体检。
末了说:“送你的第二份生日礼物,不许拒绝。
” 谁送生日礼物送体检啊!这么有创意怎么不送个钟啊你! 由于越泽把倪小珞搬出来,倪珈只能默默去体检。
只不过倪珈意外看见了一个熟人。
小儿内科,张铭医生。
话说,小时候他还给她治过小感冒什么的,当然,主要是治莫墨寂寞空虚的心病。
倪珈走到咨询台边,拿了一张医生值班表和联系方式,装进口袋里。
经过体检,两人身上除了淤青扭伤,倒没有什么大伤,只开了很多膏药。
等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到半夜。
没想到,二十四岁这天,这么惊心动魄又莫名其妙地过去了。
倪珈想起来:“我和倪珞的车还在仓库那边。
” 越泽平常地说:“我叫人开回倪家去了。
” 倪珈一愣,默默低头:“我的行李还在车上,今天准备回公司宿舍的。
” 在医院里冷静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渐渐平静,她要离开倪家。
她再不想去讨好家人,累与不累倒是其次,太痛心了。
倪珞听到倪珈的话,怔了怔,夜色中的倪珈,孤独而又单薄,无助得像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他的心口涌起一阵锥刺般的疼痛,毫无来由,或许只有心灵感应能解释。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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