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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考虑外城居民拥挤,在外城开战,很容易造成大片死伤和损失。
最重要的是……眼下不宜硬碰硬啊! 马玉很快做下决定,保存力量,退守内城。
——“落锁后收好钥匙,每个门留四个人探信儿,其他人包括城内巡逻的,全部撤去内城延兴门!” ************** 天色愈发地亮起来,天边不见日出,厚厚的云层格外沉抑。
皇宫的平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
重华殿被内卫的紧急通禀而惊醒,何贵妃不及梳妆,听说出了事,素颜无簪一身便服,赶去了前殿。
消息是申国公府送来的,短短的半日,外城便风雨欲来。
——京门统领孙晋成不见了,不知是谁拿了他的手谕,趁京中无人之际,投靠陈留王的一些大小世家便一不做二不休,发动了兵变! 老申国公鼻子一抽,就能闻到这兵变的指向。
然而朝中无人,只能派人来通知宫里。
“京门卫已撤退到内城,关闭了内城城门。
适才,长安令带人来喊话……”内卫伏在地上,战战兢兢感受着何贵妃身上越来越冷的气势:“……他开出条件,要内城开门投降,老国公已拒绝。
” 所以,此刻内城与外城,正处于对峙的局面。
。
何韵致被这消息一砸,蓦然以为自己没睡醒,还活在梦里。
她太平日子过久了,尽管在并州也遇到过紧急军情,却从来没遭遇过生死攸关的皇城兵变。
虽然历朝历代,每一朝都喜欢发生那么两三次,可轮到她头上时,仍旧无法接受。
本朝政局虽然起伏跌宕风云突变,但兵变还是第一次。
算是终于赶了一把老祖宗的时髦。
殿内一片窒息般的寂静,只闻水滴漏晷的“滴答”声空旷回响。
何韵致敲了敲头,又拍了拍脸,发现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她再看了一眼莲风,这丫头陪她出过一次宫,人都瘦了一圈,更精神了,正冲着她点头,满眼焦急。
六神无主也就那么一霎,她恢复了冷静,马上连轴吩咐道:“莲风,你去通知各宫,速来重华殿,本宫不管她们睡没睡醒洗没洗漱,都给我拖过来!” “颜光,你去叫今天当班的禁军统领,让他卸了刀来宫里,我要问个话。
” “传令,宫门除恩光门和含耀门外,其他全都落锁。
六宫未经本宫的准,不许随意走动。
” “所有内卫无论是否当值,立即回岗等候发令;禁卫军同。
” 宫人们领命去了,何韵致在空旷的屋内坐了一会儿,又坐不住,心绪沸腾着乱。
她起身,在殿内来回走动,心想,前几天,姑姑将大伯召入长生殿,密谈了半日,是为了什么? 对方既然是挑在这个时候发动兵变,那姑姑和谢令鸢呢?她们是凶是吉? 何韵致的手抚上胸口,却无法遏制心跳,她们的安危是她首要关心的,她害怕听到这二人的噩耗,任意是谁都不行! 未几,重华殿外有了人声。
何贵妃大早晨的发神经,让所有妃嫔马上来重华殿,后宫各人虽有腹诽,奈何位份没她高,还是要听话,遂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都来齐了。
满堂莺莺燕燕,云鬓偏斜,花冠不整,衣衫半披,个个垂首打呵欠。
边耷拉着眼皮盯着地面,边心想,等明天德妃回来,她们一定得告贵妃这个状! 她们无精打采,怒火中烧,擎等着何贵妃准备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外头,兵变了。
” 何贵妃满心的忧虑,话到口里,却只有这五个字。
怕引起恐慌骚乱。
妃:“……” 嫔:“……” 婕妤:“……” 才人美人宝林御女:“……” 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她们的呵欠,像是中途被人点了穴,硬生生顿住了,就这样纷纷张着血盆大口,傻在了坐席上。
——我活在梦里? 她们心中不约而同这样问。
可梦的触感又这样真实,令人不寒而栗! 引起恐慌骚乱的永远不是语调,而是致命的消息。
纵然何贵妃只说了那五个字。
殿内寂静片刻,便如烟花炸开,各种惊问此起彼伏,听在何韵致耳中,乌泱泱的。
丽妃对着坐在她上首的贤妃道:“沈姐姐,你掐我一下,别掐脸,我是不是又被梦魇住了?”她真宁肯是九星又遭遇了一次巫蛊入梦,好歹她一个人担着! 沈贤妃没心思理她。
所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惊慌失措中。
“……怎么会,好好的,怎么会兵变呢?” “太后娘娘呢?满朝文武呢?” “陛下知道么?” “不是祭祀吗,为什么会忽然兵变,太后和德妃娘娘还在吗?” “外城什么时候打进来?内城防得住吗?” 宫内外消息不对称,即便此刻守在内城的京师戍卫,也只通过申国公府上,知道了些内情,更遑论后宫消息闭塞了。
完全猝不及防、不明就里,导致所有人都十分慌乱,没头苍蝇似的猜测外面的事。
何贵妃沉默:“……我也不知道。
”她想问,还找不到人问呢,她倒想确认堂姑姑她们的安危。
方才乱声如市的重华殿,随着她这句低落的话,瞬间又安静下来。
部分世家联合发动兵变,这状况与本朝太-祖举旗兵变、推翻前朝齐皇室……何其相似。
历史总是惊人的轮回。
何贵妃目光打量这些不安的女人,也有人纵然恐慌,却在竭力压抑。
兴许也是因为高位妃嫔的责任使然,而镇定——像丽妃和钱昭仪,明明脸都吓白了,鼻尖渗出细汗,却还是一语不发,死死掐着衣襟。
尽管何韵致一眼看得到她们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正无力靠着丫鬟。
六宫妃嫔们面面相觑,褪去了最初的惊慌与迷茫后,悲忧的眼神下,有什么在破土欲出。
她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没有皇帝,没有太后,没有满朝文武,没有可依赖的父兄,如今外面发生了兵变,却只能由她们来面对,无论何等失措,也必须马上拿出决定。
这太可怕了。
攸关生死,放目四顾,却再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她们生于闺阁,养于后宫,大事都是父兄拿主意,她们哪里做过什么决定? 呆了片刻,忽然有人哭出来:“我家里也不知怎样了,太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究竟如何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哪!” “别哭了!还嫌不够乱!”坐在前席的钱持盈回头斥道。
昭仪娘娘绝少这样严肃,一时间所有人愣了一下,倒没心思为她感到意外。
被她训斥,那个哭的人便抽抽噎噎不敢再出声。
钱持盈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片空白,慌了手脚。
可她不能表现出慌乱的模样,她是九嫔之首,该以身作则;更何况她是九星,无论如何也要把气势撑住了。
可还是冒出了冷汗,她心中不断默念着,要冷静,要冷静……以前曹皇后经常教训她遇事容易慌乱,要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抽泣的宫嫔虽然噤了声,然而恐慌悲戚的情绪,依旧无声蔓延。
郑丽妃想到太后和谢令鸢二人生死未卜,一时怔然,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头空空的,没忍住眼睛也红了。
林昭媛一直呆坐着,低头一语不发,神色已很难看。
她和谢令鸢不对付了半辈子,却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刚有了朋友的好感和默契,那层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坚冰似将融化,谢令鸢就出了事。
除了茫然,和不知哪里丝丝绕绕缠上心头的伤感,心中剩下的,全是对那些兵变世家的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后快! “别哭了,别害怕。
”她声音不大地重复了几遍,想起自己还有大司命的巫术,若是兵变挡不住,守军败退,能以此暂时帮谢令鸢守住皇宫也好。
她暗自捏了个诀,还未尝试,胸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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