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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萧墙喋血春也殁(3/3)

李世民眉目一肃:“他什么,莫要吞吞吐吐的。

” 被李世民一吓,孙伏伽连声道,竟而跪下身去:“他……告发太子……聚众……谋反!” 融暖夏日,突有惊雷乍响晴空! 李世民豁然起身,怔怔望着跪倒在地的孙伏伽,徐惠亦惊讶地望着他,兕子凝眉,雉奴手中书卷掉落在地。

“孙伏伽,你可知自己所言为何?”李世民声音极低,深黑色眼眸中风雨欲来:“你可是说……太子?” 孙伏伽惶恐一顿,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世民身形晃动,震颤地向后撤去,徐惠见状,忙起身,贴在李世民身边,欲要扶他,却被他挥手阻住。

八月天气,他的手,如玄冰般冰冷:“可确实吗?” 声音仍是努力压郁的低沉,似有微微颤抖。

只听孙伏伽道:“该是……确实,这纥干承基曾为太子刺杀过于志宁、张玄素,确是太子手下。

” “太子手下?”李世民冷哼一声:“太子手下,又如何会与齐王牵连?” 孙伏伽回道:“回陛下,因前两次刺杀皆未得手,太子又怕事情败露,便将纥干承基逐出东宫,纥干承基辗转于齐王手下,也才不久。

” 李世民身子一斜,颓然跌坐在躺椅之上,邃远深眸,突如坠入深海莽林,迷茫沉痛! 许久,皆只有风掠过耳际,簌簌作响。

孙伏伽不敢再言,只是立在一边静静等候。

“他如何说来,给朕……一字一字,说清楚!”吼声震天,一把将身畔甘露桂花茶拂落在地,碎裂的青瓷,水花四溅,却似溅在了帝王眼中,划过心上。

孙伏伽不禁一颤,静一静气,方道:“纥干承基言,陛下宠爱魏王,太子……心危陛下迟早易储,早已有所准备,并且……通过贺兰楚石联络到了陈国公!” 才受封凌烟阁二十四功臣(2)的陈国公侯君集! 李世民眼中更增一分薄怒,紧握龙柄的手,只觉那雕龙纹路深深刻入掌中:“说下去!” 孙伏伽凝眉,容色甚是小心:“据纥干承基招供,涉案者……还有汉王……李安俨、赵节、杜荷……” 闻之,不免身心大恸! 缓缓起身,精锐龙眸迫视如同鹰枭,令孙伏伽不禁低下头去。

沉郁的气息,急促的喘息,徐惠知,他心内已然波涛翻涌,一触即发! 不由上前,挨近他的身边。

只是,许久,他皆不曾言语。

风过脸颊,吹痛心眸,李世民举首仰天,望一树浓翠如荫,终是冷冷地笑了:“好啊!承乾,朕常怪你过于沉郁,骁勇之气不足,哼!看来……倒是朕错看了你!” 汉王李元昌、陈国公侯君集、太上皇之女长广公主之子赵节,左屯卫李安俨,他原是李建成部下,玄武门奋力而战,念他忠心,李世民对他甚为优厚,竟然……还有杜如晦之子杜荷,自己才将爱女城阳公主许配于他,他……竟然…… 思及此处,痛彻心扉! 开国功臣、朝廷权贵、李建成旧属、皇亲国戚! 紧紧握拳,骨节生生作响,却依旧是冰凉的笑:“承乾,父皇……果真低估了你!” 转身,对向孙伏伽的眼,深暗无边:“传朕旨意,命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连同大理寺、中书省、门下省官员,会同审理此案!定不可……有半点不实!” 帝王眼神,犹似鹰厉,孙伏伽连连称是:“臣……遵旨!” 待孙伏伽退去,李世民方疲惫地坐于躺榻上,右手撑住龙柄,燥热的风,似吹融了那眼中冰冷的寒气,竟是一丛水雾氤氲:“开国功臣、朝廷权贵、隐太子旧属、皇亲国戚!哼!承乾这般阵势,若真真得手,朕……岂不是又一个太上皇?” 李世民狠狠一掌,拍得躺榻震颤,眉心却是纠痛的:“太子之争,宿命啊!” 一句说得沉痛在心,哽咽难言,徐惠缓缓低身在李世民身前,纤手抚在他颤抖的膝盖上,举眸道:“陛下,此案尚未查实,陛下可莫要伤了龙体。

” 查实?李世民落寞地望向徐惠,唇边的笑意,却是苦涩的:“惠,朕心里有数,你这般聪慧,定也是有数的,是不是?” “父皇……”兕子亦凑过身来,一双如夏日清湖,像极了母亲的眼,眼色却是郑重:“父皇,若……若是查实,父皇……便会如处死五哥一般……治大哥死罪吗?” 那双眼,水光幽幽,似风掠起心中万千波澜。

李世民凝望着女儿,他怎不知女儿心思?只是…… 心中杂乱,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杂乱! 雉奴亦上前一步,正欲言语,却见媚娘目光一动,示意不要,雉奴旋即驻足,隐下了声音。

李世民虽在震痛之中,却仍是随时警觉的犀利雄鹰,如何注意不到这微点细节? 他眉一侧,打在媚娘脸上,媚娘身子一颤,连忙垂首,耳上零丁乱颤。

回身再望雉奴,亦是一般脸色。

略一思忖,沉声道:“雉奴,有话要说?” 雉奴一惊,竟不觉朝媚娘望去,李世民目光无动,却也知他眼神所落之处,冷笑道:“想为大哥求情吗?” 雉奴微微低首,点了点头。

“那又为何不说?”一句句逼问,虽不见凌厉,却令雉奴惊吓非常,只颤声道:“儿臣……儿臣,不想叫父皇过于忧心。

” 李世民神色一动,怒而冷的眼神突有一丝温暖,虽不知他适才不出口是否因着武媚娘一个眼神,可此言并不是神色可以传递的,定是由心的,李世民缓缓走近雉奴身边,看着这在自己身边,已然长大的孩子,喟然而叹:“雉奴,你可莫要父皇失望啊……” 雉奴郑重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望着父亲憔悴疲累的面容。

兕子站在一边,李世民适才没有回答,便已然是回答! 缓缓坐在石椅上,墨发纷扬,缀着桂子浓郁的香,女子容颜绝丽,却愁楚万千! 太子一案,如同一声惊雷震惊朝野,查有数日,太子勾结朝臣、意图谋反之罪属实,李世民默而无语,只是行风而书,赐汉王自尽家中,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荷等一干人等皆判斩首! 只是太子如何处置,他迟迟不能决定。

长夜漫漫,徐惠只望着他倚窗而立的背影,悲怆而孤凉。

为什么这个背影,总似有他的诉说,他不愿透露的真情? 终于次日,李世民屏退左右,召见太子承乾! 殿火幽幽,父子相对,映得天子脸色不甚分明! 承乾一身素袍,容色淡淡,如常的冷漠,便似什么也未曾发生。

许久二人皆是沉默,是的,沉默,不知自何时起,这样的沉默变作了父子间最常有的相对。

曾记得少时的承乾,眼中崇敬的光芒,那望着自己的眼神,敬畏中多是崇拜,可如今这双眼中,除了冷漠,怕……只有恨! “承乾,你太叫朕失望了!”李世民沉沉道,咬住每一个字般,溢出唇齿。

承乾冷冷一笑:“父皇,你……也太叫我失望了!” 骤然凝眉,君王脸色更有一分沉暗:“你说什么?” 承乾仍旧冷笑,那眼神是近乎冷酷的残忍:“纵马天下,满手鲜血的天可汗,应该是毅然果敢、冷酷决绝的才对!何时……也这般儿女情长、心慈手软起来?哼!儿臣所犯,乃谋反大罪,论罪当诛!你该杀了我!杀了我,就像杀死李佑一样,杀了我!” 突然,仰天长笑,笑声震彻整个大殿! “你叫朕杀你?”李世民豁然起身,邃远深眸,如同沧海震荡翻浪。

他,竟要他杀他! 如此一心求死,如此冷酷残忍的眼神,如此畅快淋漓的笑,自承乾冰冷的眼神中,李世民分明看到了报复的快感! 心内不禁一阵抽痛,报复!自己的长子,自己苦心栽培的儿子,竟然用如此自残的方式来反抗,甚至……报复自己! 席卷而来的心痛,侵袭着他的身心,前行的步伐微乱,身形渐渐不稳:“你可知这是哪里?” 承乾一怔,未及言语,李世民终于厉声吼道:“这儿……是立政殿,你母后过世的地方,她看着你……看着你这么一步步堕落,一点点疯狂,叫她……情……何以堪?” “不要提母后!”承乾亦敛去了冷漠冰冷,变作凄狂:“我说过,你不准提母后!不准!” “为何不准?”李世民怒道:“你与朕……究竟是谁……更愧对于你的母后!” 承乾怔忪,悲怒的眼神,悲痛更剧。

提及无忧,心内不禁痛彻,李世民颤声道:“你说‘子不教,父之过’,父之过!的确……是朕更对不起你的母后!” 承乾举眸,但见李世民紧紧闭目,两行泪水,凄然而落。

心内坚硬一夕塌陷,便似突而被抽离了所有气力般,身子倏然绵软,跌坐在地。

青石砖晃亮如镜,映出他仓皇的面容。

父、子! 他们父子反目,却尚未到成仇的地步,可是自己……却游猎声色、屡不朝谒,一再逼迫着自己的父亲,可父亲一再忍下了,直到……今天! 不禁冷笑,他一直认为,父亲偏爱青雀,于自己严苛非常,是有易储之心,“子不教、父之过”,不错,可是……“玉不琢、不成器”啊! 如此荒唐!如此荒唐! 幡然醒悟,却只剩冷笑声声,无端痛断心肠,抬首望向父亲,父亲紧闭的双眼,那双坚毅的眸中,敛去了多少失望与痛心? 父皇、父亲! 承乾望着,不禁泪流满面。

隐隐的抽泣声,令李世民缓缓睁开眼,低眸望去,正迎上承乾纠痛的眼神,那眼神,是自己许久未曾见过的一种,复杂,却不再是一味的冷漠…… “父皇……”一声凄然,却令李世民心中大恸,隐忍的泪水,纵横而下,倏然将儿子搂在怀中,承乾亦紧紧抱住他,大哭出声。

李世民泣道:“是朕……是朕一碗水没能端平,令你不安了。

” 承乾猛烈摇首,早已失声:“父皇,父皇,请赐儿臣死罪,儿臣该死,儿臣该死啊!承乾对不起父皇、更对不起母后!” 李世民将承乾扶起身,许久未曾如此落泪的他,满眼疲累:“你……可还恨父皇吗?” 承乾摇头:“父皇,是承乾的错,承乾的错!承乾没能体会父皇的苦心。

” 稍稍静下些气,犹自不能平息的痛悔,仍令声音颤抖:“可是父皇,您或许无易储之心,可是青雀……却未必无争储之意!” 李世民一怔,但见泪水满眼的承乾,一脸诚挚:“父皇,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没有证据,可是青雀亦是纠结了众多朝臣党羽,才令儿臣越来越是不安,包括慕云,也曾是他派在儿臣身边的,而慕云的死……相信便是杀人灭口!” 李世民身子一震,此话若是平时,自己定会重言驳斥,可是今日……承乾一脸真挚,眼神殷殷,况,此时的他,再没有冤枉他人的动机! 不由凝思,承乾却缓缓退开身子,扑通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不孝,但求……一死!” 李世民这才回神,望着终于悔悟的儿子,却为时晚矣! 可是上天,原谅我,终是不能秉公而论!承乾,毕竟是我的长子,我亦不可对不住无忧! 闭目、忍泪。

纵不是死罪,这一句,也几乎痛断了心肠:“李承乾……自今贬为庶人!暂于右领军府不得踏出半步。

” 承乾微微一笑,谁说父皇不爱他?李佑谋反是死,同是谋反,自己却得以保全! 父皇……是爱他的! 怎奈领悟之时,已是如此不堪的境地! 承乾重重叩首:“谢……陛下恩典。

” 陛下,这一次的称呼,不再是出于嘲讽冷酷,而是……自我的赎罪,他……不配再叫他一声父皇! 李世民紧紧咬唇,不忍睁眼看去。

承乾缓缓退去,望着父皇的身影,渐渐模糊! 殿口,刚好遇见徐惠立在殿前,二人相见,亦有一番感触。

这两人,似从未有过交流,却有着切割不开的牵连。

若无太子,自己许仍是个才人,仍遇不到此生良人。

徐惠娇唇微微一动,欲要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承乾怎不会意,淡淡一笑:“若要谢我,便替我好生照顾父皇。

” 淡淡的笑,淡淡的眼神,却不再是往常的冷淡,而是一种超脱了一切的静淡。

不待徐惠言语,承乾便拂身而去,转身之间,那素色衣袂,已然飘没在廊柱转角,空余叹息,声声凄凉…… (1):长乐公主应于贞观十七年八月十日过世,此为剧情需要,做提前处理。

(2):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为首的是长孙皇后之兄,被李世民称为“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的长孙无忌,其余为:房玄龄、杜如晦、魏徵、尉迟敬德、李孝恭、高士廉、李靖、萧瑀、段志玄、刘弘基、屈突通、殷开山、柴绍、长孙顺德、张亮、侯君集、张公谨、程知节、虞世南、刘政会、唐俭、徐世绩和秦叔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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