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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天才出院,人瘦得不像样子,精神恍惚,意识混乱。
那段时间她很少见到费雨桥,葬礼前他在医院陪了几天,之后公司出了状况,他便消失不见,每日只电话问候四月,到后来连电话都少了。
四月并不怪他,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有事,听婷婷说,公司又有百分之十四的股份被收购,仍然是那个神秘的海外基金。
费雨桥遇到了他发家以来最强劲的对手,他疲于应付,根本无暇顾及我,“能不能撑过去很难说,我们一点把握也没有。
”婷婷忧心忡忡地说。
而出院后四月很快又获知,莫氏盛图也走到了末路,被那家海外基金总计收购了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盛图改姓指日可待。
下手又狠又快,完全没有给融臣和盛图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个对手到底是谁? 焦头烂额的费雨桥因为公司岌岌可危,脾气也变得很暴躁,对四月还好,可是每次回家对佣人都是大吼大叫,动不动就摔东西。
每晚,他都在书房待到很晚,甚至是天亮。
四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有时是听他在打电话,有时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他们很少亲热,四月想他可能没心情,她也因为还沉浸在悲痛中更没心情。
有一天晚上,费雨桥可能喝了点酒,爬上床突然就掀开被子,扯下四月的睡裙就开始做,没有前戏连句招呼都没有,四月被弄得很疼反抗起来,结果激怒了他,口不择言地骂遭:“你装什么装啊,不就死了个妹妹吗,难不成还要你守孝?” 这话也激怒了四月,她疯了似的跟他对打,结果反被他狠狠地教训了番,费雨桥借着酒劲折磨四月到半夜。
大约是知道自己做过了火,第二天费雨桥派婷婷来当说客,安抚四月,“嫂子,你千万别怪哥,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又有百分之九的股权没有了,而银行方面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不是要求我们提供更多抵押就是要求还款,公司现在真是内外受困。
” 婷婷说着都要哭了,“你没见哥在办公室的样子,几次都跟我说,也许他也会走他父亲的老路,从窗户里跳出去。
” 四月骇得不行…一 “你多关心下他吧,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
”婷婷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四月心软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是夫妻,这阵子她确实只顾着自己哀伤,忽略了费雨桥。
婷婷叹着气说:“如果有办法,他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 有了婷婷的道歉做铺垫,过了两天,费雨桥终于回家来,拿了一大捧玫瑰送给四月。
他并不是个俗套的人,虽然平日经常送我礼物,也懂情调,但送花这样的事他很少做。
“送花太傻了。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伎俩。
所以当四川看到那大捧玫瑰时,心里五味杂陈,并不好受。
“对不起,我向你负荆请罪。
”费雨桥拥抱她。
四月没有吭声,任由着他那么抱着,心里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因为她又闻到了那种沐浴露也冲不掉的香水味,淡淡的,若有若无,直钻入她心间。
但她什么也没说,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要撑得太辛苦,钱差不多够用就行了。
” “谢谢。
”他突然又说了声“谢谢”,四月身子僵了下,因为自从他们有过共识后,就很少再对对方说谢谢。
四月闭上眼睛,伏在他的怀抱中泪水悄然滑落。
晚上两人做爱时四月明显感觉费雨桥力不从心,虽然一样的做足前戏,很卖力很投入的样子,可是那种卖力和投入分明是某种剧烈运动透支后的掩饰。
四月想都不愿去想他在哪里消耗了体力,只觉那个女人肯定很厉害,因为费雨桥汗淋淋地起身去浴室冲澡时,四月清晰地看到他背后几道鲜红的指印,她不用闭上眼睛也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激烈的情欲撕绞。
一想到他带着别的女人的体味来碰她,四月的胃就翻了,扑进浴室在马桶边上狂吐。
费雨桥正在浴帘后冲澡,见四月突然呕吐很诧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四月吐得黄胆水都呕出来了,滑坐在地上喘息着说:“没事可能晚上吃得太油腻,又喝了凉东西。
” “是不是怀孕了?”他冷不丁问了句。
“哪有的事?”四月本能地否认。
可是费雨桥不问还好,一问她心里就打了个结,她想起这阵子吃什么都吐,成天犯困…… “我只是随便问问。
”费雨桥在雾气蒸腾的浴帘后若有所思地说,“唉,我想也是,老天怎么会对我这么仁慈呢,不会在这种时候赐给我孩子的。
天要绝我啊!如果我有个孩子,我何苦这么绝望,即便一贫如洗我也觉得幸福……” “你快点洗吧,别感冒了。
”四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低头走出浴室。
费雨桥爬上床的时候,四月佯装已经睡着。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费雨桥从背后抱住她,大约是洗了很久,身上已经没有那种香水味。
可是四月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心慌,她又有了那种末日来临前的凄惶。
这一夜四月睡得很不安稳,模模糊糊似乎又在做梦,很意外,她居然梦见了容。
她已多年未在梦里见过容,他就站在那棵菩提树下,穿着灰色的西装,样子跟多年前一样,脸部的线条依然那么柔和,连唇畔的微笑都真实得不似在梦境。
四月醒来却发现只是个梦,而她浑身已湿透,虚脱般张着嘴喘气。
一摸枕边,空空的,费雨桥不知去了哪里。
四月在黑暗中转过脸,发现通向露台的门时开着的,夜风将白色纱帘吹得高高扬起,于是他看见费雨桥在露台上走来走去,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她隐约听到他说:“你不要逼我嘛,我总需要些时间……是、是,我知道没时间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好了啦,我知道……” 第二天是芳菲的百日祭,四月意外地在墓园遇见了莫云泽。
其实也不算意外,莫云河也葬在这家墓园,四月看到莫云泽的时候,他就正站在远处坡地上莫云河的墓前。
天气不太好,有雾,湿气很重。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四月仍是第一眼就认出他。
也许是巧合,这个墓园不仅安葬着去世多年的莫云河和刚刚下葬的芳菲,也安葬着容念琛,只是容的墓地在另一个山头,不行还得二十来分钟。
每次走进这家墓园,四月的心就疼得揪起来,这里长眠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算不算命运刻意的安排? 芳菲的墓边已摆有一束菊花,显然是莫云泽在四月之前来祭拜过。
四月毫不犹豫地将那束菊花扔了,这世上最没资格给芳菲送花的就是莫云泽!自从芳菲去世,四月就跟这个人没了任何交集,他的助手阿森倒是来找过四月,大意是希望四月不要责怪莫先生,这件事他也没有想到云云。
是啊,他没有想到,他如果想到了大约不会把那笔巨款赡养费打给芳菲,不仅破了财还给芳菲招来杀身之祸,从而让自己背上帮凶的罪名。
可是他不狠心绝情在前,芳菲怎么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四月—想到这儿就心神俱碎。
她给芳菲烧了很多冥纸,芳菲说过她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四月不知道她烧的这些够不够,也不知道芳菲在另一个世界能不能找到很多很多的爱。
这辈子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可以倾其所有地弥补芳菲,给她享用不尽的爱。
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不再感觉寒冷,不再逼着自己做那么狠心的事。
“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地上很湿很冷,起来烧吧。
” 莫云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四月的身后。
“不关你的事。
” “身体是自己的,生病了谁会照顾你?” “说了不关你的事!”四月大声嚷道,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墓园,她不能惊扰地下的人,只好又压低声音,“你走吧,芳菲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看到你。
” 莫云泽可能又围着围巾,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齆齆的,“你不必看我,我的样子本来也见不得人。
你只听我说几句就好了,虽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不过我说出来信不信就由你吧。
芳菲的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警方说的什么谋财害命,是谋杀,谋杀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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