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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糊地嘀咕:“这都绕着村子演了第三天了吧?” 冯父啧了一声,或许正是大字不识才给了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几个穷酸秀才,就算考了个什么第一,念不出来也是白搭。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玉贞心里乱了两拍,手下的刀快了半分,森亮的刃倏地割破表皮,点点血珠滴在翠绿的菜叶上。
冯玉贞闷哼一声,她赶紧将受伤的指头含进口中,血腥气占据味蕾,她忽而阖住了眼。
心里暗自反驳道,才不是什么穷酸秀才,历年院试都囊括了方圆百里内的童生,榜首被称作案首。
而告诉冯玉贞这些的,正是今年的案首崔净空。
崔净空只用了短短三年的功夫,便从一个小叫花子一跃飞成山沟沟里备受青眼的秀才公,除了冯父这种目光短浅的鼠辈,稍稍有些眼光的人家谁不羡慕他交了大运呢? 他们已有三个月没见过了,上回还是崔净空前去院试,过来辞别她。
所以她只能根据一些零零碎碎的道听途说尽量想象出他当时的模样。
功名早一日传回村里,他们说私塾一行人是坐车回来的。
当时崔净空穿着哪件衣衫?大抵是那件蟹壳青的长衫,那是她开春新做的,正合身;他看到路边贺喜的人群,也会给一个浅淡的笑脸,尽管他并不愿意。
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因为他回来已有整整四日,还没有要来见她的意思。
其实不见也好,他自从初露锋芒,被那位老夫子收作义子,吃睡都宿在私塾,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
尤其是今年,他们相见的次数用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如今他踏上科举这条路,冯玉贞不高兴是假的。
她半点不怀疑,只要他的聪颖资质用在正途上,出头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是崔净空日后如何飞黄腾达……反正总归和她这样一个庸庸碌碌,余生都只能埋头于灶台与田地间的村妇毫无瓜葛了。
冯玉贞心里发堵,这桩欲成的荒唐婚事更叫她烦扰。
伤口止住了血,她拿凉水潦草冲了冲,晃了晃脑袋,把那张俊俏的脸从脑子里一伙儿赶了出去。
乌云遮月,闷热的风时止时作。
屋里狭小,冯玉贞忙活一天下来,坐在一面小铜镜前,抬手将丝带与发簪解下来的功夫,浑身就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她脱下镶月纹的窄袖褙子,里头轻薄的里衣紧裹在身上。
清脆的弹指声扣在窗棂上,一连三声。
冯玉贞揭开里衣的手猛地合上,她脸上发热,后知后觉崔净空站在窗外。
她心下先是如同大石落下一般安定,俄而又羞恼地埋怨他,这人怎么这么晚来找她?衣服都脱了大半,为了出去见他,免不得又得收拾。
或许是他来得太迟,冯玉贞偏不肯出去。
谁知不理睬,这人等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敲。
声响比上回大得多,一连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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