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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山日暮远(3/3)

以她对沈阙的了解,他是没有那个耐心再追问下去的,果不其然,沈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现在楚国时局混乱,没有要紧事的话,不要乱跑。

” 他抱着绯悠闲的力道收紧了一些,下颌搁在她的肩上,侧首亲吻了她一下,似乎觉察到某些异样,他突然停了下来,微微皱眉,疑惑地问:“什么味道?” 绯悠闲陡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尸臭味,冰冷的容颜里闪过一抹异色,又很快镇定了下来,云淡风轻地道:“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死人,兴许是在外面待久了吧。

” 沈阙没再说什么,摸索着拢住她的双手,仿佛在给她暖手,淡淡地吩咐:“再过不久,我与王弟就要回齐国了,你收拾一下。

” 绯悠闲微微蹙眉,以楚太子从前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不愿放公子昭回国的,毕竟楚国连遭旱灾,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若是此时不抓住把柄牵制齐国的话,很有可能会招来兵患,为什么这回会突然转变态度,如此痛快地答应释放公子昭回去? 虽然沈阙没有说,但是她隐约感觉到楚太子此次诛杀公子湛一派之所以会那么顺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沈阙的暗中支持。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渐渐浮上了她的心头,会不会是沈阙与楚太子达成了某些约定,他帮楚太子得到江山,楚太子助他完成使命,这样双方互利的好事,楚太子很有可能会答应的。

其实楚太子和公子湛两个人,旁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谁长谁短,楚太子蛮横暴戾,只会意气用事,逞一时英雄;而公子湛素有贤德的盛名,在谋略治国方面也很出众,就连楚王都几次三番地想重立太子,只可惜公子湛这个人,圣贤书读得多了,脑子也跟着坏掉了,非要讲究什么嫡子承袭王位的传统,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还连累了朋友。

沈阙很有可能一开始就决定扶持太子,毕竟留着这样的敌人,无论对他,还是对齐国都是一件好事,先前之所以会故意与公子湛交好,不过是想刺激楚太子早点儿杀掉他的心腹大患罢了。

绯悠闲正在想着这些事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得不到绯悠闲的回应,沈阙缓缓放开了她,猛然转过她的身子,顺势用力将她抵在雕窗上,擒住她的下颌,动作有些蛮横阴狠,眸中也冷厉了不少:“怎么,你不愿意?” 绯悠闲注视着他的眸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心虚,她摇了摇头,道:“我是楚国人,是不能到齐国去的。

” 齐楚两国的关系,表面看上去已经风平浪静,实际双方都在等待时机,将几年前的那场大战继续下去,若是此时沈阙将她带回齐国,并且以侍妾的身份留在府中,势必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就要魂飞魄散了,在余下的时间里,她宁愿暗中守护在沈阙背后。

沈阙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是怒而不言,还是真的不在乎,他猛然俯身吻了下来,动作蛮横而急促,似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意,随后附在她的耳畔,唇角上扬说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 绯悠闲一怔,她感到沈阙的这句话,冥冥之中似乎暗示着什么。

沈阙用力推着把她放开,转过身走向床榻,刚走了几步又顿住,侧首吩咐道:“这几日不用侍寝,滚回自己的房间睡。

” 绯悠闲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失神,他在生气吗?为了什么生气呢?这次她并没有听话,反而迈步走了过去,从后面轻轻拥住了他,良久之后,喃喃地又问起了那个早已问过许多次的问题:“沈阙,你喜欢我吗?” 沈阙的视线侧了一下,语气很不好:“不喜欢!” 得到这样的回答,绯悠闲缓缓笑了,像是撒娇地道:“你骗人,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这样生气。

” 她顿了顿,神情之间满是落寞和孤独,声音依旧清淡:“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我总算懂得一些人的道理,你喜欢我,只是不愿意爱我罢了。

” 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呢?她记得从前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小沙弥在寺院的后花园里养了许多花儿,每日辛勤浇水,期盼着花开的那天。

后来花儿真的开了,美丽芬芳,寺中人看着都很欢喜,后来这些花儿却被前来拜佛的香客们摘了去,前者是爱,后者是喜欢,因为爱,所以保护;因为喜欢,所以占有。

她在人世中辗转流落了数万年,渐渐地领悟了凡人的感情,爱,意味着赋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呈到人家面前,倘若爱一个人,便只会把她呵护在手心,怎会忍心肆意伤害?可是世人大多只看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出发点在于自己,也只为使自己获得欢愉。

她的存在之于沈阙,只能达到喜欢的程度吧,要知道自从更改命途之后,他的性格便是自私自利的。

那样贪婪的一个人,整天把自己掩藏在安全的地方,又怎么会愿意抛却自己,更在乎另外一个人? 沈阙听着她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却又嘲讽地轻哼了一声:“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 他拉着绯悠闲的手,朝着床榻走了几步:“出去吧。

” 绯悠闲看了他一会儿,最终默默地转身走了,她走出了寝殿,站在玉阶前仰望着天际的星辰,容颜如雪,在夜色里泛着宁和的白光,银发轻拂下,显得落寞而孤独。

而寝殿内的沈阙,望着绯悠闲离去的方向凝神良久,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又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指。

楚王驾崩,朝政尽数落于太子之手,公子湛死后,楚国更是没有人敢站出来与其抗衡,于是一股打击异己的狂潮席卷了楚国王都。

街头的兵将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倍,随处可见捉拿逆犯的护卫兵,大街上遍地狼藉,百姓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家中,听着外面的金戈马蹄声不敢露面。

绯悠闲站在别馆的庭院中,望着对面的风景,脸色沉郁如冰,前几日楚太子召见沈阙,说是有事相商。

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依旧不见沈阙归来的踪影,也全然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想起那日得罪楚太子之事,她缓缓皱起了眉,会不会是楚太子记恨当日之仇,趁机把沈阙给扣押下来了?想到此,她闭上双目以意念驱动灵力,身体化成一团淡粉的花瓣朝着王宫飞去,刚要出别馆就被人拦了下来,流紫的光辉紧紧地束缚着她,她被迫落在地上现出了人形,抬眼便见云初末站在自己的面前,由于心中着急,她的语气冷厉了不少:“长离,让开!” 云初末云淡风轻地负着手:“绯悠闲,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此去王宫,你会凶多吉少。

” 绯悠闲听此一愣,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云初末侧过了身子,显然是不愿意再透露下去,他面容清俊,语气里总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了,其他的我也不会多说,你好自为之。

” 听他这样说,绯悠闲的心中更是着急,莫非沈阙真的出事了?否则长离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她正想着,又听云初末问道:“你见过云皎没有?” 绯悠闲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冷淡淡地轻哼了一声,显得嘲讽又不屑:“你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云初末的脸色有些臭,想起那个犯下大错居然还敢逃跑的死云皎,神情又严峻了不少,一道流紫的光辉闪过,瞬间消失在庭院中。

绯悠闲见此也不怠慢,向前走了两步,正想趁此机会前往王宫查探究竟时,一个侍女远远地走了过来,来到跟前向她施了一礼:“夫人,翌王殿下派人接您入宫。

” 绯悠闲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她,不解地问:“沈阙?” 这个侍女自她搬到行馆就一直在身边伺候,深知绯悠闲向来只会称呼沈阙的名字,所以神情间并没有多少奇怪,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 绯悠闲向她走近了几步,试探地问:“他……现在是否平安?” 侍女微微地笑了:“殿下既已遣人送信来,自然是安全的。

” 听到这样的回答,绯悠闲心中一阵疑惑,想起了长离的警告,若是此时前往王宫的话,她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沈阙现在安好,她怎么会遇到危险?不待多想,她颔首问道:“那些人在哪里?” 侍女走在前头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别馆的门口,一辆马车就等在门口的树荫下,绯悠闲斟酌再三,还是走进了马车中,沈阙究竟是否安全,她要亲眼看到才能心安。

楚国的王宫有一道洪武门,高大的宫门像是一道屏障,阻隔了王宫与外界的生活,这道洪武门,马车是不能进去的,所以绯悠闲只能下来步行。

宫门外并没有前来为她引路的内侍或者宫女,绯悠闲心中甚是诧异,可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四周并没有守护的侍卫,寂静回荡在高墙之内,空荡荡的有些诡异,绯悠闲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刚走进宫门没有多久,身后传来“吱呀”的关门声,洪武门居然关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上心头,她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细密观察着四周。

待走到洪武门的中央时,她停下脚步,缓缓闭上了双目,微微仰着头,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类的气息以及不断回应着她的腾腾的杀气。

绯悠闲立即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一变,连忙转身要逃,可惜四周的城墙上瞬间出现严阵以待的兵将,数千弓弩齐齐地对准了她,将洪武门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插翅也难以逃脱。

绯悠闲的脚步顿住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才听到身后传来击掌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城阙之间回荡,绵远而悠长,她下意识地回过身,看到城墙上的那人,心神一阵恍惚,不由得怔住了。

沈阙站在遥远的城墙上,他们之间只有森寒的铁箭和不断呼啸的狂风,他的身姿依旧清俊优雅,唇角勾着冷冷的笑意,不紧不慢地道:“绯姑娘还不算太笨,可惜似乎已经晚了。

” 绯悠闲注视着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会……” 就在她震惊地望着沈阙之时,对方笑如春风,向楚太子施了一礼:“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份见面礼如何?” 听到他的话,绯悠闲心中陡然一凉,怪不得长离会说,此次王宫一行,她会凶多吉少。

可是念及沈阙的安危,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来了,到头来却是她在乎的这个人,亲手将她推向了死地。

为什么,为什么呢?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遥望着城阙上的那个人,很想开口问他一声,可是喉间艰涩,像是针刺一般疼痛,即使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即使他距离她并不遥远,她也问不出口了。

一百多年前,他曾为救她丢掉了性命,一百年后,就用她的性命,来换取他安稳的一生。

她以为改变了沈阙的性格,能让他在皇室权力的倾轧中获得新生,可是她却忘了,倘若没有了那个人的善良,没有了怜悯之心,那么沈阙,也将不再是沈阙了。

那个傻里傻气的书生,总是有着灿烂温暖的笑容,他关心着身边的每个人,甚至对于自己的仇人,都存有一颗善意之心;而眼前的这个人,他所拥有的,仅是对于权力的贪婪,没有人会比他更残忍、更决绝,也没有人会比他更冷漠无情了。

她看到万千铁箭向自己扑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遮掩了天空。

她站在洪武门的中央,仰头望着它们一动不动,神情落寞而孤独,好像从恍惚的记忆中,看到了沈阙昔日的身影,体内荡开一阵奇异的灵力之波,那些即将落地的铁箭,以一种诡异唯美的方式凝固在半空。

城墙上的人们望着眼前的景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人类的软弱无能,立即在妖的强大中显现出了原形。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那些兵将震惊地望着城墙下的女子,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在异族生灵的面前,他们想到的只有逃跑,然而迫于朝廷的压力,始终不敢迈出去一步,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也没有接着进攻。

绯悠闲的身体缓缓升腾在半空,皎白的衣裙随风发出猎猎声,银发翩然轻舞,泛着淡淡的清华,荡起的裙摆像正在盛放的雪莲花。

她的身侧泛起无数艳粉的樱花,灵力控制着那些铁箭慢慢反转,指向了那些企图取她性命的人。

此时此刻,楚太子吓得连连退后,拉过身边的人挡在自己的前面,自己手足无措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饶是沈阙都脸色一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飘荡在半空与自己对视的绯悠闲。

绯悠闲微微用力,以意念控制着铁箭划破长空,齐齐地反射了回去,霎时间洪武门的城墙上几乎插满了铁箭。

箭尾在余力下轻颤,发出铮铮的声响,却没有伤害那个人分毫,阴暗的天空灰蒙蒙的,很快泛起了乌云,墨黑的云海不断翻滚,很快遮掩了天空,冷冽的狂风不止,卷起尘土漫天飞扬。

绯悠闲静止在半空中,静静地凝望着沈阙的模样,企图从他的眉眼中看出一丝感触,可是,除了震惊和恐惧之外,对她没有一点点的温情。

她的身体泛着隽永宁和的光辉,衬着一袭银发显得冰冷而高贵。

望着沈阙沉郁如冰的神情后,原本的热切渐渐化作了一片冰凉,先前施用强大的灵力导致她的身体开始破裂,灵力幻化成的花瓣不断从身体中飘荡出来,她蹙了一下眉,翩然坠落在地上,半跪着身体吐出一口鲜血。

裂痕在不断地扩大,从衣服中蔓延到脖颈,每一寸肌肤都感到撕裂的痛苦,她捂着胸口勉强地站了起来,冷冰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缓缓朝他移了过去。

“快!快!杀了她!”楚太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见绯悠闲正在接近,大惊失色,不由得高声喊道。

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弓弦声,铁箭再一次划破长空向她扑了过来,这一次,绯悠闲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撑起结界了。

她飞跃而起,在半空中闪躲着从四面射来的铁箭,身上仍是被划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她翩然落在了城墙上,紧紧地抓着沈阙的肩膀,怔怔地望着他,城墙上的人们吓得纷纷后退,弯弓搭箭如临大敌地对着她。

“为什么……”绯悠闲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如一张白纸,她抓着沈阙的肩膀,全身都因疼痛而颤抖,不受控制的妖力掀起一阵阵狂风。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血红,指甲由于妖化变得尖锐修长,刺入了沈阙的血肉之中。

沈阙没有回答,绯悠闲依旧凝望着他,她的唇边挂着一道血迹,衬着冰冷的容颜,显得绝美而凄艳,她神情恍惚,喃喃地问:“沈阙,你……爱过我吗?” 沈阙的脸色沉郁如冰,肩膀处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渗出血迹,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道:“没有。

” 绯悠闲的泪水无声滑落,她的唇角慢慢扯出了一丝苦涩,继续地问:“沈阙,你……喜欢过我吗?” 沈阙看着她苍白而沾满血污的脸,向来清冷的眼眸中终于闪现出了异样的感情,然而声音始终冰冷而绝情:“那么,你喜欢过我吗?”他向前走近了一步,冷冽威严的语气听起来竟像是逼问,“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又在想着谁,如果我说喜欢的话,那么……你喜欢过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每一次接触,明明她的眼中看到的是他,心心念念喊着的也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总是觉得陌生,好像穿越到时光的另一头,她心里真正爱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既然心中所爱为他人,为什么又要来招惹他?每当想起这些,心里就莫名生出怒气和惊慌,这种感情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区区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地位低贱得如地上的蝼蚁,就算顶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又如何?就算他不要了,又如何? 偏偏看到她的目光,她看着自己的目光,让他感到自己好像仅是一个替代品。

她不曾爱过他,不曾喜欢过他,也不曾在意过他,可是他沈阙是什么人,高傲如他,岂能被人如此轻视?既然已经招惹了他,既然已经做了他的人,别说身体,就连内心也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许她的背叛和异心,宁愿亲手把她毁掉,也不要她的心中还想着别的什么人! 绯悠闲听到他的话,稍怔了片刻,随即缓缓地笑了起来,喃喃地道:“你说得没错,我……由始至终都不曾喜欢过你的。

” 她心里一直想着的,是那个温暖善良的书生,始终爱着的,是那个独在异国飘摇的质子……可是这些,都在幻梦长空之境中,最终归于无痕,是她杀死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是她改变了他,将沈阙推向了毁灭之地。

从决定画骨重生的那一刻起,沈阙,就再也不是她爱着的那个沈阙了…… 绯悠闲笑得有些凄凉,她慢慢向沈阙接近,注视着他英俊的眉眼,仿佛从他的脸上,还能看到昔日那温暖的容颜,冰凉的声音低笑了几声,语气淡淡地道:“你……抱一抱我吧。

” 沈阙居然真的抱住了她,片刻之后,绯悠闲皱眉闷哼了一声,唇角涌出血迹。

她全身颤抖着,却还是紧紧地拥抱着沈阙,仿佛在拥抱着一百年前那个善良的质子,他们的脚边滴答滴答地落着血珠,落在她和沈阙的中间,触目惊心地悲凉。

绯悠闲的脸上被泪水打湿,她勉强撑着身体,侧首接近沈阙的耳边,艰难地轻念着:“沈……沈阙……沈阙……”一字字,一声声,带着无限的怀恋和不舍,仿佛穿过时空,对着那个书生质子最为深情地低喃。

沈阙怔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某些触动,他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记忆中,好像也曾听到过这么刻骨铭心的呼唤。

岁月的轮回洗刷了他的从前,却抹不掉深植于灵魂的眷恋,在他未知的时光里,一定有那么一个人,曾经这样称呼过他。

他还未回过神,绯悠闲猛然推了他一把,沈阙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朝她伸出手去,右手与她擦衣而过。

他的手上还染着她的鲜血,那把他亲手刺入的匕首还留在她的腹中,可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城楼坠落下去。

阴冷的风,撩起了她的衣衫,银发肆意飘舞,即使现在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身体开始崩塌,向外飘散着灵力之光,艳粉的灵力幻化出轻灵的花瓣,像是漫天飘零的雪花,绯悠闲重重地摔在了城楼下,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怔住了神。

她想起了和沈阙最初相见时,那个傻傻的、温暖人心的笑容以及他局促的、害羞的一举一动。

那个读书坏掉脑子的笨蛋,还在跟她说着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闻的大道理,还在看到她杀人之后,倔强不屈地与她争辩,还在被她训斥之后,独自坐在夕阳下落寞地哀伤。

沈阙会不会怪她呢?是她抹杀了那样的他,幻梦长空之境里,她失去了灵魂,失去了曾经的沈阙,过去今生经历过一遍,这才明白,她真正爱着的那个人再也找不到了,即使现在她死了,仍无法与他重逢,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

云初末和云皎终是来晚了一步,他们站在城楼之下,望着漫天飘零的八重樱花,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一枚发钗。

云皎迈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拾在手里,望着那枚发钗发呆,陷入了沉默之中。

城楼上的兵将见到他们,又如临大敌地架起了弓弩,云初末站在云皎的身边,缓缓转身环视了一圈,阴柔精致的面容上尽是冰冷和对于人类的嘲讽不屑。

即使身处在这样千钧一发危险的环境中,他的神情中依旧见不到一丝慌乱,全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片刻之后,他走到云皎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细语地轻哄着:“好了,我们该走了。

” 他的原身是灵,而绯悠闲是妖,即使灵族和妖族的关系向来亲密,他也没有难过成云皎这个样子。

在他看来,反正这个妖迟早都会死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想到此,他甚至斜斜地鄙视了云皎一眼,不知道前些天声泪俱下控诉绯悠闲虐待自己的人是谁。

云皎的心情很是惨淡,她知道绯悠闲即使今日没死,三个月后还是会被长空之境吞噬,但是现在的结局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画骨重生,从头再来的最后,居然是沈阙杀死了绯悠闲,他们之间还有好多时间没有度过,还有好多遗憾没来得及弥补,却已招致这样悲惨的结局。

想到此,她抬头看向云初末:“云初末,你说她这样做……值得吗?” 云初末弯了弯唇角,难得认真地答:“她觉得值得,就是值得的吧。

” 他们站了起来,迈步朝洪武门走去,城上的弓箭随着他们的脚步移动,生怕会出现什么乱子似的。

经过绯悠闲先前的那一击,他们已经很确定这两个也不是好对付的人,所以他们宁愿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离开。

城楼之上,沈阙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英俊的脸庞上似乎有些怅然若失的神情,他垂下头注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是一阵心神恍惚。

“今日多亏翌王,否则我等的性命都要被这妖怪害去了。

”楚太子不知何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对着沈阙客套道。

沈阙勉强地一笑,向他回礼道:“此次计划能够成功,还是得益于国君的安排。

” 楚太子冷哼了一声:“真是没想到,王弟,哦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楚湛竟然勾结妖孽,险些颠覆了我楚国数十年的基业,不过幸亏翌王你发现及时,朕才能得以肃清余党,铲除妖邪。

” 沈阙的神情还是恍惚的,直到楚太子拍着他的肩膀道:“翌王尽管放心,今日你肯诛杀自己的宠妾,也算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朕与你的约定就此达成,等你回到齐国取得王位之后,以后的天下将会是我们两个人的!” 沈阙回过神来,对他微微颔首,淡淡地笑道:“国君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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