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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里的怨气才会如此浓重。
同时她又很疑惑,以当时江月楼在江湖上的地位,怎会招致这样的灭门之灾?而且,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江东之地的人竟然都不知道相关的线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们忍着极度的恶心走到了山庄的中央,一座巍峨壮观的高塔就矗立在那里,墨黑的身躯像一个俯视臣民的帝王,在废墟之中显得孤傲疏冷,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这个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江月楼了。
整座塔身由巨石垒成,也因此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还能保持着原来的面貌和结构,只有那些木制的门窗皆被烧毁,破碎的木片悬挂在半空中,随风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简直比那些鬼哭声更令人心悸。
云初末微微皱眉,望着这座塔拿出轮回石来,皎白的灵力四溢,轮回石上泛起淡淡金光笼罩着塔身,在江月楼的前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幻影——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熊熊的烈火几乎蔓延到山庄的每个角落,一个白衣女人站在江月楼的顶层上,望着下面的厮杀惨况露出了几近疯狂的大笑—— 杀……杀了你们……哈哈……杀了你们…… 她面目狰狞,炽烈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眸中,染出嗜血的残忍和悲伤。
她居然在哭,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却又在笑着,笑声冰凉而绝望,回荡在夜空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喊。
身后的大火无情地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好像浑然不知一般,只是努力地向夜空伸出手去,似乎竭尽全力地想去抓住什么。
“斩言,斩言……”她的神思恍惚,连脚步都踉踉跄跄的,绕着江月楼的栏杆一直追着跑啊跑的,在跑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呆呆地望着对面的熊熊烈火,诡异的表情中居然露出了小女儿的欣喜和娇羞。
她微微侧着头,试探着轻轻念了一句:“斩言?”随后,像是看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画面一般,幸福满足地迈入了滔滔火海之中。
云皎蹙起了眉,有些不忍心:“这……” 还没说出口,只觉云初末立即揽住了她的腰身,纵身一跃,退到了数丈之外的空地上。
与此同时,方才他们站过的地方,白光乍然一闪发出巨响,地面上顿时就裂开了一道深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垠的夜空中飘荡着疯狂的笑声,一个白衣女子从塔顶之上缓缓落了下来,素白的衣袂像是绽放的雪莲花,她的长发肆意飘散着,脸上泛着死寂的白光,像是一张惨白的纸。
她落在地上,手里持着宝剑,神色凄厉冰冷:“入我江月楼者,杀无赦!” 云皎顿时一愣,眼前这个女子身上鬼气森森,同时还带着滔天的怨恨,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就是方才轮回石中显现出来的那个姑娘。
白衣女子带着杀气向他们缓步走来,脸上阴郁冰冷到极点,然而在她的目光触及云初末的时候,忽然愣住了,宝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失魂落魄地向云初末走近,嘴里喃喃地念着:“斩言斩言,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云初末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云皎望着这两个人,不由得一阵疑惑,什么情况,难道云初末曾经背着她在江月楼里惹下了一桩风流债? 想到这白衣女子刚才站在江月楼顶上,失魂落魄地念着“斩言”这个名字,又联想到酒楼里,有人说起过江月楼楼主曾经疯了的传言,她微微沉吟:嗯,云初末混迹江湖的名号还真不少,云初末无故惹桃花的本事还真不小。
她抬起头刚想跟云初末说话,见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吓了一跳,云初末和那个白衣女子都不见了踪影,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他的身上穿着锦红的衣袍,泛着隽永宁和的白光,和周围的黑暗死寂显得格格不入,他微微偏着头,用虚无的声音问道:“其实,你很恨吧?” “嗯?”云皎一呆,有些莫名其妙。
云初末说这小孩是怨灵,除了迷惑人心没有什么能耐,所以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尽量避开他四处找寻着云初末,可是山庄里一片黑暗死寂,她沿着道路找了许久,就是找不到云初末的身影,甚至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她顿时感到害怕了,难道云初末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还是正在跟那个女鬼在一起…… 望着空洞漆黑的山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独自身处怨气森森的鬼宅,顿时冷汗涔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黯然和落寞,虽然知道不大可能,还是忍不住要去想。
其实她心里明白,以云初末的能耐,即使那个女鬼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能出什么事情呢? 一直以来,云初末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跟她说,就拿以禁忌之术为他人画骨重生来说吧,那些被幻梦长空之境吞噬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云初末收集那些魂魄又去做了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夜晚的死寂让她开始发慌,因为太长时间找不到云初末,着急和害怕的情绪简直让她方寸大乱,一个念头隐隐浮现在她的心头。
难道,是为了那个女鬼吗?云皎的脚步顿了下来,伫立在晚风中怔怔地发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云初末收集那些魂魄,莫非是为了方才的那个白衣女子吗? 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云皎吓了一跳,抬眸便看见了那个小孩,他飘荡在半空中,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好像要把她一点点拉入地狱一般。
“你果然……还是恨着的……”虚无的声音,更像是来自她心底的自语。
云皎怔住了,恨?恨谁?云初末吗?怎么可能! 她捂着耳朵坚定地摇了摇头,江月楼毁在三十年前的夜晚,那时候她和云初末是在一起的,所以他不可能跑到江东来,更不可能沾惹上江月楼的是非。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跟那个女子真的有些瓜葛,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鬼宅里不管不问。
那么,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了呢?云皎蹲在地上,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她记得先前云初末拿出轮回石查看了江月楼的过往,然后有个女子突然出现袭击了他们,但是那女鬼在看到云初末之后,就放下了手里的长剑,一直唤他为“斩言”。
对,就在这里,那时她正失神思考云初末和那白衣女鬼的关系,再次抬头就发现他们两个都不见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在嫉妒,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很想知道……”那小孩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甚至她都能感到他从耳畔带过的风,空虚的声音带着来自幽冥的阴森,冷得让人发颤。
云皎很是烦躁,捂着耳朵恨不得大叫:“嫉妒个鬼啊,我不要听,一点儿也不要听,你快给我滚开啊!” 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云初末,却忽略了一直以来都应该引起自己注意的事情,她平时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动不动就发脾气,可现在她不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还抑制不住那些消极灰暗的想法。
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意念,想把怨灵的声音清除出去,但是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却渐渐地浮现出来—— 姝妤……姝妤…… 这是云初末的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深情款款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云皎捂着耳朵紧紧缩成一团,身上发冷,腿脚酸麻,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怔怔地听着他的低喃。
是的,这是云初末的声音,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睡梦之中浅吟低念着的名字。
她从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这个人却是云初末心里最重要的人。
这个人是谁,和云初末有着怎样的关系,现在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也从来都没有听云初末提起过,未来……未来是不是又会突然出现…… 她感到很害怕,一种即将被丢弃的感觉紧紧包围着她,那个名字像是恶毒的诅咒束缚了她的心,她迷茫其中,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怨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阴森蛊惑的力量。
云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他,在对上怨灵瞳孔的一刹那,她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并且要永远地坠落下去。
身上传来阵阵刺痛,四肢酸软虚弱得根本抬不起来,云皎不适地皱了皱眉,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铅色的雾霭笼罩着整个大地,长空之上厚重的乌云缓慢翻滚,仿佛正向大地倾压下来。
她吓了一跳,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然而等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又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无数石块像是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控制了一般,静止地飘浮在半空中,地面干涸,生出一道道深壑般的裂纹,足以陷入的裂纹彼此相连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地网,地面上亦有许多石块,如同光滑圆润的种子,看似毫无章法地排列着。
整个天空阴沉昏暗,雷电刺穿厚重的云层不断地闪烁,击打在浮于空中的石块上,石块纷纷掉落下来,滚雷阵阵,在远处的天际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仿佛就要连接地面,沉寂肃杀的环境中,到处都散发着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她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心神,下意识地朝四周望去,可惜目光所及除了乌云和雷电外,就只有无数块冰冷的石头。
一种恐惧感渐渐萦上心来,云皎踉跄迈了几步,她感到害怕,同时对这个地方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从前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想起自己先前一时大意中了怨灵的圈套,看这情景,此处应该是怨灵的幻境吧。
怨灵这种灵物,自身的灵力并不高,但是它擅长利用人心,经常编织幻境让人陷入自身的噩梦之中,当陷入噩梦中的人感到悲伤和绝望之时,它就会趁机窃取人类灵魂的力量来强大自身,直到那个人魂力枯竭而死,它才会选择下一个猎物,所以只要在幻境中保持冷静和乐观,怨灵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意识到这点,云皎这才好受了许多,她勉强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抬步向前走着,大致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不由得心中一阵诧异。
虽说这里是幻境,可是据她所知,怨灵只能编织出与堕入噩梦的人有关的事物,也就是说,这个幻境是曾经存在的,而且是她从前见到过的一个地方。
云皎绞尽脑汁地思考了许久,都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不过不管如何,在这个幻境里无论是磕着了,还是伤到了,都是真实的,所以她要在云初末来救她之前保住性命,否则就真的会死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了。
就在她思考这些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等她循声望去的时候,只见脚下的一颗石头上裂开了淡金的缝隙,从中居然挣扎着钻出一株嫩芽来,纤细羸弱的嫩芽疯狂汲取着周围的灵力,曼妙的身姿不断抽枝发芽,最后缓缓绽放出一朵花儿。
云皎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奇异的景象,只听得爆裂声此起彼伏,千万颗石头轻颤着裂出细纹,不断有嫩芽从中萌发出来,最后,繁花似锦,一直蔓延到天边。
几乎是一盏茶的时间,原本阴森可怖的土地已然被花海覆盖,这些花儿分为赤红和皎白两种,赤红妖冶,皎白圣洁,像是即将展翅飞舞的蝴蝶,又如恭敬虔诚祭拜天神的双手,它们热情洋溢地争相绽放,在微风中轻舞摇曳着,好像永远也没有穷尽。
不知道为什么,云皎身处其中,她竟能感受到这些花儿的思想,它们在为新生欣喜欢舞着,如同初生的婴儿,洋溢着充沛的灵力,不断摇动着枝叶向周围的同伴亲昵地争相呼应。
虽然生长在这么昏暗阴沉的地方,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它们相爱。
云皎一阵疑惑,怨灵把她带到这里见到这样一番景象,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它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请她来赏花吧。
想到此,她干脆坐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她紧守自己这一关,不让自己被幻境迷惑,那怨灵就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不知道云初末现在在哪里……”她坐在花丛中,喃喃自语,想起自己竟然会因为云初末念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就大意中了怨灵的圈套。
云皎很是郁结,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云初末那个祸害,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到头来却是连累她倒霉。
“你已被遗忘……他是不会来救你的……”怨灵虚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云皎赶紧站起来,抬眼便见那怨灵从空中隐隐现出身形,飘浮下来站在自己眼前,一身锦红衣衫,看上去是那么纯良无害。
“你休想再骗我,云初末他肯定会来的!”云皎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可能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一个小孩子,所以潜意识里放松了警惕。
“是吗?”怨灵的唇角勾起冷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来自地狱般幽凉的嘲讽。
他目光清淡地望着云皎,轻轻开口说道:“那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云皎被问得一愣,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是啊,她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如果她不曾感到恐惧害怕,就不会被怨灵钻了空子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回想早先看到云初末和那个白衣女鬼的场景,以及听到云初末轻声低喃那个名字时的模样,她的心里直到现在还隐隐地不舒服。
是的,她在害怕,她很怕云初末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她害怕云初末有一天不再是她的云初末。
可是,云初末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呢?过去百年的时间,尽管云初末对她总是懒洋洋的,有时候连搭理都不太想搭理一声,但是,只要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为她拿来。
想到这个,云皎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她仰起脸对那怨灵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也不会再上你的当,还有啊,我劝你还是快点把我放了,不然等云初末来了,你连活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 这怨灵显然是忌惮云初末的,但是又不甘心把送到口的肥肉就这么放了,于是它冷淡地轻哼了一声:“愚蠢的人类……” 它的身形与声音一同消散在昏暗的夜空中,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换,仿佛碎片般大块大块地融化在空气中。
旧的幻境消失殆尽,光线也渐渐亮了起来,不多会儿,云皎的周围又出现了另一番场景。
这里依然是一片花海,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个地方一望无垠,皆是那种赤红的花朵,妖冶美艳,远远望去如同平铺在地面上的织锦红毯,十分晃眼。
由于光线亮了起来,云皎这才真正看清这些花儿,她从未见过像这样热情的花儿,如火如荼地开满山野,随风轻轻摇曳着,在夕阳下美丽动人,更让她感到惊奇的是,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种花,但是在依稀的感觉中又非常熟悉,好像冥冥中和它有着根深蒂固的牵连一般,亲切、自然,一种舒服的感觉犹如涓涓流水淌过心间。
旷野的微风轻轻拂过,她闻到了一丝鲜血的气息,有血腥就意味着此处有人,云皎心中一动,循着气息不断向前走着,目光所及处,她只能看到前方有一座走势和缓的高坡,如果站在上面眺望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看到附近的村庄或人家。
想到这里,云皎连忙加快了脚步,但是在走近的时候,她发现前方的高坡上似乎站着一道墨色的人影,再走近一些,只见那人颀长的身姿伫立在花丛中间,优雅的衣袖随风微微飘着,没多会儿又蹲了下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不管对方是谁,在这么一个鬼地方若是能看到人,就说明还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云皎目标明确地向那个人走近。
然而在相距两三丈的地方,她渐渐放慢了脚步,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个人有些发愣。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云皎很肯定,这个人就是云初末。
她心中大喜,笑嘻嘻地朝他直扑过去,还不忘抱怨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真是慢死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体像是透明般穿过那个人,踉跄了一步差点儿跌倒在花丛里,她稳住身形不可置信地转头看时,这才注意到这个“云初末”和她认识的那个云初末除了容貌相同之外,其他的一点也不同。
此时他穿着墨紫色的衣袍,紫貂裘衣搭在肩上显得华贵而威严,紫金冠饰绾着墨发,从中引出的金色流苏顺着未绾的长发倾泻而下,精致阴柔的眉目间流露着冷冽逼人的英气。
他坐在花丛中间,怀里抱着一个女子,神色肃穆悲伤,嘴里呢喃轻唤着:“姝妤……” 云皎听此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朝那个女子看去,可是不知怎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集中精神,就是看不清那个女子的面容,只知道对方穿着一袭墨黑的长裙,裙摆处赤红的花朵倾泻而下,浑身上下氤氲着绝代风华,仿佛是这漫天花海中最为灿烂艳丽的一朵。
云皎看不清这个人,却很肯定这个女子一定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此刻她静静地躺在“云初末”的怀里,浑身满是血污,平静地遥望着天际的夕阳,气息奄奄。
震惊地注视着这个女子,云皎的心底隐隐生出莫名的哀痛。
眼前这个人所遭受的痛苦和劫难,那些加诸在对方身体上的累累伤痕,她都好像感同身受一般。
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她很难受,有些东西让她很害怕面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很恨她吧……其实你很恨她吧……”怨灵带着蛊惑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云皎一怔,她定定望着面前的那两个人,有些惧怕地往后退了退,脚步绊到花枝上,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恨她?云皎心里一片迷茫。
为什么要恨她呢?即使云初末喜欢这个人,到现在还依依不舍地念着人家,即使云初末注视着这个人的眼神,是从未对她表现过的温柔和深情,她又有什么好痛恨的呢? 云皎埋下了头,脸上居然有泪水无意识地滑过,她连忙伸手去擦,手上湿润的触感提醒着她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墨衣女子,她在哭,她居然在为这个女子哭。
没有嫉妒,没有埋怨,更没有痛恨,而是悲伤怜惜,这种深沉的感情似乎一直埋藏于她的灵魂深处,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暂时被她忘记了。
而现在,她明显地感到体内某些东西正在渐渐苏醒,她竟是那么渴望与这个女子接近。
她很痛苦,望着这个女子就像在注视着不堪回首的自己,她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那是她宁愿死都不想面对的东西,所以她想逃离,远远地离开这里。
“恨?怎么可能?”云皎埋着头,指尖收紧的力道刺痛了手心,她淡淡地说着,“你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云初末喜欢她又怎么样,你难道以为我会为了这件事就陷入噩梦之中,永远地活在痛苦和怨恨里?” 她摇了摇头,因为长时间待在怨灵的幻境里,对于精神的消耗极大,所以疲惫地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对他们是没有一丝怨恨之心的。
” 周围的景致迅速流走变化,那些火红的花朵像是融化在夜空里,渐渐湮灭了踪影,不多会儿,眼前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漆黑如浓墨的夜晚。
“哼哼哼……”怨灵的冷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让人忍不住打战,“愚蠢的人类,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 “我才没有口是心非!”云皎很气愤,她干脆在黑暗中盘腿坐起来,“倒是你,让我看到这些无非是想让我陷入绝望之中,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云初末一定会来救我的!” 云皎的不配合让怨灵很愤怒,他自成形之日起,还未曾遇到过精神力量这样强大的人类,亲眼看到心爱之人与别的女子在一起,这个女人居然一点点嫉妒和愤怒都没有,在未找到她的精神缺口之前,他也不得不跟对方杠上了。
“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怜的,三十年前江月楼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吧?”怨灵没有接腔。
云皎有些挫败,现在被关在这么黑暗寂静的地方,一开始她还能勉强定住心神不被怨灵所迷惑,时间一长就不一定了,不知道云初末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这里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到来之前保证自己不会崩溃。
她想起在酒楼里,那位蓝衣大叔说过的关于富商的传闻,她灵机一动,大致找到突破口,于是云皎再接再厉地开口找怨灵说话:“我知道人一旦死了,灵就会消散,魂魄也会归于忘川,江月楼里到现在还聚集着这么多鬼魂,除了那些死去的人还心怀怨恨之外,其实也在守护着什么吧?” 怨灵听此,果然不悦地冷哼了一声,他是怨灵,当然越是消极的情感对他就越有帮助,可是那些愚蠢的人即使死了,还是坚守着那些可笑的信念,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修炼三十年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云皎听到他的回应,耳朵都差点儿欣喜地竖起来了,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些死去的人对江月楼依然保持着忠心,即使死后由于怨恨变成恶鬼,也没有放弃心中的执念。
这个怨灵既然是他们的怨气所化,那么也一定跟它们的感情紧密相连,所以只要她循循善诱,激发出那些鬼魂的良善忠诚之心,就是对这个怨灵最大且最有效的打击。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勾起鬼魂的善良之心呢?片刻之后,她的眼珠一转,露出了笑脸:“你认识江月楼的楼主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怨灵没有作声,云皎自以为很了解地开口:“其实我刚才见到她了,呃……除了剑法太好之外,她还算温柔可亲。
” 话音刚落,怨灵冷哼了一声,忍不住反驳:“你以为那女人是楼主,若她是楼主,那些死鬼何必还要守在这里?” 云皎脑中的弦触动了一下,这句话里似乎包含着许多信息,她将这些字反复咀嚼斟酌了好几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其实那个叫‘斩言’的,才是江月楼的楼主?” 怨灵又不说话了,云皎盘着腿,丝毫不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担心,还颇有唠家常的意思:“江月楼的楼主肯定很厉害,待人也很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跟随江月楼楼主的那些人,都死去三十年了还不愿离开,就是为了能够守护山庄旧宅,那么,江月楼楼主现在在哪里呢?如果江月楼楼主还存活于世,他肯定会为江月楼报仇,毕竟是灭门之灾,不可能会销声匿迹三十年,连面都不曾露一下。
这么说,这个叫作“斩言”的人其实已经死了,那么他的鬼魂现在是已经归于忘川,还是在凡间流落着呢?想到这里,一个念头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那个讨厌鬼,和江月楼是什么关系? 虽然那时云初末正有重伤,但是能够承受云初末那一击的鬼魂,放眼天下,绝非等闲之辈,回想起那个人身上孤傲不凡的气质,云皎默默地想,那个讨厌鬼莫不就是江月楼的楼主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奇怪了,讨厌鬼身上负有灵珠,即使是阳气最盛的午时,都敢露面跟云初末打架,这样强大的鬼魂,不可能不知道江月楼里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回江月楼呢?明明有那么多属下殷切盼望着他的归来…… 还是说,三十年前江月楼覆灭一事,有着更深层次的恩怨纠葛?想到此,云皎试探地开口:“我好像……嗯,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见到的是不是江月楼的楼主,那时候有个盗墓贼偷了一支骨笛,在半路分别的时候他把它送给我,之后就引来一个鬼魂追杀过来。
” 怨灵听此一愣,空虚的面容下并未有太多的感情,不过那一瞬的触动还是被云皎捕捉到了,她心中大喜,觉得自己距离摆脱噩梦的日子不远了。
她继续含混地道:“那时他跟云初末打了一架,还说那支笛子是……” 云皎一顿,强忍着心中的恶寒,差点儿呕吐出来,还是咬牙坚持道:“萧萧的人骨。
” “不要再说了!”怨灵终于暴怒,云皎甚至都能感觉到周围灵力的紊乱,这一次她果然赌对了,讨厌鬼居然真的是江月楼的楼主。
她连忙抓住机会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你想不想见到他?”然而云皎显然低估了这个怨灵的能耐,听到这样的建议,它的唇齿间渗出怨毒阴寒的冷笑声:“哼哼哼,愚蠢的人类居然想要逃跑呢,你……下地狱去吧……” 云皎只觉得自己的脚下一空,身体朝下面无尽的黑暗中直直地坠落下去,耳畔是冰凉而绝望的风声,呼啸而过,掀起衣角发出猎猎的声响。
云皎感到自己的心里越发地空,她不知道自己将要下落到何时,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坠落到何处,只是对于黑暗和降落的恐惧,令她不由自主抓紧了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苦涩地笑了笑,这下糟了,都怪她自作聪明惹恼了怨灵,不晓得在她摔成肉泥之前,云初末还来不来得及救她。
想起云初末,她现在只觉得一片茫然和灰暗,不由得生出一丝酸涩的情绪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看到的情景,夕阳下的花海中,云初末和那个叫作姝妤的女子缱绻依偎在一起,他是那样珍爱和不舍,抱着重伤垂死的姝妤,眉宇之间尽是悲痛和凄楚,恍若被他呵护的那个人是这世上最为宝贵的存在,甚至她都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云初末会不会这样为她难过?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怨灵编织的噩梦,还是云初末确实经历过的曾经,可是,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了,美得让人忍不住要去嫉妒……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中陡然传来一阵疼痛,原来那个怨灵到现在还没有放弃计划,打算以这种方式让她绝望,现在终于找到她精神的空缺处趁机钻了进去。
怨灵贪婪地闯入了她的灵魂,这种近于毁灭般的碰撞让云皎差点儿哭出声。
以前在明月居的时候,她每一次受伤,云初末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她觉得疼了,云初末也总会想办法逗她开心,让她忘记伤口的疼痛,可是现在,她明明都那么疼了,云初末却不见了踪影。
一滴泪水从云皎的眼角滑过,温热的触感让她找回一些理智,从而睁开了眼睛,她能清楚感觉到怨灵正在汲取她的魂力,那些束缚魂魄不会消散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失,与此同时,她的灵魂也在慢慢地衰弱暗淡下去。
云皎虚弱地轻咳了一声,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不过被怨灵吸食魂力致死,总比摔在地上变成肉泥惨死强许多吧。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如果云初末能赶来,她还有救,如果真的来不及,她也不至于死得太痛苦,怎么算都是她比较占便宜。
失去了魂力的支持,云皎越来越虚弱,就连清醒的神思都维持不了,散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最后定格在某一个画面之上。
红色的残阳蔓延在整个天际,赤红的花海映衬出一片血色,云初末抱着怀里的女子浅声低喃,声音温柔恍若来自亘古时期的召唤—— 姝妤……姝妤…… 云皎用仅存的思绪自嘲地苦笑了一番,同时还在心里埋怨这个怨灵怎么这样没用,连死都不想让她安心快乐吗? “云皎……”隐约中,云皎听到有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急促紧张,似是在焦急寻找着什么,她没有反应,只是在回想这个人是谁呢?还有什么人会为她担心难过? “云皎——”这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的手指微微一动,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暂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她张了张口,想要回应对方,却发现自己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努力地朝声音的来源处艰难伸出手去:“云……初……末……” 她听到自己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一个名字,然后混沌的脑海中瞬间划出了一道亮光。
云皎猛然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无边的黑暗,一颗心全然被喜悦和酸涩充盈了起来。
她艰难地再次开口:“云,初,末……” 声音微弱,刚说出口又被吞没于广袤宽阔的黑暗中,可她还是没有放弃,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尽全身力量来挽救自己最后一线生机:“云,初,末……” 她低低地念了一句,咬了咬牙,拼尽全力控制意念,打算把怨灵从自己的灵魂中驱逐出去,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云初末已经来救她了,所以,她怎么可以在他没来之前就死掉? 她还有好多话要跟云初末说,还有大把的日子可以跟云初末一起度过,天南地北,从大漠黄沙到烟雨江南,有那么多的美好等着她和云初末一起去看,她怎么可以在什么都没有看到之前,就这么憋屈地死掉? “哼哼哼……”灵魂里,夺取她魂力的怨灵再一次冷笑起来,现在的他似乎强大了许多,潜伏在她的灵魂深处,对她肆意嘲讽,“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居然还想得到美好?” 云皎一愣,双手沾满血腥?说的是……她吗…… 她不记得自己曾经伤害过谁,虽然云初末曾教过她一些术法,但是她却没有真正与人动过手,更别提怨灵口中“双手沾满血腥”了,若是严格说来,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杀过许多鸡鸭鱼,哦,还吃过不少新鲜肥美的猪肉。
怨灵紧紧地抓着她的灵魂不肯放手,双方撕扯的力量让云皎痛得想要死掉,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杀了它,只要把它杀死,她的灵魂就能得到解脱。
她感到自己身侧的风正在逐渐变暖,这就意味着她已经快坠落到黑暗的底端,云皎心中大急,痛苦的挣扎和求生的意志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束缚,奔向正在黑暗中焦急寻找她的云初末。
黑暗中,一朵墨色的凤羽花悄然在她的额间绽放,纹路古朴典雅,连接着现今与远古洪荒时期的邪魔印记时隐时现,仿佛极力想要冲破什么。
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云皎忍不住轻哼出声,她害怕自己会被怨灵杀掉,她害怕自己会摔成肉泥,她在想,该如何才能把这个怨灵从她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来吧,跟着我,你以后都不会觉得孤独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回响,云皎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透过层层厚重的黑暗,恍若看到了说话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袭墨色的衣衫,身姿挺拔坚毅,正在向她伸出手,缓缓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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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很爱我的小傻子死了。 从前周晋珩以为易晖是空气中碍眼的一粒灰尘,附赘悬疣,只想抬袖将他拂去。 后来才知道他是燎原大火后的余灰,轻飘飘的一簇吸入肺腑,便足以烧喉灼心。 伤口鲜血淋漓,药石罔效,唯有他能将它医好。 可是他已经死了。 周晋珩x易晖。 暴躁年下明星攻x前世真傻子单纯受。 重生魂穿,破镜重圆,渣攻回头火葬场,狗血套路全都虐。 【排雷】 ①攻不完美,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生理和心理上都伤/
路小遗凭借大龟甲术大展神威,一时声名鹊起。四大门派的门主齐齐送出拜帖,看似有意交好,实则各怀鬼胎。与此同时,修真界暗流汹涌,二门派突遭危机,一场巨大的阴谋似乎正在酝酿当中 /
时飞在完美的完成多个穿越任务后,凑足积分带着一堆穿越时学习的技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回来后时飞的目标就是每天吃喝睡做个躺赢的人生,无聊时就画个画,弄个设计,写个书,当个黑客又或者给哪个得了绝症的人治个病。 兴趣来了就去参加一下选秀比赛,再去娱乐圈拿个最佳新人表演奖之类。 一不小心好像马甲就越来越多了,本来对这样的人生非常的满意。 直到有一天,时飞在给粉丝签名时一不小心把笔名签出来了。 粉丝/
林荍从小在霍家长大,为了在霍家生存下去,只能讨好和她年纪相差不大霍家二少爷。 霍圾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第一,斯斯文文从不打架,不发脾气,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温柔体贴,没有缺点 可只有林荍知道她讨好的是一条温柔毒蛇。 林荍: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圾摘下眼镜,斯文轻笑,姐姐不爱我,为什么对我笑? 一句话简介:腹黑年下的占有欲 /
原名:《黑化boss全都是我男朋友》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我不曾见过太阳)。] 苏镜言是n本恐怖小说里的npc,所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万人迷,集万千宠爱于一生。 就像是人间的皎月,上帝的宠儿,所有人都恨不得捧上自己的心,博他一笑。 穿越者爱他,重生者爱他,轮回者爱他,就连隐藏在黑暗里的撒旦都爱他。 他人即地狱,而你,是我的人间。 苏镜言是个万人迷,而他对自己的男朋友很满意,但是奇怪的/
有这么几个身份各异的大佬,他们玩了同一款末世养成游戏,在游戏里养了同一个女儿。 互相不知道。 大佬们每天花式给自家乖囡氪金,力求让乖囡在末世中享受最高质量的生活。 * 边边出生在末世,被一个老人捡到,五岁时爷爷感染病毒变成丧尸,她成了孤儿,过着凄惨的生活。 某天,异能者在楼顶天台发现一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快乐地吃着红油火锅! 在她身后,两个丧尸举着冰块替她降热。 异能者:?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