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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海面上漂浮着白色的泡沫,一只海燕沾着水低空飞过,翅膀扑棱着发出轻快的声响。
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声音像是呜咽,触感却是温柔的,还带着一点腥咸的味道。
被赶上岸的枯枝横七竖八地堆在了一块,远处的天都快要和海连在了一起。
在鹭城,很少能找到像这样冷清的海滩。
向煜在石板上脱了鞋。
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很少有这种没有牌子的运动鞋,但向煜家里都是这样的十几块钱的帆布鞋,一双就能穿上许久。
他赤着脚走在沙滩上,阳光把沙子照得有些灼热,密密匝匝地咬着他的脚,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他听见风声、浪声,像是从他手下流出的音符。
垂在腿边的手指动了动,凭空弹奏出几个音节来。
他的吉他已经还给了老板,摸不着了,以后都摸不着了。
他盘腿坐在了沙滩上,闭上了眼,幻想着自己手中还有一把吉他,样式是他前几天在橱窗里看到的那一种,抵得上他三个月的饭钱。
他的手指在身前动作,仿佛真的有一把吉他在他手下演奏出弦乐。
不过任谁路过了这里,大概都会把他当成傻子。
向煜的手指渐渐慢了下来,他支起了腿,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望着远方的海。
海浪随着风向岸边卷来,没有停歇似的,刮来的风吹鼓了他身上单薄的T恤,勒出他消瘦的上身的线条。
他从前喜欢来海边,因为鹭城是个小岛,不论往哪里走,东南西北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那样宽、那样蓝,朝霞和夕阳会在上面抖开一片金色的纱,风吹皱了海面,摇晃着树上的枝叶,白色的轮船往来反复,在偌大的湛蓝中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点存在,沧海一粟不过如此。
好像每次只要走到这里,寻常的事都不足为虑一样,再也不用思考其他。
可是啊,很多时候,你以为的“解决”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
把它压在那里,不顾,不想,表面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任凭焦虑在心里积淀了一层又一层,蚕食着所剩无几的完好的皮肉。
就像向煜逃避了这么多年与那个男人有关的记忆,哪怕他已经把它埋在了脑海的最深处,它也还是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猛然复苏。
而且比任何时候来得都要猛烈,都要令他胆战心惊。
向煜摸出了自己用了许久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和庄瑾的对话上。
他盯着最后一行“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看了好几眼,最终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
“不会有办法了。
”他说道。
那个男人已经减刑出狱了。
他不想再活在阴影下,不想再被那些梦魇缠绕折磨。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十一二岁的少年,在潮湿阴冷的破旧民房里踢打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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