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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鸾笑了声,鞋尖儿在桌子底下踢踢他,又小声说,“我哪有那么馋!” 用完这一顿,二人又在灯市里悠闲地逛了许久,直临近子时了才往回去。
早先挑来的花灯早已尽数送回去,车中宽敞,顾鸾在颠簸间禁不住地犯了困,往楚稷肩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疲惫之下,她很快睡沉,直至感觉他伸手抱她,她才迷迷糊糊转醒。
楚稷抱着她正要下车,她睁开眼看了看,忙要下来,他低头笑一声:“睡吧。
” 顾鸾抿唇而笑,便不再动,任由他抱着她走进紫宸殿。
进殿后她却还是从他怀里下来了,拎着裙子就往外走:“还是要去梳洗一下!” 不能脏兮兮的睡。
而后一夜好梦,翌日若不是永昕永昀两个爬上床来扑她,顾鸾还能接着睡。
她揉着眼睛,看到楚稷大步流星地进殿来,伸臂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抄走:“别闹,让你们母妃再睡会儿。
” 两个孩子在他怀里尖叫不止,待他走出寝殿,她又听到皇长子的笑音:“挨骂了吧!” 顾鸾含笑坐起身,唤了宫人进来服侍盥洗。
这一日楚稷也并不忙,整日过得清闲自在。
再过一日到了正月十七,便要上早朝了。
顾鸾在他临回来前为他沏好了茶,端出侧殿时正碰上他进来。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她,沉着张脸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鸾一怔,端着茶盏跟进去,他落座又默了会儿才蓦地注意到她在眼前,伸手一拉她:“来。
”让她坐到了他的膝头。
“怎么了?”顾鸾打量着他,“有心事?” “朝中有些事,比较棘手。
”楚稷叹一声,沉了沉,又道,“今日来议事的朝臣可能多些,我也会比较忙,你便先回纯熙宫歇着吧,等我忙完这阵子。
” “好。
”顾鸾点点头,“那你注意歇着,别一味地忙。
” “嗯。
”楚稷颔首。
顾鸾于是这便告了退,带着永昕永昀一道回了纯熙宫去。
接下来的几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因为这几年里他们总是常在一起的。
哪怕是他忙的时候,也多会晚上过来找她,亦或至少忙里偷闲地喊她一起用个膳。
这回,她却突然实实在在地成日见不到他的影子了。
到了正月二十,燕歌又回家探亲去了,身边的“熟人”更少了一个。
顾鸾只得多叫贤嫔来坐坐,看着三个孩子一起在她院子里疯。
正月二十四,燕歌回宫时天色已晚。
入了宫门,她匆匆地赶向纯熙宫,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行至纯熙宫门口,守在门边的两名宦官见到她,堆着笑搭话:“哎,燕歌姐姐……” 燕歌张口就问:“娘娘在么?” “在。
”宦官刚应了一声,就见她已疾步进了门,让他们赶不及再多言一句。
“娘娘!” 顾鸾正躺在床上读闲书,被这一唤打乱神思,循声看去,笑言:“回来了?家里怎么样?” “一切都好。
”燕歌边回话边屏退了旁人,又回身将殿门阖上,几步走到床边。
顾鸾多少看出了些异样:“怎么了?” “娘娘,我……”燕歌欲言又止,秀眉紧锁,贝齿咬住薄唇,几度挣扎之后一声长叹,“奴婢不知该怎么说!” “你坐。
”顾鸾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床边,温言道,“咱俩是什么关系?眼下又没有外人,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可是家里有什么难处?我若帮得上必定帮你。
” “不是。
”燕歌摇头,发髻上珠钗晃动,流苏碰得轻轻作响。
顾鸾:“那是怎么了?” “就是……”燕歌又噎了噎,踌躇良久,咬着牙道出一句,“奴婢回来时想顺便去东市买些胭脂,谁知竟然……竟然见到了皇上!” 顾鸾一怔:“什么?” “真的,奴婢绝没看错。
皇上所乘的马车虽然简单,全然瞧不出身份,可那驭马的宦官是张公公!奴婢看到皇上进了一家铺子,还有个妙龄女子在门口迎他……他们没在门口多留,一闪身就进去了。
” 顾鸾自然诧异,懵了半晌:“真没看错?” “真没有!” 她又问:“是什么铺子?” 燕歌摇头:“张公公就在门前守着,奴婢不敢凑过去看牌匾,只得从后头的小巷子绕着走了。
可是……可是那铺子后墙也有个窗子,奴婢依稀听见皇上和那姑娘在里头有说有笑的,已是十分熟悉的样子。
” 顾鸾听得心惊,有那么片刻里,她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麻,心慌意乱间,思绪中浮现出燕歌所述的场景来。
她没见过那个那个姑娘,但顺着燕歌所言,她仿佛看到了一道清丽的背影与楚稷谈笑风生。
她对他温柔的样子太过熟悉,是以在这样的画面里,她看到的也自然而然是他温柔的模样。
不觉间,她的心跳滞了两拍,一股窒息涌得浓烈,仿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让她喘不上气。
缓了好几息,她才将这份惊异按了下来。
摇了摇头,她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 “娘娘……”燕歌微滞,“娘娘不管?” “有什么好管的。
”顾鸾笑笑,神色平静地躺回床上。
倘若燕歌真没看错,此事无外乎两个可能。
一是与楚稷近来的忙碌有关,朝中之事波诡云谲,有时也不免与市井多有牵连,他若去暗查什么也是说不准的。
二,便是像燕歌所担忧的那样,他或许与那民间女子暗生情愫,是以隐瞒身份,这般相见。
如是第一种,她不必管。
如是第二种,她管不了。
顾鸾躺在床上怔着神,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们刚在一起时的一些事。
那时候他们闹过两次误会,她吃过两次飞醋。
第一次是因为茉尔玟,那时他们刚戳破心事不久,情意正浓,她实难接受他那么快就心里有了别人,撑不住地哭;第二次是因为洛娅,那是正值她有孕的时候,孕中多思,本就容易悲春伤秋,再加上燕歌与茉尔玟同样会错了意,她就以为他动了心,好生难受了两天。
这份酸味,尝过两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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