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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声,连连摇头:“不……若依宫规律例……” “你这说什么呢?”张俊一脸好笑,“什么律例能大过皇上去?再说,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是朝臣们知道了,为平皇上怒火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们一家子,就当为大恒的江山社稷献了身吧。
” “不……不……”盈月一味地摇着头,直连头皮都发了麻。
诛九族,凌迟…… 这几个字,谁听了都要怕。
张俊不再多言,只看着她,摆出了一脸耐心的怜悯。
终于,盈月扑通跪地,泪意涌出,膝行上前:“公公……公公您求求宜夫人!奴婢……奴婢怎样都不打紧,可奴婢家里那么多人……” 她对仪嫔,终究是没忠心到能眼看着父母被千刀万剐而不顾。
张俊眉头微锁,叹息惆怅:“不好办呐……”他摇头,沉默下去,似在思索。
俄而复又看看盈月,犹豫再三,略有松动:“要不这样……”他放轻了声,“眼下依宜夫人的意思,是送你们全家上路,尽量把仪嫔洗干净。
到时候案子了结,仪嫔左不过背个驭下不言的罪名,估计会废了嫔位,降为婕妤、美人。
” “这是最能息事宁人的法子,但我也知道,对你家很是不公。
这么着吧,公公我卖你个人情――”张俊复又顿了顿,“你的命是必定保不住的。
但你适当招些实话,指名事是仪嫔让你干的,罪责便不全在你。
如此一来,你家人的命能保住,仪嫔呢,大抵会降至末等的淑女,也不会太惨。
她又有允国公府撑着,逢年过节皇上总要再给些恩典,指不准过几年这位份就又回来了,也算全了你的一腔忠心。
” “这……”盈月多少被糊弄住了,又仍不免怕拿错主意,哑了哑,迟疑着问他,“这能行么……万一皇上大怒,杀了仪嫔娘娘……” 仪嫔若死了,她的家人如何便真不好说了。
“我自会劝着皇上的。
”张俊语重心长,“再说,允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这样的皇上能说杀就杀,换成仪嫔,皇上能吗?” “那若是……”盈月刚要再作细想,房门“笃笃”响了两声,外而传来柳宜的声音:“仪嫔娘娘已将供状给我了,你可了了?” “快了,夫人稍候。
”张俊扬音,遂又压低了声,催促盈月道,“你快着些,随便写几件事推给仪嫔!宜夫人可不会多等,再不快点来不及了!” 盈月打了个寒噤,生怕一念之差就将阖家的性命搭上,匆忙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行至书案前执笔研墨,在张俊拿来的册子上写了起来。
. 自此又过了一刻,两份供状便被拿回了纯熙宫。
两份供状所言不同,互有冲突,但不打紧,有了这样的供状,事情便算真正犯到了仪嫔身上,楚稷就可下旨动仪嫔了。
顾鸾并不打算多加插手,信手翻了翻,就递回给张俊:“一会儿直接呈给皇上吧。
” “呈给朕什么?”楚稷正好进了殿来,顾鸾垂眸福身,张俊已低眉顺眼地将供状奉了过去,楚稷接过,“那宦官招了?” “……没有。
”张俊垂眸,“那小子嘴巴紧得很,半个字也不吐。
下奴与宜姑姑直接去葳蕤宫问了话,仪嫔与她身边的盈月倒都招了些事情。
” 无人攀咬到仪嫔,仪嫔反倒招了? 楚稷不禁有些惑色,睃了眼张俊,翻开供状。
却见供状真如张俊所言,主仆两个各自招了些事,虽读来是互相推诿,却露出了马脚。
顾鸾没有过问他们究竟是如何问的话,但凭上一世的经验将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抬眸看了看楚稷的神情,她就笑道:“还是宜夫人足智多谋,若让我去,我必是一句话也问不出的。
” 两尺开外,宜夫人坐在桌边饮着茶,听言笑睃了她一眼。
柳宜看出来了,这佳嫔是个有本事的。
她哪里是不懂呢?若真是不懂,便不会见她与张俊一同离殿就猜到她是要去葳蕤宫,继而直接着人去向皇帝回话了。
她只是心思通透,无意在这样的事上彰显自己,乐得让他们独占功劳罢了。
这是个聪明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任谁都会觉得舒心。
楚稷朝柳宜一揖:“有劳姑姑了。
” “不敢当。
”柳宜的目光从顾鸾身上移开,含笑望向皇帝,“皇上知会允国公府一声,便赶紧将事情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 “是。
”楚稷颔首。
遂着人将供状拿了下去,誊抄一份,送至允国公府。
又着意吩咐他们去时多安抚允国公府两句,道明这只是后宫相争,与国公府无关。
语毕,他吩咐张俊:“着宫正司严审,该动刑就动刑,不必事事问朕。
” “皇上?”柳宜眼底一栗,多少有些意外。
她看出他不想轻纵,却没想到他能做得如此决绝。
顾鸾亦是一滞,抬眸看他。
楚稷避开她的目光,又跟张俊说:“去吧。
” “诺……”张俊一揖,无声告退。
楚稷行至茶榻边落座,接过燕歌奉来的茶盏,沉默地饮了一口。
垂眸之间,他几乎掩不住眼底的阴翳。
他与仪嫔之间,是两世的仇。
上一世她被揭出得太晚,皇长子的命是保住了,先前夭折的皇子公主的账却已算不清楚。
这一世,他因着那些梦,一开始就没再宠过她。
若她能安分守己,他便是想起了前世之事也大可不必再杀她一次。
可她并不肯。
她伤了贤昭容,还要拖阿鸾下水。
有他在,谁都别想伤着阿鸾。
殿中一时安静得有些让人不安。
楚稷放下茶盏,抬眸间,眼中又是一片温暖了:“阿鸾。
”他衔笑,“来坐一会儿。
” “好……”顾鸾点点头,也走向茶榻,坐到他身边。
他环住她,她抬眸打量他的神色,饶是他笑着,她也仍看出了他眼中的冷意。
这种冷意让人生畏,但她想起上一世仪嫔做下的种种恶事,便觉严加处置也好。
她就只抚了抚他的胸口:“别生气,查清楚就好了。
” . 整整一夜间,葳蕤宫成了人间地狱。
好在葳蕤宫位置偏僻,宫正司动刑惹出的动静再惨烈也传不到旁的嫔妃耳中,没扰了她们一夜清梦。
是以嫔妃们多是在翌日天明时才听闻了昨夜的惨状,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要知道,昨日晨省时仪嫔还在呢。
坐在右首的位置上,是阖宫嫔妃中身份最高的一个。
一夜过去,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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