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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怎么连把伞找不着了呢?” 刘大姐在屋里四处翻找雨伞,冷不丁听了一声:“刘姐,我们先走啦。
” 不由得一愣,“这就走了?” “嗯嗯,今天麻烦你了。
” “这有什么麻烦的,就一顿饭没两个菜。
”刘大姐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不由得皱起眉毛:“雨这么大没伞怎么走得出去?你们再坐会儿,不着急走,我马上给你们找把伞来!” 那边传来一句不用了。
刘大姐找着藏身隐秘角落的大红色折叠伞,急匆匆拿着伞走出来时,那两道身影已经冲进一片浩大的雨幕中。
犹如天地间的两道自由潇洒的两抹影子,一大一小的手紧紧牵着。
他们跑出院子,溶在雨里,背影很快就远了。
刘大姐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以至于刘大哥探头出来问:“他们没拿上伞就走了?” “走了。
” 雨水仍然打在屋檐上,滴答滴答落在另一双手心。
刘大姐颇为感慨:“小年青就是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操心太多。
瞧瞧他们,就觉着咱们老了。
” 刘大哥远看看近看看,弄不明白自家媳妇儿年纪轻轻在惆怅个什么劲儿。
他是个实诚的,当下憨厚回道:“淋把雨的事儿。
你要想过过瘾,娃娃放在家里让爸妈看着,咱们也去淋一把就是了。
” 傻子。
刘大姐回头,哭笑不得:“好端端淋什么雨?赶紧趁着时候早睡一觉,省得下午送货打盹儿。
” 说着便将男人推进屋里去。
雨继续下着。
初秋的风干干净净,吹得发丝凌乱。
雨也干干净净,打得衣物沉重,黏黏的贴在肌肤上。
整个世界都是凉滑的,隐约的雾气缭绕。
阿汀在雨中胡乱跑着,一双脚踩进一洼又一洼的小水塘中,飞溅起万千透明的小小水花。
雨水迷了眼,差点被路边一块石头绊倒,但陆珣伸手一拉,歪歪斜斜的重心就被扶正了。
自身的温度被雨浇灭,很冷。
独独紧紧握住的地方,干燥的掌心相互交叠,连雨都打不进来,很烫。
刘大姐家离小别墅不过半条街,十分钟不到的跑程。
那辆黑漆漆的私家车依旧停在原地,拉开车门,淋透了的小姑娘被麻溜儿塞进车里。
陆珣绕到后备箱拿了毛巾毛毯,旋即钻进车里。
砰的一声,车门把雨关在外头。
他淋得更透。
满脸的水,沿着肩脖脉络不断往下淌。
头发湿软软塌着,没了形,细碎发丝快把眉目遮光了。
这时候的陆珣没了威风,没了西装革履的体面。
学校同学们口中凶狠的总教官,现在就像是长毛焉巴的狮子,杀伤力仍在,威慑力却大大下降。
莫名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狼狈,甚至有点儿可爱。
罪魁祸首的阿汀,看着忍不住想笑。
扬起的嘴角落在陆珣的余光中,他利眉稍挑,像堂堂大人被小屁孩耍了一通那样,似笑非笑:“现在高兴了?” 阿汀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高兴。
真奇怪,明明淋成两只落汤鸡了。
毛衣吸水变得沉沉,手脚反而轻盈起来,好像挣脱了什么束缚,非常的舒坦。
“冷不冷?” 他俯身过来,用大大的薄毯一下把她包起来,裹粽子似的。
阿汀抹了两把脸,他凑得更近,手上盖着毛巾,细细在她白净的面上擦拭。
“我自己能——” “别动。
” 清糯的一把小嗓子,被他沉沉的喉音打断。
依稀辨出不容抗拒的语气,阿汀不动了,眨眨左眼闭闭右眼地配合他。
温热的指腹隔着一层毛巾,抚过眉梢眼角,在一点红痣上划过。
它如同国王野兽,肆意游走在自己的领土上,在柔软的下唇停顿良久,转而围着小巧的耳朵擦呀擦。
他的眼睛变了,变深变暗变复杂,涌起成年男人许多念头。
不谙世事的阿汀尚未知晓这一层,光是大睁着眼睛,察觉他下睫挂着一点剔透的水珠子,要掉不掉晃荡好久。
在眼皮子底下晃的特别得意洋洋,阿汀不假思索,派出手指头小心碰了它一下。
只见那排纤细的眼睫颤了颤,水珠滴落在她的手上。
来不及追究它的最终去路,手腕,已经被他狠狠拿捏住了。
茫然抬头,紧接着跌进他澄澄的注视中。
恍惚之间变成猎物,莽莽撞撞走进精心布好的陷阱里。
猎人收网干脆利落,猎物还栽得一头雾水,弄不清楚目前的危险局势。
“陆珣……?” 时间仿佛陷入静止,哗哗雨声越来越远。
只剩下手被抓得疼,她挣了挣,他放松力道,但到底没有放开,不肯还她完全的自由。
“我说过,别再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怪物。
” 眼眸渐渐眯起,连带着眼瞳中的她被压缩,被锐利的锋芒笼罩。
做错了什么吗? 阿汀想不出所以然,很小声地解释:“没有。
” 从来没有当作怪物看待。
“那你就该小心点。
” 他慢慢放了手指,另一只手绕到背后去,指尖勾下发圈。
拨开打成辫子的长发,漫不经心继续用毛巾擦干。
阿汀昏头昏脑盯着他看,对他的话语仍然似懂非懂。
是不准随意触碰的意思吗? 可是。
侵略性很强的人分明是他,总在角落里不打招呼地冒出来。
把手递过来,把影子罩下来,自始至终没问过她肯不肯。
“不公平。
”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不公平。
非常讲道理的姑娘阿汀,满腹疑团:“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我不可以?” “哪样?” 抓手腕亲耳朵擦脸擦头发,他为所欲为来着。
阿汀抿唇:“就那样。
” “哪样?” “那样。
” “那样是哪样?” 他的嘴角散漫上勾,带着冷冰冰的玩味。
气氛出现微妙的变化,有人仗着成年男人的身份,好像知道多么了不得了不得的内幕。
觉得她是个一无所知的丫头片子,好欺负好打发似的,故意的恶劣的逗她。
阿汀破天荒的冒出小性子,别过脸去:“不跟你说了。
” 仿佛在说我要和你绝交,孩子气透了。
陆珣动了动嘴角,继续耐心帮她擦头发,像个任劳任怨的擦头工。
好一会儿才低低笑了一声,“因为你不喜欢我啊。
” 又是那种理所当然的低微的语气。
小半的自嘲。
男人是劣根性的动物,浓重情感翻涌,恨不得剥皮抽筋将两幅血肉完全缝合在一起。
无论怎样克制,想亲想抱渴望更多。
脑子里充满肮脏的卑鄙的,原始的猛烈的念头。
这是近乎本能的东西,全靠着一颗糖一个笑饮鸠止渴,白日里压制住它的蠢蠢欲动,装出一副干净体贴的壳。
这层伪装又实在岌岌可危。
任何不期然的接近,触碰,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它分崩离析。
天底下的男人都有另外一面,只想就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狭小闷热的车里来一场抵死的斗争。
这是年少轻狂小怪物没有的本性,是男人少有例外的本性。
她不懂,暂时不能懂。
要是连精心塑造出来的外壳都不喜欢,贸然袒露出底下糟糕透顶的骨肉,只怕吓住她,更惹她厌恶。
头发擦干了。
陆珣重新帮她重新束起头发,十指在发间穿梭,手法生疏,连最简单的马尾都束得松松垮垮。
阿汀差不多埋在他的怀里,鼻尖碰到冰冰凉凉的毛衣,眼睛望着座位间悬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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