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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节霍然施力,即使这点扳折小指的痛楚本应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但他还是顺由着自身的心意故意做出闷哼,虽然一方面是为了夺取别人的注意力,避免其他人察觉到他此时的作为,可是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试试他妹妹是否确实是能对他目前的情状置若罔闻。
“你受伤了?!司徒学长?!” 然而事与愿违,第一个对此有所剧烈反应的却是距离他最近的人。
袁晓晓的惊叫令本是静静端坐在座位上的黑发少女蓦地放下了铅笔。
“咯。
” 那本是很轻微的声响,尤其是当这样的声响正出现在嘈杂的教室中,哪怕她已经动用了对于放下一支笔而言略显得沉重的力度,但它本应该默默无闻地淹死在哗然的人声里,本不至于也不应该如此的惹人注目。
——可它就像是一道尖锐的信号。
黑发少女倏然站起身,徐徐走向两人的位置,沾染了铅粉的美工刀在她白皙而纤长的指掌间反射出森森沉沉的冷光,只是那点冷光完全不及由她气势上的凌厉所使人感受到的寒意,而这份由气势所迸发出来的寒意,又正随着垂落在她身畔因迈步而轻缓摆动的、优美的握有着美工刀的手,而蜕变得越渐锋锐与浓重。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让我成为一名恶毒女配是不是?” 她在司徒锦身旁站定,说话时的语气甚至带着点笑意,看起来极为的平和娴静。
这句疑问虽是冲着袁晓晓而去,可语音未落,她反而又朝她哥哥的方位望去,便是连言语里掺杂着的笑意都似是裹挟了点莫名的意味深长。
“离我们远点不好吗?” 依旧是同样的语气,乃至是莫名的意味深长也霍然变得更为明朗起来,她的目光又落回了袁晓晓的身上,“何必上赶着提醒别人你究竟做了什么令别人都觉得难看的事。
” 黑发少女一面做着似是而非的讽刺,一面伸出左手勾环住了她哥哥的臂膀,那只与握有美工刀的同样精致而温软的手从他的臂弯处慢慢伸展至他的掌心,宛若攀附、萦绕他而生的藤蔓,以娇小脆弱的嫩芽轻轻触摸着他的右掌指纹。
下一瞬—— 司徒锦曾被他自己所扳折的左手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带着其他并没有受伤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相继颤抖、瑟缩起来,就像一株羞怯的植物,频频地小声嘀咕着爱语。
而那些由颤抖和瑟缩形成的爱语,伴随着指腹之间的摩挲与掌心相接造就的温度、触感,顺延着指尖上恍惚深入的刺痛一路披荆斩棘的从他的神经末梢传渡到大脑皮层,无形间仿佛有一泓水突然地浸没了他的神智,到处尽是些在他体内轰然作响的气泡声,咕噜咕噜地散发着沉重的腥气,令他既感到冷又觉得热,就像是有一股因频临窒息而陡然升起的战栗充满了他的血液,混合着另外一种迅速膨胀的亢奋,咬得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疼到发硬,舔到他整颗心、整个下腹都硬得发疼。
所幸由于一点额外的小心思,比如说为了引起他妹妹的关注,在升入二年级需要重新定制校服的时候,司徒锦特地将自己的尺码放大了一个号。
而为了平复这份情绪和冲动,他不得不将目光定向袁晓晓,态度也从起初的温文有礼忽然转为显然易见的冷淡。
“我没有!你少含血喷人!” 紧接着,是来自于袁晓晓的否认。
察觉到司徒锦微微变化的神色,她下意识的放软了语气,转而认认真真地反驳道:“我并没有想破坏你和席远寒的婚约,在今天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订过婚,再说如今已经都是什么时代了,年纪轻轻就在家长的主张下订婚什么的,本来就是你们比较奇怪吧?难道你就愿意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吗?” “言下之意,你们还是真心喜欢彼此。
” 黑发少女闻言不禁失笑,由于司徒锦在场以及他们现今微妙且复杂的关系倒是也没有诘问对方怎么就能笃定她一点都不喜欢席远寒的意思,只是意有所指的点到为止便就此作罢。
“所以呢?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和席远寒之间的关系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既然你说你没有破坏我和他的想法,那么你到底是在表达自己准备与他从此划清界限的意愿?还是说你完全不介意我和他之间的婚约,宁可无名无份的抱着真爱当旗帜跟在他背后,也一定要成为我和他之间的第叁者?” 只是,司徒绫也没有因此放过袁晓晓的意思。
虽然她们两人的过节全然不是只字片语足以蔽之,而很多事也根本是发生在她重生前,孰是孰非在她曾做过了那样的动作后亦早已无从辨别,照理来说她实则不必再斤斤计较那些甚至可说是发生在过往中现在则远未确现的可能,但是……她们所产生的矛盾却并不仅仅是隔着一个席远寒。
身为一个受澪叁多有诟病的女配,哪怕司徒绫对其绝对称不上是完全信任,可她对于被澪叁视若为女主的袁晓晓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膈应,以及警惕和敌视。
更何况,其实只要稍作联想就能够猜到究竟是谁在袁晓晓面前为她注入了“席远寒与她就只是名存实亡的未婚夫妻”这样的认知,这事还能是谁做的呢?然而席远寒这白痴也就不想想,既然学校里的绝多数人都清楚袁晓晓之所以能进这间学校是因为她父母一直都在席家工作的干系,那么有着这样一对父母的袁晓晓又怎么可能会像其他全无关联的普通家庭女孩子一般完全不知道她父母雇主家的少爷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在她进入这间学校前,她的父母就一点没有向她嘱咐过什么吗? 哦,或者袁晓晓确实不知道,即便她的父母曾与她解释过雇主家的情况她也照旧全当耳旁风,但是那又怎么样?不管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司徒凌一点也不介意就此黑上她一把。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身或许已经对司徒锦产生了一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奇妙占有欲,甚至就连她针对于袁晓晓的警惕与敌视,也有一部分是来源于此。
“另外,微Book上可是把你的家庭情况也做了番介绍。
” 而澪叁则必然谨遵司徒绫内心的想法。
是故,黑发少女又十分冷淡地轻嘲道:“现在谁不知道你父母是在席家工作?而你却要告诉我,你在今天以前根本不知道席远寒和我订了婚?” 何况学校里喜欢席远寒的女生可不少,纵是不喜欢他的,也多的是爱看热闹的家伙,即便搬弄是非、亲身找茬挑衅者为数不多,可几句闲言碎语、不咸不淡的八卦,哪怕袁晓晓与其他女生谈不到一块,但大致总该道听途说过一些,尽管以前很少有人敢在司徒绫面前说她配不上席远寒,不过她倒也不信她们没在暗地里非议过她与席远寒的婚约。
司徒凌原来相当注意自身在别人那里的形象,重生前即便心里其实厌恶得袁晓晓要死,可是面上却总要维持着矜持又信任席远寒的样子,莫说是如同现在的这番连诮带讽,若是依循以往,恐怕她还得憋着气向其他人证明微Book上的照片、言论全部都是子虚乌有,凭白便宜了袁晓晓和席远寒,让他们在学校里安稳度日,甚少受到流言侵扰,反是她自己却主动跳出来承担这段叁角关系中的话题重心,没缘由的给他们挡枪。
而且上辈子可与现在不一样,按照袁晓晓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必然比以前更早的获悉了她与席远寒之间的婚约关系,说不定还比以前更早的领略到了她自身对席远寒的喜欢之情,否则也不会一点都没有透露出乍闻席远寒身负婚约时应有的惊讶,甚至是由猝不及防的面对她这个未婚妻所带来的慌乱和忐忑,或者席远寒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心力,要知道袁晓晓在原来可不会与她这么说话,只会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向她解释出现于微Book里的照片到底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况下具体怎么发生,同时言词恳切并愤懑的向她表示席远寒对她的强迫以及她对席远寒的讨厌,确之凿凿的申明她绝无成为第叁者的可能,字里行间的每个标点符号其实都在挑战她的血压——不然司徒绫也不至于在后来发现了两人的纠缠不休后便着魔似的屡屡从中作梗,无形中可没少替两人的爱情添砖加瓦。
不过…… 黑发少女本就冷淡的神情顿时又是冷冽了几分,便连一向维持着的礼貌笑容也收敛不少。
原来席远寒就认为是她找人监视他、窥探他的私生活,然后还将他与袁晓晓的照片以及袁晓晓的背景暴露在了微Book上公之于众,眼见袁晓晓现下冲着她做出这副敌意略显又十足委屈的模样,毫无曾经在察觉到自己也对席远寒有意时便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愧疚、心虚之情,如果袁晓晓先前没有言及所谓婚姻自主并反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不喜欢的人也便罢了,既然她不止问了还笃信自己没有成为第叁者,那么如今这件事倒反是变得有趣了起来,至少席远寒在知道她找了司徒锦之后的动作不可谓是不快,她不过是和她哥哥向学校请假了几天而已,他就迅速的将袁晓晓纳入囊中,不止是给袁晓晓打了各式各样的预防针,还试图将她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怕是连司徒家的继承人之争所导致的个中曲折也尽数向她倒了个干净。
真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虽然她现下的咄咄逼人明显有违于平常的风格,可她哥哥原是也没有和她一起来过学校,更别说是送她前来教室,是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其他人会对她此刻的行径而感到异常,毕竟——且不谈袁晓晓和席远寒的事情在他人看来更有爆点,即便是她言行稍有过激,却也尚可被归咎于作为一名未婚妻在发现未婚夫出轨时的正常反应,何况以袁晓晓现如今可谓是疑似对于她哥哥心怀不轨、落花有意的作态,纵使她马上扇她几耳光估计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只是…… 从左手心蓦然传来的力道使黑发少女微微皱了下眉,心中倏地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与郁结,她默默地握紧了从刚才起便始终与司徒锦交缠着的手指,恍然发现自己此时的表现在她哥哥眼里或许只能代表着她对于席远寒的在意。
只是—— 好过分啊。
从袁晓晓的态度来说,明明哥哥与她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真的是很过分呀。
袁晓晓到底是怎么会对她哥哥产生好感的?哥哥除了与她见面之外还为她做过什么吗? 这真的是太过分了呢。
哥哥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是害怕她对袁晓晓做什么吗?就像是他情愿自己受伤,也想要保护袁晓晓不至于摔伤?可恶啊——这个女人!到底要将她的生活破坏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思及于此,黑发少女缓缓地松开了左手上的力气,任由自己的指掌被司徒锦死死的扣紧,右手则无意识的拨弄着美工刀上的机括,但凭刀片反复伸缩,旋即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而与之相应的是,司徒锦也慢慢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仅仅将其维持在虚握的程度,近乎安抚般的轻轻磨蹭着她的指掌。
“也许你该和我谈谈微Book上发生的事。
”他冷静地向她说道。
在不愉与喜悦之间,由妹妹正在碰触他、在意他以及仿佛是向袁晓晓或其他人宣布她对于他的占有权所造成的荒谬欢愉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然而从妹妹比起关心他的伤势实则更在意袁晓晓的存在还有与席家婚约的这一系列想法又在时时刻刻地撕扯着这份欣悦,他因此暗生怨恼,不,其实他暴跳如雷,只是他尚有一息理智,清楚怎样的言行、反应乃至作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这恰与他此时迫切的渴念不谋而合,流向于同一个结论。
“看来我们确实是时候应该重新考虑你与席家订下的婚约了。
”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旦运作得当,便可轻易解决她与席远寒乃至席家令他极欲除之而后快的婚约,于此同时,既可试验他妹妹是否了解两家订婚的内情,从侧面印证她究竟是否早就明晰自己曾被祖父钦定为家族继承人的事,又可堂堂正正的阻断席家针对她妹妹将来极有可能存在的帮助,至少令他们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插手到司徒家的内务当中。
此外,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则,虽然他并不能否认破坏这桩婚约也的确是有自身的某一部分私心在作祟,但席远寒身为婚约者的不合格、不称职亦是令人有目共睹,他根本不可能将他妹妹的幸福交付于他手中,甚至……在两家彻底解除了婚约后,他的妹妹是否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们祖父立下的遗嘱亦不再至关重要—— 司徒锦对他妹妹的容忍度从来都是相当无底线却又极度苛刻、有限的。
他不在意继承人的身份,不介意有人能给予他妹妹幸福,但他确实该死的非常在意她为了其他的人事物而忽略他、疏远他,因此无论是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她喜欢的人、能给她带来幸福的人,亦或者是这世上的任何东西,若是她能够为了其中任意一点而放弃他、遗忘他,关心它们而胜过他,他一定会为此做出非常激狂的事来,正如他会为了让她不得不依仗她而剪除她除了他以外的依仗,正如他亟待取回继承人的身份是由于他不堪忍受她也许更在意继承权的这一可能,他渴望她的关注,哪怕连她的厌恶也不希望有其他的人事物能夺走一丝一毫,他没办法容许兄妹两人间渐行渐远,他想要让她能够彻底的离不开他,因此他更难以承受“在她的人生历程里,同时有几件人事物的重要程度都位列于他之上”的这种事例—— 于是,足以想见的,在司徒家的继承权与两家的婚约之间,他自是宁可暂且忍耐其一。
而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他姑且更愿意忍受前一种情况。
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司徒锦绝对无法接受司徒绫仅仅是为了维护与席远寒的婚约而想要得到家族继承权的这种可能,乃至反之亦然。
否则他也不会放任席远寒对于他妹妹抱有成见,有意无意的促使其成见加深,以致其造成难以挽回甚至可谓是与前一则可能截然本末倒置的误解,最终在席远寒对袁晓晓提起兴趣时隔岸观火,甚至推波助澜地诱使席远寒生出些许反抗两家婚约的心思,而且还在其他人面前隐瞒袁晓晓和席远寒的接触,至少在那两个人互相生出足够充沛的好感前不让他妹妹亦或任何人对他们造成妨碍。
当然,既然他妹妹现在已经显露出了对于袁晓晓、席远寒的不满,而且还主动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寻求安慰,那么他自然也没有再将她推出去的道理,尽管按照他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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