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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什么?” 网吧里嬉笑怒骂,各种游戏机同频敲打,发出犹如外太空一般,光怪陆离的声响。
裴述尔仰着脑袋,脸庞茫然, “害怕我自己。
” …… 是在车水马龙中见到祝漾意的。
他穿着黑T站在锦绣花园门口,一张脸被黑衣衬得愈发白,太阳那么晒,还翻卷着层层气浪,他那里却是凉的,冷的,就这么笔挺又专注地与回家的述尔隔街而望。
在她精神不济,最颓惶失措的时候。
裴述尔顿住,想起那晚祝乐恪固着她脸看过去,视线朦胧中,他也是这么站着,若无其事地站着。
老实讲,冲她以前的性子,此时会立马冲到祝漾意面前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歪打正着碰到祝乐恪。
为什么你们兄弟私下在建联。
为什么你们还有个单独据点,瞒着家属院的那么多人,可能还瞒着你们的父母。
她发觉自己多年来都是在管中窥豹,察觉到的端倪也只是冰山一角。
她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就像是拔出萝卜带起泥,从她在省城看到祝乐恪的那天起,这接连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就是她不能承受之重了。
真的疲,好他爸疲。
不想再跟俩人打交道,她甘愿吃瘪受苦,都只想离这对兄弟远远的。
爬开点,一边儿去。
裴述尔绕了个身想直接走人,被他叫住。
“尔尔。
”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让她鬼火冒。
裴述尔抬高音量指着他,“你滚远点儿啊我告诉你,别站在我家小区门口,待会儿被我妈看到了她要追出来骂人的,我妈骂得可比我难听多了。
” 她细细地审视他,故意讽人,“再说你现在是祝乐恪还是祝漾意啊?我怎么有点儿分不清了呢,怎么都是一副贱样子啊?看着就反胃,赶紧爬!” 他也审视她。
目光中没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计较,落声主动答,“我是祝漾意。
” “傻逼。
” 述尔嗤一声就走,又听到身后人从容开口,“要不要去看看方韵淇?” 裴述尔顿住,皱眉问他,“你咋知道方韵淇?” 那天带她去君豪,拖她去敬酒,又把下药的杯子递给她的那女孩,就是方韵淇。
她也返课好几天了,这段日子里一直想着祝乐恪的破事儿,已经无暇去关注当晚的那号子人。
这么一提起来,她发觉自己还记恨着人,心里变得更烦。
祝漾意没回话,只朝路边抬了抬颌,转身就走。
“说清楚啊!神叨叨的。
” 裴述尔暗骂一嘴,还是提步跟上。
他们来到桕城体育中心,说是体育场,其实也就是个破破烂烂的足球场。
述尔小学开运动会时常借场地来这儿,春节期间,里面还会办一些展销会,来自五湖四海的美食摊齐聚在此,盛况空前,格外热闹。
大门外摆着一排排摩托车电驴子,花花绿绿的混混儿或蹲或站,闲聊抽烟,顾盼自雄。
摩托上就坐着面庞稚嫩,但穿着打扮十分成熟的女孩。
他们的“马子”。
可能是受到港片黑帮电影的影响,年轻的混混总喜欢把女朋友叫“马子”,把自己称“舵”。
心里总有种豪踞街头,像什么陈浩南三鸡哥之流一方蛮霸,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学校的叛逆女孩也总喜欢结交和攀附这些势力哥,好像在规矩呆板的同龄人当中,能摇来一群人打架是牛逼的。
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是牛逼的。
连抽烟喝酒,破处上床也是牛逼的。
述尔一眼看到方韵淇就站在最中间,十多天不见,她穿着吊带画浓妆,头发挑染成金色,举止之间全是与年龄相悖的轻浮。
“那晚祝乐恪带走你后,被睡的就是她。
” 裴述尔不可置信,惶然地看过去。
方韵淇正被一大花臂搂着接吻,她脸上明显不适但还是得假意迎合,半个身子紧紧地压在花臂的肩前,胸都露了半弧,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臊红了脸。
“你们高一的新生女孩进校,被带去酒吧KTV喝酒,表面是校友互助交际会,其实男的都跟嫖客一样地选人,灌酒,下药,稀里糊涂的就可以上床睡觉。
” 祝漾意温润冷淡的脸上吐的全是一些下流话, “女孩醒过来后会觉得自己吃了亏,但也翻不起太大的波浪,男人以处对象的名义哄一两句,就能让罪行顺理成章,还能安安稳稳地多睡几次。
” 裴述尔听得反胃,“不是,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他转过来看述尔的脸,眉目疏朗,玉瓷一般的嗓,“你太爱玩儿,一次次,无数次,总有新鲜的东西想尝试,总有使不完的劲儿去折腾,所以尔尔” 他下巴朝方韵淇那处一抬,“乖一点,不要总是东跑西跑。
” 裴述尔听他这种语气就烦,“你当什么大家长呢?你和祝乐恪跟那帮混混有区别吗?!区别就在于你们没睡是吧?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们的不操之恩?” 这话贼脏,听得祝漾意微微耷眼。
述尔一通乱怼,“哦,我忘了,你倒是没做什么,你站那儿干看是吧?你不会以为就因为这我会高看你一眼吧?” “没有要你高看我,我只想告诉你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脏。
” “包括你?” “包括我。
” 祝漾意神情轻松地回,“你当初为了躲避祝乐恪来找我谈,难道没想过会跳进另一个坑?毕竟谈恋爱对男的来说,不过是安上一个合理性交的名义罢了。
” 这话。
这他爸的说的什么话? 裴述尔震惊脸,“你今天吃错药了?” 祝漾意笑了笑,牵住她的手,带她继续走,他们来到一个小区。
裴述尔转眼看,这就是一个老旧居民区,楼层普遍不过八,院内布局和桕城随处可见的民居没什么两样,也因此极不显眼。
院子里三角梅开得正旺,红红紫紫地盛出墙头,在燥风中轻轻摇曳,看着特喜庆,跟串大红袍鞭炮似得。
“这是乐恪那晚带你来的地方。
” 祝漾意下颌往门牌处一斜,“我们一起租了这个房子。
” 裴述尔被晒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茫然又烦闷地问,“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她被祝乐恪带到这里时已经全无意识,事后也并不想追寻,只记得那个房间的灯光刺目,她瘫倒在床时,被祝乐恪压迫到难以呼吸。
此刻也有点无法呼吸。
祝漾意牵她去阴凉处站,在门口小卖店买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我想跟你解释,解释你所有的困惑。
” 裴述尔顿住手,被日光晒到两腮温红的脸上出现一丝讶异。
而祝漾意已经温声开口, “我们这一年才重新热络起来,他联系上我后就租了这个房子,但其实乐恪很少回桕城,在君豪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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