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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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外六篇：莲蓬(1/3)

云梦莲花坞。

试剑堂外,夏蝉鸣噪；试剑堂内,一片肉体陈横、不堪入目。

十几名少年打着赤膊，一片片贴在试剑堂内的木板地上,时不时翻个身,仿佛十几片烤得滋滋作响的煎饼,发出垂死的咕哝。

&ldquo热&hellip&hellip&rdquo &ldquo死了&hellip&hellip&rdquo 魏无羡眯着眼，迷迷糊糊心道：&ldquo像云深不知处那么凉快就好了。

&rdquo 身下那片木板又被体温同化了,于是他翻了个身。

恰巧,江澄也翻了个身，两人擦了个边,胳膊搭着了腿,魏无羡立刻道：&ldquo江澄,把你胳膊拿开，你像块炭。

&rdquo 江澄道：&ldquo你腿拿开。

&rdquo 魏无羡道：&ldquo胳膊比腿轻，我拿腿更吃力，还是你拿胳膊吧。

&rdquo 江澄怒了：&ldquo魏无羡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闭嘴不要说话,越说越热！&rdquo 六师弟道：&ldquo你们不要吵了行不行,我听你们吵都觉得好热，汗都流得更快了。

&rdquo 那边已经一掌劈来、一脚蹬去了：&ldquo快滚！&rdquo&ldquo你滚！&rdquo&ldquo不不不，你请滚！&rdquo&ldquo别客气，你先滚！&rdquo 众师弟怨声载道：&ldquo要打出去打！&rdquo&ldquo你们一起滚了好不好啊求求你们！&rdquo 魏无羡道：&ldquo听到没有，大家让你出去。

你&hellip&hellip放开我腿，要断了大哥！&rdquo 江澄额头青筋暴起,道：&ldquo明明是让你出去&hellip&hellip你先松开我胳膊！&rdquo 这时，外边的木廊上传来一阵裙摆曳地的沙沙响动，两人顿时闪电一般分开。

旋即，竹帘被掀起，江厌离探头往里瞄一瞄，道：&ldquo呀，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

&rdquo 众人连声道：&ldquo师姐！&rdquo&ldquo师姐好。

&rdquo有容易害臊的忍不住双手交叠遮胸，躲到角落里去了。

江厌离道：&ldquo今天怎么偷懒不练剑啦？&rdquo 魏无羡诉苦道：&ldquo这么毒的日头，校场晒死了，去练剑要脱一层皮。

师姐不要告诉别人。

&rdquo 江厌离仔细端详了他和江澄一下，道：&ldquo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打架啦？&rdquo 魏无羡道：&ldquo没有哇！&rdquo 江厌离的身子也钻进来了，她端着一盘东西道：&ldquo那阿澄胸口的脚印是谁踹的？&rdquo 魏无羡一听留下罪证了，连忙去看，果然有。

可已经没人在意他俩有没有打架了，江厌离手上端的是一大盘切好的西瓜，一群少年蜂拥而上，三两下便分完了，坐在地上相对啃瓜。

不一会儿，瓜皮就在盘子里堆成了个小半山。

魏无羡和江澄无论干什么都是要比一比的，吃个西瓜也不例外，横刀夺瓜，损招不断，斗得旁人避之不及，连忙给他们腾出了一块空地。

魏无羡一开始吃得还卖力，吃着吃着，忽然&ldquo噗&rdquo地笑了一声。

江澄警觉地道：&ldquo你又想干什么。

&rdquo 魏无羡又拿了一块，道：&ldquo没！你不要误会。

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起了一个人。

&rdquo 江澄道：&ldquo谁？&rdquo 魏无羡道：&ldquo蓝湛。

&rdquo 江澄道：&ldquo你没事想他干什么，想念罚抄的滋味不成？&rdquo 魏无羡吐籽，道：&ldquo想他好玩儿呗。

你不知道，他可有意思了。

我跟他说，你们家的饭菜太难吃了，我宁愿吃炒西瓜皮也不愿吃你家的饭，你有空到我们莲花坞来玩啊&hellip&hellip&rdquo 话音未落，江澄一掌拍歪他的瓜：&ldquo你疯了叫他来莲花坞，给自己找罪受吗？&rdquo 魏无羡道：&ldquo你急什么，我瓜都差点飞了！我就说说而已，他当然不会来了，你啥时候听说他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儿过没有。

&rdquo 江澄义正辞严道：&ldquo先说好，我反正拒绝他来，你不要乱请。

&rdquo 魏无羡道：&ldquo没看出来你这么讨厌他啊？&rdquo 江澄道：&ldquo我对蓝忘机没意见，可万一他真的来了，我娘看了别人家的孩子要是有话说，到时候你也别想好过。

&rdquo 魏无羡道：&ldquo没事，来了也不怕，真要是来了，你就跟江叔叔说让他跟我睡，我保证不出一个月就能把他逼疯。

&rdquo 江澄嗤之以鼻：&ldquo你还想跟他睡一个月？我看不出七天你就被他捅死了。

&rdquo 魏无羡不以为然道：&ldquo怕他嘛。

真要打起来他还不一定是我对手呢。

&rdquo 众人连连附和起哄，江澄口里讥笑他厚颜，但心里其实知道魏无羡所言不假，并非自吹自擂。

江厌离坐到两人中间，道：&ldquo你们在说谁呀？姑苏交到的朋友么？&rdquo 魏无羡高兴地道：&ldquo是啊！&rdquo 江澄道：&ldquo你这&lsquo朋友&rsquo当得太好意思了。

你去问蓝忘机，看他肯不肯要你。

&rdquo 魏无羡道：&ldquo快滚。

他不要我我缠死他，看他肯不肯。

&rdquo转头对江厌离道，&ldquo师姐，你知道蓝忘机吗？&rdquo 江厌离道：&ldquo知道呀，就是大家都说很俊很有本事的那位小蓝二公子吗？果真很俊么？&rdquo 魏无羡道：&ldquo很俊的！&rdquo 江厌离道：&ldquo比你呢？&rdquo 魏无羡想了想，道：&ldquo可能稍微比我俊一点点吧。

&rdquo 他两只手指比了很小很小的一段距离。

江厌离一边收盘子，一边莞尔道：&ldquo那看来是真的很俊了。

交到新朋友是好事，今后没事的时候你们可以互相串门玩了。

&rdquo 闻言，江澄喷瓜，魏无羡连连摆手：&ldquo罢了罢了。

他们家那地方，饭又难吃规矩又多，我可不去了。

&rdquo 江厌离道：&ldquo那你可以带他来玩嘛。

这次就是个好机会，怎么不请你朋友来莲花坞一起住一段时间？&rdquo 江澄道：&ldquo阿姐你听他瞎说。

他在姑苏可招人嫌了，蓝忘机哪肯跟他回来。

&rdquo 魏无羡道：&ldquo什么话！他肯的。

&rdquo 江澄道：&ldquo醒醒，蓝忘机叫你滚，听到没？记得吗？&rdquo 魏无羡道：&ldquo你懂什么！他虽然表面上叫我滚，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想跟我到云梦来玩，想得不得了。

&rdquo 江澄道：&ldquo我每天都在想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rdquo 魏无羡道：&ldquo不要再想了，同一个问题想这么多年还没有答案，换我早就放弃了。

&rdquo 江澄摇了摇头，正待摔瓜，忽听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飞驰声，一个森寒的女声远远传来：&ldquo我说这人一个个的都躲到哪里去了，我就知道&hellip&hellip&rdquo 众少年脸色大变，纷纷夺帘而出，恰好撞上虞夫人从长廊那头转来，紫衣翩翩，却气势汹汹，丹目含煞着实骇人。

一见这一群少年个个打着赤膊赤脚，不成体统、不堪入目的模样，虞夫人的脸好一阵扭曲，两条细眉更是扬得就快飞起。

众人心道&ldquo坏了！&rdquo，魂飞魄散，拔腿便跑。

见状，虞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大怒：&ldquo江澄！给我穿上衣服！赤条条的野人一样，像什么鬼样子！让人看见了我脸往哪儿搁？！&rdquo 江澄的衣服就扎在腰间，听母亲骂了，忙不迭囫囵一套。

虞夫人又骂道：&ldquo你们呢！阿离在这儿没看到吗？一群死小子在姑娘家面前脱成这副德行，谁教你们的！&rdquo 当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带的头。

所以虞夫人下一句照例还是：&ldquo魏婴！我看你是要死！&rdquo 魏无羡大声道：&ldquo对不起！我不知道师姐会来！我这就去找衣服！&rdquo 虞夫人更怒：&ldquo你还敢跑，给我滚回来跪下！&rdquo说着一鞭子就出去了。

魏无羡感觉背上火辣辣得一痛，&ldquo哎哟&rdquo大叫一声，险些打滚。

这时，虞夫人耳边突然有人幽幽地道：&ldquo阿娘，你吃不吃西瓜&hellip&hellip&rdquo 虞夫人被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江厌离吓了一跳，就这么一耽搁，那群小贼全都无影无踪了，气得她转头去拧江厌离的脸，道：&ldquo吃吃吃，你就知道吃！&rdquo 江厌离被母亲拧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点，含含糊糊地道：&ldquo阿娘，阿羡他们躲在这里消暑，我自己找来的，你不要怪他们&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吃西瓜吗&hellip&hellip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很甜。

夏天吃西瓜，解暑消火，又甜又多汁，我给你切好&hellip&hellip&rdquo 虞夫人越想越气，再加上天热口渴，居然真被她说得想吃了，如此一来&hellip&hellip更气了。

那头数人好容易逃出了莲花坞，冲向码头，跃上小船。

好久都无人追出，魏无羡这才放了心。

他使劲儿摇了两下船桨，感觉后背还疼，扔下桨给其他人，坐下来摸了摸那片热辣辣的皮肉，道：&ldquo青天白日冤，咱们讲讲道理，明明大家都没穿衣服，为什么骂只骂我，打也只打我？&rdquo 江澄道：&ldquo一定是因为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最辣眼睛。

&rdquo 魏无羡看他一眼，突然纵身一跃，扎入水中。

其余人也响应号召一般，纷纷下水，瞬息之间只留了江澄一个人在船上。

江澄发觉形势微妙不对，道：&ldquo你搞什么鬼？！&rdquo 魏无羡滑到船侧，猛地一掌拍去。

船只整个地翻了过去，在水里很有分量地一沉一浮，肚皮朝天。

魏无羡哈哈大笑，跳上船底，盘足坐了，对着江澄摔下去的那一侧水喊道：&ldquo眼睛还辣吗江澄？应个声，喂，喂！&rdquo 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只有咕噜咕噜一串水泡冒上来，魏无羡抹了把脸，奇怪道：&ldquo怎么这么久还没上来？&rdquo 六师弟也游了过来，惊道：&ldquo不会淹死了吧！&rdquo 魏无羡道：&ldquo怎么可能！&rdquo正要下水去拉江澄一把，忽听背后一声大喝，他&ldquo哎哟&rdquo一下，给人从背后一把推下了水，船只又湿淋淋地翻了个面。

原来江澄给他掀下水后潜下水底绕了个圈，绕到了魏无羡背后。

两人各偷袭得手一次，开始在水中绕着一条船警惕地打转，其余人则扑腾着水花，散开在湖里看热闹。

魏无羡隔船叫嚣道：&ldquo你抄凶器算什么，有本事把桨放下，咱们空手比过。

&rdquo 江澄狞笑道：&ldquo你当我傻，我一放你就抢过去了！&rdquo他手上运桨如风，打得魏无羡连连退避，众师弟嗷嗷叫好。

魏无羡左支右绌，百忙之中，抽空辩白道：&ldquo我哪有这么无耻！&rdquo 四周嘘声一片：&ldquo大师兄，你也有脸说这句啊！&rdquo 接下来，众人陷入了混乱的水战，什么大慈大悲杵、百毒蛇蝎草、夺命喷水箭&mdash&mdash魏无羡一脚踹了江澄，好容易趴到船上，&ldquo呸&rdquo地吐了一口湖水，举手道：&ldquo不打了不打了，休战！&rdquo 众人都顶着满头绿油油的水草，打得正酣呢，忙道：&ldquo为什么不打了，打呀！打呀！落了下风就求饶？&rdquo 魏无羡道：&ldquo谁说我求饶了，回头再打过。

我是饿了打不动，先弄点东西吃。

&rdquo 六师弟道：&ldquo那咱们回去吗？晚饭开饭前还能吃几个西瓜。

&rdquo 江澄道：&ldquo现在回去，除了鞭子可没别的给你吃。

&rdquo 魏无羡却早有主意，宣布道：&ldquo不回去。

我们去摘莲蓬！&rdquo 江澄嘲道：&ldquo是&lsquo偷&rsquo吧。

&rdquo 魏无羡道：&ldquo每次又不是没补钱！&rdquo 云梦江氏在这一带时有照顾附近人家，除水祟不收取报酬，方圆数十里，不说几个莲蓬，哪怕是划一片湖专门种给他们吃也是乐意的。

每次家中少年出去吃了人家的瓜、捉了人家的鸡、药晕了人家的狗，事后江枫眠也会派人一一补上。

至于为何非要锲而不舍地偷来吃，倒不是流氓纨绔作风，无非少年人好玩儿心重，贪那一点被人笑笑骂骂追追打打的趣味罢了。

众人上了船，划了好一阵，到了一片莲湖附近。

好大一片莲湖，青翠翠的。

碧叶层层叠叠，小的如盘，大的如伞。

外边的低一些疏一些，平平铺在水面上；里边的高一些挤一些，足够遮掩载人的船只，但若是看到哪里一群莲叶挨肩擦头地骚动起来，便知道是有人藏在里面做小动作了。

莲花坞的小船滑进这片碧绿的天地底，四周挂满了鼓囊囊的大绿莲蓬，一人撑船，其余人便开始对它们动手动脚起来。

大头大脑的莲蓬长在细长的莲茎上，莲茎平滑的绿杆上生满小刺，但不扎人，一折，脆生生地便断了。

他们都是连着一段长长的茎一起折了，回去后还可以找个瓶子，插在水里养着，听说这样会多鲜嫩几天。

魏无羡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就是这么信誓旦旦告诉别人的。

他折了几枝，随手剥了一个，颗粒饱满，扔进嘴里，娇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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