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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队伍最前面,长随给每个人倒了一碗酒。
日光照在烈酒中,波光粼粼,夏侯潋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脸。
张昭在说着什么,唾沫横飞,气势高昂,所有死士在他的声音中激情澎湃。
但夏侯潋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持厌也没在听,兀自望着天际的飞鸟发呆。
夏侯潋扭头望向宫城的方向,视野尽处是高大巍峨的广渠门。
沈玦在那里面的里面,最中心的地方。
他或许正乘着肩舆走在天街上,或许正坐在掌印值房里批红,又或许正立在小皇帝身边睥睨群臣。
他永远是那么高不可攀的模样,像从天边走下来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儿,终是走到了夏侯潋的身边。
好舍不得啊,夏侯潋又低下头,望自己碗里的酒,他看见酒里的自己眼底有深深的哀戚。
他终于深切地感受到了当年属于持如的痛苦,这痛苦深入骨髓,难以排解。
他真的很想留下来。
即便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死在沈玦的怀里。
张昭在前面大吼:“尔等远行,或许再无归路,可有悔者?” “没有!” “尔等所敌,乃鬼中恶煞,可有惧者?” “没有!” “张昭恭送诸位前行,诸位生,乃大岐勇士,诸位死,乃大岐英灵。
张昭先干为敬!”张昭一饮而尽,将瓷碗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一声响,瓷碗四分五裂。
所有人跟着饮酒、摔碗。
夏侯潋没滋没味地想,他以前是杀人放火的恶棍,现在倒成了英雄了。
持厌端着碗不知所措,他不会喝酒。
夏侯潋喝完自己的,把持厌的接过来也喝了,一起摔在地上,吼道:“启程!” 所有人大吼着回应:“启程!” 夏侯潋正要上马,远处传来细碎的马蹄声,他掉过头望向垄道,一个人骑着马踩着晨光向他奔来。
依旧是高挑的身条子,劲松一般挺拔的身形,那个家伙即使是骑在马上也要比旁人风流一截。
夏侯潋望着他,拉着马缰没动弹,心里忽然就有了凄惶的感觉。
干嘛要来啊,夏侯潋想,好不容易决绝地说了“启程”,好不容易割舍掉一切,沈玦一来,他整颗心都在崩塌。
可他终究不可能回头。
沈玦下了马,夏侯潋走过去,其他人都很识趣儿地不作声,等他们道别。
沈玦很平静,眼里无悲无喜,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两个人彼此相望,却都沉默,寂静里只听见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在他们头顶上摇动,天光漏下来,好像落了一身的星子。
“你来送我啊。
”夏侯潋帮他把发丝别在耳后,他的马跑得太急,平常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些乱了。
“你猜我今早进宫去干什么了?”沈玦说。
“还能干什么?上朝呗。
”夏侯潋笑了笑,“小皇上是不是又烦你了?” 沈玦摇摇头,“我去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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