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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折,就忍不住想起那句“野蛮”,接着无法自控地陷入自我怀疑中难以自拔。
如果可以,萧家家主甚至不想和叶非折争个长短,辩个一二三四。
因此他只是无力又疲倦地抬了抬眼睛,委婉道:“这…我萧家家事,叶亲传会不会有点…不太方便?” “不会。
” 叶非折面不改色:“因为他是我生死之交,命定的对手,彼此之间亲如手足兄弟,当然不会。
” 萧家家主:“???” 你刚刚还说他是阿猫阿狗不配和你一战,现在就变成命定对手,亲如兄弟的生死之交? 编谎话能不能也编得靠谱一点??? 偏偏那群直脑筋的剑修还真信了叶非折的鬼话,步栖川一边瞄着宋沉玉,一边若有深思道: “我也好想有一个为我挡刀的生死之交生死之交。
” 而不是一个推他出去挡刀的阴险损友。
萧家家主脸色变了又变,根本笑不出来:“这…叶亲传方才不是还说他不配?” “之前是之前。
” 叶非折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自从萧家家主失态出手后,我与阿佑,就是生死之交的交情。
” 萧家家主:“……” 要镇定。
他深深呼吸。
要养气。
不能在四方宗这种地方,对他们的亲传出手。
“不是。
” 他听见楚佑说。
没等萧家家主缓过来,他就看见那个好像永远都不会笑的年轻人地破天荒现出一线笑意,那一瞬间有说不出的风姿卓绝: “不是命定对手,是生死之交。
” 毕竟是能把性命都心甘情愿交到叶非折手上的关系。
自然生死之交。
萧家家主的一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
要镇定。
他再一次告诫自己。
不能在这种时候对楚佑出手,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然后一直抱剑而立,闲闲看完整场认亲大戏的阮秋辞唯恐天下不乱,说话了:“既然非折要去,我自是要跟着一块去的。
” 她眼角余光斜斜一扫,让萧家家主浑身一紧,生出了自己被看透的想法来。
阮秋辞说:“毕竟萧家家主是个失态到逼得非折不得不出刀的人——” 她意味深长地停在此处。
如此野蛮,怎么可能放心叶非折一个人过去? 温愧云被她点醒,也反应过来,凛然道:“不错!萧家家主且放心,一到萧家,我们决不入内打搅贵府家事。
” 言下之意是去肯定是要去的。
他和阮秋辞尽管未把那两个字宣之于口,但在座之人,心中都几乎有了明悟: 野蛮! 太野蛮了。
竟然能凭着一时失态,能把他们师弟逼到拔刀的地步,萧家家主所作所为实在太野蛮。
萧家家主:“……” 他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彻底地提不上来了。
再怎么看,也是你们那个先拔刀的师弟比较野蛮吧??? 萧家家主微薄的意愿被不容反抗镇压下去。
他来时就带了萧家的长老族人,回去时,却浩浩荡荡跟了一堆人。
包括但不仅限于楚佑、叶非折、温愧云、阮秋辞等等。
楚佑和叶非折在同一车厢中两两而坐,相对无言。
在短短半月前,他一定想不到自己和叶非折关系会落到这个地步。
楚佑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他以为那是他可以交付后背、信任乃至于性命的人,是天意对他唯一的厚待和救赎。
可惜天意总喜欢抽人响亮的耳光。
到现在,楚佑仍愿意把所有一切交付给叶非折。
可他更懂自作多情的道理。
他以为他给了所有自己能给的,也不想人家愿不愿意接,想不想要你这个包袱累赘?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最终是叶非折懒洋洋地开了口。
他倚在靠背之上,没骨头没坐相的姿势由他做来矜贵极了,半侧着脸,夕阳光由他额头而下打出一条流丽光线,蜿蜒淌进了衣领精美缘边。
“有很多。
” 和叶非折在一起时,楚佑觉得就像是回到初遇时一无所有的少年时光。
他还没有那么强的力量。
也没有那么多的负累,那么深的盘算。
一无所有得一身轻松。
“我想问你你的来历,问你对我的态度,问你做那么多是为什么,甚至想问你为什么这次会和我一起去萧家。
” 愚笨之人尚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况楚佑并不是愚笨之人。
若他自认愚笨,这世上恐怕没几个多疑谨慎的小心之人。
一次已经足够。
楚佑不敢再自以为是,再脸大到以为叶非折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用叶非折的话来说就是“你配吗?” “可是你会告诉我真话吗?” 他们离得很近。
近到叶非折足够发觉,先前被他在心底暗自笑过天真年轻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渐渐有了原着男主、修仙界中人人畏惧的祸世模样。
他像是漠漠冰雪里的倒映星辰,险峻松岩中的一点隐玉,固然好看,却又高又寒,好看得不近人情。
唯独望入叶非折时,才会带一点光与热。
那点光与热并不叫人温暖,反倒更绝望,绝望出极力压抑的疯狂。
他本来就是那样冷,那样七情不动的一个人。
当倾尽所有燃烧相互的光热真心也不足以打动叶非折,甚至只是叶非折眼中微不足道的星火时候,怎么能够不叫人绝望,不叫人疯狂? “叶非折,你会告诉我真话吗?” 叶非折原来想说,不牵扯到任务的,我可以尽数告诉你。
但是后来一想,他和楚佑最初的羁绊便是从任务而生。
哪里来的不牵扯到任务? 又怎么可能有坦诚无间? “又是这样。
” 楚佑笑了一下,意味沉沉赘在人心间:“叶非折,我不怪你。
” 原着男主恩怨分明到了睚眦必报的程度,如果哪个反派能得到他的一句“我不怪你。
”恐怕能抱住楚佑大腿痛哭失声。
可惜那个人是叶非折。
楚佑声音略带哑意:“但你别在给一颗糖后,再狠狠给一棍子。
”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他们两个离得很近,有一刻叶非折几乎以为楚佑要俯身抱上来。
但楚佑什么也没坐,慢慢地恢复成了寻常坐姿: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问你是为什么。
” “但叶非折……我们总是一直在一边的,是吗?” 叶非折知道自己应该回楚佑一个“是”字。
但是他竟开不了口。
叶非折口中说过关乎仙魔两道,天下苍生的大事,说过奠定玄山基调,传承千秋的门规,却独独说不出一个简简单单的是。
似乎是体贴叶非折难处,车外忽地传来一声骚动。
温愧云一声“野蛮!”的愤怒呼喝在刀兵相交的乒乓声中格外清晰。
看清来人后,叶非折一挑眉头:“怎么又是他?” 吃瘪两次还不够,短短时间内还悍不畏死来吃瘪第三次,连叶非折,都要敬佩晋浮的勇气可嘉。
晋浮一边应付着温愧云越来越凌厉的剑势,一边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狠狠瞪视了叶非折一眼。
什么叫做又是他? 谁很想来被扒掉第四个分神啊??? 他恨不得和叶非折永远不见! 晋浮一开始被那位大人命令来找叶非折这位煞神,也是千般推辞,万种不愿。
等后来那位大人直接甩了一句:“要丢第四个分神还是要丢命,你自己看着办。
” 晋浮为了性命考虑,才咬着牙,捏着鼻子,万般不愿意地前去拦截叶非折所在车队。
就在叶非折撩开车帘的一刹那—— 有一道明光从极北之地横空而来,跨过迢迢青天,遥遥云彩,扫开夕阳霞光,晚风归雁。
那道光光色极盛,如同在天幕上搭了一座不见尽头的虹桥,仿佛尽处是人人向往的仙宫九重,瑶池零落。
那道光气势极厉,所过之处,风声止,剑光静,飞鸟落,彩霞散。
就连几个大乘,也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晋浮维持着打斗的姿势僵硬定在原地,心中却是狂喜不止。
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终于亲自出马,要给叶非折一个好看! 总算不枉费他丢掉的第三个分神! 最后,那道光的尽头化作了一个人。
那个人隔着车帘,向叶非折伸出了手。
他的手修长,指节分明,每一寸都极利落,带着剑气琢磨出来的森然有力。
如果是平常时候,平常人,叶非折一定想也不想地一刀砸过去让他清醒。
可那个人不是平常人。
叶非折没见到那个人的面目,不知道那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却有从血脉里涌起的刻骨默契,逼得叶非折几乎涌出眼泪。
血脉中的呼应如此强劲,根本不容叶非折思考。
他想也不想,就接住了那个人的手。
晋浮:“???” 等等,大人??? 那个不应该是你的死对头,是你置之死地后快的人吗??? 你是来迎亲还是来杀人??? 他的第四个分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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