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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九节 危栏(2/3)

说:&ldquo我知道每天午后龙德宫东侧门都会开,让出宫采购的太监出去,那些太监人数不少,守门的禁兵未必个个都认得,要是我们弄身太监的衣服穿,混在采购的太监里低头走,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rdquo 婴茀默然片刻,然后说:&ldquo不妥。

我们既被选入宫服侍帝姬,怎能未经许可就离她而去?&rdquo 喜儿道:&ldquo我们服侍帝姬这许久了,与帝姬情同姐妹,帝姬必定也不会愿意看着我们死的,她会明白的,会原谅我们的。

婴茀,你跟我一起走罢。

&rdquo她忽然又哭起来了:&ldquo你不知道青菡那样子有多可怕,我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死人&hellip&hellip我不要变成她那样&hellip&hellip&rdquo 这时窗外有风掠过,树影婆娑,投在窗纱上竟如女人披发的身影。

婴茀不禁地打了个寒战,与喜儿相拥得越发紧了。

两人暂时都没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婴茀才轻轻道:&ldquo你让我想一想&hellip&hellip&rdquo 第二天,喜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套太监的衣服,于午后拉着婴茀悄悄换了,然后趁人不注意溜出去,朝龙德宫东侧门疾步走去。

果然有很多太监陆续朝外走去,守门的禁卫只抬眼看看,并不仔细盘问。

喜儿递个颜色给婴茀,示意她跟上,随即自己便尾随着那些太监向门外移步而行。

婴茀也随之走了两步,双足却越来越沉重,犹如灌铅一般,到最后终于停下来,垂目略一思量,便转身沿来路走回。

喜儿见她没跟来大感焦虑,回头想唤她,但顾及禁卫毕竟还是忍住了,再掉头过来继续前行。

婴茀走到转角处,止步回首,目送喜儿的身影一点点融入东侧门外明亮的光线中。

喜儿的逃逸为柔福宫中的宫女招来了更大的灾祸。

在宫门监毕义上报后,赵桓以非常时期发生此事足以淆乱人心,必须降罪为由,命将原定自柔福宫中抽选宫女的名额由两名增至五名,并立即选编入册,强行带走。

柔福不依,大哭大闹,命宫女们聚在她的寝宫不许人带走。

毕义闻讯亲自带人来抓,闯入宫中也不再按名选择,抓住谁就是谁。

一时宫内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们纷纷奔走哭号,哀声震天。

婴茀紧依在柔福身边,小脸惨白,双手紧紧攥着柔福的右手,柔福则一边哭一边怒骂周围抓人的太监们。

忽然有个太监奔到婴茀面前,双手一拉想把她捉走,婴茀失声惊叫拼命反抗,柔福立即朝太监冲过去拳打脚踢,怒道:&ldquo放开她!&rdquo那太监却仍不撒手,像是铁了心要抓婴茀,柔福怒极,干脆一伏首狠狠向他手背咬了下去。

太监吃痛,抽手出来下意识地扬手朝柔福挥去,立即便把她打倒在地。

婴茀忙弯腰搀扶,连声问帝姬有没有事。

柔福不答话,只一味高声怒斥道:&ldquo天杀的狗奴才,竟敢打堂堂帝姬!回头我告诉父皇,一定要把你凌迟处死!&rdquo 那太监闻言一时间不知是该道歉还是不管不顾继续抓人,便愣在了那里。

毕义见此情景叹了叹气,道:&ldquo已经找到五个了,帝姬身边这个就留下罢。

&rdquo率众太监朝柔福下跪行礼告罪后即带着刚抓的五个宫女离去。

婴茀怔怔地看着相处多年的被抓宫女哀绝的神情,听着她们撕心裂肺般的绝望哭声,提前闻到了属于她们的死亡气息。

那时天色尚早,她却觉得身处于沉沉暗夜中,触手所及,尽是无尽的黑色和寒冷。

她无助地跪在地上,与愤怒而伤心的柔福相拥而泣。

第十三节分飞 靖康元年岁末,赵桓将选好的一千五百名少女送入了金营,但金人仍然不依不饶地索要无度,日日遣使追讨金银。

到靖康二年元月,宋廷国库已空,实在再无力纳金应命,粘没喝见宋推延纳金日期便勃然大怒,要赵桓再度入金营面议缴款限期,否则马上领军屠城。

赵桓不得已只好答应再往青城金营。

他心知这次形势不比以往,已很难全身而退,于是在临行前精心作了一番安排。

在赵佶&ldquo南幸&rdquo归来后,赵桓很快立了自己的长子赵谌为太子,此刻赵桓密召数位心腹大臣入宫,嘱他们若等不到自己归来便辅佐太子继位,勿使大权旁落,随后在次日早朝上,赵桓宣布:郓王楷伴驾同赴青城。

赵桓没解释命郓王随他入敌营的原因,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既然有皇帝亲自前往和谈,金人是不会再要求亲王随行的,赵桓是怕自己身陷敌营后赵楷趁机争权夺位,故此一定要将赵楷锁在自己身边。

赵佶闻之此事后怒极,无奈如今自己权力早已丧失,根本无力无法改变赵桓的决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儿子赵楷身入虎穴。

急怒攻心,病势便越发沉重了。

赵楷倒是默然领命,毫不反抗,然后静静地自锁于王府中再不与外人接触,出行前于吟诗作画中消磨时间,心情仿佛异常平静。

柔福又因此哭得肝肠寸断,婴茀不住在一旁安慰说:&ldquo郓王殿下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帝姬您看上次康王殿下出使金营不就平安回来了么?&hellip&hellip&rdquo话虽如此,但她一边说着却有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想起赵楷日渐萧索的身影和他即将面临的不可预知的命运,投在柔福身上的目光也不禁地凄恻起来。

出发之日,婴茀随柔福与宫眷、百官一同出城送行。

赵楷与王妃兰萱同乘象辂前来,到了告别处,赵楷双手扶王妃而下,婴茀发现他凝视王妃的神情是她全然陌生的,宁静而柔和,含有难得的郑重,和一丝若隐若现的忧郁。

而王妃依然表情淡漠,淡妆素裹,冰清玉洁般风骨。

看见柔福与婴茀,赵楷便微笑着向她们走来,对柔福道:&ldquo咦,妹妹竟能起这么早?莫不是趁机出来游春罢?&rdquo 柔福眼圈一红,啐道:&ldquo我是来提醒你,你上次答应我要为我画一幅樱花图,别一去金营就赖着不肯早早归来,故意把这事给忘了。

&rdquo 赵楷笑道:&ldquo妹妹放心,此前已与金人说好,五日内我们必会返京,待今年樱花一开哥哥马上为你画。

&rdquo然后又悠悠地转朝着婴茀说:&ldquo说起赖帐之事,我倒想起似乎有人尚欠我一物没还。

&rdquo 婴茀知道他是指上次所赌的那一吻,便含羞低头不肯答话。

柔福却不明白,睁大双眸问:&ldquo谁欠了楷哥哥东西?不会是婴茀吧?婴茀,你欠楷哥哥什么?&rdquo 婴茀尚未来得及辩解已听赵楷在一旁道:&ldquo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婴茀,咱们不告诉她。

&rdquo 柔福继续追问,赵楷只是笑吟吟地摇头不说,不久后便有宦官过来,对他说:&ldquo官方吩咐:天色已不早,请郓王殿下上马启程。

&rdquo 赵楷点点头,柔福一把拉住他,流泪道:&ldquo楷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呀!&rdquo 赵楷微笑着抚着她的头,说:&ldquo好,就算是为了我欠你们和你们欠我的东西,我也一定要回来。

&rdquo 婴茀向他一福送别,他含笑颔首,然后转身走至兰萱身边,深深凝视她道:&ldquo我走了。

&rdquo 兰萱微微瞬目以应,于是赵楷迈步向随从牵着候在一边的马走去。

正欲策身上马,抬目间却看见兰萱明眸之中坠出两滴清亮的泪珠,滑过她如玉脸颊,悄然渗于丝衣纤维里。

他便又折回,立在兰萱面前,浅笑着问:&ldquo你曾说过,永远不会为我这样的男人流一滴眼泪,而今你这两滴眼泪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为我而流?&rdquo &ldquo我曾说过,嫁给你这样的男人是我最大的不幸。

&rdquo兰萱直视他眼眸,道:&ldquo但若可以重来,一切必还会如现在这般,我依然会嫁给你。

&rdquo 赵楷展臂拥住了兰萱,在周围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吻上了她的唇,良久才放开,那时的兰萱一向苍白的脸上淡淡地透出了些绯红之意,一抹少有的微笑点缀于上,竟是奇异地动人。

那是此日苍茫烟尘中最美的景象,婴茀默然看着,忽然有些怔忡。

果然赵桓与赵楷这一去便被粘没喝扣留囚禁起来,将他们作为索要金银的抵押品,并将&ldquo犒军费金&rdquo升为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

因国库已空,朝廷只得要臣民缴纳财物,百姓得知皇帝被扣押后也各自竭尽家中所有献上,甚至连一些福田院贫民也上纳金二两、银七两。

但即便这样也难充欠款十之一二,金人又频频来催索,于是执政大臣又增二十四员侍郎官专职搜刮外戚、宗室、内侍、僧道、伎术、倡优之家,闹得城中鸡犬不宁,却也只得金三十万两、银六百万两。

自上次大选宫女给金人后,宫中各处均冷清萧条了许多,各宫妃嫔、帝姬也都每日深锁在宫院之中于愁苦中度日。

柔福也安静了不少,只数着日子天天叹息:&ldquo楷哥哥怎么还不回来?&rdquo 一日深夜,忽见郓王府管家来访,要求柔福摒退除婴茀外的杂人后,取出两套太监衣服递给她们道:&ldquo郓王殿下临行前嘱咐我说,如若七日后还不见他归来,就设法入宫找到帝姬与婴茀姑娘,把你们带出城外安置在城郊稳妥处。

请帝姬与婴茀姑娘换上衣服跟我走罢,今夜守龙德宫侧门的禁卫与我相熟,又曾受过郓王殿下的恩惠,不会不放行的。

&rdquo 柔福很迷惑地问:&ldquo我们必须出宫吗?&rdquo &ldquo是!&rdquo管家斩钉截铁地说:&ldquo现在金人将皇上和郓王殿下扣下,随时都有可能攻进城来,形势十分危急,殿下早料到这点,所以命我设法带你们出宫避难。

&rdquo &ldquo兰萱嫂嫂也跟我们去么?&rdquo柔福又问。

管家神色一黯,道:&ldquo郓王殿下走后,皇后娘娘就把王妃接进宫住了,我实在没法进大内带王妃出来。

&rdquo &ldquo啊!瑶瑶也随皇后娘娘住在坤宁殿里!&rdquo柔福忽然想起。

瑶瑶是她的妹妹冲懿帝姬。

她的三个姐姐惠淑、康淑和顺德帝姬都已出嫁居于外,而冲懿年纪尚小,朱皇后见她生得可爱便把她养在自己宫中。

&ldquo要走我也要带瑶瑶一起走。

&rdquo柔福严肃地说。

管家面露难色:&ldquo可是现在确实没办法入宫去找冲懿帝姬。

&rdquo &ldquo那我先不走,明天去求皇后让瑶瑶到我这里来玩,若有可能,我把兰萱嫂嫂也带过来,然后你晚上再来接我们。

&rdquo柔福说。

婴茀闻声道:&ldquo我也不走,等明天跟两位帝姬一起走。

&rdquo 柔福却转头对她说:&ldquo婴茀,你倒是可以先走,先出城等我们也是一样。

&rdquo 管家亦点头道:&ldquo既是这样,婴茀姑娘就先随我出去罢,分散走也好,人多了容易引人注意。

&rdquo 婴茀尚很犹豫,柔福在一边笑着催促道:&ldquo快走吧,我们明晚就又可以见面了。

要是都等到明天,别人见我们一窝蜂这么许多人深夜朝宫外跑,岂有不生疑的?&rdquo 在两人相劝下,婴茀终于同意随管家先行。

换了衣服后悄悄从宫院后门出去,一边走一边回首,柔福则在门内笑着朝她挥手,站得久了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冷,便拢双手至嘴边呵了呵气,见婴茀还在看她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她国破之前的柔福留给她的最后印象。

管家带婴茀到城郊一处僻静的村落里住下,然后赶回城等着晚上再去接柔福等人。

不想世事迭变,只一夜情况已翻天覆地。

宋廷解银官梅执礼将好不容易筹到的金三十万两、银六百万两,外加衣缎一百万匹解往金营后,粘没喝见财物不足数便大发雷霆,下令立即将梅执礼斩首,继续催缴欠款。

赵桓无限愁苦地恳求说实在是国中无力筹够所欠之数,粘没喝嘿然一笑,将一份&ldquo协议&rdquo摆在了他的面前:&ldquo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

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

&rdquo 赵桓见他公然提出要以皇族、贵戚妻女充数的要求,立时气结,连连摇头不允。

粘没喝遂怒道:&ldquo若不答应我立即下令屠城,出兵前先把你头砍了祭旗!&rdquo赵桓惊惧万分,也再无他法,只好流着泪接过金人递来的笔颤抖着在协议上画了押。

粘没喝命人将此有赵桓画押的文书送至开封府。

开封府告知皇后、太上皇之后也立即遵旨,封锁了大内、艮岳、延福宫、龙德宫及诸王王府,准备选妃嫔、帝姬、王妃等折金准银送入金营。

此日正是婴茀出宫后第一日。

婴茀再没等到柔福前来与她相聚,连郓王府管家也不见踪影。

接着便听说一批批的皇族贵戚女子被络绎押进金营,她不知柔福是否也在其中,曾守在这些女子经过的路上观望,但见车马门窗紧闭,她们均被锁于其中,见不到具体模样,只闻凄哀哭声一路迤俪、不绝于耳。

不久后,金军终于破城而入,按名册将几乎所有的宫眷一网打尽押回金国。

婴茀再也顾不得打听柔福的下落了,心知她定然已同样被押北上,便匆匆跟着村里的人南逃避难,为免招是非麻烦就一直以男装打扮,并蓬头垢面以掩容姿。

颠沛流离地随流民乱跑了许久后,才得知康王赵构已在南京称帝,不由地一阵狂喜,立即赶往南京。

可要见皇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南京城内流浪了很久才等到大赦之日他出宫巡视的机会。

当终于看到赵构时婴茀百感交加,仿若隔世,她在突如其来的强烈喜悦与安全感中晕厥,待悠悠醒转时,她听见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ldquo瑗瑗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逃出来?&rdquo 于是,她的泪,流下来。

第十四节千金 将柔福接回宫的次日,赵构即在朝堂上宣布进封柔福帝姬为福国长公主。

在政和三年赵佶将公主之称改为帝姬后,民间就此议论纷纷,称这样一来岂非&ldquo天下无主&rdquo了,又有人说&ldquo姬&rdquo音同于&ldquo饥&rdquo,是皇帝国家用度不足之谶。

自然这些说法当时臣子们是不会告诉赵佶的,但赵构这些年四处奔波,对民生民情民意了解得比他父皇清楚许多,听到臣民关于&ldquo帝姬&rdquo的议论后相当在意,故此在建炎元年登基不久后即命复&ldquo帝姬&rdquo为&ldquo公主&rdquo,将英宗皇帝女贤德懿行大长帝姬改封秦国大长公主,哲宗皇帝女淑慎长帝姬封吴国长公主。

这两位帝姬是当初仅有的两位自&ldquo靖康之变&rdquo中逃离出来的帝女,而赵构自己的姐妹们则无一人幸免于难,全都被俘北上。

而今柔福是惟一以当今圣上妹妹身份进封的长公主,百官自然明白其重要性,待赵构诏书一下,群臣立即三呼万岁,联翩出列发言祝贺。

散朝之后赵构立即赶往绛萼宫探望柔福,并赐她新衣十二袭、首饰十二套、日常用品及玩物若干。

柔福略看了看,淡淡谢过,脸上却无甚喜色。

赵构叹叹气,对她道:&ldquo瑗瑗,这些你不喜欢么?还想要什么?九哥一定会为你找来。

&rdquo 柔福抬头看着他:&ldquo九哥,我想回家。

&rdquo 赵构一怔,和言道:&ldquo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九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rdquo &ldquo不。

&rdquo柔福摇摇头,目光穿过宫门投往蓝天白云间:&ldquo我的家在汴京,九哥的家也在汴京,九哥不记得了么?&rdquo 赵构有一瞬间的沉默,但很快又微笑着转移话题:&ldquo九哥不知道妹妹喜欢些什么,这些东西是问过婴茀后为你置办的,可能总有疏漏之处,九哥再给你些钱零用罢,你还想要什么就差人去买。

先给你五千缗钱可好?&hellip&hellip不妥,太少了,一万罢&hellip&hellip够不够?&rdquo 柔福漠然道:&ldquo九哥看着办。

谢九哥。

&rdquo 赵构的笑容隐去,目光也黯淡下来,良久才道:&ldquo你不开心么?为什么一丝笑意也无?&hellip&hellip仅赐妹妹区区一万缗实在委屈了妹妹。

无奈经靖康之变后国力不比从前,百废待兴,如今一万缗直可当宣和年间的十万缗。

妹妹放心,日后万事用度九哥会按你在汴京时的标准给予,你每月月俸也会与秦国大长公主的一样。

&rdquo 柔福浅浅一笑,含有隐约的讥诮:&ldquo九哥怎么老跟我提钱的事呢?如此说来,倒像是千金买我一笑了。

&rdquo 赵构脸色一变,怫然不悦。

侍候在两旁的宫女亦相顾失色,均心想这位长公主当真大胆,如今宫中哪有人敢如此对皇上出言不逊,何况皇上分明是好意,却被她这般奚落,不知皇上该如何发作。

而赵构并没像她们猜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黑着脸默然枯坐一阵后起身离去。

宫人们忙行礼相送,柔福却不依礼起身,仍旧端坐着,脸上淡漠得不留丝毫情绪的痕迹。

这事很快传遍宫禁。

午后潘贤妃与张婕妤在婴茀宫中聊天,提起柔福之事潘贤妃满面怒容,道:&ldquo福国长公主如此不知好歹,竟公然嘲讽官家!也不知官家怎么想的,又不是一母的亲妹妹,对她这么好做甚?&rdquo 婴茀解释道:&ldquo公主刚从金国归来,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官家怜惜她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公主那话,想必是无心的玩笑,不是刻意嘲讽。

&rdquo 张婕妤亦赔笑道:&ldquo潘姐姐,公主虽不是官家的同母妹妹,但现今整个南朝只有她一人是道君皇帝的女儿,对官家来说,又与同母妹妹何异?所以官家自然会特别看重她。

&rdquo 潘贤妃仍然怒气不减:&ldquo要看重也应有度,官家对她未免太过重视了罢?靖康之变时金人抢走了宫中所有仪仗,这次官家为了接公主回宫竟然命工匠昼夜不停地为她赶制云凤肩舆。

回来后一下子赐那么多衣服首饰不说,还扬手就赠一万缗钱给她。

张妹妹可还记得,你上月过生日,我为你向官家要五百缗钱他也不答应,还直斥我们用度奢侈!&rdquo 张婕妤闻言自嘲道:&ldquo我出身微贱,说到底不过是服侍官家的丫头而已,哪能跟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rdquo 潘贤妃冷笑道:&ldquo我们虽都是服侍官家的丫头,但既有了名分就是公主的嫂嫂,为何不能与她相比?我们相伴官家多年,难道在官家眼中,还不如一个根本没与官家见过几次面的异母妹妹么?&rdquo 话音未落,潘贤妃便发现张吴二人都朝门外望去,于是亦侧首去看,才发现柔福不知何时来到,此刻悄然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婴茀与张婕妤忙起身与她见礼,然后婴茀蹙眉问门外宫人道:&ldquo公主来了怎不通报一声?&rdquo 柔福先答说:&ldquo我听说几位嫂嫂正在聊天,不想打断嫂嫂雅兴,所以让他们不要通报,我自己进来就是了。

&rdquo 潘贤妃自恃身份较高,只起身站着,却不过来见礼。

柔福便启步在厅中走了几步,四处打量,再指着潘贤妃微笑着问婴茀道:&ldquo婴茀,这位是谁?我猜应该是你的婶子阿姨罢?&rdquo 潘贤妃听她这一说只差没气晕过去,说她是婴茀的婶子阿姨,岂非暗指她看上去大婴茀十几二十多岁? 婴茀立即介绍说:&ldquo公主,这位姐姐是潘贤妃。

&rdquo 柔福故作惊讶:&ldquo是么?那我真是唐突了,请贤妃嫂嫂恕罪。

我这爱以人的相貌判断身份的毛病是该改改了,从小到大没少闹过笑话,婴茀,这你是知道的。

刚才听人说贤妃嫂嫂在跟二位嫂嫂聊天,进来一看竟没看出,还道是贤妃嫂嫂已经回去了呢&hellip&hellip&rdquo 潘贤妃再也听不下去,冷冷说一句:&ldquo公主慢坐,我该回宫了。

&rdquo便转身出门。

柔福在她身后笑道:&ldquo嫂嫂慢走。

有空多看看百戏。

&rdquo 潘贤妃一愣,回首问道:&ldquo看百戏做什么?&rdquo 柔福答道:&ldquo看百戏可娱己,有利于改善心情。

动不动就生气,绷着个脸,好易老。

&rdquo 潘贤妃怒极,再不理她,疾步离开。

张婕妤连呼几声&ldquo潘姐姐&rdquo,见她不应便转头朝柔福客气地笑着说:&ldquo公主,我去劝劝她,一会儿再回来。

&rdquo 柔福点点头,于是张婕妤追了出去。

婴茀请柔福坐下,然后温言道:&ldquo适才潘姐姐的话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自去年太子薨后她心情一直不好,性情大变,说话也越来越直,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其实她人本来是很和善的。

&rdquo 柔福淡然一笑,问:&ldquo太子?是潘贤妃的儿子?他是怎么死的?&rdquo 婴茀道:&ldquo太子是潘姐姐于建炎元年六月生的,官家为他赐名为旉。

太子体质比较弱,自幼就多玻官家这些年戎马倥偬,也没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寻访名医为太子根治,太子便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

建炎三年秋天太子在建康行宫又感染了风寒,为他奉汤药的宫人行走间不慎误踢倒了一个金香炉,香炉落地有声,太子听见后立即吓得全身抽搐,病情立时恶化,不几日便薨了。

官家和潘姐姐都悲痛不已,最后把那个踢倒香炉的宫人斩了。

&rdquo 柔福默默听着,须臾冷道:&ldquo是该死。

&rdquo 婴茀叹道:&ldquo那宫人踢倒香炉令太子受惊而死的确罪不可恕,可毕竟是无心之过,因此送掉了性命却也有几分冤。

身为侍女,当真命如草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是说她。

&rdquo柔福打断她道:&ldquo我是说太子该死。

&rdquo 乍听此言,婴茀惊愕之下盯着柔福无言以对。

柔福一脸冷漠,续道:&ldquo一个连一点响动都吓得死的太子要来何用?若是不死,长大了也是个性情懦弱的主。

这样的人如果继承大统,只怕连如今这半壁江山也保不住,倒是早点死的好。

&rdquo 婴茀急道:&ldquo公主切勿如此说!若被官家知晓难免会误会&hellip&hellip&rdquo &ldquo有什么好误会的?&rdquo柔福冷笑道:&ldquo我的意思很清楚。

难道我说错了么?&rdquo 第十五节素衣 婴茀不便接话,就顾左右而言他:&ldquo公主今日穿的旋裙果然很合适。

那黄色是以郁金香根染的,纯净明丽,刺绣处缀上真珠,穿在公主身上当真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前几日官家命我为公主准备衣物,我当即首选了这套,不知公主可还满意?&rdquo 柔福道:&ldquo让你费心了。

其实何须精心挑选,我早不是昔日养尊处优的帝姬,即便穿戴布裙荆钗又有何妨?&rdquo说着留意打量了一下婴茀,见她里着白色罗裙,外罩一件浅碧背子,衣襟四周刺绣锦纹也是略深一些的绿色,头上挽了个芭蕉髻,其间缀着几点零星的翡翠珠花,看上去甚是素净,于是便笑了:&ldquo婴茀,你这打扮倒令我想起一个人来。

&rdquo 婴茀颇有些尴尬,低头道:&ldquo公主是指郓王妃?官家一直提倡后宫妃嫔节俭度日,所以我着装较为素淡,倒不是有意要东施效颦。

&rdquo &ldquo你又多心了。

&rdquo柔福说:&ldquo我只是看见你穿绿衣,便不禁想起了我那爱穿青碧颜色衣裙的嫂嫂,至于你如此打扮的原因我根本没多想。

&rdquo 婴茀一时无语,稍过片刻轻声问道:&ldquo公主可有郓王妃的消息?一别数年,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rdquo &ldquo她死了。

&rdquo柔福淡淡道,脸上无谈及亲人伤逝时应有的哀戚之色,只作陈述事实状:&ldquo当初我们一同被押往上京,一路上不断有女子受到金兵将士骚扰,大家终日胆战心惊满怀戒备地活着,大多女子都故意蓬头垢面,以泥涂黑肌肤,以免被金人看出自己秀色。

但兰萱嫂嫂却不这样,她素有洁癖,一向是个冰肌玉骨般的女子,容不得一点污垢,只要有条件她必会把自己洗漱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时刻保持着王妃应有的高雅气度。

可这也给她带来了必然的灾祸。

行至刘家寺时,金兵暂时驻扎下来,当晚押送我们的金军将领就命人带兰萱嫂嫂去他那里。

金兵一朝她走过来她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在他们手伸来抓她之前她便厉声喝止,说:&lsquo我会随你们去,但不许碰我!&rsquo金兵竟被她气势镇住,缩回了手。

于是兰萱嫂嫂回头深视我们一眼,然后抬首出门,走到院中时忽然疾步朝一角的古井奔去,金兵尚未反应过来她已经纵身跳入井中。

&rdquo 婴茀目泛泪光,泫然叹息:&ldquo那些金兵就没设法救她上来么?&rdquo 柔福继续道:&ldquo井很深,天气又冷,没人愿意跳下去救她。

倒是有人找了些竹竿绳索伸入井中想把她拉上来,但她又怎肯借此求生?只听她在水中不断挣扎,却决不去抓任何竹竿绳索,最后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井中之水涟漪散尽,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rdquo &ldquo唉,她一开始要保持王妃尊严而坚持不污面的时候就已抱定了必死之心。

&rdquo婴茀道:&ldquo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自尽,只是迟早的问题。

一个连面上一点污垢都不能忍受的人又怎会在金国忍辱偷生&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柔福,暗暗懊恼自己言辞欠妥,倒像是当面讽刺她一样,忙解释道:&ldquo当然,我不是说所有人都应该像王妃那样决绝,忍辱负重地坚强活下来以待回国之日更为理智&hellip&hellip&rdquo 越解释越觉得自己口拙,柔福脸色未变,婴茀却先面红过耳。

柔福漠然看她,倒似不愠不恼,但随后吐出的话却字字刺骨:&ldquo靖康耻一日不雪,在南朝与在金国活着又有何异?不过都是忍辱偷生,真要有区别也仅在五十步与百步间。

&rdquo 婴茀先有一愣,随即温和地笑着道:&ldquo好端端的,我们说这些干什么?是我不对,不应该提如此不开心的事。

&rdquo 柔福忽然又微笑起来:&ldquo婴茀,你似乎很关心兰萱嫂嫂,却不问一点我楷哥哥的消息,想当年他花那么多时间教你,竟是十分冤枉呢。

&rdquo 婴茀听她重提赵楷更是不自在,低头凝视茶杯中渐渐舒展开的绿叶,道:&ldquo当然,郓王的消息我也很想知道,此外同样很关心道君皇帝、太上皇后等宫中主子的情况,之所以先问郓王妃是因为公主先提起罢了。

&rdquo 不敢应对柔福迫人的双眸,婴茀知道自己的话是违心的,在某种程度上她的确关心郓王妃要比郓王来得多。

她与兰萱不过相逢两次,但只这寥寥两面兰萱却已把自己清丽出尘的影子烙在了婴茀心里,让她总在静默间、梦阑时想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不仅美丽清雅,还有含威不露的气势,冷冷看你一眼就仿佛看穿了你的所有心思,瓦解了你本来预备的防卫力量。

兰萱拥有最纯净的高贵气质,和天生的、足可母仪天下的皇后风范。

母仪天下。

这词令婴茀想起以前赵楷为她看手相时说她有飞凤凌云之像,将来必可入侍君王,若再懂得把握机遇,最后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过数年,如今婴茀回头再看,已完全明白当时赵楷如此说是暗指他将来要继承皇位纳婴茀为妃,甚至以后立她为皇后。

可婴茀每每忆起兰萱就总有些淡淡的自惭形秽感,何况那日观他们夫妻城外分别一幕,更觉那时赵楷说的不过是些轻浮的混话或与兰萱斗气后的气话,其实,他与兰萱必定是相爱的,而她却不敢肯定赵楷对她的感情就一定是爱。

或许,她有点悲哀地想,一开始是她的勤奋与上进心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后她对他的抗拒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所以他乐于常来看她逗她,将她当作猎艳和雕琢的目标。

假若日后即位的是他,他必会纳她为妃,也会宠爱她,像太上皇当初宠爱王贵妃和大小郑贵妃一样,但这样的宠爱绝对不会如他与兰萱的感情来得深刻,即便他们的感情那时常以彼此冷对和疏离的形态出现。

因此她常常庆幸年少时她那自卑的心态挽救了她,本着自我保护的宗旨不敢接近光彩夺目风流倜傥的赵楷,没让他走进自己的生命,如今看来,这样的做法何等明智正确,虽然,现在她嫁的男人给予她的感情也未必如她希望的那样,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ldquo郓王殿下&hellip&hellip还好罢?&rdquo沉默许久,婴茀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他从来就不是她最牵挂的人,可对她来说有着远超一般朋友的意义,却也相当重要。

不知当年那白衣翩翩的俊雅公子,如今在金国是否还能潇洒言笑依旧。

&ldquo他既被你视作与一般人一样,我又何苦多说什么。

&rdquo柔福一边说一边起身:&ldquo我有些倦,要回宫了。

&rdquo 婴茀忙站起相送,见她有不悦之色,便也不再多问。

柔福走出门,略站定停了停,转头过来对婴茀说:&ldquo他还行,至少还没死。

&rdquo 柔福入宫不久后金军再度大举南侵,目标直指赵构的临安朝廷,很快连破扬州、承州二镇,楚州亦岌岌可危,若楚州再不保,临安形势便也很危险了。

赵构一面下诏急召通、泰镇抚使岳飞率部将以救楚州,一面命预备车马带后宫宫眷幸越州避难。

嫔妃宫女们立即收拾行装忙作一团,但柔福竟然端坐于宫中丝毫不动,并不许宫中宫女太监为她收拾衣物行李。

赵构得知后遂命婴茀前去相劝,不想婴茀这一去似乎也不见效,到车辇备好行将启程时还不见柔福自宫中出来,于是赵构再也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迈步前往绛萼宫找柔福。

只见柔福坐在厅中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任凭婴茀在一边好话说尽也置若罔闻。

赵构便走上前问:&ldquo瑗瑗,为何不想走?若有什么割舍不下的玩物命人一同带走就是了。

&rdquo 柔福抬头,应之以一清如水的双眸:&ldquo九哥,我本来以为从金国回来后就不会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rdquo 赵构听得颇为心酸,温言劝道:&ldquo不过是幸越州数月而已,很快会再回来的。

朕记得妹妹最爱出门游玩,越州的景致也很好呢,妹妹不想看看么?&rdquo 柔福扯出一丝冰冷笑意:&ldquo幸?这字好熟悉。

九哥即位也没多久却已把父皇那些东幸南幸的手段全学会了。

&rdquo 赵构脸霎时尽黑,抿唇狠狠地盯着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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