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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去买衣服,买鞋子,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
” 顾湘呵呵笑,有点不好意思,“都不是年轻小姑娘了,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 “在上海,二十六的女人还年轻着呢。
”张其瑞认真地说,“真的,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不要浪费了青春。
” “我知道了。
”顾湘点点头。
张其瑞微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进电梯里。
顾湘站在门外送他。
两人目光相交,却又一时无言。
顾湘的目光始终那样温润清亮,不带一点杂质。
因为过节的缘故,她脸上一直洋溢着温暖的笑意,让人备感亲切。
张其瑞在那一瞬间想起了过去。
高中的时候,顾湘当选班长,穿着样式古板的桃红色大衣走到讲台上,在一片掌声中,激动得眼眶盈满了泪水。
颜色艳丽的衣服衬托得她肤色更加洁白,脸色越加红润。
她眼里那份欢喜也是如此清澈纯净,不带丝毫功利的色彩。
电梯门要合上的时候,张其瑞脱口而出,“你穿红色很好看。
” 顾湘惊异地扬起眉毛,正想发问,可是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红色?”顾湘低头看看身上的紫灰色制服。
孙东平也曾说过,她穿红色很好看。
九年前的大年夜的晚上,热闹的巷子里,那人气喘吁吁地突然出现。
顾湘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结果孙东平说:“我想你了,就过来了。
” 孙东平是借口买烟才跑出来了,家里亲戚一大堆,他还得赶紧回去招待。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站在墙角,紧紧拥抱,像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孙东平不稳的气息拂在顾湘的脸颊上、颈项间。
他就像一只小狗一样,冰凉的鼻子蹭着拱着,舔来亲去。
顾湘学着回应他,吻着他柔软的火热的嘴唇。
他们都笨得很,根本不会什么技巧,牙齿碰在一起,嘴唇生痛,可是就像沾了胶水一样,舍不得分开。
那个时候到处都是鞭炮震耳欲聋的声音,孩子们尖叫着跑来跑去,放着烟花爆竹。
孙东平在顾湘耳朵边说:“你穿红色衣服真好看,我看着就想亲你。
” 顾湘的耳朵滚烫,红得就要滴出血来了。
孙东平的声音在吵闹的鞭炮声中显得有点微弱,不过他还是扯着嗓子大声喊:“以后,我一定要陪你过一次完整的大年夜。
我要给你在屋顶放烟花,然后请你吃冰淇淋。
” 顾湘那时候哈哈笑,“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淇淋啊?” “电视上都这么演啊,”孙东平还怪无辜的,“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那套了吗?” 除夕这天晚上,酒店很清静。
因为没有什么事,值班的员工都挤在休息室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春晚。
看到同事们都在用手机发短信拜年,顾湘也有样学样,写了几句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的拜年话,按下了群发键。
然后她就收起了手机,和同事一起看电视去了。
大约十秒钟后,孙东平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他正在打麻将。
孙父刚刚自摸,高兴得不得了,徐杨在洗牌,刘静云则把钱数给孙父,一边还夸长辈手气好。
孙东平这天已经不知道收到多少条拜年的短信,都有点麻木了。
他慢条斯理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徐杨问。
孙东平眼神闪烁,“哦,没什么。
” 徐杨冷笑,“撒谎也弄得像一点。
” 这时刘静云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孙东平仓促离席,“我去一下厕所。
” 关上浴室的门,孙东平站在镜子前,还感觉到激烈的心跳。
短信内容又短又平常,只有来电显示上“顾湘”二字亮得刺目。
镜子里照出他有点傻的笑容,他自己却没看到。
顾湘的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显示上孙东平的名字,明显地愣一下,然后悄悄走到门外。
“顾湘?”孙东平的声音不大,低低沉沉的,“我收到你的短信了。
” 顾湘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按的是群发。
脸一下就红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哦……那个,拜年啦。
怎么说呢,这八年来,都没有给你拜过年,所以……” 好好一句话,好像越说越沉重了似的。
孙东平那边半晌没有回音,“谢谢。
也祝你新年万事如意。
你在家吗?” 顾湘说:“我在酒店。
过年这三天我要值班。
” “哦,”孙东平抬头望着浴室的窗户。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璀璨绚丽。
他脱口问:“你今天看了烟花了吗?” 顾湘有点丈二摸不着头,“酒店有放,不过我在值班呢。
” 孙东平的眼睛里印着窗外烟花的灿烂色彩,微微一笑,“还记得我们以前吗?我跑去找你,和你在楼下看烟花。
你还记得吗?” 顾湘听着他带着电流般的声音,觉得贴着手机的耳朵已经麻了。
记得的,记得那火热的拥抱,也记得那青涩笨拙的吻。
她记得少年在她耳边低声说过的话,记得那交缠不解的眼神。
“顾湘?”孙东平没有听到回音。
顾湘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顾湘,你还在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过去的事呢? “顾湘,你怎么了?”孙东平的声音已经有点着急了。
“东平……”顾湘呜咽,对方焦急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仔细听她说话。
“你……我……”顾湘茫然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孙东平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他在那边回以一声长长的叹息。
视线有点模糊了,胸口闷得很。
这样一个欢庆的节日,让孤单的人更加寂寞。
“我……”顾湘努力着,开口要把那句话说出来,“我……我那时,是真的爱你。
”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
五秒钟后,通话断了,忙音传了过来。
顾湘的手垂了下来,她站在空无一人的酒店走廊里,前后都似望不到尽头一样。
休息室里传出同事们的欢笑声,仿佛在嘲讽她的痴和傻。
顾湘慢慢回到休息室里。
同事们专注地看着小沈阳,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落寞。
顾湘坐在角落里,肚子饿了,于是拿起一份烤鸡翅吃了起来。
三份鸡翅下肚,又加上半杯可乐,感觉似乎好了一点,不再去想烟花了,也不再去想男人了。
过大年的,应该多想一些开心事。
顾湘擦了擦手,口袋里的手机就像救火车一样叫了起来。
她仓促地接了过来,就听孙东平喘着气在大声问:“我在楼下,你在哪?” “什么?”顾湘站了起来。
“我在酒店楼下。
”孙东平大声地说。
顾湘的唇哆嗦着。
“等等。
”她挂了电话,转身冲出房去。
孙东平在路边等着她。
他出来得很急,大衣里只有一件薄毛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顾湘跑了出来,一直跑到他面前不远才站住。
她脸上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润,满眼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来了?” 孙东平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明明刚才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高知青年,现在看着却傻傻的像个小子。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远吗?”顾湘还是一头雾水,“我还要值班呢。
” “不远,就是你们酒店楼顶。
” “楼顶?”顾湘更糊涂了。
孙东平拎着一个大袋子,拉着顾湘就上了电梯。
顾湘愣愣地看着他。
孙东平眼里满是兴奋,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
当年只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他肯定又在计划着什么事。
比如拉着她逃课去听演唱会,比如翘课去看球赛,总之不会是好事。
今夜,酒店也在楼顶放过烟花。
这个时候人虽然已经走空了,可还留了满地用过的烟花包装,等着明天的清洁人员来收拾。
孙东平拉着顾湘走到避风的地方,嘱咐她:“风大,你就在这里站着。
” 顾湘看着他把大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居然全是烟花! “东平……”顾湘迟疑地喊他,“你,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孙东平转头冲她笑,“为什么不是?” 他摆好了一排烟花,掏出打火机,朝顾湘招手,“来点呀!” 顾湘急忙摇头,“你知道我最怕点这个。
” “怎么还怕呀!”孙东平忽然一把抓住顾湘,拉着她的手握住打火机,打燃了,朝引线伸过去。
顾湘在他怀里惊叫,挣扎不过,只得紧闭上眼睛。
孙东平抱着她,欢快的笑声震动着她的耳膜,笑声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顾湘又好气又好笑,狠狠踩了他一脚。
“你到底几岁啊?” 孙东平大笑,拉着她转了一圈,手指着天空,“快看!” 嗖的一声,一点火光直冲上天,然后砰的一声炸开来,散落成一朵巨大而美丽的烟花。
这朵花还没散开,下一朵又紧接着冲上天空,散落开来。
冬日的天空亮了起来,那不断闪耀又熄灭的五彩宝石将它装点得如此美丽。
不绝于耳的烟花声,伴随着的是飘到鼻端的火药的味道。
顾湘深深呼吸着,感受着这过年的气息。
这是她出狱以来,第一个如此充满了惊喜和欢乐的新年。
不再是待在家里听着别家的电视,不再是坐在窗口望着外面的绚丽。
她终于拥有了专属自己的一片烟花天空。
她的笑容宛如新生,她的目光明亮胜过漫天的火花。
孙东平近乎贪婪地望着顾湘脸上满足喜悦的笑容,感觉自己心里空洞着的那块地方正在逐渐地一点一点填补回来。
他们曾经在这漫天花火之下亲吻拥抱,那时候他们多么自信,多么相爱。
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畏惧,以为他们将拥有明天。
孙东平在自己的笑容转为苦涩前打住了追思。
他又从袋子里取出两个小盒子,递了一个到顾湘的手上。
盒子冰凉凉的,顾湘借着光一看,“哈根达斯?” “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孙东平帮她撕开了包装,“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路过这家店门口的时候,你第一次跟我提要求,说你想要吃。
偏偏我那天没带够钱,后来……”后来顾湘就出了事。
顾湘捧着冰淇淋盒子。
这么小一盒东西,要好几十块钱,是她现在也舍不得消费的。
当年她看到广告上写着“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便半开玩笑地同孙东平说:“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怎么从来不请我吃这个冰淇淋。
” 她不过是无心一说,并没有想到孙东平会记得那么多年。
不过记忆这种事,总是很奇怪的,往往是琐碎的小事才最容易记在你心里。
或许,孙东平也和她一样。
“原来你都还记得。
”顾湘的笑容充满了温暖的回忆。
“怎么会忘?”孙东平低声说。
顾湘吃了一小口,冰凉清甜,回味无穷。
她冲孙东平微笑,“很好吃,和想象中一样呢。
” 孙东平捧着自己那份冰淇淋,却迟迟没有动手。
顾湘的脸在烟花照耀下,忽明忽暗,仿佛不是一个实体的存在,仿佛他一伸手,就只能摸到一个虚空。
“我都还记得,顾湘。
我记得当初对你说的话,这些年我总是不停地回忆着,怎么都忘不掉。
我说过会带你去放烟花,会和你在屋顶吃冰淇淋;我说过等我有钱了,要给你买大房子,带你去旅游;我说过我永永远远,最爱的都是你。
” 顾湘背对着孙东平站着,前面就是热热闹闹燃烧着的烟花。
刚才孙东平那番话,她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只是她捧着冰淇淋一动不动,就快要成为一尊雕像了。
孙东平继续说:“凡是我答应了你的事,我都会做到。
觉得我自私也好,讨厌也好,觉得我无耻也好,我都会做到。
顾湘,看看我吧,给我一句话。
这件事上,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但是我知道,把以前答应了你的事,全都做到,是我应该做的事之一。
” 他说完了这番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多日来积郁于胸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他终于感到轻松了,终于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顾湘的手抖了抖,慢慢转过身去。
她望着孙东平,轻声问:“你是想补偿我吗?” 孙东平温柔地笑着,“你需要我补偿吗?” “不!”顾湘轻柔,但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并不欠我什么。
” “那么,我就是在补偿我们自己。
”孙东平说,“我在补偿我们的过去。
补偿八年前那两个弱小的孩子。
他们还没有享受到本来应该享受到的幸福就死了。
现在,该是补偿他们的时候了。
” 顾湘的手抖得厉害,就快抓不住冰淇淋盒子了。
孙东平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冰淇淋,然后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顾湘浑身一颤,终于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又像是要哭,却强行克制住了。
“东平,”顾湘问,“你还爱我吗?” 孙东平抓着她的手,按在了左胸上。
那里滚烫的,顾湘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颗心脏有力的跳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正把他的心抓在了手里一样。
顾湘抬头看他,眼里一片水光。
“我关起来后,你妈来找过我。
” 孙东平怔住。
顾湘笑了笑,“她没有像电视里那样,演一出给钱要我离开她儿子的戏码。
她只是告诉我,你因为我耽误了高考。
又因为曾协助我潜逃,档案里也记上了一笔。
她说你没法在国内读大学了,只有出国一条路。
她还说,如果你再和我多接触的话,影响不好,怕将来也申请不了国外的大学……” “她怎么……”孙东平说不出来。
一来孙母说得没全错,二来她是他母亲。
顾湘眨了眨眼,泪水滚落下来,她说:“我那时候吓呆了。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拖累你。
所以我才不见你的。
” 孙东平双手扣住了她的肩,咬牙切齿地道:“你,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呀!” 顾湘已经哭得一脸泪光,她睁着眼,却看不清东西。
“我傻。
我后悔死了你知道吗?我就应该死缠着你不放,厚着脸皮,一定要你等我出来。
我们就应该彼此折磨着,又爱又恨的,到死方休。
” 孙东平的额头起了青筋,双眼通红,“顾湘,你这句话,晚了五年。
” 顾湘直愣愣地望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滑下,然后从下巴尖滴落。
她嘴唇哆嗦着,深深呼吸,突然一把甩开了孙东平的手。
“是!我晚了!你没有等我,你爱上别人了!孙东平,你懂什么?你永远有人爱你,你知道看着心爱的人爱上别人是怎么样的感受——” 话音被堵住了。
冰淇淋被踢到了一边。
孙东平双手死死地捧着顾湘的脸,狠狠地吻住她。
他的唇舌开疆辟野,强硬近乎蛮横地肆掠,吮吸,甚至是在噬咬,就像一只饥饿贪婪的兽捕获了它的猎物。
顾湘觉得唇舌很痛,呼吸不过来,可是她浑身发麻,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天地在旋转,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的泪水失控地涌出来,流进嘴里,两个人都品尝到了一片苦涩。
烟花轰轰烈烈过后,终于燃尽,楼顶恢复了寂寞,只余寒风刮过。
飞动的发丝抽打在脸上,又麻又疼,好像想把人抽得清醒过来。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顾湘张着空洞的眼,泪水还在流着。
孙东平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理着她的头发,不停地在她脸上落下细碎的吻。
顾湘闭上了眼睛,双手颤抖一下,终于伸出去,搂住了孙东平的腰。
孙东平再次低头,将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这次他们吻得温柔缠绵,柔软的,充满了怜爱的,舌轻轻扫过牙齿,再纠缠在一起,然后逐渐加深。
孙东平将顾湘越抱越紧,力气大得就像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你还爱我的,是不是?”他迷乱地吻着顾湘,“你还爱我,顾湘,你还爱我的。
” 顾湘抓着他大衣的领子,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孙东平用大衣把她裹住,弯腰将她纤瘦的身子整个抱在怀里。
他一个劲地亲着她的头发,热泪滚落下来,滴落到她的发间。
极远处传来了新年的钟声,整个城市都欢呼了起来,烟花冲上了夜空,鞭炮声轰然响起。
楼顶的门被打开,有人打着手电筒走了出来。
孙东平转头望了过去。
张其瑞清俊的面孔在手电筒的光影里带着点冷峻的怒意。
张其瑞先是表情困惑,在看到顾湘从孙东平的怀里探出头来后,困惑的表情旋即从脸上被逝去,变得面无表情、高深莫测,他带着几个保安站在寒风之中,和孙东平对视。
“其……张总,”顾湘推开了孙东平,“你怎么……” “保安说楼顶在放烟花,所以我上来看看。
”张其瑞的声音冷得就像冰一样。
瞎子都看得出两人刚才哭过,顾湘的嘴唇还是红肿的。
孙东平往前走了小半步,挡在了顾湘和张其瑞之间。
“不要怪她,是我拉她上来的。
如果违反了你们酒店的规定,我愿意受罚。
但是这和顾湘没关系。
” 张其瑞一下觉得自己就像是要拆散小鸳鸯的恶霸地主。
顾湘的情绪平静了很多,感性退下,理性开始运作。
她一把推开了孙东平,对张其瑞说:“对不起,张总,是我没有阻止……” 张其瑞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算了,保安原来以为是先前的烟花没放完,担心消防而已。
大家都下楼吧。
” 他说完,转头就带着保安走下了楼去。
屋顶风大,顾湘打了一个喷嚏。
她拉了拉孙东平的袖子,两人也离开了楼顶。
到了暖和的地方,才发觉手脚都已经冻僵了。
两人都红着眼睛,吸着鼻子,说不出来的狼狈。
“你该回家了。
”顾湘说。
孙东平点了点头。
顾湘转过身去,孙东平从身后一下抱住她,脸埋进她的颈项间。
顾湘轻微地哆嗦了一下,说:“东平,你既然已经给了别人承诺,那凡事多考虑到她一点,别做负心汉。
” 孙东平无限沧桑地一笑,“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孙东平身子一震,将顾湘抱得更紧了,就像一个舍不得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顾湘把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我一点都不后悔。
你也别让她后悔。
” 她拉开孙东平的手,朝楼下走去。
孙东平喊住了她,“叶文雪死了,你知道吗?” 顾湘站住,一脸惊骇地转回头,“你说什么?” “几个月前,死在广州。
”孙东平嗓音有点沙哑,他大半个脸都掩在阴影之下,顾湘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听朋友说,她爸下马后,她的生活就一直过得很乱,吸毒什么的,一大堆男朋友,也没再读书。
” “是……是吗?”顾湘牙齿都在颤抖。
她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这个女人曾经把她害得那么惨,让从来不知道仇恨的她也对她恨之入骨。
她也曾暗自希望叶文雪会有报应,比如爱情不幸生活不顺等等,却没想到那人的结局比她所想的还要悲惨。
“是吸毒过量。
”孙东平的声音冷如冰霜,“她自甘堕落,与他人无干。
你的这条路,是你被迫走的,她的那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 顾湘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他还恨着。
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她这个时候才切切实实地知道了八年前的事在改变了她的人生的同时,也彻底改变了孙东平。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艰难地深呼吸,“居然……是这样。
” 孙东平说:“还有姚依依,她倒过得不错,嫁了人,移民去了美国。
” “哦,”顾湘呆呆地说,“她一直是个聪明人。
” “是吗?”孙东平讥讽一笑。
顾湘觉得看不下去了,她侧过头去,说:“我已经放下了。
你也放下吧。
” 她转身离去,留下孙东平一人伫立在楼梯口,良久。
顾湘匆匆赶到大厅,看到张其瑞离去的背影。
她张了张口,却没叫出声来。
张其瑞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顾湘望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润的,一片水光,脸上写着无奈与愧疚。
张其瑞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顾湘看着他一步步慢慢走近,微微地叹息,“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
” “我没有,”张其瑞低声说,“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的,我看得出来。
” 顾湘低下了头,“我……孙东平说我高估了他。
我觉得我也高估了我自己。
” “你们俩其实很像,”张其瑞淡淡笑了一下,“真的,很多方面,都挺相似的。
” 顾湘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我把事情越搞越复杂了。
” 因为你们都情不自禁。
张其瑞在心里说。
他觉得胸口很闷,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愤怒的感情充斥其间。
特别是他觉得根本就没有立场来对这两人的事指手画脚。
顾湘看向他,说:“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结束这一切的。
” 张其瑞眨了一下眼,没有出声。
“新春快乐。
”顾湘冲他点了点头,转身朝电梯走去。
孙东平回到家,已近半夜一点。
屋里很静,显然大家都睡下了。
孙东平轻手轻脚地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屋里。
他一边看手机,才发现刘静云给他打了七八通电话。
厨房还亮着灯,徐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出来,和孙东平打了个照面。
“你还知道回来呀?”徐杨柳眉一竖,压低声音数落他,“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敲钟的时候你都不在,你是买烟去了还是去种烟草了?” 孙东平低头,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下定决心,说:“我找到顾湘了。
” “静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你说什么?”徐杨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打翻在地。
孙东平重复道:“我找到顾湘了。
” 徐杨深吸了一口气,把牛奶杯子放在台子上。
“你找到顾湘了?就是那个顾湘?” “我还认识几个顾湘?”孙东平讥笑。
徐杨以手扶着额头,“老天爷!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礼拜前。
” “她在上海?” “她在张其瑞的酒店工作。
”孙东平干脆一口气讲清楚,“张其瑞半年前就找到她了,带她来上海,安置在自己的酒店工作。
上个礼拜吃曾敬的喜酒那天,我无意中见到她了。
” 徐杨一向精明机灵的脑子这个时候也有点混乱了,她想了半天,才问了一句重点:“你告诉静云了吗?” “还没。
她一直在为结婚和过年的事忙。
我打算过完年再跟她说。
” “哦,”徐杨表情古怪地说,“那恐怕不行了。
” 孙东平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刘静云正站在厨房门口。
她也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恍惚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
徐杨端着牛奶,拍了拍孙东平的肩膀,溜走了。
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疑惑与震惊充斥两人之间。
刘静云走进了厨房,先开了口:“你找到她了?” 孙东平轻声说:“是的,你都听到了。
” “是张其瑞找到的她?” 孙东平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异样,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他慢慢地把事情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刘静云,细节的部分,他却并没有提。
刘静云润了润喉咙,问:“她……她还好吗” “变化有点大,”孙东平说,“毕竟她这几年过得不是很好。
” “她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孙东平低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刘静云走近了几步,看到了孙东平通红的眼睛。
“你哭过了。
”她轻声说。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孙东平别过了脸。
刘静云退了一步,“你们……怎么了?” “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点事。
”孙东平还是侧着脸。
刘静云在心里大喊,看我呀,你看我呀!可是孙东平的脸却始终没有转过来。
刘静云觉得心都凉透了。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 “她说,一切都结束了。
” “那你呢?” 孙东平眨了眨眼,“我……我还——” “不!”刘静云慌张地摇头阻止孙东平继续说下去,“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静云,”孙东平终于转过脸来,“我们……” “不要说了!”刘静云大喊着,“不是现在!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 她转过身,脚步踉跄地逃回了卧室,反锁上了门。
孙东平紧跟过去,鼻子差点被门板撞。
他抬手想敲门,却最终还是没有敲响。
刘静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下梦到高中的时候,她、张其瑞和孙东平,还有顾湘,四个孩子一起吃饭上课,亲密友爱。
又梦到顾湘到车站为她送别,那个时候她心里只有张其瑞,根本没想过后来会爱上孙东平。
然后她梦到了在英国,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留意到孙东平孤单落寞的身影。
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去关心他一下,帮他复印笔记,督促他洗衣服剪头发。
那个时候她总对自己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扶持是应该的。
她那个时候还认为自己这辈子只会爱张其瑞一个人。
什么时候两人总是一起去上自习的?什么时候孙东平开始学着做饭给她吃的?什么时候她生病了孙东平会在旁边守一整夜?什么时候孙东平为了她和骚扰她的教授对峙?什么时候他又因为其他追求她的男生而吃醋……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这是一份成熟的、经历了光阴磨炼的爱,是漫长八年岁月的沉淀。
两人磕磕碰碰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要抛下过去,向前走,要好好地过日子。
可是真的等他的过去再度出现的时候,他却还是犹豫了。
初恋刻骨铭心,她很理解。
尤其是他们正在热恋之中就被拆散。
孙东平不说,其实他一直意难平,刘静云感觉得出来。
他一直不甘心和顾湘就那样中断后就再无下文了。
他其实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他和顾湘肯定会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是他现在究竟是要画下一个句号,还是要把他和她的故事继续写完。
刘静云不知道。
她觉得,在这段故事里,自己始终只是个配角。
早上起来,收拾清爽了才去开门,就是不想让长辈看到自己眼圈发黑的样子。
孙父去院子里遛鸟,徐杨在厨房里做早饭。
孙东平却不见人影。
他不会大年初一丢下这一家子人跑去看顾湘吧? “东平还在睡觉。
”徐杨端着稀饭从厨房走出来,“他晚上在你门口坐了一宿。
早上我起来才看到他,就叫他回床上去睡了。
” 刘静云看着丢在沙发上的被子,默不作声。
徐杨叹气,“你们怎么搞的?那顾湘不过才出现几天,就把你们俩弄得吵架。
她要真有什么动作,你们还不反目成仇起来。
” “何须她有什么动作。
”刘静云不住地冷笑,“人家咳嗽一声,孙东平自己就会巴巴地送上去。
” “没那么夸张。
” “当年你没在英国,没有看到他那样。
” “他在国内的时候,我还见得少了吗?”徐杨不悦道,“他闹绝食,闹自杀,不想出国,跳窗户逃跑结果把胳膊摔断。
这些你知道吗?” 刘静云脸色苍白。
她只知道孙东平为顾湘颓废过,但是并不知道他曾为她绝食自杀过。
徐杨立刻后悔,知道自己说多了,她轻扇自己一下嘴巴。
刘静云颤抖着问:“他真的……为了她……” “唉,你别给自己那么重的心理负担。
”徐杨劝慰道,“谁没年少轻狂过。
那时候失恋,总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加上点其他什么不如意,就想一头撞死算了。
可是等熬了过去,回头来看,发觉其实当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 刘静云看上去并没有觉得好一点。
孙东平是熬过去了,他也回头看了,可似乎他还是觉得当年是刻骨铭心的。
徐杨耸了耸肩,“静云,不要多想了。
这个男人是你的,他对你有责任。
” “他也说他对顾湘有责任。
你看,昨天顾湘一个短信,他甩手就去见她。
我……我又算个什么?” “你给他一点时间吧。
”徐杨说,但是她自己也皱起了眉头。
*** 徐杨往咖啡里丢了两块方糖,抬头看坐在对面的女孩子。
她努力想笑得温和亲切一点,无奈做铁娘子这么多年,面部已经生硬了,再和善地看人都带着点咄咄逼人样。
“顾小姐,希望没有打搅你的工作。
” 顾湘干笑了一下,抿了一口果汁,“现在是休息时间,不碍事的。
” 徐杨问:“你还记得我吧?” 顾湘点头,“你是孙东平的干姐姐。
你暑假放假回家,我见过你两次。
” 顾湘他们念高中的时候,徐杨在北京读大学。
她其实对顾湘的印象挺好的,觉得这个女孩朴实又勤奋,给了孙东平很好的影响。
“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徐杨笑了一下,眼角已经有细纹了,“我听东子说找到你了,便想来见见你。
本来这应该是孙东平的母亲应该做的事,不过干妈她人在加拿大。
我长姊如母,就代替她一下了。
” 顾湘不自在地欠了欠身。
徐杨说:“我们都知道,当初的事,如果不是你放了手,东子他不会那么顺利地就出了国,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前途。
我们真的应该谢谢你。
” 顾湘摸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说:“用不着谢我。
我那么做,也不是牺牲我自己来成全他。
” 徐杨问:“那如今你们重逢了,有什么打算呢?” “也没什么打算,”顾湘淡淡地说,“大家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现在还是怎么过呀。
” 徐杨倒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其实并不好对付,吃惊之余,转头一想,怎么说也是在牢里混过的,早已不是当年纯洁胆小的小白兔了。
她便省去了客套,直接说:“你知道孙东平已经有未婚妻了吧?” 顾湘抬眼幽幽地看了她一下,“你是来送喜帖的吗?” 徐杨一下语塞,半晌才说:“将来办酒……当然也是欢迎你的。
” “谢谢,”顾湘微微一笑,“我很高兴。
不过如果真的办酒,我还是不出席的好。
” 徐杨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顾湘说:“徐小姐,我明白你来见我的意思。
当年我和孙东平是一对恋人,被迫分散了。
现在他已经另有新欢,我却再度出现。
你担心我会破坏这门婚事。
” 徐杨的笑容僵硬了。
顾湘冲她一笑,“你不用担心。
我们当年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不是恋人了。
破坏别人婚姻这种事,我也是做不出来的。
我和孙东平……我们两个都有点情绪需要整理一下。
你是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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