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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明德帝又干了什么呢? 明德帝开始杀人。
宛如疯子一般的杀人。
在这样纲常混乱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拿着身家性命去容忍一个疯子?哪怕这个疯子目前还是国家的主人? 他们悄悄商议着,互相讨论着,很快得出了一个框架之内最符合他们利益的结果。
正好明德帝近年身体越虚,已经不耐处理事务,而太子名分早定又年富力强,正是当仁不让,手挽山河的时候! * 徐佩东悄无声息地从宫廷里回到湛国公府之中。
林世宣已死,朝中的大人各有各的思量,各有各的眼光落处,再无人发现徐善然的不对劲,也无人觉得有非将徐佩东留在宫中、留在眼皮子底下的必要。
再接着就是浩浩荡荡的南狩队伍的集合与出发。
跟着徐善然的很多人,包括宁舞鹤与何守,都觉得徐善然此刻应该要着手准备逃离的事项了,但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就像是真正的闺阁少女、豪门新妇那样,一言一行都跟着父兄,连外男都不见几次,毫无任何逾越之处。
如长龙一般的队伍将京城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在离开京城的第一时刻,徐善然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城门紧紧闭合,城墙上的士兵拿着武器,或者松松垮垮地站着,或者呆若木鸡地站着,就和城市中所有的百姓一样麻木。
这座城守不住了。
不管来的是红日军,还是邵劲的队伍,还是其他任何一个号天王号大王的军阀。
这座城都一定守不住了。
南狩的行进并不轻松,因为人员的冗杂,加上从上到下一抓一把的大人物,队伍就注定不能像是急行军那样轻车从简,而带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比如说某个宠妃的梳妆匣,比如说某个贵妇的私房衣衫与首饰,还比如说某个文人墨客小心妥帖塞在箱子里的前朝书画。
但人多了,车子自然也多了。
一开始的两天,众人说说笑笑,也不算难熬。
而从第三天开始,前方突然出现了敌人的痕迹,整个队伍的气氛就变得严肃了。
第四天,敌人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只在左胳膊处绑了一条红条的,正是将要进攻京城的红日军。
队伍不可避免地骚乱起来。
第一波的人被护卫着明德帝南下的军士杀死了。
但这用处并不大,第一批死了,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一批一批的红日军就像是割不完的韭菜,从四面八方如同狼群一样群起而上! 队伍的等级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德帝与他的一众嫔妃还走在最前头,但那些掌握着武器的、掌握着战斗力量的将军或者个人——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也敢走到名门闺秀面前胡言乱语,这在承平时期如何能够见到? 而徐善然所在的湛国公府,虽然因为地位还算是高,并且还算是有用,暂时不曾被人冲撞,但毕竟他们归根到底还是一些人质,因此总有无数的人跃跃欲试地想要试探自己能不能吃下这块肥肉。
在这样的暗潮汹涌之下,很快就有一颗棋子被摆上台面。
那是一个装着军服的校尉,不过八九品的芝麻官,走到徐佩东面前人五人六地要求搜查——说明德帝因为队伍怎么走都不能摆脱追兵大发雷霆,要求彻查众人,看是否有人私通外敌。
这是这些军士敛财的惯常手段了,徐佩东疼得心头滴血,但还是将那好好收着前人画卷的箱子打开,示意对方带回去慢慢检查。
校尉一看就不耐烦了:“打量着你爷爷不识字是不是!一堆破字要我怎么看啊!” 徐佩东:“……” 旁边的何氏连忙上前,叫丫头抬出一个小匣子来,对着校尉悄悄打开了一下,只见里头宝光射出,盛满了五光十色的宝石! 校尉眼睛立刻一亮,但很快,这样的亮光就转道了何氏身上,他用目光上下扫视了何氏一番,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其中含义正常之人都会明白。
何氏羞愤欲死,徐佩东也忍不住握起拳头。
这个时候,在帐篷中的湛国公府众人都走了出来,徐善然立时迈步上前,何氏回头一看,忙说:“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徐善然并不说话,她脚下的步伐更快,堪堪来到何氏身旁的时候,收在袖中的左手照着校尉的脖颈一扬,锋锐的匕首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刻直接刺入那人的喉中! 那校尉仰面就倒,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手柄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泽。
徐善然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死人,转对何氏温言细语:“母亲,我扶你回去。
” 俱都石化了的徐佩东与何氏与湛国公府众人:“……” 夫妻两在徐善然的安抚下回到了帐篷之中,其余人面面相觑,无法面对血腥之事,迟疑地四散开来了,但也有一些人留下来看动向。
只见那属于湛国公府的帘子安静片刻,突然又被掀起,这次出来的是徐佩东身旁的总管,只见他支使着两个小厮将这地上的校尉大大方方的,一路拖拽到扎营中埋锅造饭的位置,接着两人将那尸体照地上一丢,发出好大的响声。
这些伙夫面面相觑,半晌,伙头上来迟疑地问:“几位大人这是……” “最近不是粮食告急,正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湛国公府的大总管笑道。
“这,这……” 大总管泰然自若说:“猪狗不如之辈,正适合被人生啖活吞。
若有闲暇,不妨做一盘人羹给我们送去。
”他看着眼前这些汗流脊背的人再笑说,“我是跟在徐老公爷身旁的,你们要送的是湛国公府的帐篷,可别送错了。
” 这些厨子当然不敢当真在校尉身上割肉剔骨,做出一盘人羹给湛国公府送去。
好在这晚上之后,湛国公府中人也并未回来找麻烦。
校尉一事,乍看上去便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但不过翌日,在红日军再次出现在队伍跟前,冲击队伍的时候,湛国公府徐四老爷的马车不知怎么的,轮子突然断了轴,马车登时歪歪斜斜地停在战场之上不动了,红日军已经四面包围长蛇,将这长蛇切割成好些个部分,但好在来的红日军虽多,真正分散了之后却只是三五一群人,各家人都慌忙着自己逃跑,没来得及顾徐佩东一家。
而在湛国公府之中,徐三老爷是庶出,走在徐佩东之后,这辆马车停也不停,反借着徐佩东马车的遮掩快速跟上大队伍。
而走在最前的老国公也知道了后头发生的情况,只见这载着人的马车稍停了一下,接着调转马头,朝徐佩东这里反跑回来! 徐佩凤的车子比老国公的车子慢上一拍,徐佩凤也是在看见老国公的动向之后才回头发现徐佩东的情况,当下他也叫道:“调转马车,回去!” “老爷,来不及了!”叫喊出来的除了驾马的车夫之外,还有徐佩东的妻子杨氏! 杨氏尖叫道:“老爷,追兵在后头,我们赶回去帮不了人反而送了自己啊!你不想想我们也想想我们膝下的两个孩子!我们可以等,快叫他们下马车跑过来!” 这个时候徐佩凤哪里有精神好饿杨氏争吵,他怒道:“回去!谁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杀了谁!” 车夫不敢违逆,在众人齐齐赶向前方的时候艰难掉头,朝着徐佩东马车的位置驶去。
红日军的马匹不多,来回几个冲刺,乘着马车骑着马的人都已经跑了,马车坏了靠双脚赶路的,除非几个幸运的,其他都被杀了。
而因为徐佩东马车的车轴断裂,回到徐佩东身旁的老公爷与徐佩东,都被红日军团团围住,生擒活捉。
众人都下了马车,何氏脸色苍白惊慌,徐佩凤与徐佩东的神色也是铁青的,杨氏带着孩子们在哭,只有老国公与像极了老国公的徐善然不动声色。
南狩的人们连最后一点影子都不见了,车轮按压地面,马蹄踢踢踏踏的声音本该逐渐远去。
但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道隆隆的响声自远方传来。
几个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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