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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枪暴起,将追杀她的清韵斋杀手立毙… 破庙篝火边,他为少女烧野兔疗伤,却也被她喊做大叔,一时愕然… 上元节的金陵城中,他与她漫步花灯闹市,为她买了一碗粉圆… 突兀的离别,他隔空喊到“我的名字是秦*,你千万记住!” 梦境之中,旧日记忆婉如潮水,破开封锁… 我居然,把你忘记了!他恍然已是痛苦骨髓。
瞬间,他从梦中想来, “丹离” 喊出内心深处的名字,他伸手欲揽过她的肩,却抱了个空 “喵” 出现在他枕边的,是焦急的猫叫声,肥爪扯着他的头发,好似十分焦急。
而原本抱在臂弯的家人,此时却已杳然无踪 她去哪里了? 昭元帝跳起身来,不顾纷至沓来的记忆在头脑中翻搅,匆匆披衣起身。
“喵喵喵喵喵” 麻将急的四抓乱挠,昭元帝眯眼看了一会,顿时心头一凉 “你是说,有一道青雾升起,将她引到国师府去了?” 1青翠欲滴的浓雾,将天地万物都遮盖,引得她的脚步不断向前 丹离静静地走着,双手间的金环琳琅作响 眼前一花,随即出现的是染了夜雨的漫长鹅卵石山径,周围却是花叶扶疏。
,青苔晶莹,而远处的琉璃宝顶,黛青重檐已是遥遥在望 “这是我的宅院府邸。
”她停住脚步,轻声说道 娇笑声凭空而起,“故地重回,可有什么感想吗?” 下一瞬,门前大道两旁竟是锦灯千重,一齐灿亮,顿时让整座楼阁都明亮华灿 宛如天宫仙阕一般 瞬间洞开的正门,出现在庭院中央的却是两条软红绳索,分别悬挂着甄儿和安默,两人低垂着头,生死不知 丹离的目光,因这份惊悚而凝住,空茫的眼神渐渐清明下来 “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吧青鸾” 随着这冷冷一声,一柄古色古香的叶扇出现在匾额下,一道青翠倩影倚坐其上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一下就猜出是我” 面对青鸾的娇嗔抱怨,丹离神色不动,“在地宫的时候,原本设在我宝座下的机关失效,那时我便肯定,有人抢先动了手脚还有丹嘉,是谁告诉她了真想,是的清韵斋的报复如此迅疾?想来想去,有这份心力与胆识的,只有你而已” 青鸾一双妙目似喜似嗔,闻言轻拍双手表示赞叹,“不愧是机智过人的天机宗传……然一下就被你看穿了。
” 丹离冷眼看着,“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如此性急?清韵斋还未除去,你就匆匆对我下手,这是危险而不智的。
”呵……以为,我让清韵斋和昭元帝知道你的身份,是要置你于死地吗?“ 青鸾发出青翠笑声,双眼狡黠地眯起,原本冷艳的神情,此时却有六七分酷似她的师尊,”你未免把我看的太轻了,这种蠢事,我怎么会做呢?“ ”那你设计这一切,是要做什么?“ ”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门主你……为你除去一切羁绊,你却一点儿也不领情,真是让我伤心。
“ 随着她似真似幻的轻笑,悬挂在空中的红绳突然掉落下来,连同红绳捆着的两个人一起急速坠落。
丹离伸手去接,却在触及的一瞬间,发觉自己双手染上了晶莹翠绿。
她眼前一阵眩晕,”你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要为门主除去一切羁绊-身为我天门三宗的总领袖,天下间,不该有任何人和事物可以束缚你“ 随着这决然一声娇喝,丹离发觉自己又陷入了迷雾环境之中。
眼前空无一物,赫然出现的一人,竟是… ”熙王“ 她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双眼因极度的愤怒而发红。
销声匿迹许久的熙王,完全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虽然仍是一身锦衣,神色却有些焦虑憔悴。
他一眼看见了丹离,俊美而阴狠的面容微微抽动,”原来是……不是皇帝新飞的贤妃吗,怎么会来这里?“ 此时,幻境之外,传来了曼妙冷艳的女音,”顾怀熙,你不是一直深恨你的皇兄吗,恨他手掌十万重兵,铁蹄踏破万里江山,恨他身为九五之尊,坐拥后宫三千。
这么多年来,凡是他拥有的,你都想抢夺,毁……眼前这一个,正是他心爱之人。
你还在等什么。
?“ 随着她这些蛊惑人心的说辞,熙王的眼中,亮起了淫邪狠毒的光芒。
他跨前一步,不由分说的抚上丹离的脸颊,啧啧笑道:好嫩的肌肤真是吹弹可破。
就连淑妃那个杂种胡女也比不上” 丹离死死盯着他,狅意惊怒急燃,连眼角眉梢也浮现出淡淡的血丝。
“是……了我师尊” 平平淡淡的一句,却让熙王心中咯噔一声,他看向千娇百媚的美人,却发觉对方黑眸幽沉,散乱的长发无风自动,-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
丹离的心中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瞬息之间,便可燃尽全身,甚至将这天地万物都席卷吞噬 若是术法之力还在,她只要一伸……要一伸手,就可以将他化为*粉! 她双手用劲,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刺痛,金环的清脆声响,提醒她受制于人的危境。
半空中,青鸾坐在叶扇上,含笑看着这一幕,手中把玩着一只瓷瓶,瓶中氤氲着晶莹翠绿的液体 “这是本宗最强的迷药,即使是最强的术者,也不能抵挡……要你内心还有破绽,它就能不知不觉地惑乱心志,百年前,你们天机宗就有一位宗主受它蛊惑,由文雅平和变得血腥肆杀,唯我独尊。
他凝视着熙王,轻灵的笑声甜蜜宛如耳语,”就让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成为你狂乱意志的下的第一个牺牲品吧“ 话音刚落,丹离的身上,开始出现异状。
玄金两道气光,在周身爆燃升腾,光华之下,手上的金环无风自动,铃铃作响,随即开始出现裂痕, ”恨吧,燃烧你所有的怨恨吧,将这迷金的锁链冲破,天下间,再无人能束缚你的自由,即使是昭元帝也不能!“ 风雷之声轰然响起,丹离身上的光气越发耀眼,呆愣住的熙王终于发觉不妙,伸手拔出腰间名剑,直直地指着眼前身怀异像的女子 ”你,究竟是谁,?“ ”意剑之徒,代表九泉下的亡魂向你索回这笔帐!“ 随着这一声断喝,丹离信手一招,自府邸内院飞出一把焦黑木琴,宽阔端严,丝弦半断,她一拍琴身,顿时便响起裂帛震天之声。
”你以为我术法之力被禁,就杀不了人吗?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意剑绝式。
“ 琴匣顿时平开,露出内藏的一柄玄铁重剑,宽刃古朴却闪烁着冰雪之色,霸意威凛扑面而来。
”意剑之“重”,多年来被我尘封,今日,就让你重见天日“ 她抚剑低喃,引起了熙王久违的回忆。
”你就是那老匹夫的徒弟?“ 熙王心中一沉,知道今日不能善了,长剑出鞘,起手式竟也是意剑不传之秘 丹离还未应战,高空中的青鸾却急切地叫到,”不可,你的手腕筋脉被断,从此拿不了剑,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 丹离回过头来,讥讽地朝她笑了笑,“这时候你倒是担心起我来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青鸾咬着唇,面沉似水,“我只不过是让你震开封印的枷锁,摆脱一切束缚,可你,居然宁可用意剑之式” “哈,你以为我右手筋脉断裂,就永远不能拿剑了吗?” 迷雾与火光中,丹离回首一笑,十分霸气,她缓缓的伸出左手,各处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随即,稳稳地拿出了重剑, “怎么……青鸾不敢置信的低喊道 “即使是在意剑门下,除了师尊之外,也只有一个人知道我也会有左手剑” 夜风中,丹离的嗓音有些黯然,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一旁的熙王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感觉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侮辱,面上杀机更浓,口出不逊,“什么意剑高人,不过是我剑下亡魂,那些剑招我都学过,哪有那么神乎其神” “不过是学了点皮毛,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丹离的眼,突然燃气灿然神光,这一瞬,熙王手中的剑式,已是暴风骤雨般袭来。
相同的剑招,不同的心绪,剑光凛然爆闪,宛如白虹赤日过眼 丹离血管里每一滴血都在喷涌,喷涌成炽热的熔岩。
熙王的剑招越快,她心中的怒潮就越高,这激越的炽火,回窜在血管里,不甘地咆哮着,燃起她每一个苦痛。
化作剑尖上最狠厉的颤动 只是剑尖触及的一瞬间,似在暴风骤雨下肆虐了千万载,熙王只觉得手腕剧痛,只听到当啷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丹离无视自己虎口的鲜血,一步步朝他逼近,腕间的金环琳琅声不断,裂痕也越来越大 青鸾在空中看着,已经呆住了,他预料了所有可能的发展,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出 “意剑吗?没想到,被你毫不犹豫抛弃的武学,在你心中,竟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
”或许,你从来就不曾背弃,忘…… 她的喃喃自语,完全没有被下面的两人听见,丹离的重剑逼在熙王脖子上,剑尖挑破青色血管,一缕缕血泉直喷而出 熙王的脸因愤怒和害怕而扭曲着,却强撑着骂道,”你这个*,本王杀了你师父又怎样.” 他的话戛然而止,剑尖一闪,他的舌头飞出,顿时鲜血满口。
丹离一剑,削下了他一根手指,如此重复着,让他痛的蜷缩在地上打滚。
“你当初严刑逼问我师尊时,可曾想到会有这种滋味” 剑飞如雪,满地鲜血与残肢,熙王在地上翻滚,却逃脱不开剑雨连绵。
“我的师尊一生光明磊落,却落到你这卑鄙小人手中,全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背叛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重剑更加肆虐残忍,削去的却永远只是仇人的血肉,其实她最想砍杀的确实罪孽深重的自己。
是……是我害了你啊,师尊!“ 泪如泉涌,手中重剑却是机械地砍杀,-越是痛恨自己,越是暴戾地发泄在眼前凶手的身上。
”够了,真的够了,他已经被你砍得不成人形了“ 叹息声从远处传来,她茫然地抬眼,却见昭元帝破开迷雾,疾步跑来。
他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只着一件睡时的暗锈便袍,手提长剑,肩蹲肥猫. “喵” 麻将看着主人闪着狂意血红的眼睛,担心的直叫。
“是你” 丹离冷冷地看着来人,腕间金环嗡嗡作响,裂痕越变越深,周身凛然杀意不减反增。
青鸾的声音响起,青翠而魅惑: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个人也一起杀了吧,是他把金环铐在你手上,害你受制于人。
“ 杀了……缚自己的人 凛然杀意弥漫在丹离心中,她缓缓举起剑,已是杀红了眼,疯魔了心 ”住手,你忘记我是谁是吗?“ 他不管不顾,完全无视她手里的重剑,径直走到她跟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 ”你忘记莫愁湖边,替你疗伤,请你吃粉圆的那个通缉犯了吗?“ 丹离的眼睛仍是直勾勾的。
带着迷茫的杀气。
昭元帝一咬牙,下了重药,”你还叫我大叔来着,我有那么老吗?” 大叔… 浑浑噩噩的记忆中,好似有这么一个人,在越隔越远的空中大声疾呼-:我才二十七岁,下次不许再叫我大叔! 我的名字叫秦* 女孩子家,少去跟人打打杀杀 … 丹离呻吟一声,只感觉头疼欲裂,眼前这一双清澈沉稳的眼,让她再也无法挥剑。
下一瞬,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剑,一头栽倒,昏厥过去 昭元帝伸手一劫,抱个满怀,在肩上的麻将喵喵叫着,干脆跳到助人身上 “怎么会” 青鸾惊的几乎从叶扇上掉下来,紧紧地握住掌心的瓶子,几乎掐入肉中。
“这怎么可能。
我天枢宗的最高迷药,根本没有破除的可能,她怎么会忍下心头的嗜杀冲动?” 她正要再行施法,却听有人道“有法就有破,人为万物之灵,情之一字便能创造万千” 温雅而略带轻佻的笑言,让她愕然回身。
只见无尽迷雾都自动开出一条道来,一人身着银纱官服,眉眼俊秀。
“你是谁?” “在下薛文,一介散修而已” “原来是个御用算卦的” 青鸾唇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不屑,“听说你十算九不准,这种水平也敢掺合我们天门的事?” “此言差矣,不知他人之命,便知天地至理。
十算九不准,那准确的一次,便是金玉之言” “哦,那你今天来,有什么金玉之言要教给我?“ ”不敢不敢,只是想……主已是脱胎换骨,又何必强自替人决绝?你虽一片苦心,却未免越俎代庖了。
“ 青鸾目光一凛,唇角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收起。
”你居然知道我的事?“ ”天下人知天下事,算命的虽然十算九不准,但是这一卦却是精确万分“ 薛文笑的自负而倜傥,微微一躬,就不再理会青鸾,跟在君主身后,施施然离去了, 迷雾尽散,夕阳下,昭元帝抱着昏迷的丹离,两人一猫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很长。
丹离醒来时,完全没有想象中抱头痛哭的相认场面。
她只是冷淡的哦了一声,随便瞥了一眼昭元帝,便干脆的卷上被子睡觉,不再理人。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冷若冰霜,别说甜甜地喊一声“大叔”了,就连原有的春宵待遇也取消了。
不仅冷若冰霜,她还把自己在府邸穷奢极欲的那一套都搬来了。
泉水要地下九曲之深、未经人手污染的;发簪非得昆仑之巅所产、毫无瑕疵的白玉;银碳也要九重精炼的,不能有丝毫烟火气;就连她赏玩的梅树,都该是东瀛异种,珍贵异常。
于是宫女们被她支使得团团转,更气人的是甄儿和安默对她的要求必应必答,随即就向昭元帝请款请物。
连麻将也来凑热闹,它的猫粮必须是东海鱿鱼口味的,还捎带上女朋友墨玉的一份。
“陛下,这哪是囚犯待遇啊,你简直是请了位神仙在家里供着。
”薛汶很不厚道的笑出声。
左相面容冷肃,正当昭元帝以为他又要痛斥丹离的行为时。
他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师门不幸,出了这种……” 后面的话,他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骂也不是,打更不是,若说要抱头痛哭相认,那更是离谱。
于是三人对坐,默然无言。
议完正事,昭元帝感觉夏日之暑热,决定喝两杯小酒。
于是干脆安排下小型宫宴,几位重臣聚在一起,以酒精来告慰自己家艰辛而麻木的身心。
这一阵闹的事情一出接一出,大家都很不容易。
宴时,有丝竹轻靡,珠帘半卷,又新酿了冰梅子酒,倒是解暑不少。
昭元帝派人去请丹离,果不其然,她干脆地说:“没空。
” 酒到酣时,昭元帝睁着半醉的黑眸,诉苦道:“你们说,她这一阵又是在闹哪出!朕对她还不算宽容吗?” 就因为你太宽容,她才这么闹腾啊! 这是其余两人共同的心声。
夜色低暝,殿中却是宝烛华蕤,一位舞姬正在盈盈挥袖,突然一阵冷风吹入。
高殿中央,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紫衣身影。
“羽织!”昭元帝轻喊出声。
“阿聿!” 羽织盈盈大眼闪着泪光,就这么凝视着他,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薛汶咳嗽一声,正要退席避开,却听羽织轻声哽咽道:“阿聿,你心里还有我吗?” 这次连左相都感到尴尬了。
昭元帝皱起眉头,不由得握紧了手中之杯,“羽织……我们之间是你先撤手离去的。
” “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沉溺于战争与杀戮,万千黎民,都希望过上平凡而安乐的好日子。
” “于是你们清韵斋就提天下人着想,选择了那位恒公子?” 说起这个话题,昭元帝又是不耐,眼中闪过一道波光,看着羽织道:“我还听说,你要嫁给他,缔结两家联姻之好。
” “我不愿意嫁给他!”羽织哽咽着低喊出声。
恒公子此行处处碰壁,天都城现在又是危险万分,于是他整理行装准备回国,在回国前,明瑶华想干脆把婚事敲定,于是向两人都正式提了。
她望着昭元帝,盈盈美目中满是痛苦与坚持,“你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而对昔日爱人最后关头的表白,昭元帝静默了:他并非是圣人,可以如此迅速地忘却旧情,冷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那种就是过去了,不是吗? 羽织见他默然无语,深知他的心性,轻声劝道“阿聿,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固执,只要稍做让步,斋主也不是不通情理,必定会成全……” 她话音未落,却听殿外有人清脆笑道:“什么成全?这是要成全谁和谁啊!” 只听珠帘叮当作呼,那一袭紫衣宫装在宫女竹簇拥下缓缓走进来。
“我来迟一步,倒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南珠的流苏擦着她的脸颊长长垂下,晶莹璀璨,映得容光更万,和着那一头乌云堆雪的长发,简直是咄咄逼人的风姿。
她是故意也穿一身紫衣的吧? 这是在场三个男人心中默默的共识。
与羽织的清丽缥缈不同,丹离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的肆意的清狂,那般自信而(两个字看不清楚)的笑容,宛如盛开的牡丹,两相对比之下,连羽织的美都显得单薄褪色了。
“你怎么来了?”昭元帝起身,示意宫人给她设席,“不是说没空吗?” “哼,你没听过那首诗吗?朝临明镜台,妆罢暂徘徊。
千金始一笑,一诏讵能来?你一喊我就来,那多掉价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歪理,她说得理直气壮,倒是很有了国师的狂傲嚣张而且大胆。
果然是她的脾气。
丹离就这么走到他身前,理也不理羽织。
突然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受到突然袭击的昭元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娇嫩而甜糯的嗓音,显得分外怪异。
“什么?” “我怀孕了呢!” 什么? 这一句,顿时把在场众人都给吓呆了。
薛汶大声咳嗽,左相也打翻了酒杯,而最震撼的,却是连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昭元帝 “你说什么?你……你怀孕了?” 他一时承受不住,都结巴了。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丹离,好似抱住最精致脆弱的宝物,“你是说真的吗?” 丹离笑而不答,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向一旁惊愕的羽织抛了个挑衅得意的眼神。
羽织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你,你居然跟这个邪道妖女……”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再也不能随这种惊人结果,哽咽垂泪之后,她逃也似的飞遁而去。
剩下的三个男人根本没注意她的离去,只是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丹离身上。
昭元帝砖之后便是狂喜,抱住丹离,重复问道“你真的有孕了?” 丹离的唇边绽出一道得意而邪气地笑,看定了他,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傻阿聿,我是骗你来着。
”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她提着裙角转身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笑着,那般灵敏快速,那有半点儿怀孕的模样? 剩下三人陷入了可怕的静默,其余两人都有默契地咳嗽两声,匆匆离去,谁了不敢去看那位“傻阿聿”的脸色。
丹离得意地跑出一大段,麻将也从身后跟了上来,跳上她的肩头。
“太好笑了,你没看见羽织那要哭不哭的表情,真是太痛快了!” 她咯咯笑着,更带三分阴险,“笨蛋职聿的脸色更是精彩,都吓傻了。
” 麻将“喵喵”两声,引得丹离直敲它的脑袋,“你居然敢替他说话,好你个吃里爬外的死猫!” “喵喵喵喵” “你是说他对我够好了,让我别太欺负他?”丹离冷哼了一声,顺脚把石子踢走。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他把我关在这里,禁住了我的术法,让我插翅难飞。
这也算是对我挺好?我想到这个就来气,他居然敢关着我不让我出去!” 她不顾麻将的叫声,径自皱起眉头道:“说起这位羽织圣发,便是让我想起他们家那位深藏不露的明斋主,她先前吃了闷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阴谋?” 话音未落,却见夜色苍穹之上,有一道幽蓝狂烈的光芒自东南方平地闪现,直冲天际,半个天都城都被映得亮如白昼。
“这是……” 丹离悚然一惊:这是苏幕的求救信号——引燃本命所系纸所成的鬼灵之焰。
以他高傲的心气,酷烈的手段,怎么会动用到如此紧急的求救? 丹离凝神看去,见那光焰闪烁着凄厉刀兵之气,另有无数微薄的意志附着其上。
好似有很多人聚集在他身边。
难道是集体被困? 她补贴中菁草微动,指尖轻掐之下,面色更加冷然。
东南方,大凶之兆,血光冲天的崩殂之相! 就在此时,夜空中响起清脆的铃铛声,抬眼望去,一尾明丽华贵的凤凰从下上飘然落下,上系一张信笺。
“这次,换成是我的本命系纸了?” 丹离苦笑着伸手,光芒一闪,那今生就飘然落到了她手上。
她拆开一看,神色顿时一变,面上更加凛冽。
“居然绑架人质要挟,堂堂清韵斋,不如改行去做却匪!” 话虽狠,她的睛中仍能看到焦急。
“老董去找小梅、小姬,他们的行踪居然被清韵斋得知,小苏怕我担心,自己去救人,结果瑞在也陷在阵中,咬牙苦撑,这事我不能不管!”她断然说道。
伸出手腕,她运行术法之力,玄金两道光气逆冲之下,手腕的金环顿时嗡嗡出声,裂痕满面,却偏偏不到最后一步,难以冲破桎梏。
“给我破开啊!” 她不甘地低喝,光气直冲天际,明灿耀眼,却仍是无济于事。
远处有人声惊叫,显然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常,丹离心急如焚,却仍冲不开精铜之器, “让我来吧。
” 一声淡淡地招呼,出自身后,她回眼看时,却见朱红的宫墙拐角外,薛汶翩然而立,正静静地等着她。
他穿着一件银纱官服,皂靴轻踏毫无声息,却让丹离的瞳孔微微收缩 宫阙的繁华,檀板阵阵的余唱,在此人出声之后,顿时变得模糊了。
“是你?” “除了我以外,也没有人能替你取下手上的金环。
”夜风轻送中,薛汶淡然说道。
他唇边常有的笑意,此时全然不见。
整个人安静到了极点。
两人隔着五步的距离,就这么对视着,远处有打更的灯笼绕过,星星点点的光焰,映得两个瞳中幽光闪闪。
这一片黑暗的拐角,两个人都似乎静得没有了呼吸。
丹离终于开口,“你愿意帮忙?” “是。
” “有什么要求?” “无。
”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自己高兴,没有为什么。
” 一问一答之间,他匚手如蝴蝶般旋动,金环的巧扣当的一声打开了。
“这么容易?” 丹离目光一凝,又惊又疑,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是我发明了此物,所以才这么容易,如果换个人,开一辈子也不成。
” 薛汶平平淡淡地说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毫无炫耀,甚至不是表功。
丹离目光流转,露出一道很奇异的微笑,“果然不愧是……” “打住,我只是一介散修,你的恭维我受不起。
” 干脆了当地截断,这个彼此心知的秘密,他却偏偏不让说出口。
丹离的眼神也有些复杂,“其实一开始看到那些白玉棋子,又发觉你喜欢算卦,我心里就隐隐猜到了……” “别说了,你要是想去救人就赶紧,晚了你家阿聿就要发觉了。
” 薛汶似笑非笑地叹了声,眼珠子暧昧地打量着她,带着一丝轻佻不羁,“忙完赶紧回来。
他对你很在意,不要辜负他一片心意” “傻子才赶回来给他继续关禁闭呢!”丹离冷笑一声骂道,随即拎起麻将,毫不迟疑地飞身隐遁。
临走前,她却回身看了一眼,犹豫着问道:“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眼我,是我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 她的嗓音模糊而破碎,生平第一次竟是有些犹豫惴惴。
风越过宫墙,单调的呼啸而去,就连蝉的也渐渐地弱了。
“恨你有什么用?死老头偏心,只怪我自己不能讨他欢喜。
”薛汶笑得很是干脆。
丹离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匆匆离去。
望着她消失的身影,薛汶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笑。
“其实,我和左相一样,都该喊你一声,小师妹,……” 他长袖翩然,滑出三枚铜钱,乾坤天理命数,皆知在这天地人三宝的妙算之中,这才是天机宗的看家本领。
夜凉如水,他缓缓走出了拐角,浅浅的荷塘便出现在眼前,怔然望着里面的琏漪,呆呆的有些出神。
水底倒影的月色,模糊了许多年前的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与自己授业恩师之间的永恒的争吵。
“你这个小古板,抱着老祖宗的卜算之学又有什么用?要振兴我天六,需要的攻击术法——九转乾坤诀虽然只有残缺的半份,你也该勤快地练习/!” “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死老头!一心想着压倒别人,你已经失去了修道的” 师徒之间,如此循环往复,彼此都是心灰意冷,话不投机。
后来他就去云游天下,窥尽造化之机,也模糊地预知到了今日之局,于是他顺势而为,隐藏身份,在金陵声码中,替秦聿和丹离小姑娘除了隐患,顺便封住他们的记忆。
一旦破封的那一日,便是巨变之时。
天门需要革新,而他这个天机宗的唯一继承人,却只是热爱着卜卦星象牙之术 那么,他自动让贤可好? 暗中引导丹离去天机宗拜师,同样野心勃勃的师徒,一拍即合,两人的密切?密,甚至在天门内流传出了暧昧谣言。
于是在悄无声息下,天机宗的继承人选便顺理成章地更换了。
大多数甚至不知道他这位前任少主的存在。
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在这样明净清澈的月色下,荷香幽幽地沁人心脾,薛汶突然感到有些惆怅。
“你以为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对我心怀愧疚,其实是我毫无责任感,就抛下了死老头。
一人逍遥。
” 他低叹一声,带着些醉意,缓缓离开,喃喃自语道“天门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 丹离在山林间纵跃,宛如腾云驾雾,迷蒙夜色中,宛如一道流光直飞天际,麻将吓得半死,喵喵叫着,紧紧抓住她的不放。
身后的各色光华连续跟上,络绎追赶上来。
这都是她紧急出出天门援救令后,陆续起来的同门手。
天门的人手原本不少,但昭元帝上次抄了他们的老巢,还发下狠话,命令天门中人立刻离开天都城,否则杀无赦,这等血腥的死亡威胁之下,在附近的术者寥寥无几,此时事出紧急,赶得及来救援的不过十之二三。
快,再快些! 恢复了术法,此时快如闪电,在她看来却仍不够快。
心急如焚 姬悠身上有天然贵胄的龙气,一旦明瑶华破釜沉舟,只怕神州又要再起动荡,而天门刚刚合一,若是失去苏幕,只怕天寰宗的人根本不会心服。
必须赶紧救人! 心念急转之下,她疾行百里,已到了暗报中的竹林,身后众人虽然紧急来追,但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
竹林中一片苍翠,祥和宁静,风声萧萧,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凶险,只是迷雾中发出的阵阵蓝光,才昭示着它的不寻常。
“是小苏的蓝玉佩!” 想起是为她才遭遇危险的苏幕,她心中了阵刺痛,百感交集之下,终于一咬牙,冲入了包围圈中。
竹林之中,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远远能看到小苏率领手下正在艰难苦战,她勿勿而来,但在八卦阵局之下,竟是寸步难进。
“我没时间在这里耗,都给我让开·” 她冷声一喝,身上玄金两道光形,分别化为龙凤之象,以扑天之势轰向阵局。
只听轰然巨响,力与力的比拼之下,她倒退两步,但阵眼却被轰中,开始不稳。
“停手。
”冷然一句,却是异常的熟悉。
她深吸一口气,侧过身来看去,静静地挺立在那里的正是布衣负剑的宁非 竹林青翠欲滴,露珠从头顶沁落。
夜风拂过,沙沙作响,宛如梦中的笛曲,奇异而梦幻。
宁非就这么一身白衣,平凡木剑,气息内敛至天人合五之境,让丹离完全捕捉不到他的气息。
“你要阻拦我?”丹离眯起眼问道。
“职责所在。
”宁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低哑。
“好一个职责所在,绑架无辜人质,也是你的职责!”丹离大怒之下,不禁怒吼出声。
“那几人各自涉及天门和皇帝,并非是无辜民众。
” 丹离心头焦躁,冷笑一声,“够了,我没空再跟你辩论,你若是再不让开,我只好来一会你的意剑高招。
” 宁非默然无语,只是伫立在夜风之中,周身气息宛如一把直插天际的上古名剑 “还是要拦我是蚂?” 丹离心中悲愤,雪白脸庞上闪过一道嫣红。
那般激动之下的病态之美,更显得她眸如冰雪。
她信手一招,于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黑木宽琴,雕工略显古拙,琴面已经焦黑看不出本来色泽,三两根弦懒洋洋地挂在上面,如同鱼须一般闪着光。
目光触及这琴的一刻,宁非心并没有一震,浑然圆融的剑意,竟在此时出现。
“这是——”他低声轻喃道 “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还记得吗?”丹离的双眼熠熠,却好似蒙着一层。
幽幽低问。
“你为了让我能随身携带重剑,费尽苦心,手上弄了无数刻痕才做成这具琴,到头来,还是枉费……”叹息声宛如低泣,悲郁而决难解难分。
“后来,我再没用过剑”她一字一句说道,舌尖上滚动着的满是苦痛。
宁非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深深地慈祥着丹离,眼球一眨不眨。
“我记得,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每一道刻痕,我都细细用心……” 他嗓音低哑,眼神温柔而澄澈,就这么看着她,恍惚问,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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