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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好谈一谈,明天我来找你。
” “好。
”骆寻茫然地点头,完全想不出来辰砂要和她谈什么。
辰砂已经要走出大厅,又回过身,不放心地叮嘱:“不要乱跑,明天等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 骆寻笑了。
“我现在是犯人,在坐牢。
能往哪里跑?肯定在这里啊!” 辰砂放下心来,和紫宴一起离开了。
殷南昭起身,朝着会客厅外走去,经过安达身旁时吩咐:“看好她。
” 安达表情木然,声音僵冷:“是。
” 骆寻追上去,问殷南昭:“你打算怎么处理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在龙血兵团的事?” 殷南昭冰冷的面具脸上,眼睛眨了眨。
“你这是……担心我吗?” “担心你?”骆寻冷嗤,“我是关心自己的事。
叶玠一直不肯告诉我我是谁,这两个人也许知道。
” “你想知道你是谁,不用舍近求远地去问他们,我知道。
”殷南昭一边说话,一边沿着拱顶长廊往前走。
午后的阳光从长廊一侧的落地玻璃窗射入,在地上投下一个斜长的黑影。
骆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两人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你知道?呵呵!” “我知道。
”殷南昭回过头,看着骆寻。
骆寻从完全不相信变成了将信将疑。
“你怎么会知道?” 殷南昭走进一个像是训练室的宽敞房间,左手边的一整面墙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枪械武器,简直像是一个琳琅满目的小型武器库。
殷南昭脱下黑色的外袍,扔给机器人。
“自从发现龙血兵团在针对奥丁联邦,我就下令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地搜集龙血兵团的资料。
作为执政官,我能看到所有机密资料。
” “里面有我?”骆寻不相信。
“没有。
但是……”殷南昭指指自己的脑袋,“搜集到足够的信息,就可以思考、分析、推测。
” 骆寻相信了。
她的事殷南昭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个人能靠着分析资料,推测出她的身份,那也只有他了。
“我……是谁?”骆寻屏息静气地等着答案,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你先告诉我怎么认出我的,我自认行事严谨,一直想不通哪里有疏漏。
” 骆寻差点一脚飞踹过去,她压抑着怒气,皮笑肉不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到底是谁?” 殷南昭不理她,只顾挑选武器。
“殷南昭!”骆寻叫。
殷南昭依旧不理她。
骆寻气得转身就走,可是越走越气,一个没忍住突然转身回去,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她握紧拳头,用足所有力气,狠狠一拳砸向殷南昭。
殷南昭没有躲避,任由骆寻的拳头落在了胸口。
骆寻的怒气不但没有消解,反而越发生气了。
她就像是一个炸药包,引信一旦点燃,爆炸就再也停不下来。
骆寻手脚并用,连打带踢。
殷南昭一直站着没有动,像是一根木桩子一样任由骆寻打。
只有当骆寻有可能误伤到自己时,他才会微微晃一下身子,让她的拳头或脚落在身体上最柔软的部位。
一通狂风暴雨般的发泄,骆寻的力气渐渐用尽,一直憋在心底的一口气也渐渐泄了。
她脸颊发红、手脚发颤,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殷南昭问:“解气了?” “做梦!你这点痛算什么?” “那要多痛才能解气?” 骆寻恶狠狠地瞪着殷南昭:“断臂剜心之痛!” 殷南昭拿出黑色的武器匣,轻轻一按,一把形状奇怪的血红弯刀出现。
骆寻愣了一愣,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剜心我现在做不到,断臂可以。
你想要哪条胳膊?” 骆寻盯着殷南昭,发现他眼神平静无波,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一条胳膊不够,可以把两条胳膊、两条腿都砍下。
”殷南昭语气淡然,就好像要砍掉的胳膊、腿都和他无关。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冷血?骆寻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可真是个变态!” 殷南昭丝毫不以为忤,就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被人骂变态,语气依旧平静淡然:“对一个变态而言,这些痛不值一提,我完全不觉得能弥补你什么,但只要你能解气,我可以立即做。
” 殷南昭拿着血红的弯刀,安静地等着骆寻开口。
骆寻毫不怀疑,只要她开口,殷南昭就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自己四肢都砍掉,但那有什么意义?感情不是你刺了我一刀、我再刺你十刀,就能扯平。
骆寻恨恨地说:“你是变态,难道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变态吗?”她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逃一般快步离开了训练室。
殷南昭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背影。
光斑照在他的金属面具上,反射出点点冰冷的金属光泽,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
骆寻回到自己房间后,还是余怒未消。
她觉得自己犯傻,明知道殷南昭是精分、是变态,为什么还是没有忍住,爆发了出来呢? 突然,她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想问殷南昭究竟打算怎么处理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的事,却被他东拉西扯,完全忘记了初衷。
他脱下外袍,明显是要换衣服。
还有,他为什么要挑选武器? 骆寻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急忙跑回去。
空荡荡的训练室里已经没有了人,地上放着一大束红色的迷思花。
花束中有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上面手写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你是骆寻。
骆寻怔怔地看着迷思花。
虽然是同一株植物,可是,蓝色小花和红色大花,一个清幽素雅,一个冷艳瑰丽,截然不同。
殷南昭是在告诉她,虽然同株而生,但他不是千旭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说她是骆寻? 骆寻拿起花束跑回屋子,大声叫:“殷南昭、殷南昭……” 安达悄无声息地出现。
“执政官不在。
” “执政官去哪里了?” “NGC7293星域。
” “龙血兵团?”骆寻大惊失色,着急地往外跑。
安达拦住她。
“你还在拘禁期间,正在接受调查,请遵守临时监狱的规定。
再往前走,我就要视作越狱,下令警卫击晕你。
” 骆寻着急地说:“那是称霸星际千年、星际第一雇佣兵团,龙血兵团的驻地!殷南昭告诉辰砂不要以身犯险,自己却跑去了,这算什么?别人的命很珍贵,自己的命就不珍贵了吗?” 安达僵着脸,冷淡地说:“他的命就是这样。
” 骆寻焦躁地问:“什么意思?” 安达面无表情,依旧不慌不忙。
“你知道执政官是奴隶吗?” “知道,那又怎么样?奴隶的命也是命!”骆寻满脸戒备,像是一只张开翅膀、要保护什么的小母鸡。
安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在细细观察、审视、判断着什么。
骆寻不明白他的意图,却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了,直接绕过他朝着门外走去。
安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泰蓝星的角斗场。
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 骆寻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安达。
“你是说执政官?” 安达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他不是角斗场的奴隶,根本没有学习过搏斗技巧。
因为杀死了自己的调教老师,激怒了奴隶岛的老板,被扔到角斗场里喂猛兽。
我看到他时,他已经缺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站都站不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能等死,可他居然把自己剩下的一条腿主动送到野兽嘴里,趁着野兽撕咬他的腿时,用仅剩的一只手挖出了猛兽的两只眼睛。
” 骆寻听得心惊胆战,屏息静气地问:“后来呢?” “他被买下,带回了奥丁。
”安达目光灼灼地盯着骆寻,一字字说:“从我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就从来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大概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吧!” 生无欢、死无惧吗?骆寻莫名地心慌,“执政官去龙血兵团的事能告诉辰砂吗?好歹有个接应。
” “不能。
秘密行动,消息不能外泄。
” “能联系一下执政官吗?” “不能,战舰执行特殊任务期间,屏蔽所有民用信号。
” “军用信号可以?” “你没有资格。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骆寻简直气结,把手里的花束用力砸向安达的脸,同时敏捷地冲向大门。
安达抱住花束,淡定地看着。
两个警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截住骆寻。
安达举起麻醉枪,啪一声枪响,骆寻应声倒地。
骆寻晕晕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营养舱里,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感觉头很重、四肢僵硬。
她挣扎着钻出营养舱,一边活动手脚,一边仔细打量四周。
一个狭小密闭的屋子里,整整齐齐堆满了货物,像是个储物室,她这是被当成货物了吗? 骆寻打开金属门走出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觉得自己好像在一艘飞船上。
她十分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她越狱失败后被安达流放了? 骆寻不知道身处何地,也不知道周围是敌是友,不敢高声叫喊,只能警惕戒备地走着,希望先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民用飞船,也不是普通的军用飞船,而是战舰。
骆寻心跳加速,难道安达把她伪装成补给物资悄悄送到殷南昭的战舰上了? 突然,尖锐的警笛声响起。
骆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不知所措,战舰开始猛烈颠簸。
她急忙抓住手旁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尽全力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战舰左右摇晃,重力急速变化。
天旋地转中,骆寻无比感激宿七给自己的特训,让她不至于成为军舰上第一个因为撞死而牺牲的人。
颠簸一次比一次剧烈,二三十分钟后,战舰才渐渐平稳下来。
骆寻吁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能双脚着地了。
一把枪无声无息地抵到她的后脑勺。
“你是谁?” 骆寻清晰地感觉到冷冽的杀气,无比肯定后面的人不是铁血战士,就是杀人恶魔。
她非常老实地交代:“骆寻。
” “为什么混上飞船?” 骆寻快要哭了,她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男子的枪往前压了压,就要扣动扳机,骆寻慌不择言,急促地说:“找你们老大,我是他的女人。
” 男子的手抖了一下,沉默地收起枪,一言未发地把她双手反剪着捆了,推着她往前走。
沿着弯弯曲曲的过道,走了好长一段路,跨过一道舱门后,人突然多起来。
是一个餐厅,有人在喝酒赌博,有人在吃饭聊天,十分热闹。
没有一个穿军服的人,也完全没有军人的严谨正气,一个个看上去吊儿郎当、凶神恶煞,更像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星际海盗。
骆寻回想一路所见,没有看到一个疑似奥丁联邦的标志。
她心惊胆战,这到底是哪里? 战舰倒是战舰,只不过不像是奥丁联邦执政官的战舰,更像是用战舰改造成的海盗飞船。
难道不是安达送她上来的,而是她昏迷后被人劫持了? “独眼蜂,哪里来的女人?” 押着骆寻过来的独眼男人冷着脸回答:“在货舱那边抓到的。
应该是上一次作战时,趁乱混上飞船的。
她说自己是老大的女人。
” 餐厅里骤然一静,几个正在喝酒的男人“扑哧”一声,把酒全喷了。
吃饭的人也都被糨糊状的营养餐呛住,不停地咳嗽。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都用一种“瞻仰即将英勇就义的伟大烈士”的目光看着骆寻。
骆寻心乱如麻,表面上却很淡定,接受着他们的瞻仰。
独眼蜂把骆寻推到餐厅的偏僻角落里,喝令她坐下:“老实待着。
” “你们老大呢?”骆寻试探地问。
独眼蜂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盯着骆寻。
骆寻心里发寒,不敢再说话。
独眼蜂去餐台点了一份营养餐,和两个朋友坐到一起,边吃边说话。
骆寻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星际飞船上没有昼夜,都是按时间轮班。
餐厅一直开着,不停地有人走了又来了。
每个人进来,都会特意来瞻仰一下她。
显然,作为“老大的女人”,她已经在这艘海盗船上出名了。
骆寻觉得有点诡异。
真假公主事件把阿尔帝国和奥丁联邦——星际间最大的两个星国卷了进来,算是最近最受瞩目的大新闻。
虽然现在的她和视频里的她变化挺大,可这么多船员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还是有点诡异。
难道大家都不看新闻吗? 骆寻赔着笑脸,对瘦得像根竹竿的厨师说:“枯坐着有些无聊,能打开新闻看看吗?” 独眼蜂呵斥:“闭嘴!” 竹竿厨师倒是无所谓,懒洋洋地说:“所有信号屏蔽,接收不到外面的信号,也发不出去信号,你忍忍吧,反正也忍不了多久了。
” 骆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艘飞船看着管理松散。
实际上非常严格。
不远处一桌子正在喝酒赌钱的人笑说:“冒充什么人不好,要冒充老大的女人?” “就算找死也找个舒服点的死法啊!要不要赌她怎么死?” “看老大的心情吧!” 骆寻郁闷地趴到桌子上,当时被枪指着脑袋,只想着怎么能震住对方保命了,哪里有时间考虑那么周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闹哄哄的餐厅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汇报:“头儿,独眼蜂抓了个混上飞船的女人,她说是老大的女人。
” “我的女人?”没有一丝温度的淡漠语调,连情绪都欠奉。
骆寻身子猛地一颤,是千旭的声音! 她一时间心潮澎湃、手脚发软,平缓了一瞬,才有勇气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他背对着她,正在拿营养餐。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长得白净斯文,脸上却文着一个覆盖了半张脸的红色飞鸟文身,显得十分妖艳诡异。
他瞅着骆寻笑说:“呦!长得不错,头儿挺有艳福。
” “你要是看上了,可以带回去睡一晚,记得穿好裤子后把人处理掉。
” 文身男干笑着摇头。
“不用,不用。
” 骆寻怔怔地盯着说话的人,明明是千旭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又绝对不是千旭。
“杀了。
”他头都没有回,就冷冷下令。
骆寻如梦初醒,刚要张口,独眼蜂抓起她就走,一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似乎生怕她惊扰了他们老大,惹来麻烦。
骆寻一边呜呜地叫,一边双腿用力地踢,但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已经被拖出餐厅,骆寻终于挣扎着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千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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