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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登基(2/3)

神中却是极为期待。

“景贯将军,请你领神策军与你原本麾下四万精锐,坐镇中央,务必向前推进。

” 景贯是军中将领年岁最大之人,闻言起身,拱手道:“必不负殿下期望。

” “上将军,那你呢?”孟良抓了抓脑袋。

江载初淡淡笑了笑:“我领五千洮军,居后策应。

” 不顾在座之人错愕的脸色,江载初霍然站起,一字一句道:“诸位将军,中原气数在此一战,请务必竭尽全力,驱逐胡虏,不死不休!” 天亮之时,双方不约而同摆出阵势。

朔风已起,旌旗猎猎。

在左屠耆王和休屠王的簇拥下,冒顿可汗登上高台。

左屠耆王麾下近二十万士兵,加上自己入关带来的十万,此次己方兵力之盛,直逼当年自己横扫漠北各大部族之时。

“开始吧。

”冒顿简单一句话,传令兵飞驰而去,高台之下的人浪开始涌动。

黑压压的一片片如同巨型齿轮,往前翻滚。

“父汗,我去掠阵。

”冒曼手握长刀,单膝跪下。

冒顿挥了挥手:“去吧。

” 同以往每一次都是由匈奴军队先行挑衅不同,这一次,却是由洛军率先发起攻击。

左右两军先行,势不可挡,如同雄鹰展翅一般,将匈奴军阵包裹在两翼之间。

而匈奴军队顺势被压成锥形,尖峰处已经同洛军中部冲撞到一处。

在将领的催促下,骑兵们开始一次次反复地往前冲击,洛军试图包围对方后围剿,而匈奴军队则意图中央突破,期冀但时间内将洛军中央方阵一割为二。

如此拉锯战最是考验士兵的战意和耐力。

战争开始之时,往往他们还能杀红了眼。

可是持续两三个时辰后,还能活着的士兵们手中多少已有了数条人命,砍杀的动作也成了本能,疲倦得只想停歇下来。

“那人是谁?”冒顿指着远处阵中一员黑甲猛将问道。

“可汗不记得了吗?当年洛朝皇帝亲征我匈奴,被打得大败而归,入关时还险些被活捉,是当时土木关守将前来救驾。

” 冒顿尚有些印象:“原来是他。

” “呵,又是江载初。

”冒顿环视这烽烟四起的战场,并未发现他的身影,疑惑道,“他向来站在一线,这次为何不在?” “想必是洛人要留有余力,对付铁浮屠。

” 冒顿点头微笑起来。

即便是好几年前,江载初率军在漠北所向披靡,冒顿也没有出手下这支最为强悍的重骑兵。

时至今日,他已不用再等了。

可汗挥了挥手,淡声道:“让左屠耆王下令吧,出动铁浮屠。

” 两下相持的军队忽然间起了一丝异动。

洛军明显察觉到敌军开始有了退意,景贯经验极为丰富,紧紧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下令中军全军突进。

洛军狂飙猛进之下,匈奴军队开始节节后退,然而一炷香时间后,低沉整齐的铁蹄声开始在匈奴军后部响起。

景贯听到前方急报,并不惊慌,只略一挥手,身旁传令官点起了一枚火炮。

尖锐的声音响彻天空,老将军沉稳下令:“所有骑兵停止追击,盾牌手往前,弓箭手在后,步兵就地待敌。

” 中军虽有六七万之众,令旗一到,鼓声一变,变阵却迅捷。

景贯眯起眼睛,已经能看到视线尽头,铁浮屠黑色身影,如同憧憧鬼影,在地平线另一端出现。

待他们近一些的时候,才发现用“鬼影”一词又不足以形容这支重骑兵,不如说他们是一座移动的坚实巨型城堡,轻而易举地就能绞碎对手的抵抗。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景贯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敌人,凝神屏息,正欲发令,忽然掩护用的左翼军中起了混乱。

一支骑兵全力往前突进,直直冲向铁浮屠,为首那名勇将一身黑甲,口中呼喊着“虎豹骑儿郎跟我上”,身后骑兵们亦是豪迈热血,扬起无数尘土。

“这——”景贯很快反应过来,定时孟良心中不服,不等宁王指令便擅自突击。

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眼看着虎豹骑已经要撞上铁浮屠,老将军一咬牙,令旗重挥:“中军掩护虎豹骑,全军突进!” 大战已到正午,孟良的虎豹骑也已经初到了铁浮屠的锋芒。

这个生性勇猛的将军这才发现,之前自己对铁浮屠的种种猜测,真的只是想象而已。

他不是没有暗中嘲笑过连秀的谨慎和胆小,心中认定一样的战况发生在自己身上,虎豹骑必能撕开对方战线。

可是今日一战,方知铁浮屠真正如同铜墙铁壁,上边还有无数利刃刀锋,轻而易举地就绞杀了自己的士兵们。

后背不由起了一身冷汗,孟良抹了把脸,单手勒住马匹,大声向士兵们喊道:“重整队伍,再冲!” 虎豹骑不负江载初麾下最为勇猛骑兵的称号,听到主帅这般呼喝,纷纷勒住马头,身子伏低,义无反顾地准备第二次冲锋。

然而几次冲锋之后,铁浮屠伤亡不大,虎豹骑却已折损近三分之一。

这是极危险的数字,跨过这条线,再勇猛的军队也会面临士气崩溃。

所幸此时中军开始填补虎豹骑逐渐薄弱的阵容,他们人虽多,确实一点点用血肉阻拦铁浮屠的推进,场面堪称惨烈。

而匈奴军队在铁浮屠之后,意识到对方左翼力量的薄弱,全力开始猛攻。

整个战场的局势因为铁浮屠的加入,蓦然实现了逆转。

左屠耆王百忙之中往后张望一眼,看到高台上父汗的身影,忽然更有信心,伸手一挥,下令道:“权利突击,争取在傍晚前击溃洛军!” 此时江载初正落在洛军后方,收到了前方急报,孟良擅自出战迎击铁浮屠,景贯不得不上前应援,合两军之力,却无法拖住铁浮屠,已落了下风。

江载初侧眸,锋锐之色一闪而过:“顾大哥,是时候了。

” 顾飞在他身侧,翻身上马,淡声道:“那就上吧。

” 他的身后,五千洮兵身着藤甲,背后皆负着长刀,也都上了马,动作虽然不齐整,可这支队伍莫名带着令人心寒的诡异杀气,无声望向远方。

江载初在马上回过身,目光从左至右,声音清晰地传至每一个人耳中:“我的妻子是洮人,这一战,是她将诸位请至此处,也是她要我答应,将你们活着送回故土,再见到你们的亲人。

” 黑瘦的汉子们沉默地望着这个挺拔的年轻统帅,眼神中闪烁光芒。

“可我无法答应她,因为我们中的一些人,必将把这条命留在函谷关!”江载初顿了顿,“我能答应她的是,无论如何,我与你们并肩在同一个战场,为了父母妻儿,不死不休!” 汉子们的心怦怦跳动起来,这样冷的天气里,竟也出了薄汗,血液也是热的! “不死不休!” 随着雄浑的呼喊声,三枚响箭依次射出。

这是军中最高等级的指令,前线将领一旦收到,无论何种情况,都要立刻命令下属撤退。

虎豹骑和中军当即开始后撤,而铁浮屠依然用不紧不慢的姿态往前推进,碾碎一切阻力! 大片的战场空了出来,冒顿可汗看着战况,仰头大笑道:“让孩儿们再冲一把,今日就全线击溃洛军!” 正当此刻,一支数千人的骑兵用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铁浮屠突进。

一盏热茶的工夫,就已经距离铁浮屠不过数十丈远。

左屠耆王第一眼在那些骑兵中看到了江载初的身影,一身银色铠甲,手持银枪,与周遭士兵土黄色的藤甲格格不入。

五十丈,三十丈,二十丈…… 最后五丈,所有士兵竟然翻滚下马,借着马匹冲力,迅疾往前打滚,从腰间抽出数把明晃晃的短刃,轻巧至极地在铁浮屠的马蹄下滚过。

在他们滚进铁浮屠阵仗之后,战场似是沉寂了片刻。

一声巨响—— 无数披着铜盔精铁的马匹轰然倒地,铁浮屠的士兵们因为穿着连接马身的盔甲,随之摔倒在地上,一时间无法起身。

尘土夹杂着血腥的味道,直直地扑到每个人鼻间。

洮兵们一个个敏捷无比滴爬起来,扔下短刃,抽出后背所负长刀,精准地劈向那些摔倒士兵的腰间——这是全身武装的重骑兵们浑身上下,唯一的连接之处,只要刀法精准,便能一击即中。

对于这些出身马贼的士兵来说,滚落下马后避开铁蹄,专割马蹄筋骨,就好似以前他们在劫货时,用最快的速度挑开捆绑货物的粗绳,虽有不同,但大同小异。

练了一个多月,个个驾轻就熟。

果然一战而胜! 左屠耆王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到大批铁浮屠已经倒在地上,如同待收割的麦子,轻易便被砍倒了。

他不禁急怒交加,喝令轻骑兵上前掩护。

变故来得太快,匈奴轻骑兵们正要上前时,洛军的中军与右翼已经上前,同时掩护洮兵后撤。

瞬息之间,战局依然是胶着,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于匈奴军来说,王牌铁骑惨遭覆没,自然是对信心的极大摧残。

而对于洛军来说,去除了铁浮屠这一巨大心理负担,斗志为之一涨! 双方都好不吝惜兵力,开始往战场上填人。

日头慢慢挪移,光纤越发的惨淡。

左屠耆王已打算亲自上阵,忽然又亲兵奔近:“大王,那汉人说的人到了!” 杀红了眼的冒曼闻言一怔,视线触及远处的江载初。

他在阵中左突右砍,如入无人之境。

冒曼已知道今日这一战无论如何胜不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趁着夜色尚未降临,挫一挫洛军锐气,明后日再行来过,也未必会输。

他勒转马头,向后营疾驰。

清晨至傍晚,天边的云彩多了几分血腥一般的玫红。

“殿下,夜战吗?” 江载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沉声道:“一鼓作气!绝不能停!” “是!” 虎豹骑和中军开始后撤,关宁军、黑甲军填补了主力位置,数个军团轮回上阵进行车轮战,是洛军的拿手好戏。

“殿下,你看那高台上……” 江载初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望向高台。

原本冒顿可汗站在那里,如今却换了一男一女。

远远的,他本看不清是谁,可是那女子的身影……那种强烈的不安又泛了起来! 江载初夹紧胯下乌金驹往前直奔而去,那高台原本筑造在匈奴军内部,因为洛军的突进,如今离自己不过十数丈而已。

他终于还是看清了!是韩维桑! 似是一支无形的箭刃射中心脏,周遭的杀伐之意刹那间如同被虚幻了,他的眼中,便只剩下那道素衣白裳的身影。

她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种种纷杂年头一闪而逝,台上的两人又有了动作。

冒曼伸手将韩维桑推至高台栏杆边,她的半边身子都几乎折往下方,她的一头黑发在朔风中飞扬而起,那张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更带着决绝的凄艳。

“江载初!这是你的女人吗?”冒曼目光投射而下,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由近及远,士兵们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皆望向高台。

“你们洛人,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女人的吗?”冒曼一把拽起韩维桑的长发,逼她抬起头来,目光与江载初相触,狂放笑道,“江载初,你若跪下向我匈奴可汗磕三个头,我便暂时饶了她。

否则,今日便剥下她的衣裳,让你我的士兵皆看一看,你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 冒曼的话传进了江载初的耳中,嗡嗡作响。

可他恍若未闻,自下而上,同韩维桑的眼神对望,那里没有惊恐,也没有颤抖,只是无声的悲怆。

冒曼见江载初在原地未动,心中大是快意,略略放开韩维桑,伸手唤了亲兵来,作势便要撕开韩维桑的上衣。

“你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洮军,他们一个个认出了韩维桑,直欲跳起来拼命。

江载初伸手,示意他们静下来,声音沉静,却又极为清晰。

“冒曼,战场之上本是男人间的你死我活,不辱妇孺。

” “你当年以戈穆弘之名,纵容洛人杀了我匈奴多少妇孺!”冒曼咬牙切齿道,“如今抓你一个女人又如何?” 江载初眼神掠过高台一角,却是一道熟悉身影站在那里——周景华。

一切顿时都明白了。

必是他同冒曼勾结,献上此计,从洮地劫了韩维桑来威胁自己。

这样的阴毒小人,本该一早就千刀万剐! “江载初,你究竟跪不跪!” 江载初周围数位将领疾驰而来,抢在他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殿下,不可!” 江载初半生倥偬,大小战事无数,也曾九死一生,可当此时刻,往日的决断皆不见了。

他只是定定看着她,他们明明在同一个战场上,视线可及,彼此间,却又隔了那样遥远的距离! 江载初此刻只想仰天大笑,任凭自己英雄半生,可这一世,他从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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