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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看。
”秦百川终于被军统局盯上了。
整个事情的原委,后来还是江飞燕搞清楚的。
那天祖爷和钱跃霖商议后,决定:鉴于目前这种扑朔迷离的状况,四大堂口集体跳场!没有命令,谁也不准打场子! 一个月后,祖爷陪同江飞燕回到了南粤。
祖爷明白,江飞燕和军统的几个人关系密切,要想知道秦百川究竟捅了什么娄子,只有江飞燕能够打听到消息。
江飞燕多年经营的关系,在这一刻发挥了威力。
几天后,军统的一位少将传来消息。
这个消息不听则罢,一听把祖爷和江飞燕都吓出一身冷汗。
祖爷当初的判断没错!那天正规军活捉秦百川,并不是当年刘从云骗钱那件事那么简单,这是国民党最高层直接发出的歼灭指示!整个事件,源于一批军饷。
抗战打到相持阶段,国民党财政已经捉襟见肘,再加上贪污腐败与通货膨胀,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国民党战时最高金融机构“四联总处”,巧立名目,搞了一堆搜刮民脂民膏的制度和政策,结果弄得国民经济几近崩溃。
1943年春,好不容易筹来一笔钱,充作军饷,结果有人举报,这笔款无缘无故损失了一大笔。
老蒋震怒了,要求彻查此事!后来军统局有人提供线索,让老蒋大跌眼镜,原来是某个负责财政的高官,将这笔款项用于给自家调风水、改大运了,那个调风水的大师叫秦百川。
老蒋也是深爱国学之人,一听这事,还以为是哪个高人神仙呢,再细问,才知道这个秦百川竟是当年诈骗刘湘的骗子刘从云的徒弟! 直到这时,军统的某些人还在为秦百川说话:“这个人不同于刘从云,他有真本事。
” 老蒋一听气得直拍桌子:“娘希匹!你们猪脑子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骗子的徒弟能是好人?严查此事,务必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蒋震怒了,军统老实了。
但秦百川多年编制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军统局里帮派林立,负责查此事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原本想派一个间谍打入秦百川的内部,但秦百川对新人入会盯得比较紧,一时间根本进不去。
于是军统局就派人盯梢,时刻跟踪秦百川,结果那段时间秦百川正好去了新疆,一连几个月连人影都找不着。
军统的人还以为秦百川手眼通天、神机妙算,自己躲起来了呢。
后来盯梢的人再次见到秦百川时,正巧赶上四大堂口开大堂会,盯梢的人看到秦百川走入了一处民宅,就赶紧把消息传给了军统局。
军统局摸不清秦百川去那里干什么,也不知道那里还有哪些人,但觉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了,于是决定收网,就派了一个连的士兵过去,要求活捉秦百川,准备抓住后严刑拷打,问出是否还有同党,然后一网打尽。
军统局做梦也没想到,那天参会的人都是“江相派”的核心人物,全国的骗子头头都汇集在那里。
他们要是知道要找的人全在这里,绝对不会搞什么“活捉秦百川”了,早就架上几门大炮,轰它个稀巴烂! 军统局错过了一个结束“江相派”命运的绝佳机会! 后来,日本飞机轰炸,抓到的人全跑了,军统局的人只好赶到“龙须芽”堂口,抓走了看家的坝头和小脚,严刑拷打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绝佳的机会,悔之晚矣! 更让老蒋恼怒的是,秦百川竟也跑了,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秦百川到底去哪里了呢? 半年后,祖爷终于再次找到了秦百川,确切地说,是秦百川找到了祖爷。
四大堂口跳场后,大家都退到乡下,祖爷也回到老家,轻易不再露面,偶尔上街,也是提前化装。
有一天,祖爷正和“风子手”在街头观风,突然后面来了一个人,拍了一下祖爷的肩膀:“祖爷!” 祖爷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尽管对方化了装,还是立即看出是秦百川!“秦爷!” 祖爷四下看了一下,低声说:“此处不宜说话,跟我来。
” 到了祖爷的私密地点后,祖爷高兴地说:“秦爷,你到底去哪了?让兄弟们这等担心!” 原来那天敌机轰炸时,秦百川拼了命地往山里跑,他体格壮,跑得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当时他的手被反绑着,人被绑着手,重心就不平衡,跑得越快,越容易摔倒,结果光顾着跑了,一不留神滑下一个山沟,大概有十几米深,要不是中间被一些藤蔓挡了几下,就摔死了。
即便这样也摔晕了,在山沟里昏迷了两天,后来一场大雨把他浇醒,他定了定神,才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又找到一个突起的石头棱儿,把绑手的绳子磨断,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山沟里爬出来。
爬出来,也清醒了,仔细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终于发现不对头了,那个独立团的团长索要被骗的钱的事,可能和抓自己这个事没关系,只不过这两件事凑巧碰一块了,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在四川的威望,一个团长还不敢动他。
秦百川很聪明,他先找了个农家,吃饱了肚子,然后又用银子换了几套旧衣服,化了化装,夜里猫到自家堂口附近观察,发现堂口已经被封了,他觉得事情严重了,这是上面有人要整自己!当时祖爷他们已经走了,他找不到任何人,就挖出了一些在城外林子里自己私藏的银两,连夜赶到乡下隐藏了。
半年后,风声不紧了,他东下江淮来找祖爷了,发现祖爷的堂口也不在了,他感觉事情非常不妙! 以前各个堂口也有跳场的经历,他知道祖爷跳场后一般会回乡下,祖爷老家的具体位置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是某个镇,即便是这条信息,也是大师爸级别的人物才能知道的,至于坝头和小脚,根本没有资格接触这样的信息。
当时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好在祖爷老家附近的街上溜达,希望能见到祖爷,结果溜达了一周,终于碰到祖爷了。
祖爷把江飞燕那边得到的信息告诉秦百川后,秦百川也是一身冷汗,最后低着头说:“祖爷,是我连累了大家。
” 祖爷说:“秦爷言重了!一家人不谈这些见外的话!你我兄弟重逢,就是最大的快事!秦爷暂且在我这住下,我们把酒言欢!”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了,解放战争开始打响,国民党民心大失,节节败退。
军统局(后改组为保密局)再也没有精力追查“江相派”的事了。
祖爷看到时机成熟了,和其他三个大师爸商议后,宣布“江相派”重出江湖!于是四大堂口招兵买马,日子又重新红火起来。
这次与军统的冲突,可谓有惊无险。
“风子手”也更加领略了祖爷的智慧。
愚蠢的人看表象,聪明的人看实质,21岁的“风子手”就是聪明人,他看出了祖爷要把秦百川置于死地的念头。
看出这个玄机的还有秦百川自己,从此秦百川心底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30年后的周震龙老前辈 而今,“风子手”已近而立之年,他再也不是那个冲动懵懂的愣小子了。
他知道祖爷要一统天下,在这内忧外患、危急四伏的时候,他寸步不离祖爷。
就连我,这个加入堂口不久的生性愚钝之人都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全国解放在即,四大堂口分崩离析,内部兄弟们军心涣散、矛盾加剧,北派钱跃霖突然到访,西派秦百川故作矜持,这一切都不知是福还是祸!但祖爷,还是异常地平静。
1949年初,三大战役结束时,国民党已经是苟延残喘。
苏联和美国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都要求国共双方“划江而治”,其实就是想分裂中国。
国民党趁机大搞虚假宣传,恐吓老百姓,说解放区如何如何恐怖。
就连从解放区跑过来的大师爸钱跃霖都说在解放区的日子不好过。
祖爷是何等智慧的人,他心里明白,“江相派”是骗子团伙,骗子不好过的地方,必然是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
那段时间,很多人被国民党的反面宣传所误导,拼了命地往台湾跑,往香港跑。
南派“越海棠”的掌门人江飞燕也频频往返于广东和香港之间。
有一天,祖爷对我说:“大头,我带你去见个人。
” 我问:“谁啊?” 祖爷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 “风子手”还是左右不离祖爷,祖爷托人弄了三张火车票,我们三个去了苏州。
这是我从娘胎里出来第一次坐火车,感到很新奇,火车里竟然有桌子,有椅子,还有电灯,就像祖爷的客厅一样,最让我纳闷的是,这个东西这么长,是什么拉着它往前跑的。
一路上我都兴奋不已,不停地透过窗子看外面的风景。
“风子手”告诉我,“这是豪华列车,第一次就坐豪华车,你命真好!”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列车不要停下来,就这样拉着一直跑下去。
下午3点,火车靠站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一出站门,就有人接应,三架黄包车转来转去,将我们带到一个山脚下的地方。
我一看,是一处寺院。
看门的小僧一看我们来了,就将我们领了进去,转过几处佛堂,往左走,到了一个禅房。
小僧通禀后,说:“三位施主请进吧。
” 我和“风子手”跟着祖爷走了进去。
一进屋,看到一个老和尚正在打坐,样子有八九十岁。
祖爷双手合十,轻声说:“清风法师别来无恙。
” 老和尚回礼:“阿弥陀佛,祖爷一行旅途劳顿。
荀竹,看茶。
” 那个小僧答道:“是,师父。
”转身去倒茶了。
我一听,敢情这位高僧认识祖爷啊,祖爷这人脉也太广了! 祖爷说:“多谢法师!我这次前来,带来了一位深谙茶道的小徒弟。
”说着对我一摆手:“大头,你去帮小师父沏茶。
” 我说:“是。
”赶忙走到里屋,接过茶具。
不一会儿,我把一壶碧螺春沏好了,端上来,给各位倒上。
祖爷说:“法师请。
” 清风法师接过茶杯一品,慈祥地一笑:“清新淡雅,施主果真好善根啊!” 我没太听明白老和尚的话,模模糊糊中感觉是在夸我。
祖爷一笑,说:“法师身体一向可好?” 清风法师说:“谢祖爷挂念,一切都好。
” 祖爷说:“三十年前,有缘与法师相见,实乃我之万幸!多年来,每每穷思纠结,必得法师点化,法师对我恩重如山。
” 清风法师说:“祖爷言重了。
祖爷善根未泯,自会有福报的!” 祖爷说:“法师,此次我前来,有三件事请法师开示。
” 我一听这话,好悬没晕过去,祖爷还需要别人开示?我回头看了看“风子手”,“风子手”无奈地笑了笑,没说话。
清风法师说:“祖爷,娑婆世界,万相皆空,你若放不下,则就看不透。
” 祖爷说:“这第一件事是,我该走,还是该留?” 这第一个问题就让我和“风子手”听蒙圈了,什么意思?什么该走该留的,往哪走? 清风法师说:“‘江相派’延续了这么多年,做过善事,也做过恶事,恶事比善事要多,尤其到了清末民国,更是恶事连连,罪恶滔天,祖爷走不走不重要,‘江相派’的去留才重要。
” 老和尚这番话说得我身子一震,他也知道“江相派”的内幕?堂口有规矩,知道“江相派”内幕的人,如果不是兄弟,就是仇人,就必须切了,祖爷非但没切他,反而敬着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祖爷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好一阵,才说:“法师,第二件事是,你看我这两位徒弟,有何归宿?” 我和“风子手”互相看了看,不明白,什么叫“有何归宿?”祖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总说些模模糊糊的话。
清风法师指着我说:“这位施主,面相憨厚庄严,六根清净,早年虽克伤双亲,中年以后,必有福报,儿女双全,寿终正寝。
” 祖爷会心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没看错人。
” 我彻底被弄糊涂了,这老和尚说的话,怎么这么像我们给傻狍子算命时说的话,难道祖爷中“千”了?我吧嗒吧嗒嘴,疑惑地看着祖爷。
我这丝忧虑竟没逃过清风法师的眼睛,清风法师笑了笑对我说:“施主,你已经把自己搞糊涂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江相派’做了两个最大的孽,其一,就是骗财骗色,滥杀无辜;其二,就是把周易的名声给玷污了,《易经》乃阴阳之道,古人常说,不为良相,当为医卜,术数乃《易经》之精髓,当用来趋吉避凶,造福百姓。
‘江相派’根本不懂《易经》,却假借《易经》之名,招摇行骗,使民众对《易经》多存怀疑,中华术数之名誉毁于一旦!” 这段话,我听得似懂非懂,大概意思就是说我们在做坏事,我不敢言语了。
多年以后,我真正学了周易后,才明白清风法师所言不虚,易与天地准,能弥纶天地之道,易经之道,就是做人之道。
清风法师又指着“风子手”说:“这位施主,羊目凸起,虽肝胆仁义,但杀心太重,日久必招灾祸,宜早日收敛!” 我斜了斜眼,看了看“风子手”,甭管这老和尚是真懂假懂,反正这一通话让谁听了都堵心。
“风子手”抿抿嘴,说:“多谢法师指点,自从入堂口那天开始,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风子手”所言不假,他真的不怕死,每次堂口与外人起冲突,他都第一个冲在前面。
祖爷呵呵一笑,指了指“风子手”,对清风法师说:“这是我从九爷的堂口挖来的小六子,若是从九爷和张师爷那里论,他该叫法师一声师兄。
” 我和“风子手”彻底懵了,难道清风法师和王亚樵也有关系?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听祖爷提及过呢?我和“风子手”瞪着大眼,疑惑地看着祖爷。
祖爷接着说:“法师,我能否将这层关系说透?” 清风法师说:“阿弥陀佛,都是过往云烟了。
出家人讲究随喜,随祖爷和二位施主之喜,不要让他们蒙在鼓里。
” 我们一听法师答应了,都迫不及待地看着祖爷。
祖爷说:“你们两人都知道我的旧事,还记得我曾经给你们讲过的周老前辈吗?” 我的记性不好,大脑急速运转,周老前辈?哪个周老前辈?“风子手”很快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当年的周震龙老前辈!失敬,失敬!请受小的一拜!” 我这才恍然大悟,祖爷当年为给弟弟妹妹报仇,不小心救了两个人,一个是张丹成,另一个是周震龙,从此卷入“江相派”的恩恩怨怨,而后张丹成欲将掌门人大位传给祖爷,周震龙和涂一鸣都是张丹成的托孤之人,张丹成要求他俩尽心辅佐祖爷。
后来,张丹成死后,周震龙看破红尘,将自己的金银财宝散与穷人后,一个人离开堂口,从此杳无音信,原来在这里出家了! 三十年!风月轮回,弹指一挥间! 祖爷说:“周老前辈离开堂口后,我一直很挂念,十年后,收到一封信,才知道老前辈已许身佛门,法号清风。
” 清风法师一声长叹:“阿弥陀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贫僧也希望各位施主早早回头。
” 祖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 我从未看到祖爷如此谦逊过,感觉他像换了一个人。
清风法师说:“施主刚才说三件事,还有一件……” 祖爷叹了口气,“法师,第三件事,我已经有答案了。
” 清风法师说:“善哉,善哉。
天色已晚,贫僧没有什么招待大家的,我让徒儿准备了素斋,三位施主请用膳。
”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吃素斋,虽没有荤腥,但格外爽口,一连吃了五碗米饭和两大盘白菜炖粉条,吃得“风子手”一直愣愣地对我笑。
我们一共在那个庙里住了两晚,而后返回堂口。
回来的路上,我问祖爷:“周老前辈真懂《易经》?何时学的?” 祖爷说:“佛法通,万法通。
他怎么懂的,我不知道,但那才是真本事。
但他从不给外人看,如果不是我亲自去问,他不会看。
用他的话讲,就是看不看均可,《易经》上不是有一句话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你把握住了善与恶,也就把握住了命运的本质。
” 那一刻,我感觉祖爷和周老前辈都好高深啊。
我心里想,他们究竟见过几次面?祖爷曾经和他谈过什么?祖爷这次为什么要带我和“风子手”来?还有,祖爷要问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这一切就像一个谜,一个解不开的谜。
“风子手”惨遭毒手 回到堂口后不久,1949年4月21日,渡江战役爆发,毛主席大手一挥:“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顿时,美苏分裂中国的阴谋一下子就破产了,蒋介石“拖延时间,重整军力”的计划也灰飞烟灭了。
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挥师南下,以东、中、西三个突击集团为先锋,二野、三野、四野遥相呼应,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歼灭了国民党十一个军、四十六个师,歼敌四十三万余人,解放了南京、上海、武汉等大城市,以及江苏、安徽两省全境和浙江省大部地区及江西、湖北、福建等省的部分地区。
情急之下,祖爷思考再三,带着堂口的众兄弟,南下广州了,与“越海棠”堂口汇合,但两个堂口是合而不混,江飞燕还是江飞燕,祖爷还是祖爷,东派还是东派,南派还是南派。
堂口迁到广州刚稳定下来不久,5月份,六爷“风子手”突然患病,早晨起来练武时,不停地咳嗽,后来开始咳血,找了几个郎中都说脉象虚弱,可能是劳累所致,开了几剂补血补气的药吃下去,病情有所转好,可没出几日又开始掉头发,最后连眉毛也开始脱落,浑身无力,脸色蜡黄,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儿。
祖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祖爷让江飞燕给他请了当地最好的医生,医生看完后说:“五脏六腑皆衰竭,原因不明。
” 祖爷问:“是不是中毒?” 医生说:“体内无毒。
” 祖爷问:“还有救吗?” 医生摇摇头。
祖爷一筹莫展,心疼得要命,不仅仅是祖爷,就连各个坝头也都是心急如焚。
二坝头那些日子天天喝酒,还总是拉上我,有一次喝了好多酒,迷迷糊糊地说:“老六的身子骨是最硬的,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我说:“二爷,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说完,发现语失,但悔之已晚,二坝头上来就扇了我一个嘴巴子,“你他妈说什么!” 我捂着脸说:“二爷,我错了,我错了!” 二坝头说:“大头,别怪二爷打你,你知道吗?我和六爷处了十多年了,六爷来堂口那会儿,还是个小孩,我是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他对祖爷和兄弟们绝无二心。
这些年,风风雨雨,道上的事都是他去摆平,每次做局踩点,他第一个冲在前面,那年和青龙帮火并,小六子替我挨了一刀,就砍在胸口,肉往外翻着,我问他疼吗,他笑着说,二爷,不疼……” 说到这儿,二坝头哭了,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了“兄弟”二字的含义。
在我记忆中,这是二坝头第一次为兄弟之间的事打我,打完后,二坝头又喝了好多酒,喝到烂醉如泥。
一个月后,“风子手”奄奄一息,死前,祖爷在床头抱着他,他努力睁开眼睛,虚弱地说:“祖爷,小六子跟随您十四年,您待我不薄……小六子打心眼里佩服您,愿意跟着您,当初在九爷堂口您把我收下时,我那时不懂事,还顶撞您……祖爷,小六子不能陪您走下去了,您要照顾好自己,清风法师不是说过吗,说我杀心太重,我确实杀了很多人,现在我要死了,死了就不会再杀人了……祖爷,这辈子跟你,我不后悔,下辈子我还当您的小六子……祖爷,我死后,你要多替我烧点纸钱,不是我用,是给那些被我杀死的冤鬼,黄泉路上,我拿这些钱打发他们,别让他们缠着我,我好投胎,再回来服侍祖爷……” 祖爷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落在“风子手”的脸上,我也忍不住哭了,二坝头更是趴在床头,号啕大哭:“六子啊,二哥舍不得你!” “风子手”终于把眼闭上了,祖爷紧紧把他抱在怀里,那一幕,我感觉不像堂口的老大抱着手下,更像是一个哥哥抱着弟弟。
六爷“风子手”出殡那天,黑白两道的人全到了,二坝头跪在灵前哭得泣不成声,尤其下葬时,二坝头哭疯了,扯开坟坑周围负责埋土的小脚,趴在棺材上不让埋,最后还是祖爷让几个小脚硬生生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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