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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依然没有去争取。
因为听信了景兰的话,担心林悠笙会继承景兰的仇恨,变成第二个景兰。
同时也认为,豪门身份多数时候是一种负担。
但后来仔细回想,林悠笙当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制造的威胁微乎其微。
加之那年林悠笙年龄小,认知完全可塑。
她觉得豪门身份是负担,却不曾问过迟樱的想法,就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再后,迟樱未婚先孕,成为单身母亲,惹得迟严清和迟鹤鸣勃然大怒,更加对外界守口如瓶。
景征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最多鼓励迟樱把出身迟家说出来,至于这些过往,她难以启齿。
因为她的失职,迟樱年纪轻轻的时候被绑架两次,没有拥有过父爱,没有得到迟氏的承认。
迟樱如果知道这一切,恐怕会恨她。
而她把迟樱放在了心头最重要的位置上。
坚持这段无名无实的婚姻,也是因为景氏家族落败,在迟樱的羽翼丰满之前,只有迟氏的势力才能护她安全。
她不想失去人世间唯一的血脉。
如今,迟樱非但没有恨,甚至温言细语地安慰她。
女孩子的嗓音像小时候一样轻软动听,但她已经长大了。
景征心中感动,声音都哽咽了几分。
不由握紧迟樱的手,敞开心扉,和她聊了很多。
…… 傍晚时分,景征带着迟樱来到三楼的储物间,家里阿姨常来打扫,每个角隅都整洁干净。
景征翻出了过去的相册。
相册老旧,经久没人触碰,翻开的时候,尘埃漫天飞舞。
橘红的余晖从窗户斜落,场景竟有几分绚烂和壮美。
照片上,迟樱第一次看见景兰。
她和景征长得像,气质也如出一辙。
林悠笙面相中的那点狠戾,在景兰身上是看不见的。
哪怕景征是她朝夕共处的母亲,迟樱亦很难从照片里分辨出两个人的细微差别。
迟樱还看见了景征的亲人,血缘关系上也是她的亲人。
他们中少数在牢狱里,多数已经在火海中丧生。
气氛蓦地变得沉重,迟樱目光逐渐定在家族里的男人身上。
她想起了那名在库房里偷袭陆靖言的男子厉川。
他的眉眼和外公、伯外祖父、叔外祖父他们很像。
电光石火之间,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厉川可能和景氏有关系。
陆氏挖掘了真相,并将之公布于众,导致了景氏的覆灭。
厉川记恨陆氏,并把仇恨汇聚到陆靖言身上,所以希望置他于死地。
她的猜测没有依据,世界上永远不乏相似的面孔,她却因此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迟樱把合上相册放回原处。
她问景征:“我和陆靖言在一起,你心里是不是很不好过?” 景征身体僵住一瞬,随即舒展开面容,声线也平和:“傻孩子,我不会去恨陆氏,因为没有办法去恨正义的事情。
我父辈制假药在先,迟早会被绳之以法。
如果陆氏没有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陆靖言是好孩子,我有什么不好过的?你婚姻幸福,我高兴还来不及。
” 虽然理智劝说着不恨,但景征回想起往事,依然会心痛。
她的父母再怎么品行不端,也是哺育她长大的亲人。
提起陆氏,她下意识抵触,第一次听到迟樱在和陆靖言交往的时候,她的态度也并不友好。
但陆靖言在交谈中打动了她。
陆氏势力庞大,就算短时间内查不到迟樱和林悠笙的身份,也能轻而易举地依据她的容貌,查清楚她的身份,包括景氏的那档事情。
陆靖言知悉这一切,却没有因为她的家族失了对她的尊敬。
她当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心结葬送迟樱的幸福,更何况,她对陆靖言真心欣赏。
只是至今无法坦然地搬进陆宅,所以独居城西。
景征笑容和蔼,云淡风轻。
迟樱想象不到,眼前波澜不惊的女人身上背负了多少沉重的东西,鼻尖有点发酸:“妈妈,你是很好的一个人。
” 景征拇指蹭了蹭迟樱鼻尖沾上的灰:“怎么还和我说起客套话了?” 迟樱:“如果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说出来会开心很多的。
” 景征:“好啊,怕我孤单的话,有空多多带着澄澄和陆靖言来看我。
” 迟樱认真点头,没有再邀请景征去陆宅,景征说心无芥蒂,她将信将疑。
景征却看透了她的心思,弯唇笑了笑:“有机会我也去陆宅做客。
” == 迟樱留在城西吃了晚饭,然后驱车回到陆宅。
夜色笼罩,陆宅门口停了一辆辆豪华轿车,陆氏长辈们浩浩荡荡地簇拥在车前忙碌。
迟樱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下车。
一侧的管家走过来告诉她,陆家人今天离开陆宅,一部分人准备回国外。
那些想留在C市的长辈,也被陆靖言安排到了C市陆氏名下的其他别墅里住着。
迟樱不由在心里偷乐了一阵。
他们住进别墅以来,不知道给陆靖言增添了多少应酬负担。
白天在公司操劳不说,回家后还要处处留个心眼,她都替他觉得累。
如今可算走了? …… 黑色宾利旁,迟澄乖巧地牵着楚慕的手。
楚慕视线吸附在迟澄那张小俊脸上,愈发地离不开。
她好像看见了陆靖言小时候的样子,对迟澄喜爱更甚,不顾礼仪蹲下身,抚着迟澄的脸庞说:“澄澄记得多吃点,以后长得和爸爸一样高。
” 迟澄想已经有不少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了,笑眯眯地应着:“我会的,奶奶也要吃多多的,身体永远健康。
” 楚慕被取悦到了:“真乖,我以后再来看你。
” 迟澄说着好,与此同时,他在视线里看见了迟樱。
迟澄眼睛倏然亮起,像汇聚了星星:“奶奶,我妈妈回来了——” 楚慕起身,转眸看向身后。
迟樱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身段纤细窈窕,玉雪般的肌肤在夜色中格外吸睛。
迟澄神情中毫不虚饰的兴奋击中了楚慕,陆靖言小时候性格就很冰冷,总是沉默地把事情做得很好,与她关系温淡,谈不上多么深厚的眷恋。
楚慕想这一瞬间,她是羡慕迟樱的。
楚慕随心地问道:“澄澄很喜欢妈妈?” 迟澄不假思索:“当然。
” 楚慕心中一动:“那爸爸呢?” 迟澄眸光湛湛:“也很喜欢爸爸。
” “爸爸平时应该很忙。
” “没关系,妈妈平时也忙,但他们很爱我。
” 迟澄的话平平淡淡,但楚慕突然感动,语气带笑:“真好。
” 楚慕和迟澄交谈了三两句后,迟樱走到跟前,乌黑的长发被夜风扬起,天鹅颈更显纤细白皙。
她嗓音也好听:“妈,澄澄。
” 迟澄站在楚慕身后抿着唇笑,动作可爱地冲她挥挥手。
楚慕也笑意温和,她们相处时间不长,却已经不见外了:“樱樱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 “那就好,工作别太拼了,要注意身体。
” 楚慕他们不知道她今天请假,迟樱心虚地点点头。
楚慕拉过她的手:“樱樱别忘了,有空带你的父母来见见我们。
” 迟樱唇线微僵:“好。
” “照顾好靖言和澄澄,也照顾好自己。
” “我会的,您也保重身体。
” 楚慕最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们先走了。
” 迟樱也笑:“再见。
” 迟澄目送着一辆辆车离开,拉上迟樱的小拇指:“妈妈,曾祖父还有爷爷奶奶就走了吗?” “嗯。
” “有点舍不得。
” “那过两天我们再把他们接回来。
” 迟澄听不明白了:“好啊,他们是去出差吗?” 迟樱和他解释不清楚:“对。
” 陆靖言不愿留下的是陆闻芷他们,因为不方便在明面上指名道姓,只能委屈陆父陆母被一并请走。
迟澄伸开双臂,搂住迟樱的腰,仰着小脸看她:“如果外婆也能和我们一起住就更热闹了,妈妈觉得呢?” 他想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景征在一起生活了,很想她。
迟樱当然听出了迟澄的言外之意,却没有答应下来,温柔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妈妈也觉得是。
” == 迟澄跟着爷爷奶奶收拾行李,闹腾了一天,晚上睡得很早。
迟樱陪着迟澄睡下后回了卧室,坐在桌前,准备熟悉一下高南下午发给她的采访稿。
也许因为白天里接受的讯息量有点大,背着背着就有些走神。
迟严清讲述的事情仿佛有了画面,像上世纪的电影般,一帧一帧在脑海中回放。
不久后,陆靖言送完陆老爷子回来,阿姨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收整好晚宴的杯盘狼藉,偌大的陆宅重归清净。
文姨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地对陆靖言道:“小少爷已经睡下了,少夫人在楼上。
” 陆靖言下意识抬眸,楼上卧室门缝里泛出暖光。
他的眼底也一片柔和,这些日子积攒的疲惫悉数消失不见。
“我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 文姨见到陆靖言的笑委实受宠若惊了一下,今天送客浩浩荡荡,累虽累了些,心里却轻松,语调跟着上扬:“谢谢少爷。
” 陆靖言走进卧室的时候,迟樱正出神地用双手支着下巴。
她睫毛细长,视线落在别处,没有发现他的走近。
陆靖言走到她身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椅背,低眸道:“在想什么?” 熟悉的气息像一张织得细密的网扑面而来,迟樱堪堪回神,不觉得多少惊吓,反而感到心安。
她偏头粲然一笑:“在准备明天的采访。
” 陆靖言视线没在桌面上停留,一瞬不瞬地聚在她微红的眼角,眉心蹙起:“怎么回事?眼睛都红了。
” 迟樱赧然地指了指桌边的玻璃瓶:“刚刚不注意,驱蚊水弄到了眼睛里。
” 话音落地,他们一同向驱蚊水看去,迟樱顺便扫了眼旁边的化妆镜。
镜子里的她眼眶刚好红了一圈,就像刚刚哭过一样。
但她没有哭,除了对景征的心疼让她有点想流泪,再没什么事情值得她哭。
倒是陆宅后院栽着高大的梧桐,正对着卧室的窗。
哪怕气温渐凉,蚊虫也迟迟没有销声匿迹。
迟澄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胳膊搭在被子外面,她刚刚给他涂了些驱蚊水,忘记洗手,困倦涌上来的时候不注意揉了揉眼睛,眼眶这才泛了红。
她已经把手洗干净了,陆靖言若是不提,她可能已经把这无足轻重的不适感忘诸脑后。
这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迟樱忽然就敏锐地察觉到眼睛里的刺激感。
她下意识抬手,立刻被陆靖言捉住手腕,嗓音沉沉落在耳边:“别揉。
” 她手腕细白,仿佛轻易就会被折断,肌肤也娇嫩,容易碰出红痕。
陆靖言的力道却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像他行事风格一样稳妥,让人心安。
迟樱连声答应:“不揉。
” “清洗过了吗?” “洗过了。
” 迟樱不敢乱动,安静地眨了眨眼睛。
相处了这么久,她知道这个男人会因为任何一件小事而紧张,她应该杜绝这样小事的发生。
几颗眼泪旋即配合地掉落下来,冲淡了刺激感,眼眶泛起的红色渐渐褪去。
陆靖言温热的指腹贴着她脸颊,接住了晶莹通透的液体,随后轻轻拭去。
他确实紧张,心脏泛起隐痛,就像看她演哭戏时一样。
哪怕知道这是物理刺激,和情感没什么关系。
陆靖言却没想过治愈,能够在有生之年摆脱梦魇,已经是意外之幸。
更何况他从不认为过度紧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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