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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特意送来了二杠的上等鹿茸,所以奴婢——” 帝王在宫中行幸,都是有敬事房太监专司记录,详细到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时辰行幸哪个妃嫔,甚至连帝王雨露次数都要详细记录。
若是帝王太过放纵,便会有敬事房太监按例提醒。
即使如此,第二日帝王的膳食中必会按照规矩增加滋补汤药,以确保帝王身体不会因为沉溺女色虚耗疲乏。
如今出门在外,规矩已经削减了不知多少,不过景熙帝没想到,他竟又看到了熟悉的鹿茸膳汤。
鹿茸可生精髓,养血益阳,强筋健骨,其中二杠的鹿茸更是珍稀品,是历年辽东山岭送到都城的贡品。
这两年他于女色上没什么兴致,以至于一两年没喝过了。
福泰依然跪在那里,以额触地,福瑞以及其他内监宫娥也都吓得面无人色。
可帝王燕居在外,如此耽于女色,若是龙体有恙,他们也难逃一罪啊。
景熙帝却道:“罢了,今日这膳汤看着味道倒是极佳,朕尝尝便是了。
” 福泰等人一听,喜出望外,连忙娴熟地取了纱袋遮面,为帝王盛汤。
他们这些近身侍奉的,在侍奉膳食时规矩森严,遮面防止鼻息污了膳食,这只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讲究罢了。
景熙帝品着鹿汤,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这于他来说更像是批改奏章一般的习惯,身为帝王的担当。
他若龙体抱恙,大晖朝堂上下,后宫太后以及妃嫔,各路皇亲国戚,不知道惊动多少人,他嫌烦。
不过今日这么尝着时,却想起昨晚锦帐中的旖旎。
小姑娘眼神迷离无助,口中发出破碎的呓语,那个样子,分明是彻底失了心神。
这时候撞一下,她簌簌地颤一下,撞急了,她便两只手胡乱地挠,哭着说出一些浪荡言语。
勾得人恨不得死她身上。
景熙帝的动作陡然顿下。
一旁福泰福瑞等察言观色,却见帝王那修长的指尖停在玉瓷盅边缘,要拿不拿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皇帝怎么了,脸色似乎有些异样?是觉得这汤味道不佳? 景熙帝不曾抬眼,在片刻的动作凝滞后,缓慢地端起玉瓷盅,左手长指散开,优雅地笼住,之后略低首,轻品了口膳汤。
帝王的用餐仪态,雍容雅致,无可挑剔。
内侍们暗暗看着,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景熙帝压□□内的澎湃,却是想起另一桩。
昔日那个要了她身子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多大年纪,可曾看过她这般放浪的媚态?别的男人这么对她,她也会如此情态吗? 想起这个,便仿佛有一根刺对着他心里最脆弱之处在戳。
他自认为绝对不会居于人下,但……万一呢? 所以还是喝汤吧。
膳食过后,景熙帝在内监侍奉下,进行盥漱并更换朝服。
这时福泰看着景熙帝,欲言又止。
景熙帝:“说。
” 福泰小心翼翼地道:“万岁龙颈处,是不是要敷些粉来遮掩?” 景熙帝微怔了下,之后突然明白。
昨晚床笫间,小娘子泼辣,竟用手来挠他,青葱指尖挠了些痕迹。
他严肃地抿唇,没什么表情地颔首。
福泰这才赶紧示意,旁边妆容太监连忙为景熙帝颈间敷粉,小心地遮掩了那暧昧的红痕。
等好不容易重新梳洗过,距离起驾还有约莫一刻时候,这时候却有奏折匆忙被递进来,是和北方边疆的寒雪有关。
大晖疆域辽阔,都城也才刚入秋,北方边境已经飘起寒雪,边疆奏章一到,景熙帝便朱笔批下,按照惯例发放二十万关会的雪寒钱给边疆军民,并着令当地官府免除一旬公私租屋钱,以示抚恤。
他又翻阅了其它几件奏章,捡着要紧的批复了。
批复过后,一抬眼,却见福泰福瑞并其他内监早已经恭敬地垂首候立着。
他看过去,外面依然在下雨,细雨缥缈,殿庑下,列了法驾、卤簿、仪仗,并有青凉伞等。
法驾齐备,众人肃静无声,都已等候多时。
景熙帝淡道:“什么时辰了?” 福泰忙压低声音道:“辰时才过一刻。
” 景熙帝略颔首。
福泰见此,忙抬起手来,给旁边人手势,对方接到手势,匆忙给外面传递消息。
这个过程说来繁琐,但能在帝王跟前侍奉的都是机敏之人,训练有素,整个过程迅捷无声,不过顷刻间,外面龙禁卫拱立,华炬金莲引路,笙箫之声响起,帝王起驾。
因今日祈福,按照惯例,景熙帝戴十二玉珠冕冠,着朱紫十二章纹衮冕,在内侍和接引官的簇拥下,登上龙辇宝驾,一路浩浩荡荡前往灵慧寺祈福。
这种场面于景熙帝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在鼓乐声中面无表情地整理思绪,思索着最近的要紧政事。
当他这么微合着眸子沉思时,在身边内侍以及文武百官看来,会越发神威难测,甚至可能会屏住呼吸,不敢声张。
不过,今日,一直萦绕在他思绪中的竟然不是才刚刚过目的朝政大事,而是昨夜的梦。
昨晚,他竟然梦到了那小娘子。
她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自己,想让自己陪她。
也许他不该那么冷情,就算想扳扳她的性子,他也应该语气温和些。
她毕竟年纪小,看样子也没经过事,性子又娇,真被吓住呢? 其实她也不是不懂事,也算不上娇里娇气,她就是这样性子,改不过来吧? 此时前面呼啸声传来,景熙帝懒懒地抬起眼,却见百官随行,更有民众于远处翘脚,瞻仰天子仪容。
景熙帝一向亲和,从不命人驱逐百姓,反而会命人洒了金花出去,算是与民同乐,今日自然如此,于是他便传出去,宣赐群臣簪花。
这口谕一出,从驾卫士,起居官,沿路护卫的龙禁卫全都赐花,并赐部分百姓,那些得了花的百姓自然都千恩万谢,受宠若惊。
景熙帝看到此情此景,竟再次想起阿妩。
自己命福泰取来一些闺阁物件给她,她感恩戴德了吗,受宠若惊了吗? 他无奈地想,欣喜若狂是有,但感恩戴德未必,只怕是理所当然得很。
小骗子,小白眼狼。
************ 此时,圣辇已经抵达西山,景熙帝在礼仪官引导下,下了圣辇,此殿前早有仪銮司绞缚山棚及陈设帏幕等,又有司设监、尚宝司、教坊司等严阵以待。
祈福之仪开始,先是乐工备乐于前,皇后和内外命妇拜位,文武百官拜位,并开始迎神、初献、亚献、终献、徹飨、送神祭祀等。
景熙帝在笙箫鼓乐之中,在礼仪官的引导下,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今日的祈福之仪。
一个不经意间,他眼尾扫到不起眼角落,有那初次参加祈福之仪的官员竟然眼含热烈,一脸的慷慨崇拜。
景熙帝对此颇为冷淡。
他每年参加各样祭祀祈福大礼不知道多少,每一次都是大差不差的流程。
这种兴师动众的大礼仪是大晖朝堂的一部分,是在向文武百官以及市井百姓彰显朝廷威严,要让他们领略帝王风范,懂得敬畏虔诚。
而他,这位帝王,在复杂的这一套礼仪中,只是一个牵线木偶。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位戏子。
他的视线扫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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