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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白 第一章(3/3)

婉转。

邓立钢拍拍吉大顺的肩膀,示意他看饭店门口的ATM机。

吉大顺明白他的意思,扯了一张餐巾纸擦嘴,起身出门去了。

他在ATM机上清了卡,取走了最后的三千块钱。

五分钟后我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气得我七窍生烟。

一次五千,十万得提多少回啊?!我有二十次抓住他们的机会,因为人手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使用缩身术,从我织的网眼里溜了。

这次的跨省追捕,我再次败走麦城,铩羽而归。

一股邪火闷在肚子里,我起了满嘴的燎泡。

2003年的春节快到了,负责技侦的小朱发了牢骚,说不愿意再守监听这个摊了。

我急忙拎了一兜子食物去陪他。

小朱两只脚翘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仪器,看见我进来,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

“没吃饭吧?”我问。

他说:“一会泡碗方便面就打发了。

” 我从兜子里拿出来一瓶白酒,一个红焖肘子和松仁小肚,外加一袋酸黄瓜。

“方便面就算了,桌子上摆着的这些,都是我媳妇做的,你尝尝。

” 小朱看见美食,眉眼里都是笑,他伸手抓了一块红焖肘子塞进嘴里,一口下去连声呼香。

“嫂子是哪个饭店的大厨?” “啥大厨,她的手艺,是给我和儿子做饭练出来的。

” “我媳妇煮粥都能熬糊了。

”小朱感叹道。

“你媳妇做什么工作?” “小学老师。

” “孩子不用找家教了。

” “哪来的孩子?刚结婚一个月,我就被派到这来守摊。

我守了几个月,空窗期就有多长。

老婆在电话里牢骚满腹,我从精神到肉体都需要休整。

”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兄弟,再坚持坚持。

” 他说:“我坚持管啥用?被监听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该换别人盯摊了。

” “你们技侦实在抽不出人了。

” 小朱不想说话,垂下眼皮嚼肘子,屋内的气氛有点僵。

“来,喝酒。

”我说。

他拿起酒杯跟我碰杯,我俩把酒喝了。

我咬了一口酸黄瓜问他:“你不是雪城人吧?” “我是赤峰人。

” “赤峰因为城区东北角,有一座赭红色的山峰而得名。

对吧?” “没错。

老兄,你懂得可真不少。

”提到家乡,小朱的情绪缓和了。

“我从警的时间比你长,当丈夫的年头也比你多,我跟我老婆一个托儿所长起来的,知根知底。

就这样婚后也没断了磨合。

”我话说得很实在。

小朱问:“磨合得咋样?” “离严丝合缝还有距离。

”我说。

小朱叹了口气说:“离过年没几天了,我媳妇在电话里再三跟我强调说,这是我跟她过的第一个春节,绝对不能留下空白。

” “哪那么多绝对啊?小朱,你一个七尺高的糙爷们儿,在我跟前磨叽啥第一个,还是第二个?你想没想过?罪犯也是人,也想回家过年。

越到这个时候,咱们越要绷紧了这根弦。

春节我也不回家,在这陪你。

以后的假,我出面跟局领导申请,超天数补给你,你带着老婆旅游去。

” 小朱比我酒量好,脸越喝越白,他问:“你跟局领导啥关系?说话标尺这么高?” 我说:“你就放心吧,我就是跪地上用膝盖磨,也能给你磨出几天假来。

” 小朱笑了:“你是新桥二哥,你的话我信。

” 雪城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一尺深的积雪,一点也没影响人们购置年货。

街道两旁的商铺生意兴隆。

人们拎着大包小件出出进进的。

程果的那布艺商店里也挤满了人,货架上摆着各种花色的床上用品,不断被人们拿下来挑选。

准备结婚的年轻人,挑选被单床罩。

买了新房的人,挑选窗帘和沙发套的布料。

程果和一个女店员忙得不亦乐乎,彭程放了寒假,家里没人,程果就把他带到店里来,安排在柜台后面写假期作业。

晚上下班,再带着儿子一起回去。

腊月二十三,程果在厨房里烧肉,蒸花馍,准备过年的吃食。

我被她安排在厨房里剁肉馅。

我就不明白,明明可以买现成的肉馅回来,为啥非买肉回来让我剁? 她回答得很干脆:“回家把肉洗干净了再剁,吃着放心。

” 我边剁馅,边酝酿着选个什么时机把话说出来。

我把剁好的肉馅放进盆里。

“还干啥?”我问。

“不干啥,你的任务完成了。

” “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 “别跟我说,三十晚上你值班啊。

”程果一句话就把我堵进了墙角里。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程果放下手里的活,转过身看着我说:“我问过了,今年的三十晚上,不是你值班。

” “确实不是我值班。

”我回答得很老实。

程果看着我,等着我往下说。

“技侦的小朱被我留下来监听,我答应三十晚上陪他。

”我说。

“那是他的工作,矫情啥?”程果很生气。

“小朱刚结婚,被我拖在这里,几个月没回家了。

” “话说得真软和。

”程果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他不是刑警队的弟兄,我不能来硬的。

” “我跟儿子是你刑警队的弟兄吗?”她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不敢接茬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程果说:“结婚你没有婚假,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外地。

家我一个人撑着,儿子我一个人带,兄弟够硬吧?” “这些事非得每年翻出来晒吗?”我问。

“哪年过年,你让我痛快了?”她反问我。

她的话叫我觉得理短,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程果怒气未消:“既然给你惯下这个毛病了,也不指望你改,自由发挥,展翅飞翔吧。

爱跟谁过年就跟谁过去,我带儿子去姥姥家。

” “你妈不是在你姐家吗?”我傻呵呵地问。

程果朝我两眼一翻:“对呀,我去威海过年,怎么了?” 说完她解下围裙摔在台子上,转身出去了。

三千四百公里以外的岩辉城,冬雨绵绵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小巷里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沁润得湿漉光滑。

岩辉城的过年气氛很是浓烈,沿街的住户敞着门,路人稍一侧头就能看见,房间里的人,在制作老婆饼、麻生糕、金钱饼、炒米糕。

邓立钢一行四人,在这座城市里,刚完成了一桩绑架案,各负其责,在做收尾工作。

吉大顺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鼓鼓囊囊的塑料口袋,从小巷里溜溜达达地走了出来。

小巷很长,岔路很多,小巷两边开着各种商铺。

吉大顺走到一家骨头馆门口,他把一只塑料口袋里的骨头,倒在门外的骨头堆上,用脚搅合了一下拌匀了,转身离开。

石毕从小巷的另一头走出来,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

他低着头慢悠悠地拐进岔道。

小巷深处,美发店门口的红白蓝三色灯旋转着,店门敞开着,门口排队的长椅上坐满了等待烫头发的女人。

美发店的小工把剪下来的碎头发扫到门外,堆在碎发堆里。

石毕走过来,很自然地把一个黑塑料口袋,挂在门口的扫把上。

没有人注意他的来去。

走出去很远,他回头看。

看见收头发的走到店门口,跟店老板打招呼。

他把门口堆着的碎发,扫进一个口袋里,转身要走的时候,发现了门口扫把上面挂着的那个黑色塑料袋。

看到店老板没注意,他悄悄摘下来打开看。

袋子里装着一条乌黑的长辫子。

收头发的人暗中窃喜,急忙塞回口袋,拎着回收的碎头发溜走了。

邓立钢从街上回来,一眼瞥见马路对面,吉大顺拎着塑料袋,跟着一辆拉垃圾的卡车走。

邓立钢立刻明白这小子想干什么,他站下脚,盯着他看。

垃圾车停住,司机下来,把路边的垃圾桶装上车。

汽车缓慢开动,吉大顺快走几步,把手里的垃圾袋子,扔到车顶上。

垃圾车开动,黑色垃圾袋站立不稳,滚落下来。

吉大顺捡起来,追上车,重新扔了上去。

他拍拍手上的土,没事人似地走了。

邓立钢在心里骂了一声,跑起来追车,垃圾车隔在中间,吉大顺没有看到他。

垃圾车加快了速度,邓立钢一脚踹开路边的一辆自行车,跳上去撅着屁股,玩命追前面的垃圾车。

邓立钢一边蹬自行车车,一边盯着垃圾车顶上的那个黑色塑料袋。

垃圾车拐弯的时候,塑料袋摇晃两下,从垃圾车上掉下来。

黑色塑料袋在马路上弹了几下,滚到了路边。

邓立钢跳下自行车,捡起那个塑料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行车躺在路边,车轱辘缓慢地转了几下停下来。

石毕在做最后一道工序,他戴着胶皮手套,往墙壁的瓷砖上喷消毒液,浴缸和地面已经收拾利索。

他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走出了卫生间。

宋红玉在厨房里洗菜切菜,吉大顺走进厨房,看她做饭。

吉大顺说:“我刚才在街上走了一圈,打听过了,这个地方过年,桌上要有年糕,红糟鸡,鱼丸、肉燕。

年夜饭第一筷子要夹皇帝菜,就是菠菜。

红糟鸡汤泡的面线上面,加两个鸡蛋叫太平面,是保平安的。

要不,咱也弄一个?” 邓立钢黑着脸进来,他一把揪住吉大顺的脖领子,把他从厨房里拽了出去。

宋红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了出去。

客厅的地上,扔着一个圆鼓鼓的黑色塑料袋,吉大顺顿时明白东窗事发了,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邓立钢压低声音骂道:“一尺的脑袋,硬从半尺的洞里钻出来,我再牛逼,都没有你狗日的豁得出来。

整个的人头骨往垃圾车上扔,你想要老子的命吗?” 吉大顺刚嘟囔了一句:“我觉得……” 邓立钢一个嘴巴子扇过去,吉大顺撞在墙上。

邓立钢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吉大顺两手捂着肋骨跌坐在地上。

石毕走过来,拎起那个黑色塑料袋说:“我去处理吧。

” “他的活,让他干!”邓立钢的口气很硬。

石毕看了一眼吉大顺说:“他的肋骨可能折了。

” “只要还喘气,他就得把拉的屎给我铲干净了。

”邓立钢寸土不让。

吉大顺挣扎着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肋骨,一只手接过了黑塑料袋,进卫生间去了。

石毕说:“这一脚踹得有点狠了。

” 邓立钢骂道:“踹他是轻的,我他妈的真想把他的天灵盖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人脑子,还是猪脑花。

” 除夕夜转眼就到了,我出差回来,没有进家,直接去技侦那里,陪小朱熬年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因为老婆跟我冷战就认怂。

小朱百无聊赖地翻着公安杂志。

看见我拎着一个大帆布兜子进来,眼睛顿时亮了。

“嘿,你还真来了!” “男子汉大豆腐,说话必须算话。

”我跟他开玩笑。

小朱说:“刚才,我媳妇摔了我的电话。

” “理解,都是这么过来的。

” 我打开帆布包,从里面拿出来几个方便盒,里面装着几样卤菜,和一瓶白酒。

“嫂子咋放你出来的?” “简单,她带儿子去威海了。

” 小朱点点头,我找出来两个纸杯,往里面倒酒。

“我媳妇有格局,在这种事上不太像女人。

” 小朱喝了一口酒,等着我往下说。

我伸出四根手指“四岁的时候,我俩在托儿所睡过一张床。

” “这么小就同居了?” “这种关系,你说铁不铁?” 我笑着起身打开电视机,中央台正在播新闻联播。

有人敲门,小朱起身开门。

程果和彭程拎着大包小件站在门口。

小朱不认识这娘俩,愣在那里。

这个瞬间我脑袋里也出现了空白。

程果对儿子说:“彭程,叫叔叔。

” “叔叔新年快乐!”我儿子给小朱鞠了一躬。

小朱看看程果又看看彭兆林,有点犯懵。

我缓过劲来,心里开出了一朵一朵的小花,乐颠颠地接过老婆手里的东西。

“我媳妇和我儿子。

看啥看?上手吧!”我的口气中带着炫耀。

小朱赶紧帮忙摆菜布碟。

我小声问程果:“票退了?” 程果咬着牙根小声回答:“我压根就没买。

” 我偷笑,程果悄悄拧了我一把,我忍着疼大声问:“饺子啥馅?” “猪肉酸菜,韭菜虾仁鸡蛋,刚出锅,趁热吃吧。

” 桌子上八个菜,有鸡有鱼,吉祥如意。

小朱吃得很开心,暂时忘了媳妇跟他翻脸的事。

我的心思完全不在饭桌上,注意着监听器那里的动静,邓立钢家的电话机没有一点声响。

电视里赵本山和高秀敏的小品《心病》,把我老婆和儿子笑得前仰后合的。

我盯着程果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在心里笑了,这个女人,咬牙切齿地翻小肠,关键的时候比谁都明事理,比谁都贤惠。

这就是我的老婆,我无条件地爱她。

吃过饭,小朱戴着耳机坐在监听台跟前,我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

监听仪表一动不动。

岩辉城那里窗外鞭炮声,响成了一片,飞向夜空的礼花映红了人们的脸。

宋红玉惦记桦原老家,没有一点胃口。

她说:“我想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 邓立钢立刻掏出来手机说:“我替你打。

” 他拨号把电话放在耳边:“喂,老爷子我给你拜年了!家里都好吗?” 宋红玉抢过来电话放在耳边:“爸,你跟我弟吃饺子了吗?” 耳机里老宋没有回答她。

“喂!喂!”宋红玉以为电话断了。

邓立钢从她手里拿下来电话,放在桌子上。

这时宋红玉才明白,电话并没有拨出去。

“跟你说过多少遍?想家的心思可以有,电话绝对不能打。

”邓立钢绷起了脸。

“老大,你也太谨慎了。

”吉大顺小声嘀咕了一句。

邓立钢两眼一瞪说:“公安那边要是没设监听电话,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 邓立钢像个老中医,三根手指搭准了我的脉,他不动声色,一声不响,年过得死了一样寂静。

我得了相思病,白天黑夜想着他,从各种角度分析他。

这小子一身恶习,身上唯一软和的地方,就是念亲情。

他父亲早亡,母亲有精神疾病。

唯一的弟弟四月份刑满出狱,我希望,他能看一眼,熬刑四年的兄弟。

我在监狱门口和邓家附近,布控了好几天。

这只老狐狸又闪了我。

是秘密就有两面性,要么你掌握它,要么它控制你。

我掌握不好邓立钢的行踪,邓立钢则在躲避我的追捕中,从未马失前蹄。

王八咬秤砣铁了心,我下决心跟他生磨,程果问,能磨出个啥结果?我说,铁杵能磨成针,木杵再磨也是牙签,我是什么料,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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