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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前尘往事(1/3)

1913年,初冬。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早上,上海火车站前人头攒动,空气里充斥呛人的烟火和食物的香气。

袁康穿着半新的棉袄棉裤,挎着包袱,跟着师父和师叔走在月台上。

今年十岁的他打小就比同龄人高半头,自打进了师门,吃得饱穿得暖,不光个头猛窜,身架子也壮实了许多,看着就像十二三岁的少年。

袁康一双星目精光湛湛,似有火苗跳跃。

他跟在师长们身后,一路左右观察,机警灵敏,如一头忠心的狼犬。

难怪千影门的掌门曹震云一下就把他从一群孤儿里选了出来,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火狼”。

今年是袁康入师门的第四个年头,在师门里的排名已从最初的末尾爬进了前十。

排在他前面的师兄,年纪都比他大一截,更衬得他前途无量。

所以曹震云这次和师弟出门办事,没选其他年长的徒弟,只带了袁康这个半大的孩子跟着。

近日华东地区全面降温,人人都呼着一口白烟。

早餐摊子,缓缓驶进站的列车,全都在冒白气,视野里一片模糊。

对于贼来说,这是个十分适合行动的时候。

只是不说盗门魁首曹震云,或者他师弟马西江,就连小小的袁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近身的。

可这一日,偏偏有一只瘦弱的小手伸了出来,摸走了马西江挂在腰间的一块玉。

小手的主人见没有被发觉,又将目光放在曹震云身上。

只是她这次没那么走运,手刚靠近,就被男人一把擒住。

“咦?”曹震云发现自已拽着的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孩,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睁大了眼。

这个年纪的小孩,即便学会了行窃,光是靠近就会被发现,绝不可能摸到衣角了才被抓到。

“你师父是谁?”曹震云问。

小孩紧抿着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倔强和敌意。

他的衣服不算破旧,可从头到脚都脏得不像样,瘦得像只没断奶就死了娘的小猫。

帮派里的孩子,哪怕假扮成乞儿去行窃,也不会狼狈成这样。

这孩子的来路有点蹊跷。

“怎么撞到祖师爷手里了?”马西江笑呵呵,“这么小的娃娃,身手倒是不错。

” 袁康从小孩身上搜出了马西江的玉佩,捧到他跟前:“师叔,这是您的。

” 被这么小的娃娃偷了,马西江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嘴角那一颗标志性的黑痣上,几根长毛抖了抖。

“这小东西,有两下子。

”曹震云冷笑,“要不是他不懂得收手,偷到我这里,早就得手跑掉了。

问你呢!你是哪家的?从哪儿学来的手艺?” 曹震云把小孩拎了起来。

孩子如被拎起后颈的野猫,拼命挣扎,一口咬在了曹震云的手上。

袁康见状暗道不好。

师父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反抗他。

可这时已迟。

曹震云勃然大怒,将小孩重重丢开。

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和一个成年男子对抗?孩子小小的身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落在台阶上,霎时没了动静。

“哎呀!”马西江不禁跺脚,“师兄,你这脾气……康儿,你快去看看!” 袁康匆忙跑了过去,把那小孩抱起来。

孩子双目紧闭,一道血迹从额角的发际线里流了出来。

袁康探了探孩子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把孩子抱了回来。

“师父,他受伤了。

” 马西江心疼:“这么好的苗子,可别摔坏了。

” “死不了的。

”曹震云用帕子擦着手上的牙齿印,“带上吧。

待会儿找列车员要一点药。

” 列车员正吹着口哨,催促乘客上车。

浓浓白烟中,袁康抱着轻飘飘的孩子,跟在师长们的身后上了车,进了包厢里。

他打开包袱,取出自已的棉衣给这孩子换上。

“啊……是个女孩儿!” “多好呀!”马西江顿时笑着打趣,“老天爷给康儿送来一个小师妹,将来没准还会成为你的小媳妇儿。

” 袁康用棉衣裹着那小孩,把她瘦弱的身躯搂进臂弯里,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和腼腆。

曹震云摸了摸小女孩的手和胳膊,满意地唔了一声。

“回去后,就说她是我的侄女。

” 他回想着女孩先前的表现,和她那双猫儿似的双眼,补充了一句。

“就叫她……玉狸吧。

” 1929年,1月。

宋绮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由墨黑转为深蓝。

邻居家的灯次第亮起,卧室门外也传来柳姨和四秀走路的声音。

闹钟走到整点,刚刚发出“嘀”一声铃声,便被按了下去。

宋绮年起身,在床沿坐了片刻,这才站起来。

柳姨正把早餐端上桌,就见宋绮年打着呵欠走下楼。

这姑娘两眼浮肿,面色苍白,走路像在梦游。

“昨晚又忙到几点才睡的?”柳姨一见她这样子就来气,“我早就说了,要不少接点活儿,要不就再请个工人。

” “不是说了年底不好请人吗?”宋绮年喝着豆浆,“明天就是服装展了。

要是反响好,过完年我一定再请两个人,没准还会找个正经铺面呢。

” “心思都在生意上。

”柳姨把两个生煎包子夹进宋绮年的碗里,“我只是你的管家,照理没资格催你的。

可是你眼看着一年比一年大,张家又指望不上了,总得抓紧时间找下家。

衣服过季了都没人买,女人年纪大了也不好找合适的对象。

” 宋绮年倒也不厌烦,好声好气地问:“柳姨,女人嫁人是为了什么?” “为了有个家呀。

”柳姨道,“有个男人给你遮风挡雨,嘘寒问暖,有事没事两人都能互相做个伴儿。

” “行。

”宋绮年点头,“我相信这世上肯定有这样的好男人。

可我现在有你们呀。

你们可以给我嘘寒问暖,给我做伴,我自已又能给自已遮风挡雨。

”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陪你一辈子?”柳姨唾道,“四秀难道也不嫁人?” “我不嫁人!”四秀忙叫道,“我要陪着小姐一辈子!” “胡闹!”柳姨瞪了四秀一眼,又对宋绮年说,“你也别信她的鬼话。

回头她春心动了,屁股一拍就跟那小子跑了。

你怎么办?再找一群丫鬟老妈子,然后做个老姑娘?” “走一步算一步呗。

”宋绮年从来不把话说死,“我想找的不光是一个丈夫,更是一个人生伴侣。

我们的思想能凑到一块儿,理想得一致,情趣也得对得上。

这样,几十年的日子才有可能一起走下去。

我不凑合!” “那更得抓紧了!”柳姨语重心长,“世人的眼睛都不瞎。

好男人就像那刚出锅的大肉包子,大伙儿排队等着抢。

别等你终于找到那个人,人家早就做了别人的丈夫,孩子都生了一窝了。

” “那就是没缘分。

”宋绮年一派淡然,抖开了报纸,“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 “少扯这些。

”柳姨抱怨,“你现在年轻,身强力壮,朋友多,只想着玩。

回头朋友们都成了家,就你一个人,你就知道什么是孤单了。

” 宋绮年笑:“我认为最可怕的孤单,不是一个人生活,而是和满屋子的人在一起,却没一个人懂你。

” 柳姨想反驳一句“你很难懂吗?”,可转念一想,宋绮年特立独行,寻常人确实难懂她。

人生在世,知已最难寻。

宋绮年偏偏要以知已做伴侣,可不是给自已找难题? “谁能懂你呢?”柳姨嘀咕。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柳姨的愁绪。

“谁呀?这大清早的。

” 宋绮年眉心微皱,心里隐约有数。

果真,四秀接听电话,扭头对宋绮年道:“小姐,是傅先生的电话。

” 宋绮年正想寻个由头拒接,四秀道:“傅先生说有急事,一定要您来接听。

” 宋绮年做了一个深呼吸,不得不接过了话筒。

傅承勖的语气如平时一般稳重:“宋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最不想听到我的声音。

我来电是想告诉你,孙开胜的案子有重大进展。

就在刚才,郭仲恺派人把孙开胜的管家逮捕了!” 孙开胜的葬礼在两日后,此刻棺木还停放在家中,每日都有宾客上门祭拜。

孙开胜的那个管家在男主人死后迅速向孙大太太效忠,做了她的走狗,在孙大太太洗劫小公馆时贡献卓越。

只是前一日才立功,次日天还没亮,就被巡捕抓走了。

孙大太太起初以为是孙开阳那边搞了什么鬼,立刻拨了一通电话把小叔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孙开阳很有耐心地等大嫂骂完,才慢悠悠道:“大嫂,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事绝对不是我做的。

我对付一个奴才有什么意思?我估计,这事和大哥的案子有关。

” 孙大太太有些不安,约束下人们不准讨论此事。

没想还不到中午,巡捕房的人又上门了。

这一次,郭仲恺竟然亲自来了,十分客气地表示想和孙大太太谈一谈。

孙家此时的客人不少,纷纷侧目,交头接耳。

孙大太太说是长房长媳,可毕竟是个字都不识几个的小脚妇人,遇到大事就慌了神。

她由长子和儿媳陪着,又请来了一位孙家老叔公,再加上一个硬来凑热闹的孙开阳,一行人在书房里招待郭仲恺。

郭仲恺开门见山:“孙夫人,您的管家刘福东已向我们坦白,是他指使他的女儿刘氏从药贩子丁某处购买了一瓶甲基安非他命,用于给孙开胜上校投毒。

药贩子也已指认出了刘氏。

” 话一说完,满堂皆惊。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孙大太太拍着沙发扶手,“他一定是受了江映月那个贱人的指示!郭总长,我正想告诉您。

前些日子,我们老爷又想改遗嘱,要把江映月的名字从遗嘱里划出去。

江映月一定是为了钱才杀了我们老爷。

您可以找律师求证!” 郭仲恺点头道:“我已经取得了孙上校的律师的供词。

但是律师说,孙上校修改遗嘱是为了补充一份文件:孙上校打算把小公馆和十万元钱赠送给江映月。

律师说这事,孙夫人是知道的。

” “我知道呀!”孙大太太还没听明白就得意洋洋地嚷起来,“那狐狸精就是为了钱才害死了老爷……” “娘!”孙大少爷用力拽了母亲一把,“郭总长不是那个意思!” 见孙大太太还不明白,孙开阳讥笑道:“大嫂,大哥本是想把房子和钱给江映月的,但是事情还没有办成就被害了。

郭总长,是吧?” 郭仲恺点头:“新遗嘱已经拟定好了,但孙上校还没来得及签字就已过世。

” “太好了!”孙大太太喜不自禁,“小贱人这下可什么都捞不到了!” “娘!”孙大少爷哀叫,“求您别说话了!” 孙开阳更是扑哧笑出了声——他显然也已经猜出郭仲恺上门的真正目的。

郭仲恺道:“孙夫人,管家刘福东已向我们坦白,他是受您的指示给孙开胜上校投毒……” 孙大太太瞠目结舌,面孔飞速变成青紫色。

“胡扯!”她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才没有!他污蔑我!他一定和江映月那个贱人勾结了来害我!” 孙开胜的长子和儿媳一边把母亲拉住,一边帮着母亲说话。

“郭总长,家母是家父的原配夫人,素来德高望重。

她没有害家父的动机!” “动机就是新遗嘱。

”孙开阳冷笑,“大嫂刚才不是说了吗,江映月这下什么都捞不到了。

受益的正是大房。

” 孙大少爷朝孙开阳怒道:“五叔,家父还未入土,相煎何太急?”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冤枉我!”孙大太太词穷,只有翻来覆去地喊着这句话。

“孙夫人不要太激动。

”郭仲恺道,“我这次来,就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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