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穹苍长青 第十六章 大结局下(3/3)

窄的空间之内不断的接触碰撞,但是却不像一般高手那样山摇地动,而是轻微却凶险的,那些风声所掠过的地方,墙面上连印痕都没有,却有无数的粉尘一层层抛开,那些粉尘,有些是帐幕的,有些是蒲团的,有些是瓷器的,有些是金器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那东西如何状态如何坚硬,在那样强大而浑然的真力挤压之下,都瞬间无声无息化为粉尘,地面之上很快积了一层层粉末,一层黄一层紫一层白一层绿&hellip&hellip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

天下最凶险的一场战斗,来自一对顶尖师徒,最无情的师父,和最城府深沉的徒弟。

不知过了多久,在太妍闭目接纳吸收神术的时间内,那一对缠战的人,金色人影渐渐喷出血色,浅紫人影也步伐开始踉跄,前者在众人联合多次算计下走火入魔,后者为了一个人的目标,忍辱负重步步为营直到今日,也已心力交瘁;前者的意识已经出现混乱,只记得要杀了面前这人,这个人算计他太久太久,久到他再容不得他活在世上,后者一生里却只剩下最后一件事&mdash&mdash缠住他,摧毁他,然后,成全她。

都是同归于尽的心态,换一个惨烈碰撞的结果。

&ldquo轰。

&rdquo 一声闷响。

两人身躯架在一起,长青殿主手掌按在长孙无极心口,长孙无极肘间顶在长青殿主咽喉。

两人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都在试图努力向对方要害一点点接近。

两人的伤口都在喷血,各自溅在对方身上。

&ldquo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长青殿主满脑子乱成一团,血脉都似乎变成了一团乱线,纠纠缠缠的纠结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扯不开,绞拧出血色殷然,他的心剧烈的跳着,像在跑马,直至跑出胸膛。

那样的混乱里,他依旧不死心的问:&ldquo你&hellip&hellip你为什么&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功力&hellip&hellip已经恢复了&hellip&hellip&rdquo长孙无极也在喘息,苍白脸上却依旧笑意淡淡,&ldquo&hellip&hellip接天峰,本就是&hellip&hellip我自己要去的&hellip&hellip不用那方法,你怎么放心&hellip&hellip我去那里?&rdquo &ldquo太妍&hellip&hellip和你串通&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rdquo长孙无极笑,&ldquo你的&hellip&hellip紧那罗王&hellip&hellip早已被我关照过&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不是你的&hellip&hellip敌人&rdquo &ldquo从来&hellip&hellip就不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你得到祖师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长青&hellip&hellip三术&hellip&hellip&rdquo 长青殿主震了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ldquo失传&hellip&hellip失传&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那只是&hellip&hellip你们相信而已&hellip&hellip&rdquo长孙无极轻轻道,&ldquo曼陀罗叶&hellip&hellip已经被我化了&hellip&hellip魂珠&hellip&hellip我弄了个假的&hellip&hellip你刚才收的,是夜叉大王司空奇&hellip&hellip的暴魂&hellip&hellip还有裂心&hellip&hellip你也知道了,就在大殿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hellip&hellip你好&hellip&hellip&rdquo长青殿主也笑,一笑便喷出一口血,他心跳越来越急,满室都似乎能听见他剧烈奔腾的心跳之声,他的血液也越流越湍急,一百五十年前那个暴戾而骄傲的夜叉大王的灵魂,用最凶猛的方式撞击着这个屡次被暗算的伤痕累累的躯体,想要将他一起拖入永恒不得逃脱的炼狱。

那口血喷在长孙无极脸上,他没让,也没有力气再让开,那口血罂粟花一般开放在他雪一般的颊上,鲜明至于惊心,长青殿主看着他,也像看着一朵罂粟,这个他一直爱重的弟子,他的得意高徒,创教祖师转世,长青神殿有史以来的天才,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他,可是如今看来,他远远不够知道他! 那样的心思深沉,多年前就布下无间,多年来伪装得骗过了所有人&hellip&hellip真是可笑,什么太妍和他争位?原来不过是他拖延接位的幌子,难怪每次重提接位之说,太妍和他都会爆发矛盾,由此转移他的注意力,正因为这许多年来太妍和他争斗不休,耗费了神殿上下无数精力,众人忙于政争,没有时间再关注五洲大陆,以至于那个妖莲日渐壮大,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然成长,等到她来了,他不惜以自己为饵,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太妍明为死敌实为盟友的保护下,上接天峰,得祖师遗留下的长青三术,将唯一能被他钳制的曼陀罗叶消除,再步步为营,骗得他欢喜忘形之下误收暴魂,同时面对他和太妍&hellip&hellip好,好心计! 啊&hellip&hellip没这般惊人心计,如何动得了已入半神之境的他?没有这般草灰蛇线多年布局的心机,如何骗得过整个神殿,连迦楼罗王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等心计,用在神殿大业,神殿早就更加兴盛,他却偏偏只为了那个女人,做那一切,受那些苦,布那个局,只为了那个女人,甚至,只为了将她安全送走! 所以,还是蠢! 长青殿主迷乱的笑着,冷冷的笑着,在一怀疯狂的灼热和彻骨的冰冷里,慢慢按下掌去。

长孙无极横臂一抬,肘间刹那一抵! &ldquo咔。

&rdquo 安静下来的室内隐约一声惊心动魄的细微声响,随即,两个抵在一起的身体霍然分开,沉重的砰然倒下。

长青殿主倒在地下,刹那间看见自己飞起,比往日更轻的悬浮在半空,俯视着地下的自己,也俯视着,慢慢闭上眼睛的长孙无极。

而四面五光十色,华彩流连。

是&hellip&hellip飞升了么? 他满意的一笑,在那样的浮光掠影里放开了自己。

放开了自己登临绝顶数十年,寂寥而又执着的,人生。

我&hellip&hellip永远不输。

---------- &ldquo有人死了。

&rdquo 在雷动和谷一迭护持下,终于在围攻之前顺利合魂的帝非天,一边手挥目送,杀人如送别,一边在激烈的战斗中,突然对孟扶摇说了这么一句话。

孟扶摇怔一怔,手缓了一缓,愕然道:&ldquo死&hellip&hellip谁死?&rdquo 这里死的人太多了,帝非天莫名其妙说这个干嘛。

&ldquo爷说的不是普通的人死。

&rdquo帝非天不满的看她一眼,&ldquo你看。

&rdquo 孟扶摇一抬头,便看见天际一道灰白的流星缓缓曳过。

&ldquo非凡之人死亡,上应天象。

&rdquo帝非天难得这么有耐心,&ldquo将来你死,大抵也会有一颗星星闪闪光的。

&rdquo 孟扶摇却已无心理会他的玩笑,她怔怔站着,连一个殿军挥刀向她砍来都没注意,还是帝非天一袖子甩过去将人挥开,十分不满的睨视她,&ldquo你这女人怎么回事?爷这么费力气,你好意思干站着不干活?&rdquo 孟扶摇却只痴痴站着,在心中翻翻覆覆的想,非凡之人之死&hellip&hellip上应天象&hellip&hellip上应天象&hellip&hellip现在长青神殿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除了&hellip&hellip长青殿主和无极。

长青殿主那武功神术,已经非人力可以超越,他不可能好端端突然死亡,那么&hellip&hellip那么&hellip&hellip 她突然拔足就奔,转眼间已经撞开人群,向着刚才长青殿主离开的方向冲去。

迦楼罗王立即道:&ldquo拦住她!拦住!&rdquo 孟扶摇冲得极快,可是这里人太多,八部殿军层层叠叠挡住道路,几大长老个个都是高手,她左冲右突一阵,几次冲出几次被逼回,她利刃一样穿裂人潮,却又一次次的被阔刀一般的人潮冲回,然而她踹、踢、砍、劈、削、切&hellip&hellip红光漫越,杀戮疯狂。

谁都别拦我! 无极&mdash&mdash无极&mdash&mdash 长青殿主,我要杀了你! ---------- 小院内室,青烟淡淡缭绕,在地上两人身上盘桓不去,而那两人沉静如死,或者,确实已死。

太妍从神术幻境中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惊呼一声,立即扑了过去,抱起了长孙无极,唤:&ldquo师兄!师兄!&rdquo 长孙无极缓缓睁开眼,他脸上血渍未去,衬得越发神容如雪,那目光一开始有些动荡,似乎带着迷离的希望看了太妍一眼,随即露出微微的失望,却又立即掩去,轻轻的,对她笑了笑。

只那一笑,太妍眼泪便落了下来。

&ldquo委屈你了&hellip&hellip&rdquo长孙无极轻轻叹息,缓缓抬手替她擦去眼泪,&ldquo这么多年&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

&rdquo太妍汹涌的流着眼泪,哽咽道,&ldquo我愿意,我愿意&hellip&hellip&rdquo 长孙无极唇角笑意微微,转开眼,出神的看了看窗外,若有所憾的叹息一声,随即低低道:&ldquo太妍。

&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继承&hellip&hellip神力了。

&rdquo长孙无极转过眼,认真的看她,手指拉住了她衣袖,&ldquo求你&hellip&hellip求你帮她&hellip&hellip&rdquo 太妍闭上眼,眼泪顺脸颊流下,一滴滴滴在他脸上,她心被那般酸痛涨得满满,无法挤出任何成句的言语,半晌她才闭着眼,抽噎着&ldquo嗯&rdquo了一声。

怀中没有动静,不知道哪里飘出一点轻薄的气息,淡淡凉凉,化不去窗上的霜花,太妍缓缓睁眼,泪眼朦胧里看见长孙无极安详合目,唇角笑意浅浅,苍白而透明。

太妍痴痴看着他,轻轻抚上他的脸,手指细细在他眉宇间勾勒,一点&hellip&hellip一划&hellip&hellip半晌仰首低低叹息:&ldquo你瘦了&hellip&hellip&rdquo 她对着窗外景色出了一会神,那里树影浮动,花香婆娑,看熟了的景色,不知怎的今日却觉得,特别的美。

人生里多少求不得,多少留不住,终不能如这树四季长青,如这花永久葳蕤。

她收回目光,了悟的笑笑,随即将手移向他头顶。

手指移动的那一刻,她唇角浮起惨然而决断的笑意,毫不停留的,将掌心按在他百会穴。

随即她闭上眼。

掌心微光流动,如颤颤细泉,泻入垂死的躯体,修补受损经脉,温暖充血内腑,挽留流失的生命,那些带着世代殿主传下的大光明神术的细流,在一个时辰前刚刚流入她的身体,现在,她选择,送给他。

他的惨白如雪的脸色,渐渐谢却了那些死气,虽然依旧是白,却有了生命的光泽,一度消失的脉搏,轻微的跳动着,从无到有,振动着生命的细音。

太妍的脸色,却渐渐枯萎了下去,像埋在雪地里的最后一朵月季,初初粉艳明媚光彩流动,却终耐不得那般严寒逼人,逐渐萎谢。

半个时辰后,她收回手,身子一软,歪了下去。

她歪在他身边,很长时间都挣扎不起。

先前那一刻,长青殿主和她神识互流发现她的秘密的那刹,立即对她下了杀手&mdash&mdash他拔了她的曼陀罗叶。

然而那神术因为长孙无极的牵制,终究还是传给了她,只要她好好运用这神术,她还是可以做一个没有真力但是有神术的殿主。

殿主神术已经足够睥睨天下,本来就很少有用着武功的机会,然而当神术也不再有,她便再无生存之机。

活着,是很好很好的事,她想活。

可她更不想他死去,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就这样任他离去,她要如何度过这漫长而寂寥的一生? 那殿主高位,那人生绝巅,那权欲巅峰,她从来都不想要,从来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她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师兄,能够继续强大而无所不能下去。

&ldquo你&hellip&hellip自己去帮她吧&hellip&hellip&rdquo她伏过去,伏在长孙无极身上,头枕着他胸膛淡淡的笑,&ldquo我觉得我好像,做不到呢&hellip&hellip&rdquo 她微笑的趴在他心口,听着那心跳渐渐平稳,她脸上笑意迷离,仿佛在聆听一首弦音美妙的乐曲,在经历那般险些失去之后,这真是一首世间最美的音乐,但望他一直这般奏下去,奏上好多好多年。

她一生都在为他戴着假面具,扮着双面人,她在那样的扮演里常常迷失了自己,为做着他的敌人而撕心裂肺,然而无数次冲动即将失态的时候,她又立即告诉自己,那是她和他共享的秘密,她不应该觉得苦,因为除了这个,这一生里她不会再有和他拥有同一个秘密的机会。

如今她的使命已经结束,所以上苍安排她离开,从此后他在他的世界里走向美满,而她在她的彼岸守候荒凉。

&ldquo不过后来&hellip&hellip我后悔了&hellip&hellip&rdquo她将脸轻轻贴在他脸上,滚热的泪水焐热他微凉的肌肤,这一生他有人给他温暖,她的温暖他从不需要,这一生最近的距离便在此刻,从此后天人两隔。

&ldquo这个奸细&hellip&hellip太难太难&hellip&hellip那些接天峰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噩梦&hellip&hellip白天里我要欺辱你折磨你&hellip&hellip晚上我对着你的伤口哭&hellip&hellip回去后我咬着被褥,在床上无声的滚,九个月&hellip&hellip九个月我撕烂了我所有的被褥&hellip&hellip无极&hellip&hellip无极&hellip&hellip那时我第一次觉得&hellip&hellip原来这才是人生真正的残忍&hellip&hellip&rdquo 爱而不得已经不是最痛的伤,那些割心的日夜,那些焚心的煎熬,那些人前琅琅欢笑得意人后的沉沉苦痛心疼,时时将她撕裂,等到她终于可以摆脱,宿命也已走到尽头。

深山寂,花空落,暗香尽,长太息。

热泪横流的脸颊,自他颊上微微滑下,她的唇轻轻下移,覆在他唇上。

齿间微动,光芒一现又隐,一朵洁白的十八瓣曼陀罗叶,哺入他口中。

我的师兄&hellip&hellip我的爱。

从此后便是你立于这天下最高峰,看人世间沧桑变幻,但望你不觉得高处寂寞,但望长青神山永恒不变的森寒不曾凉了你的衣衫。

而我,孑然一身走上不归路,永不回头。

这一生我爱着爱别人的你,这一生我为你做着虚幻的戏,将自己活成南辕北辙的叠影,下一世我不要遇见,不要再遇见这般的苦。

太妍缓缓闭上眼睛。

意识如云,飘在十万丈寂寥软红,三千里长青神山落花飞絮,隐约间似乎看见当年,桐花烂漫紫云飘絮之中,那少年亦如一抹淡紫轻云,落在她眼前,和风中他微微弯腰,衣袂梦一般散开,阿修罗莲王者之香瞬间浸润了少女一生芳华。

她看见重云殿暖阁春意深深,他执着她的手,俯下的容颜眉目如画。

听见他轻轻道:&ldquo太研&hellip&hellip谢谢你帮我。

&rdquo 听见他道:&ldquo放心,殿主位置,一定会是你的。

&rdquo 无极,无极。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殿主位置。

往事流光幻影,如长河刹那而过,那些印在记忆里的陈旧而新鲜的画面渐渐褪色,只留下一帧纸质泛黄的画面,浅笔描了当年五洲大陆最平静而惊心的对话。

&ldquo三十三天宫,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rdquo &ldquo我不相思。

&rdquo &ldquo哦?那你的那个印记,却又是为谁而刻?&rdquo &ldquo为生命里不可错过之人。

&rdquo &ldquo那不就是相思?&rdquo &ldquo不,人生苦短而相思漫长,红尘不尽生死一刹,天知道等待我的将是邂逅或是错过?怎能立于原地,任光阴被日日消磨?&rdquo &ldquo那你将如何?&rdquo &ldquo红尘有她,我去红尘。

&rdquo &ldquo红尘将乱。

&rdquo &ldquo红尘乱,我挡;地狱开,我去;四海怒,我渡;苍生阻,我覆。

&rdquo &ldquo何苦?&rdquo &ldquo但为她故,不惧十丈软红,颠倒磨折之苦。

&rdquo &hellip&hellip 师兄。

你永远也不知道。

但为你故,我亦不惧十丈软红,颠倒磨折之苦。

---------- 孟扶摇鏖战未休。

九仪大殿溅满鲜血一地哀吟,她踏着鲜血和肌骨前行,无论是谁,拦着的都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这边虽然人少,却个个是天下顶级高手,尤其是帝非天,一人对战了所有长老,层出不穷的古怪巫术,逼得诸长老捉襟见肘狼狈万端。

更妙的是,连最擅音乐的乾达婆部的乐阵,他都顺手拿来篡改了,那些丝竹管弦奏出的美妙而惑人神智的音乐,被他用一根梆梆作响的空竹,牵引带动得不成模样,到得最后竟成鬼哭,再加上仰首高歌爷最强的金刚,大殿之上乱得不可开交。

&ldquo龙部,阵法!&rdquo迦楼罗王一直奏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冷声指挥,作为八部之中最擅阵法的龙部,向来使阵冠绝天下,而长孙无极将长青神殿传下的各类阵法改动精进,他的龙部使出的阵法,除了继承神术的殿主,可以困住天下所有的想困住的人。

龙部殿军却未动,从战斗一开始他们就没动过,听见迦楼罗王指挥,龙部殿使袖手漠然道:&ldquo启禀迦楼罗王,我部因为待罪,已经被殿主剥夺参战之权,在殿主开释之前,不得参与任何争斗。

&rdquo &ldquo混账!&rdquo迦楼罗王大怒,&ldquo我是新任殿主之父,我有权命令你们!&rdquo 龙部殿使看着他,欠欠身,道:&ldquo请出示殿主令牌,并请新任殿主颁下口谕。

&rdquo &ldquo你!&rdquo迦楼罗王脸色铁青,正要转首命令摩呼罗迦部将神殿从来没动用过的精密床弩运出来,一轮箭雨射死这群混账算完,忽听身后一人淡淡道:&ldquo殿主口谕,都退下。

&rdquo 迦楼罗王霍然转身,便看见戴着金面具,着殿主金袍的男子,平静的悠悠行来。

他步姿行云流水,自三千玉阶飘然而上,像一道浑金的光芒,反射满地染血的碎玉乱琼,熠熠里有种别样的漠然和冷清。

&ldquo殿主你&mdash&mdash&rdquo迦楼罗王愕然迎上,向他身后张了张,&ldquo您伤没事了?那忙&hellip&hellip紧那罗王呢?&rdquo 男子眼神微微一颤,俯首看他,伸出手来,似乎要拉住他。

迦楼罗王不解的伸出手去。

那手到了他面前,突然改拉为拂,指尖金光一闪,春风化雨一般在他上身所有穴道位置虚虚一拂! 迦楼罗王突然便僵在了那里。

全身的穴道刹那被封,连血液都似被凝结,他连眼睛都不能再眨,只能立在那里,背对大殿,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纵横天下的十强之首,迦楼罗王天机,一招之间,被制。

虽然有毫无防备的成分在内,但是迦楼罗王刹那间也已经感应到了对方不是殿主厉雍,却用的是殿主神术。

殿主呢?太妍呢?发生了什么事&hellip&hellip &ldquo我杀了你&mdash&mdash&rdquo一声厉喝突然自殿内传出,黑色的纤细身影携着玉白微红的绚丽光芒,自九重大殿之上突然爆发,惊虹渡越华光万里,一线烈电般直射而出! 那烈电像一柄足可劈裂长空的刀,携着无穷的杀意和无尽的仇恨,决绝而一往无前的奔来! 不能弑敌,宁可自碎! 深红剑光在她身前绽开,直逼敌人前心,她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无论如何也要将长青殿主捅一个对穿,不成功,便成仁! 她惊鸿烈羽一般掠下来,自三千玉阶之上一泻千里,四面漂浮的桐花为那腾腾杀气和猛烈飙风所惊,齐齐一停,再猛地一扬,刹那间天地间仿佛铺开了紫色的烟锦。

而裹着烟锦冲下的女子,黑发如墨,眼神嫣红,颊上却是玉似的霜白,像玉盏之中决然泼开了胭脂汁,哗啦啦铺开清艳的烈。

阶下的男子,金色衣袍被风卷动,轻轻仰首看着她自云端卷下,卷过这慢慢征途风烟万里,带着火般的热烈和血般的灼痛,卷向他。

那一霎他的眼神变幻千端,欣慰&hellip&hellip疼痛&hellip&hellip喜悦&hellip&hellip感慨&hellip&hellip庆幸&hellip&hellip哀伤&hellip&hellip尘埃落定。

在延伸向天的三千玉阶之上,不灭浮沉。

他突然,轻轻张开怀抱。

对着掣剑而来的孟扶摇,空门大张,展开怀抱。

随即他轻轻道:&ldquo扶摇。

&rdquo &ldquo嚓。

&rdquo 无可控制的前冲之势,剑光刹那及体。

孟扶摇在半空僵住。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男子,此刻才看清他复杂目光,看清他眉宇之间风华无限,看他雍容璀璨,从来只深深凝注于她身的绵邈眼神。

而他身侧,淡淡阿修罗莲异香飘散,如流云变幻。

日光升起,照耀在雪山之巅的长青神殿,反射华光闪耀的孤城玉阶,玉、阶之上,那一对相爱的男女,终于在冲破重重藩篱,跨越无数生死后,相遇,对视。

风静,落花悠悠。

孟扶摇手一松。

身子一软。

突然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她落了下来。

扑入他张开的怀抱中。

像一只高飞的鸟,带血自长空划过,奔向宿命里的回归,在最疼痛最惊艳的那刹,落在了等候了很久的,怀中。

---------- 尘埃,落定。

长青神殿一向以殿主神术为继承,不管是怎样得到殿主大位的,拥有神术者,便是穹苍只主,所有人只向殿主效忠。

在神术光芒和曼陀罗叶的威胁之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

一场大战因为殿主之位的诡异相替而瞬间消弭,八部罢手,长老停战,迦楼罗王暂时软禁,看在太研面上,长孙无极绝不会再对他下手,关上一段日子再说。

帝非天为此十分不满&mdash&mdash他没有对手了。

他要求把迦楼罗王放出来和他对战,长孙无极淡淡道:&ldquo人家新丧爱女,心神浮动,巫神大人确定要去乘人之危?&rdquo 骄傲的帝非天立即放弃,却瞪着他半晌,道:&ldquo爷打了足足一年,累了,下次爷还要上山来,教训你。

&rdquo 长孙无极微笑:&ldquo随时恭候。

&rdquo 巫神大人瞟一眼孟扶摇,从他看见她在大殿中出现开始,他就没兴趣压倒她了,这明明是人家的女人,二手的,爷不要! 长孙无极对于帝大人的骄傲十分满意,客气的亲自将巫神大人送了出去&mdash&mdash好歹帝非天在这事中出了好大力,没有他一路冲上长青神殿,牵扯了长青殿主和迦楼罗王等人的精力,他的计划和孟扶摇的闯关都有可能难度更大,大殿一战,高手云集,他要全力对付殿主,没有帝非天出力合魂,就算龙部殿军最后会按他事先嘱咐反叛救人,也未必能保扶摇周全。

长青殿主太过强大,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他神识笼罩整个长青神殿,他无法得到一丝助力,只能孤军奋战,哪怕他从多年前就为扶摇做了准备,依旧很难保证一切顺利,这其中有太多变数,需要依靠太多机遇,失之毫厘,而全盘皆输。

他曾想过,真要输了,也没什么好怨尤的,但如果连搏一搏都不敢,那也枉费了这一生。

好在,没有人想得到,他会用十几年的时间,伪造了一个敌人。

没有人想得到,早在初遇扶摇,怀疑她是神殿所指的那个妖女开始,他便请太研,做了自己的敌人。

这才是留在最后的翻盘之手,苦心筹谋,十年一日,只为在将来,她对上神殿之时,攫住那一点生机。

如今好歹&hellip&hellip是闯过来了。

之时可惜了太研。

太研对他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他能做的,只有将殿主之位补偿给她。

然而最后她的选择,让他一声都欠了她。

长孙无极轻轻摩挲着那玉牌,仰首望向云天之外,隐约间听见她道:&ldquo师兄,遇见你,虽有幸,亦福薄。

&rdquo 太研。

下辈子不要遇见我。

下辈子,做你自己。

长风扑进胸臆,他体内三十七叶曼陀罗浮沉旋转,那是那个女子留给他的永恒印记,这一生永难挥去。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他吁出一口长气。

后心突然一暖,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一双温暖光滑的手靠过来,滑进了他的掌心。

他没有回头,含笑将那手握住,在掌心细细摩挲,感觉身后女子身躯微颤,靠在他后背的脸,隔着衣服也能觉着冰凉。

&ldquo他们&hellip&hellip走了?&rdquo 是问句,却也是肯定的语气。

孟扶摇点点头,脸贴着他的背,似乎努力的像多汲取一些温暖,以抵挡内心深处愧疚的悲凉。

就在刚才,她送走了战北野他们。

大瀚皇帝自长孙无极出现后,始终一言未发,明亮的眼神略有些晦暗不明,神情却是平静的。

她掠下玉阶准备刺杀长青殿主时,用的是他的剑,临别时她将长剑递还,他凝望着那剑,久久未接。

大瀚皇族的剑,向来不交予他人,一旦交出,意味将一生尊荣地位相送。

然而对她,三次递减,三次交回。

她永远是他这一生的例外,也永远是他这一生不可及的天涯。

一心所系,一路追逐,宣告着她是自己的,却一路看着她渐行渐远。

大瀚皇帝仰首,看着晶莹雪山之前的孟扶摇,她比雪山更晶莹,她本就是生于雪山土壤之中的绝世之莲,行行重行行,一路踏血前进,只为最终的回归。

而他,在天意的撰写中,注定做了她一生里浓墨重彩,却停在半途的一笔。

他看着她,良久,笑了。

黑衣红袍的男子,在风中,朗朗然飒飒然一拂衣袖,拂去这一路的血火尘埃,大笑。

旷朗浑厚的笑声远远的在神殿之巅,在连绵雪山之中传了开去,引得茫茫群山齐齐共鸣,新下了一场碎雪。

他笑,道:&ldquo一生,足矣!&rdquo 然后他接剑,铿然入鞘,再不回首,洒然离去。

闪耀着红色图腾的黑袍在雪地里鲜明的亮着,如细碎墨迹染上了这尽白大地,行出几十里依然看得清晰,属于那笑傲男子的如墨如血的人生,勾勒在苍茫大地之上,永不磨灭。

一生里和你有这一场相遇,足矣! 怅然看着他远去,孟扶摇又有点不安的去看雷动和谷一迭。

雷动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苦笑摇头,将通红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对于孟扶摇的道谢,他大手一挥:&ldquo算了!谢了又怎么样?你要是嫁给野儿做感谢,我便收了这谢意!&rdquo 孟扶摇也只有苦笑,想起一件事,问雷动:&ldquo老爷子,我听说有个雷动诀,是不是您老创出的武功?&rdquo &ldquo嘎?&rdquo雷动摸摸光脑袋,瞪大牛眼,&ldquo啥子雷动诀?&rdquo想了半天又道:&ldquo莫不是我早年闲的无聊想出的一套内功功法?啊,那玩意不成的,花样架子,根本没有我本门武功一半精髓,我早就扔了!&rdquo 孟扶摇默然,想起为雷动诀丢掉自己,甚至最终丢掉性命的燕惊尘,他汲汲营营耗费一生幸福追求的,到头来竟不过是别人弃之如敝屣的东西。

人生,讽刺如此。

叹口气,她有看向谷一迭,关于宗越的下落,她想问很久了,大殿一战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看着中年女子冷淡美丽的眼眸,胆大包天的孟扶摇竟然问不出口。

&ldquo你是不敢问,还是不想问?&rdquo最后还是谷一迭先开口。

孟扶摇张了张口。

&ldquo我不高兴帮你,&rdquo谷一迭冷冷道,&ldquo不过是看在越儿面上。

&rdquo 孟扶摇神色一喜,宗越没事! &ldquo这个傻孩子&hellip&hellip&rdquo谷一迭轻轻叹息,&ldquo&hellip&hellip本来就没有多久寿命,这下又&hellip&hellip算了,但尽人事吧。

&rdquo 孟扶摇笑容凝固,怔怔看着她,她&hellip&hellip这是什么意思? &ldquo你不知道越儿有不足之症吗?&rdquo谷一迭淡淡道,&ldquo他为了报仇,和扶风巫女做交易,借助她的力量,施展了轩辕上古奇术换颜大法,那本来就是折寿的,再加上那女人包藏祸心,趁机对他下了暗手,他&hellip&hellip本就活不过四十岁。

&rdquo 孟扶摇退后一步,扶住了身后的栏杆,汉白玉栏杆触手冰冷,更凉的却是心。

&ldquo以我和他的医术,如果好好调养,多活几年还是有可能的,可惜&hellip&hellip&rdquo谷一迭转身,不再看她,&ldquo他耗损太过了。

&rdquo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最新更新
新书入库
热门小说推荐

我什么都能演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厉霜刑在影视城当武替赚生活费。 然后因为长得好看,给女主当武替的时候被导演以为是真的妹子,被拉去顶包演了一个女配角。 因为配角片酬比替身高,厉霜刑可耻的从了。 于是,厉霜刑就开始了自己从替身到影帝的娱乐圈生涯。 【最开始】厉霜刑:我什么都能演,男女主配都行,只要钱多。 【后来】厉霜刑:我什么都能演,只要剧本好! 从赚钱到事业再到理想。 P.S.╰☆★☆★☆★☆★☆★☆★☆/

佟娘娘的养崽日常

末世生存两年,在如愿为自己儿子报仇后,童瑶意外来到了历史上的大清朝,成为康熙皇帝的贵妃佟佳氏。 没有求生欲的童瑶对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提不起任何兴趣,宫斗是什么?没兴趣!皇帝的宠爱又是什么?能吃吗? 直到见到原身的养子后童瑶爆发了,谁敢动老娘的儿子?不就是宫斗?谁怕谁啊!不斗的你们哭爹喊娘,你们不知道老娘的厉害。至于皇帝的宠爱?分分钟手到擒来。 童瑶:儿子在手,天下我有,至于宫斗和男人,那不过/

和前男友一起穿到23年后

褚晴高三最后悔的事,就是身为学渣,跟学神戚未晨他谈了恋爱,导致整个上半学期都被逼着学习 忍了半年,她终于提了分手,结果下一秒双双穿到23年后,跟刚满18岁的儿子成了同班同学 嗯,儿子是他们俩亲生的 褚晴看着眼前五分像自己、五分像戚未晨的少年,崩溃了 更崩溃的是儿子随她,也是学渣 更更崩溃的是,两个人在几次考试都倒数后,被戚未晨强押着开始补课,学不好就挨罚的那种 一连被罚多次,学渣儿子愤而反/

我成了反派的挂件[穿书]

季烟穿越到一本玛丽苏文里面,成了男主的恶毒妹妹,还是个没灵根的弱鸡废材。 别人练辟谷,她要吃三顿;别人刀光剑影,她爬楼喘气;别人飞檐走壁,她翻个墙要命。 正派:她与魔族勾结,专拖我们后腿! 为了对付魔头,正派把这个废材献给了终极反派殷雪灼。 许久之后,正派和魔族都惊奇地发现,杀人如麻的大反派不管走到哪里,身上都挂着一个小姑娘,还一边抱着她,一边细心地投喂她,一边嫌弃她。 季烟:殷雪灼,我饿/

老婆是顶级Alpha,我该怎么办

努力做个学渣 清冷蔫坏攻 你混我也混 疯批美人受 容时从小就是学神,俊美人狠,战功赫赫,不到三十岁就晋升少将,公认的顶级Alpha,却意外卷入权利斗争中,因拒绝强|制匹配而身陷囹圄。 再次醒来,他回到了十八岁。 看着刚到的入学通知书,他决定隐藏锋芒,调查真相。 开学典礼上,容时一句我是来混日子的。引发轩然大波。 作弊入学、废物点心、逃兵之子的话题在军校里热议。 他以为这样就足够低调,却还是/

他爱你成疾[娱乐圈]

豪门圈内众所周知,简宁是痴恋容家那个病秧子大少爷多年的未婚妻,任何女人敢靠近容少言,下场都十分惨烈 容少言却从未将简宁放在眼里过 直到容家老爷子病重,想要看着自家孙子结婚的时候, 容少言一脸清冷:简宁,我们结婚吧。 简宁看着他淡漠毫无情意的眸子,这才幡然醒悟。 * 婚后,大家都以为简宁如愿以偿,谁知她却突然死了心,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一次慈善晚宴上,简大小姐简宁高调出席,身边围绕着好几/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