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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一看自家祖父这反应,立马意识到是自己说的太过直白。
她之所以能直言不讳,正是因为仗着和慕容梵的私交,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但别人不知道啊。
她低着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
姜太傅到底老而精明,很快恢复如常,并为自己的孙女解释。
“王爷莫怪,我家小五天性单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老臣确实应该找人给我那不争气的三孙女婿瞧瞧。
” “姜公不必多虑,姜五姑娘是干净简单的性子,也是至纯至善之人。
人之性情,诸多不一,她这般最是难得,我岂会怪罪。
” 听到慕容梵的夸奖,姜姒的头埋得更低。
她干净简单,至纯至善吗? 别人不知道她的来历,慕容梵却最是清楚。
她一个活了两世,借尸还魂之人,原来也可以称之为干净吗? “王爷这么说,老臣就放心了。
”姜太傅神色一松,顺着嘴跟着夸,“不是老臣自夸,我这孙女瞧着一团孩子气,天赋却是不低。
” 说着,他就把前些日子姜姒做术数的事一说。
而且他为了显摆自己的孙女,当场让姜姒做题。
姜姒:“……” 他见姜姒愣着,以为是怯场,鼓励道:“小五,你别怕,上回怎么做的,这回就怎么做。
王爷精通此术,若能得他指点一二,那可是你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 姜姒还能如何,当然是上啊。
得亏她活了两辈子,得亏她上辈子数学还行,面对自家祖父给的三道题,她不费什么劲就全算出来了。
姜太傅红光满面,一脸的与有荣焉。
“王爷,老臣没有吹嘘吧。
我这个孙女,胜过她所有兄弟。
可惜了,若是个孙子,我姜家必出一良才。
” 姜姒被夸得心虚,她就是占了多活一世的便宜啊,哪里比得上那些哥哥们。
为怕再被自己的祖父不切实际的乱夸,以及还有题目要做,她赶紧把话题往回扯,“祖父,那给三姐夫请太医的事…您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姜太傅正了正神色,“自然是要请的。
” 慕容梵看了她一眼,道:“若论医术之高,当属贺广白。
” 贺广白是慕容梵皇祖父在位时的太医院院正,亦是当时医术最为高超之人。
哪怕是放眼如今的太医院,也无人能及。
他年近百岁,且早已致仕。
莫说是朝中的臣子,就是当今圣上想请动他都不容易。
所以一听到他的名字,姜太傅多少有些震惊。
而慕容梵能提起他,那必是能把他请来。
姜太傅感激不已,再三道谢。
时辰不早,慕容梵告辞。
他再三婉拒,“姜公,留步。
我们之间,无需这些礼数。
” 天空不知何又飘起了雪花,他行走在纷扬之中,飘逸出尘似仙人踏雪而去,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天地之间。
姜姒突然拿着一把伞,追了上去。
“王爷,雪大了,你拿着吧。
”她把伞递给慕容梵,又道:“方才的事,谢谢王爷。
” “举手之劳而已。
” “对您而言是举手之劳,或许对别人而言就是大恩大德。
” 她声音压低了些,“我见过三姐夫,看着最是一个老实忠厚的人,没想到却是个喝醉酒就打妻子的混账。
他也不想想,后院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怀上,不是他的问题还能是谁的?地里长不出东西来是地不行吗?没有播种哪里来的生根发芽,他还有脸打人?真是不要脸!” 当慕容梵半垂着眸看她时,静如湖水的目光将她包围,似是能将她融合其中。
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了分寸,纵然是话糙理不糙,但这样大胆的言论好像并不妥当。
“王爷,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你这样,很好。
” 她听到这话,欢喜起来。
她就知道慕容梵和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也和她两辈子加起来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如此的心境无边,如此的包罗万象,容得下她所有的一切。
雪继续下着,她因为要举着伞,又想替慕容梵挡雪,不少得要踮起脚来。
慕容梵见之,目光中隐有涟漪泛开,伸手将伞接过。
“你把伞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他们都在风雪中,一人撑伞走了,另一人势必要受风雪。
姜姒闻言,调皮地搓了搓手,然后双手把斗篷上的兜帽戴上,眉眼弯弯,“您看,这样不就成了?” 滚边的狐毛衬着她的小脸,面如凝脂,眸如黑玉,极娇又极美。
她笑着一步步往后退,朝慕容梵挥着手。
“王爷,您慢走。
” 雪花在她周围扬扬洒洒,虚幻如梦。
慕容梵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然后转身。
许久之后,他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姜姒的视线之中除了风雪还是风雪。
“小五啊,你觉得王爷这人如何?”姜太傅不知何时过来,问道。
姜姒回头,对上自家祖父精明而复杂的目光。
“王爷是个好人。
” “就这样?” 她认真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干净纯净,无一丝杂质。
姜太傅看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这个小五啊,还真如王爷所说,确实是个干净的孩子。
许是他想多了吧。
…… 翌日。
姜家几妯娌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左等右等也不见张仕同上门,张家仅派了一个下人来回信,说是张仕同近日公务繁忙,且让姜姪在娘家多住几日,他到时候再来接人。
谢氏气得一拍桌子,“好一个公务繁忙!” 这话骗骗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姜家多少人在朝中为官,岂能不知道张仕同在御史台的事。
莫说是忙,便是和其他同僚一样的按部就班就谈不上,他在御史台可谓是清闲至极,因为无人敢与他共事。
既然请不来,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氏的火一上来,当家主母的气势十足,“来人哪,去把几位公子叫来。
” 一刻钟后,来的是姜煜和今日在家的姜烜,而最应该出现的姜熠则没来。
举凡是出嫁女在夫家受了气,最先出头的就是小舅子。
若小舅子不能成,再轮到大舅子,大舅子其后才是老丈人出马。
姜熠是二房的人,他才是张仕同正儿八经的小舅子,没想到他不仅不来,还说什么自己身体不适,今日不宜出门。
谢氏和顾氏都变了脸,何况是余氏。
余氏原本最是知书达理之人,此时竟被气笑了。
亏得二爷还想让她把那个庶子记为嫡子,如此遇事就躲的性子,她还能指望对方日后给她的婵姐儿撑腰吗? 无人瞧见时,姜烜和姜姒对视一眼。
姜姒微不可见地点头,姜烜立马心领神会,当下一撸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他不来就不来,我和四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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