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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脚步一顿,这顺昌府的地界,究竟是何人识得她? 她回过头,只见人流如烟中,尽都是卖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摆得热热闹闹的。
偏偏当中却有个摊子十分独特,歪歪斜斜的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绸布,摆放着罗盘、算筹等物件,上面还挑着一张旌旗,只见竟写着‘顾氏相面’四个字。
她的目光下移,看到桌后坐着一个衣着更加贫寒,补丁更多,甚至衣袖破了一个洞连补丁都没有打的男青年,他生得俊美,狭长下巴,眼尾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明明太阳盛大,他却缩手缩脚地仿佛怕冷一般,头发也只是松松地结了个道髻,又仿佛是饿了几天了,比上次见的时候略瘦了些。
谢昭宁看着他愣了片刻,如果不是她见过一次,并且亲眼见到众人对他的恭维。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宛如叫花子一样的男青年,竟会是那个名满汴京,权贵加身,各家娘子都趋之若鹜的定国公世子爷——顾思鹤。
他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更加破落了。
上次那身打扮只能说是贫寒,今日这身打扮,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叫花子的范畴了。
谢昭宁恍惚地想起,上次家中宴席的时候,听到有世家夫人说起‘……和家里的老太爷闹崩了,离家出走。
’‘……整个汴京的娘子都等着去他家门口捡他’的话。
所以说整个汴京的娘子们捡不到他,是因为他竟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这顺昌府来? 而且她还戴着帽帷呢,他竟就能这般认出她来? 谢昭宁走了过去,停顿在他的摊位面前,打量了片刻。
左右都是忙碌的尼姑,一个卖蒸炊饼,一个卖各式糖葫芦,热热闹闹的,许多人围着要买。
唯独他这边,门庭冷落,寒风萧瑟,太阳光都因此寒冷了几分。
她顿了顿道:“一面之缘,竟然是顾郎君在此……你叫我?” 顾思鹤颔首,双凤眸一眯,两指头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你回头了,自然是叫你。
你若没回头,那便叫的是有缘人。
” 谢昭宁听着他这番状若高深的论调,无言了片刻。
若不是他袖子上破的那个洞因此露出来了,他这番论调还是很唬人的。
谢昭宁微笑,不动声色地道:“顾郎君倒是雅兴,竟到这顺昌府来摆摊,就是看着——”谢昭宁看了看周围,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道,“看着生意极好的样子,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顾郎君做生意了,先走一步!” 顾思鹤却又在背后道:“慢着。
” 如果是旁人,管他叫什么慢不慢的,谢昭宁只管抬腿走人。
但这个人可是顾思鹤,他现在看起来破落,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是叫花子,谢昭宁并不想惹到日后这种极度血腥残忍的人。
惹了姜焕然无所谓,他只是戏弄于你,但是懒得杀你。
顾思鹤就不同了,他日后手上真的是累累鲜血,真的会杀人。
谢昭宁只是微笑回过头:“顾郎君还有什么事么?” 顾思鹤顿了顿,道:“我记得,上次给了谢娘子一道符,可避你身上的血光之灾。
谢娘子后来可发生了血光之灾?” 谢昭宁道:“……自然没有。
” 顾思鹤便笑起来:“那真是好极,我这符果然有用,谢娘子便付一下费用吧。
” 谢昭宁无言了半天,凭什么她身上没有发生血光之灾,就证明他的符有用,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谢昭宁看了看招展的写着‘顾氏相面’的旌旗,开始怀疑这位日后手刃西夏的权臣,他现在,是不是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她沉默,道:“当时顾郎君不是说那道符是送给我的吗?” 顾思鹤眨了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我何时说那符是送给你的?只是当时你走得太匆匆,我还并未告诉你,那符其实是收费的。
” 谢昭宁被他说得一口血憋在心口,平顺了半天,才咬着牙笑道:“可我今日出门,身上并未带银两。
” 顾思鹤听了,才缓缓点头:“原是如此,那我倒也不能为难你。
” 谢昭宁又笑了:“正是呢!那顾郎君,我可走了?至于银两,我日后差人送到你府上给你可好?” 说着人已经要离开了,但是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
修长的指节,略微有一些薄茧。
捏着一点她今日穿的轻薄的软烟罗的衣料。
拉得不多,只是一个衣角。
那正是初夏青绿的颜色,在他白皙的手中,宛若一缕青云。
虽只那么一点衣料,他却拉得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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