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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赶路毕竟奔波累了,盛氏虽另给谢昭宁安排了房,可谢昭宁却已经在与她下象棋的时候,靠在迎枕上睡着了。
盛氏看着她睡着时的模样,玉雪雕成的五官,眉眼却有潋滟之色,长睫垂下宛如鸦羽一般,连她也惊叹于昭昭的好看,并且在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这样的容色,日后会不会给昭昭带来什么祸事。
她叫姑姑进来,将谢昭宁搬去碧纱橱里睡。
她则起身去了东次间,点了烛火,给边疆写信。
门打开了,风扑得烛火晃了晃,随即盛氏听到了儿子温和的声音:“母亲,您唤我来做什么?” 盛氏抬起头看着姜焕然,夜色朦胧之中,烛火笼在他身上,将他身上月白色的长袍,照出玉一般温润的光泽。
姜焕然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已全然不是印象中那个孩子,他比她更高更大,且竟如此的惊才艳绝,钟灵毓秀,盛氏完全没有想到。
如果不是的确记得自己生的,盛氏也要怀疑这孩子是抱错了。
一丛野草里长出一只灵芝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盛氏心里犯嘀咕,但随即对自己把自己比做野草更犯嘀咕。
她和姜焕然虽也分隔多年,但毕竟分隔的时候姜焕然对母亲是有印象的。
后来恢复了信,她立刻将姜焕然接去了边关,她本就是讨人喜欢的性子,母子二人相处甚是融洽。
盛氏放下笔,招手让儿子坐下来,仍给他倒茶,道:“叫你来,只是随便想同你说说话罢了。
” 姜焕然捏起茶杯,闻了闻杯子里的茶叶,立刻判断出母亲这茶叶至少已经煮过五遍水了。
他放下茶杯,眼睛映着桌上跳动的烛火,道:“母亲是想同我说昭宁妹妹的事吧?” 盛氏微有些意外,但随即又不意外了,儿子着实智多近妖,平日她想瞒他什么,也是瞒不住的。
盛氏便也不装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的确如此,叫你来是想你日后好生待你昭宁妹妹。
你平日虽对她笑,母亲却知道你不喜欢她。
日后不得如此,你是我唯一的嫡子,昭昭又是我养大的,你们二人须得和睦才是。
明日浴佛节,你也一起去进香吧。
” 姜焕然嘴角一勾:“然后呢,您以后又是什么打算,叫我与她交好,陪她去进香,莫不是日后——”姜焕然抬头看着她,语气甚至有了一丝讥讽之意,“——您还想叫我娶她?” 盛氏一愣,她没想到她给儿子来直接的,儿子也给她来直接的。
盛氏略微有一些尴尬,她的确有这样的念头,她觉得昭昭处境不好,容貌又出色,日后只怕她人生坎坷,想着若是自己的儿子娶了昭昭,她与昭昭亲密无间的,且凭儿子的手段,定能将昭昭护得周全,盛氏从未疑过这点。
盛氏被姜焕然突然如此说,哪里能承认,只能嘴硬道:“母亲没有这样的打算。
” 姜焕然只是扫了母亲一眼,又道:“当年西平府初定,明明您与父亲都不能妄动,但为了将她送回来,父亲还耽误了一次晋升的机会。
她这个人,又凭什么值得你们这般对她?” 盛氏轻咳:“没有这样的事,是你误会罢了。
” 姜焕然却也不和母亲辩驳,他仍然笑着说:“母亲说不是,那便再好不过了——母亲放心,昭宁妹妹毕竟是我亲表妹,您交代的事情,我还是回去做的。
” 他站起来,依旧是如此的风度翩翩,给盛氏行礼道:“孩儿退下了。
” 盛氏一整个人被说得毫无还手之力,都呆住了。
她长叹一口气,对伏云道:“他对昭昭偏见甚深,又有父亲庇佑,可当真是没法子。
” 伏云半蹲下,给盛氏捶腿道:“您也别急,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还是咱们少郎君这样有个性的人物。
您且看他听老郎君的话,实则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奈何不得他。
” 盛氏喃喃道:“我何尝不知道!” 只是她见自己儿子这般品貌,总觉得与昭宁是很合适的。
他成日里忙于他的科举,虽大有成就,旁人都恭奉他,不少娘子也对他献殷勤。
可他看再美的娘子都是粉骷髅,他祖父给他找的那些相宜的世家娘子,每个他都彬彬有礼地应对,但又有哪个真的动容了?唯独对昭昭,他才是真的……不喜欢。
但伏云说得对,她就是想强求也没办法,焕然不同意,父亲也定是不会同意昭昭嫁给焕然的。
罢了,还是看他们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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