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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1/3)

180 即使总是在一起干活,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和花缁两人都没有说过句话。

她们第一次说话,是花缁逃跑、被她发现的时候。

花缁怕她告发,便悄悄同她讲了她的遭遇。

时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记得花缁同她说每一话时的样子。

她同她说起她在逃命中被人贩子盯上迷晕,说起她被伪造了身契,说起她父亲如何嘱托她一定要将那份证据呈给巡察使,说那份证据对滏阳的百姓如何重要。

花缁似乎以为,只要说出那些,就能打动她,让她替她隐瞒。

但她当时装聋作哑由着花缁离开,并不是出于对花缁的恻隐,和什么百姓、大义也没有关系,她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的,扶光郡主说错了,她并没有跟花缁一起逃,她只是装作没有看到花缁逃跑而已。

但很快,刚跑出宅子的花缁就被抓了回来。

因为还有第三个人发现了花缁要逃。

那个人不仅告发了花缁,还把她替花缁隐瞒的事也说了。

于是,她也被捆了起来,也被当成了逃跑的奴隶,和花缁一样受尽毒打、额上刺字。

她好冤枉啊。

可她那个时候,连喊冤都不会。

主家要打她,那她当然就得受着。

被毒打完,遍体鳞伤,两个人血肉淋漓地被丢进了猪圈旁的柴房。

当天傍晚,花缁就不行了。

临死前,她把她埋罪证的地方告诉了她,还说,那里面放着一块她的家传玉佩。

花缁求她,等巡察使得知真相、她的父母一家被放出来,就请她将那块玉佩交给她的父母,替她道一声女儿不孝、不能再在他们身边侍奉陪伴了。

花缁断气后没过多久,有仆役进来拾掇柴火,发现了花缁的尸体,连忙跑出去报信。

虽然是奴隶,但打死人这种事传出去到底不好听,死人放在宅子里也晦气,主家听说了此事,便叫人趁着天黑将尸体裹个席子丢出去。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阿姊用来吓唬她的把戏。

她拣了石块夹在腋下,静静地躺在了花缁的尸体旁边,又在来人探她鼻息时屏住了全部的气。

然后,她便也被当做死尸,被裹着草席拉出去丢了。

月没参横,她从四下枯骨成堆的乱葬岗爬起来,踩着满地的腐肉,跌跌跄跄走了出去,用了一天一夜,一步一步走到了花缁交代给她的地方,挖出了花缁埋在里面的东西。

她没什么别的念头,就是想要先把玉佩卖了,换成钱再说。

到如今她也想不通,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就做出了“装死”的决定。

她可能是看到了花缁的死,觉得以主家的残虐,如果再待下去,她早晚也会被打死。

但她也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突然疯了。

因为她疯了,所以才会在那个晚上遇到了疯子,不由分说拿着刀就要杀她。

她后来才知道,那个疯子是县令的手下,他认出了玉佩,把她当成了花缁,所以要将她灭口。

但那个时候,她什么也想不到,只是拚命地逃啊逃啊。

摔倒了,逃不动了,要被杀了。

她不再动了,静静等死,但那把一直逼在她身后的短障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转过头,一柄弯刀正从那疯子的喉咙上划过。

接着,血狂喷出来,溅进了她的眼睛,她看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血红色的罗裙。

血红色的弯刀。

血红色的圆月。

还有比那轮圆月更加明亮的、小娘子的、血红色的双眸。

“你就是花缁对不对?没事了,你别怕。

如今县中毒害已清,你可以不用再逃了。

” 她就是在听完了这句话后,全身脱力地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巡察使已经用从她身上拿走的证据、给县令定了罪。

而花缁的全家,都死在牢中了。

几名看起来比天女还要华贵的小娘子围着她、尊敬地称着她“花小娘子”,给她沐浴,为她上药,还在问过她饿不饿后、给她端来了对那时的她来说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珍馐美馔。

她们告诉她,她们是长公主的侍婢,而长公主,就是救了她的人。

长公主? 她知道公主很尊贵,但又想像不出到底有多尊贵。

她曾在街上看到县令坐轿出行,周围的百姓全俯首贴地地跪着、屏声息气。

在她看来,那已经是如天般高的尊贵人了。

恍恍惚惚地、醉了似的沉溺在食物里,吃完了一顿饭,她在侍婢们的劝说下躺回了床榻,在那片散着安神香气的罗衾锦褥中越陷越深,睡了过去。

睡醒了,再用药,再吃饭。

然后再睡去,再睡醒。

终而复始,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听到长公主要来见她时,她才意识到,她一直没能说出自己不是花缁。

她应该说的。

可在见到长公主后,她还是没说。

她没说自己是花缁,也没说自己不是花缁,只是默默地听长公主用“花小娘子”叫着她,听她向她说那份罪证如何重要,说那县令马上就会被问斩,说花家大义、要给他们厚葬。

太久了。

她没有否认已经太久了。

久到她已经没办法再将真话说出来了。

长公主离开后,后怕向她涌来。

她这时才想到,她不可能就此成为花缁,就算花缁的家人全死了,在这座花缁长大的滏阳,也肯定有人认识花缁,她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戳穿。

对县里县令稍微跪得晚了些,都要被荆条抽、被常行杖打,她可是对公主说了谎,岂不是要被剪断指、剪断脚! 她慌极了、怕极了!终日躲着以泪洗面,说自己额上被刺了字,不想露脸、不想见人! 长公主没有勉强,还让人给她送来了许多顶帷帽。

她在屋中时时戴着,怕到连觉都不敢睡,生怕一醒来就大祸临头。

但是,她没被发现。

她戴着帷帽去观了斩首、葬了亲人,直到坐着长公主的马车离开滏阳,她都没有没发现! 后来她想,也对,这些贵人眼高于顶,哪里真的会在意谁是花缁。

她们不过是要个善待、厚待忠臣的名儿。

但即使这样想,她也还是怕。

刚到东都的那几年,她总是不停地做噩梦,梦到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接着便是心脏狂跳、浑身麻痹着惊醒。

她对长公主的惧怕愈发得强烈。

怕到只是想起长公主,骨头都会开始打颤。

即使她已经是花缁了。

即使原来的那个裘二娘已经死在了滏阳的那间柴房、尸肉也许早就被野狗鹫鸟分食。

可她仍然不敢待在长公主的身边。

所以,刚到东都时,她就又用自己额上的刺字、小心翼翼地求长公主说她不想见人。

这次她还是如愿了。

但是,又没有完全如愿。

长公主将她安置在了她出家的道观,让她留在那儿打理侍奉,常年见不到几个外人。

可每当长公主要隐姓埋名出远门,就总是会去带上她、让她做随行的婢女。

于是,她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要开始不停不停地惴惴不安。

一次又一次,上洛、襄武、春陵、汝阴、辽山、范阳…… 可扶光郡主却说,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花缁。

如果长公主知道,如果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那她这么多年因此而受的啃噬和痛苦,到底算什么…… “郡主,你与陆小郎君的事,我听说了。

” 因为剧烈的痛与恨,花缁反而更镇定清醒了。

她盯着陆扶光,双眼如夜中幽亮的狼目,“你们早已花前月下,背着人,谈尽了情和爱,可当有外人在时,你们却疏离又守礼地只是世子、郡主,只是堂兄、堂妹,让别人谁也看不出你们有染。

跟你阿娘当年,好生得像啊。

” 看到小贵人变了的脸色,报复的快意让花缁连肉、体的痛都忘了。

她接着看向了瞿玄青,对着她,大到快要撕裂般地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无比讥嘲的笑。

当年,虽然常在外伴于长公主左右,但花缁从来都不知道长公主隐迹藏名著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具体又做了什么。

长公主并不是时时带着她,回来后也不会同她交代,就算当着她的面说了什么,她也总是听不懂。

什么“最信得过、最值得托付”,她于长公主,不过就是个伺候衣食的侍婢而已。

可瞿小郎君不一样。

几次乔装外出,他与长公主都形影不离。

他们同进同出,同吃,也同住。

也是那个时候,花缁才知道,原来,人和人是真的可以只靠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

书上的“眼意心期”,写的就是他们的样子。

但当她留意后才发现,整个东都,竟没有一个人看出长公主与瞿小郎君的男女之情。

他们在众人面前,也会 说笑,也会聊诗聊画、谈天论地,可也仅仅如此,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情愫,与她曾见过的完全不同。

都是骗子。

她是骗子。

他们也是骗子。

不过,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连瞿玄青也骗了。

去年再遇瞿玄青时,她是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想也没想,脱口就将她和段郎的儿子说成了是和瞿小郎君的。

而后,她又急忙地将许多瞿小郎君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换成了和她的。

眼看好像能骗过去了,她却听瞿玄青提起了瞿小郎君的那封家书。

听到“心爱女子”四字,花缁吓得肝胆俱裂,以为一切都完了,她的谎言终于不再有用、终于要被揭穿了! 可瞿玄青居然以为那人是她。

她不知道! 瞿玄青不知道! 瞿玄青不知道瞿小郎君心爱的人是谁! 她当时心中欣喜若狂、却不敢露出半分,而现在,她终于能毫不遮掩地笑出来了。

“说着要为兄长、为国公府报仇,却连兄长心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 她不再骗人了。

她就是说谎了。

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是瞿锦叶的。

但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瞿小郎君信任你,可他瞒着你,他们都瞒着你,他们信不过你,所以你才会连我这种人的谎话都识不破!” 你从我的身上割肉,我便从你的心头剜血肉。

“旁边那个。

” 花缁朝着陆扶光偏了偏头。

她说着话,泪还在流,但她望着瞿玄青的眼睛却亢奋得在发着光,“那个被你折磨得全身是血,手脚不见一块好皮,像是已经快断气的小贵人。

” 她对瞿玄青说,“看到了吗?” “那个……” 她放轻了语气。

“那个……” 她的语气更轻了,神色却魔怔了般地更兴奋了,发声时连喉头都在抖。

“那个才……” 可说到这儿,她却突然停住了。

“黄金。

” 她说,“春陵。

” 她记起来了,“是啊,春陵。

我去过。

永寿三年,我跟长公主去的。

去春陵前,我们住在金川。

就是你们提到的金川。

当时,县里有一颗长了百年的缅桂花树,枝繁叶茂,硕壮得很,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 她跪着,软下了身子,被抽了骨头似的,但脸上却还在笑。

“从树那儿往南走,遇到的第一家冷淘最好吃,长公主能吃掉满满一海碗。

等吃饱了,就拐进那冷淘铺子旁的小巷,巷子里有个每日都在家门口煮水的汉子,饭后在他那儿买一盏慢慢饮了,腹中便不会积食。

他的耳朵生过病,时常听不清,同他说话时要大声些。

” “路过他家的门,一直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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